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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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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抱希望,唯恐是程家军的援军到了……
    殿中诸人也一瞬间脸色凝重,坐不安稳。
    一个胆子大些的黄门,趴去殿门口的缝隙处去看。他从外面照进来的一点火光中,看到果然涌入了大批队伍。血迹斑斑,士气极强。先是被吓得半天无法聚神后,战战兢兢地看半晌,此黄门突然惊异道:“殿下!殿下!是我们的援军到了!”
    他话一落,殿中人除了过于淡漠的宁王殿下,全都站了起来。
    “当真?!”
    黄门再趴门上看半天,见这批加入战争的人,果然冲着程家军去杀,惊喜万分连连保证:“是真的!终于有援军来了!”
    殿中沉闷的气氛,陡然间活了过来。
    诸位大人物脸上,带上了笑意,不约而同地想到还是有人效忠大楚的。
    宁王张染忽然问:“来的是谁?”
    黄门眼睛快要瞪破了:“为首、为首……似乎是个女郎?!”
    张染:“……!”
    他震惊站起,茶渍浸湿的袖子拂过方案,下了台阶。他走向殿门的方向,声音微微带着抖音:“是阿姝!阿姝来了!”
    阿姝?!
    众人想半天:“宁王妃殿下的军马来了?!”他们于是更加放心,这是自己人来了!冲宁王妃和宁王之间的关系,他们不用担心对方漫天要价了。
    张染颤声:“开殿门!”
    黄门:“……”
    劝道:“殿下,外面在打……”
    张染冷声:“开殿门!莫要误导阿姝!”
    如果不开殿门的话,闻姝心情始终焦虑。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她真正在乎关心的人在哪里。她的心无法安宁,她这般重情重义,如何在战争中取胜?!
    宁王殿下拿定主意后,无人能劝说。
    殿外来的军队,确实是闻姝的兵马。早在得到长安求援的第一时刻,闻姝就从南方战场中抽身,往长安赶来救援。她日赶夜赶,一刻不敢放松,就怕自己来晚了。
    她天生擅长打架,打仗。战争酣畅淋漓,她投身其中,却一刻不敢忘记夫女。她在城外与江北大军交战后,更深知了朝廷的危机。
    她思量以张染的心性,这个时候应该在未央宫中。她的军马闯入未央宫前来护驾,她与长安的军队一起合作,跟程家军战到一处。她也在人群中提着剑杀人,一边杀着人,一边抬头去找寻将领。她一路杀过去,抓住对方的衣领。
    对面将领吼道:“你干什么?!有事事后再说,现在先解决……”
    闻姝长身玉立,拦住他不许他走。她要问张染在哪里,她见不到张染,她始终不能放下心……闻姝张口,要说话。
    银星在墨色夜空中流转,伴着尘埃,显得清透无比。璀璨无比的星辰照耀大地,这一刹那,似乎能听到星光划破长空的声音。
    星光坠地,殿门大开。
    闻姝蓦地回头,看到了从大殿中走出来的青年。
    她定定看着他,目不转睛。有人趁她不备时来偷袭,被闻姝一剑挑开。她脸上染着血,看到了因为那俊美病弱青年的走出,场面一时失控。
    程家军爆发,想要活捉宁王。
    闻姝也号令己方兵马跟着爆起,她要护住那个人。
    当她与那个人对视时,热泪盈眶,一年的时光,风一吹便走了。星光重新将他带回她的身边,如她夜夜祈祷的那般。
    她提着剑,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向张染。
    战事还在继续,万物却没有了声音。
    战火纷飞,尸体遍地。闻姝站到了张染面前,仰头看着他清俊消瘦的面孔。她喉间涩涩,想要说话,被哽住了。
    张染失神一会儿,露出外人前从没有过的温柔笑容:“阿姝……”
    他话没说完,因为女郎再往前走了一步,忽地伸手抱住了他。
    两人在殿前拥抱,良久不言。
    星海烂烂,万里皆同。
    吴明一步步后退,喘着气,被堵在了墙根。他手被撕裂开,痛得连武器也拿不起来。敌人提着刀向他刺来,吴明面无表情。他擦去脸上的血水,看向天上的星群。
    都死了……
    他也会死……
    吴明沉默地看着前方向自己挥来的大刀。刀划来泛着银光,刺亮的光映着他的眼睛。他静静地等待着,斜刺里却突有另一道光挑了过来。
    一个郎君身如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旁边。他手中没有武器,一伸手就夺过了刺来的那把刀,贴身迎去,反手在空中划半个圈,想杀人的被自己的刀所杀。郎君伸手,将跪倒在地的吴明拉了起来。
    带着他跃上去,踩过一个敌人的头顶,转手拂过那人的咽喉,又一个人被解决了。
    郎君杀人的手段干脆又果决,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像是已经杀了千万遍。他站在吴明的身边,单枪匹马,瞬间就杀了数人,更把十来个人挡在了墙外。
    千万兵马叫阵声铺天盖地,从城门一拥而入,杀向程家军的残留势力。
    吴明怔怔地看着身前顶天立地的郎君。他站在星火下,气定神闲,侧脸照着火光,坚毅之色,与以前一模一样……吴明扑过去,抱住他激动大哭:“阿信!”
    李信回头,眉目清明朗朗。
    星光在李信的眼睛里荡漾,烛火摇摇飞向李信。李信并不在意对方人多势众,他研究着当下局势,却被身后扑过来的吴明一撞,手臂上的伤口被撞得撕裂开。
    李信呲了一下牙,回头对吴明的眼泪露出嫌恶之色……一切宛如当年,故人归来,少年不老。
    吴明抱着他嚎啕大哭。
    
    第163章 109
    
    战火将熄; 宁王妃的军队、李信的军队,还有城外的闻家军悉数赶到,打破了程家军对长安的封锁。程太尉已无力回天; 匆匆带了一些私兵出逃。援军刚刚赶去程家府邸; 尚未动手时,便发现程家府邸从内生了大火。
    大火连三日; 将程家烧得一干二净,没有逃出去的程家子弟、仆从; 皆被烧死在火中,什么也没有为长安援军留下。援军事后去探寻时,发现大火是从程三郎的内院烧起来的。屋中有程三郎夫妻打斗的痕迹,不知道最后一刻,那火源自哪里。
    李信等人派兵去追逃出城的程太尉; 对什么都烧掉了的程家破宅子; 并没有太大兴趣。
    战争告一段落; 长安城开始清扫战场,百姓们终于敢上街头。发现没事后,上街的百姓才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然民众皆是小心翼翼,长安再无战前的风采可言。三月份的时候,未央宫内殿中,曲周侯一家人与宁王夫妇碰了面。多年波折,这里在座的大多人已一年多未见,再次相逢,心中何等慨叹。
    众人听说了闻蝉怀孕,皆是围着闻家幺女走了一圈,嘘寒问暖,闻蝉再次成为他们的关注重心,闻蝉的丈夫李信再次被选择性地遗忘。
    等寒暄结束,宁王夫妻说起战后离京的打算,李信夫妻并不意外,曲周侯夫妻却是第一次听说。大长公主惊诧地看向与病弱青年坐在一处的二女:“为何离京?张染是皇室正统血亲,这时候应该留在长安,重建长安才是。还有阿姝不是领着兵么,你不去打仗了?”
    闻姝与张染看了一眼,闻姝代言:“我和夫君商议过了,大楚命数已尽,诸侯皆反,无人响应长安。他们已经不承认大楚的皇室,我夫君体弱多病,留在长安主持战争就已经很勉强了。他没法再劳心劳力了……而我,我虽然喜欢打仗,但经此一年,我幼年心愿已了,我还是更想陪着我夫君。”
    张染补充:“我夫妻二人与李二郎谈过,得知他师父苍云先生曾于墨盒现身过,之后再次行踪不定。李二郎说他曾经身受重伤,一度垂死,都被苍云先生救了回来……我和阿姝便想,也许我不是无药可治。我们夫妻想带阿糯离开长安,去寻一寻那点儿生机。”
    殿中其余人再未说话了。如大长公主这样的皇室嫡系,听子女说大楚气数已尽,心中自是悲戚。闻平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安慰。大长公主再看眼面色平而冷的李信,更知道朝廷对李信造成的伤害……李信还愿意回来,大长公主也不会说别的了。
    那么,长安怎么办呢?大楚四分五裂后,昔日的政治中心长安,该何去何从?
    李信说:“我夫妻二人打算留在长安。”
    闻若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与父亲对视了一眼,笑道:“反正我们曲周侯府,也不会搬家,我们也留在长安。”
    张染微笑,心中知道他们的想法。他这个正经的皇亲对大楚没有归属感,李信这个桀骜的人有别的心思,曲周侯父子更愿意平息战火。张染着人取来玉玺,交递给李信:“我知道虎符在你手中,现在把玉玺也交给你。大楚现今,虽然已经没什么人认玉玺和虎符了,但如果你想号令天下,有这两样东西在手,打着扶持旧朝的名号,总归比别人名正言顺些。”
    “我实在为大楚做不了什么了,若你能坐镇长安,剑指四方,结束四面的战祸……来日称帝,大楚皇室也承你的情了。”
    现在正经的皇室,在长安的,就剩下张染了。先帝临死前将玉玺给他,张染的话,便一定程度代表这个国家的意思。他送李信一份大礼——逐鹿四野,群雄争逐,人人都绞尽脑汁想要一个好听的名头,好让天下归顺。而在所有的势力中,李信代替旧皇室收复山河,无疑是最得民心的一种情况。
    众人望向李信。
    李信沉默半晌。天下?皇帝?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么?
    他最开始背叛朝廷,也不过是想着当一个王,领着一方土地便好。然他来到长安,就要开始与天下豪雄竞逐了么?
    李信起身,没有接过玉玺:“过两日再说吧。”
    众人微惊,没想到张染这么大的礼物,李信居然都要考虑一下。李信性格从来都不照他们的想法走,这位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寒暄结束,张染无奈地收回了玉玺。李信拱手后离去,闻蝉跟家人告别后,追了出去。
    夫妻二人在巍峨宫殿外的长廊上行走。昔日李信从未进过未央宫一步,今朝未央宫的宫人都已被发放了出去,寥寥数人留宫。李信与闻蝉走在空荡荡的宫殿前,看春日初至,花卉蓁蓁。
    闻蝉问李信:“表哥,你为什么不拿那个玉玺呢?你没有野心么?”
    李信不答。
    闻蝉锲而不舍:“那你是不想当皇帝么?”
    李信还是不说。
    闻蝉疑惑无比,百思不得其解。李信停下来,转头看她:“是因为你。”
    “……我?”闻蝉微怔,“我不让你当皇帝吗?”
    她开始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连累到了李信,自己嫁给他,自己的身份成了他现在的阻碍?日后他若有登帝野心,自己这个曾经的大楚皇室女眷,会成为他的困扰吗?
    李信见她想岔了,忙把她拉回来:“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单纯觉得,不想让你当皇后,你也不适合。”
    闻蝉扬眉看着他:解释!
    李信搂着她肩:“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日后若真走到那么一天,我说一不二的作风,也肯定和朝中那些大臣合不来。那我会怎么做呢?前面有个石子,我都要踢走,我根本不会被人牵着走,我只听自己的。你若是皇后呢,就要跟着我一起。硬仗打过了,还得跟他们打软仗。”
    闻蝉说:“那没什么的。”
    李信摇头:“我没做过皇帝,一时间没想太多。但就我现在想的,做皇帝要不要三宫六院,要不要后宫三千佳丽呢?肯定是要的。如果你要打破这个传统,你就要有别人不敢反驳你的底气。做了皇帝,势必要平衡各方势力,他们求不到我,便会去求你。我夫妻二人会被架空,整日面对着各种各样的麻烦……到底是政治重要,平衡重要,还是别的更重要。都需要衡量,太辛苦了。”
    闻蝉低下眼睛,看李信蹲在她脚边,仰头看她,声音平静:“后宫是最消磨一个女人精力与青春的。我好生生护着的女孩儿,我不忍心把她放到火上去架着烤。我希望她永远天真,清透,明朗……”
    闻蝉低声:“但你好生生护着的女孩儿,她也不忍心把你放到火上去架着烤。她希望你永远骄傲,不逊,强大……”
    李信笑起来,眼睛清河一样,光波潋滟亮如日光。
    他站起来,揉一揉闻蝉的发。他笑个不停:“说得真好听,为夫太爱你了!”
    他重重在她脸上亲一下,声音很响。
    闻蝉被他逗笑,乐不可支。
    李信手搭在闻蝉肩上,吊儿郎当地打个响指:“反正就这么回儿事。你慢慢考虑吧,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你自己承受得住,不会被人给磨去我喜欢你的地方……那我就去拿玉玺。不然你变成我讨厌的样子,我就不要你了哦。我可是很绝情的!”
    闻蝉裙裾下鞋尖伸出来,小小踢了李信一脚。她才不信李信的胡说八道,她就不信他会抛弃她。她和李信一路走到现在,李信是她的少年时光,她也是李信的。一开始没那么爱,但后来整段岁月都被浸满了爱。从好奇般的喜欢,到深深地爱上。她相信自己不会再遇上更爱的人了,同时相信李信也一样。
    李信再不可能如爱她一般,去爱别人了。
    他走向她,已经用尽了他浓烈的感情。他余生,再不可能有爱她时那般深厚的情意留给别人了。
    闻蝉说:“我想想吧。”
    少年不要老去,初心不要改变。说起来很难,但总是要试一试的。她不希望李信改变,就像李信不希望她改变一样……天上有苍鹰唳声飞过,两人仰起头,去看那拍着翅膀飞入云翳间的大鹰。
    大鹰穿云破雾,连行数十里,昼夜不停。它起起伏伏,在一团又一团的云雾中拍着翅膀。身上的黑羽如墨,它嘹亮地叫着,天上没有任何一只鸟飞得比它更高更远。它在空中盘旋,为脚下的军队们领着路。他们连行数日,一路追杀。
    苍鹰顺风而驰,又从高空一跃而下。它从天穹上落下,从片片云层中浮现身形。它俯冲向下,冲向前方那个被将士们护在中心的仓皇老人。它尖锐的喙,对着那个老人的眼睛,快速去啄!
    李信搭弓在后,箭紧跟着大鹰的行迹,成一条细密的流线,飞入阵仗中,飞向逃跑的程太尉。
    墨色天空下,程太尉逃的狼狈,再没有昔日的风采。他一只眼被飞下来的鹰啄下,惨叫一声后,手捂住眼睛。血水从眼睛上流下,那只鹰高叫着,叼着什么东西,往回飞去。程太尉大痛,下一刻,便被李信飞来的箭射中了肩膀。
    他发着抖,跪在地上,用完好的一只眼看向那个骑在马上的英挺郎君。他茫茫然看着那个郎君从夜雾中走出,英武不屈,多少次挫折依然没被打倒。那个郎君再次搭上弓,箭锋再次对上了他。
    程太尉大叫:“李二郎!李二郎饶命,我、我……”
    箭破风疾来,刺入了他的另一边肩头。箭上的力道极重,催的程太尉跟着那支箭一起倒地,往后被拖拽了几丈。他这才知道先前那支箭不是李信射不中,而是李信故意射不中!
    他在折磨自己!
    程太尉明白了,李信不可能饶了自己的。他的私兵跟李信追来的大军战到一起,程太尉再不敢多话,一瘸一拐地爬起来,不要命地往身后的方向跑去。李信再次搭弓,箭再次对上了程太尉。
    砰!砰!砰!
    连射三箭。
    一箭射中程太尉的左腿,一箭射中右腿,还有一箭本对着对方心脏正后方,却被忠心的扑过去的手下挡住了。程太尉看也不敢看,他倒在地上,双腿无力,手攀着泥土往远方爬。发冠已在逃亡中丢了,衣上脸上全是泥点,银发斑斑,这个一力求生的程太尉,脱去了那些光鲜的外表,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而已。
    老人眼中流泪,不敢回头看李信,口里却还在哭饶:“放了我吧,我已经不能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了。我已经没兵了,我不可能再阻拦你了……”
    李信说:“放了你,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如何瞑目?!”
    李信箭搭于弦上,说:“我回长安,就是想问一问你,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为了你想要的利益,谁都能牺牲么?!”
    程太尉爬不动了,李信的箭迟迟没有到来。他爬起来坐下,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郎君。程太尉忽然大笑起来:“那又怎样?!我不择手段么?我拳拳爱国之心,焉是你这种蝼蚁能理解的?你日后不会成为第二个我吗?”
    “你看着吧,今日你如何对我,日后就……”
    他极尽谩骂之能事,想要激怒李信,想让李信愤恨不平。他自己死期已至,他也不要李信比他好过一二分!只言片语,若是能引得李信大怒悲愤,让他想起他多么的没本事,害了墨盒的人……程太尉高声:“墨盒的人,就是为你陪葬的!他们本来不该死,都是因为你死的!该愧疚的人,是你!”
    李信没有生气,让程太尉失望了。
    程太尉发现这个郎君,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时能够热血冲头不管不顾的少年了。他句句戳着对方,对方竟然面不改色,丝毫不为他的言语所动摇。李信的心,千锤百炼,坚韧无比。李信手指一松,手里的箭再次冲出,这一次,笔直地射中了程太尉的咽喉,将他拖到了地上。
    李信收起箭,说:“该愧疚的人,不是我,从来就是你。”
    程太尉睁大眼睛,死前余光,看到天上的鹰再次飞下来,冲着他的尸体而来。他死前,仿佛看到了无数人站在星空中,俯眼看着他。那么多不认识的将士,带着血,站在火海中,目呲欲裂地看着他。
    还有先太子张术,先帝张桐,先皇后程漪……他们也站在那里,望着他。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死去的生命。
    星光朗朗如洗,千万年时光在其中交替流转,一轮又一轮。这些人等着,看着——看他何时命丧,何时自掘坟墓!
    程太尉死不瞑目,却也不需要瞑目了。苍鹰从空中飞下,收取了他的尸体。李信的大军包围了那些私兵,程太尉已死,私兵们茫茫然,在有第一个人带头后,其余人,纷纷丢弃了武器投降。
    时日一径到了六月。
    宁王夫妻已经离京,李信在外征战尚未归来。
    烟雨蒙蒙,闻蝉站在未央宫最高的楼上,看着天地浩雨。青草芬芳,蜘蛛结网,仓庚喈喈,还没有到暴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天地起了薄雾,城中楼阙笼罩在水雾中,飘飘渺渺,如仙境般好看。
    青竹为闻蝉撑着伞,小心照顾着女君已经隆起来的肚子。她小声指着城中楼池说话,语气活泼,逗引闻蝉笑起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通报一声时,那人已经接替了青竹的工作,拿过了伞,亲自为闻蝉举着。青竹欠身后带领侍女们退下,闻蝉仰起头,看到李信的面孔。她目中笑意涌起,道:“你回来了?程太尉已经解决了么?”
    李信“嗯”一声,伞罩住闻蝉,低声说她:“下着雨,跑出来干什么?”
    闻蝉微笑:“知道夫君要回来了,所以出来迎接你啊。”
    闻蝉说话这么甜,李信眼中也染上了笑,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他在外征战时何等英勇威猛,一到闻蝉这里,听她说两句话,身上的硬骨头好像都软了下来。他懒洋洋地搭着妻子的肩,笑问:“等我干什么?小心跑来跑去,惊着了我儿子。”
    闻蝉才几个月啊,李信就“我儿子”了。
    闻蝉笑眯眯道:“等你回来,告诉你说我想好了啊。夫君你要做皇帝的话,我肯定陪着你。夫君不要小看我,我深思熟虑后,觉得我并不比你差。”
    李信笑一声,没说闻蝉。闻蝉是真的深思熟虑了几个月才给他答复,作为枕边人,他对闻蝉不敷衍他的态度,格外的受用。他就没见过像自己媳妇这么好的女人,做什么都能戳中自己的软骨头。她就随便走一走,随便站一站,自己都感动得受不了。
    李信豪情万丈,在妻子肩上一拍:“好!这大块大块的土地,为夫和你一起看!”
    闻蝉心里想读了这么多书,说话还是这么糙……
    闻蝉伸手指着雨雾中的重重影子,依偎在李信怀里,问他:“你指的是这大好河山么?”她心里想看看你那形容词,再看看我的,表哥你羞愧不羞愧?
    李信不羞愧。
    李信兴致盎然,牵着闻蝉的手,指点给她看各处城池是哪里。他握着她的手,低头亲她的额发,郑重其事说:“知知,你指吧。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
    闻蝉定定望他。
    好一会儿,她反手,握住他粗糙的指腹。她并他共看这江山如画,柔声改了他的词:“应该是夫君你打哪里,我就指哪里。”
    他们共看这河山,这天地。
    长安旧影退散,烟雾濛濛天地皓皓。从雨停到虹出,从红霞到夜星。万千年的山河,千万年的岁月,洪水散去,江涛再来。
    星辰大亮,在少年夫妻的指间穿梭。
    一个旧的时代结束,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启程。
    共谱山河巍巍,红颜不老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写番外吧,你们说说想看什么番外?番外嘛,我就不日更了,因为要去旅游,所以想什么时候更就什么时候更。唯一的规律是如果每天早上十点没更新的话,这一天就不会再更番外了~~
    么么哒~~有缘下篇文见。喜欢的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吧,等番外也写完,一个月后开始更《我望山明》,尽量比这本写得更好,不辜负大家~~
    
    第164章 张染闻姝…青梅绕竹马1
    
    张染幼时; 特别像一只小白兔。
    皇室张家的相貌,都是清隽多秀型,修的都是皇家气概; 威严慑人。只五公子张染; 尚在母胎时便气弱无比。宫中的王美人生下这胎,担惊受怕不提; 最伤心的便是儿子自出生,看起来就是个早夭命。皇帝那时候只看了一眼; 听了侍医说“此子艰难”,便一甩袖离开,再不看儿子一眼。皇帝也怕处久了有感情,儿子到时候却去了,徒惹伤心。
    偏偏王美人性格要强; 舍不得幼子。皇帝今年痴迷炼丹; 来后宫次数已愈来越少。王美人在宫中多年; 深觉皇帝是个薄情人,日后自己膝下,恐怕就这么一个儿子相傍了。王美人硬是咬着牙,亲自拉扯着,把张染养大。幸运的是张染自来病弱,便是皇后、其他夫人见了,也熄了早年跟王美人斗气时的怒火,觉王美人实在可怜。宫中有皇后与其他夫人的照拂,侍医又是聚集了天下最有本事的医工,再加上王美人性强,竟真的把小公子养到能走能说话的年龄了。
    曲周侯是宣平长公主的驸马,这对夫妻向来不和,斗得很厉害。未央宫作为宣平长公主的娘家,在那两夫妻打架之余,劝不了架,便会把那夫妻膝下的一子一女接到宫中小住。曲周侯府上的大公子闻若,和二娘子闻姝,自来在父母打架的阴影下相依为命,然这两人性格也不和,玩也玩不到一处去,关系颇为尴尬。一到了皇宫,两人齐齐舒口气,各去找玩伴,好不与对方绑在一起。
    闻姝倒是经常来宫中,但她第一次见到张染,却已经到了五岁的时候。实在是那位小公子平时不怎么出门,天天养病,想见也见不了。
    彼时闻姝与几位同来宫中玩耍的小娘子们在热烈讨论着时下小娘们的话题,大人听来幼稚可笑,这群小女孩儿,却说得兴奋不已。能来宫中玩耍的,都是与皇家联姻带亲的贵族女子,贵女们去和宫中夫人们说话,自己带来的小孩儿,就交给黄门领着出去玩了。
    小黄门领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小孩儿,严肃警告她们:“那里是湖心亭,殿下吩咐娘子们年少,不要过去那边。”
    闻姝跟人一起踮脚抬眼,手挡在眼前,看到了左廊过后,是一汪碧莹莹的清湖。夏日热风徐徐,湖心起了涟漪,泛起一圈圈水波。金灿灿的,又绿幽幽的,再有青柳垂落在湖上,飒飒随水往下流,再伴着落花纷纷……此景清幽静谧,让人感到丝丝凉意,于燥热中十分难得。
    黄门却说不许她们去?
    小娘子们撅起了小嘴:“以前又不是没有去过!为什么现在不让去?”
    黄门苦不堪言,自然是怕这群小女孩儿玩闹中谁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以前跟着的人专盯着一个人看,当然能提防得过来。今次为让小娘子们尽情玩,黄门跟的非常少。这群小孩子跑起来跳起来比十个大人还能折腾,多少黄门都被气喘吁吁地甩到后面了。这真落了水,万一救不及时……
    黄门打个哆嗦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娘子清泠泠的声音:“那他怎么在那里?”
    黄门先看了这个小娘子一样,认出是长公主膝下的二娘子闻姝。幼年的闻姝容颜清清秀秀,眉目间却已经有了天然的冷淡感。她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黑眸乌漆明亮,眼中倒映着一个小公子的身影。
    小公子着白衣,远远看去若笼罩在光雾中的小小一团。周围也没有人跟着,他就静静坐在亭中看书。这边小娘子们热得满头大汗,看到那位小公子那样清幽,心中涌起不甘来。
    黄门没来得及解释那是五公子,和你们不一样……一群小女孩儿就甩开了他,往湖心亭跑去了。
    闻姝自然也在其中。
    张染低头看书时,刹那时刻,头上的光线就被挡住了。他秀丽无比的眉目间掠起一股戾气,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七嘴八舌的说话声,抬起头,静静地看向进来亭子的人。闻姝立在女孩儿们中间看他,当他抬起头时,那一闪而过的戾气,让她心中陡然一警惕。
    然那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这位小公子根本没有发火,只是用他漂亮的眼睛,默默地看着“闯入者”。
    为首的女孩儿自来熟般地笑嘻嘻道:“公子,你是哪位公子啊?怎么没见过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加上我们,大家一起玩好不好?”
    张染说:“滚。”
    众小娘子:“……”
    脸慢慢涨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公子。她们出身高贵,在宫中来来去去地玩,连太子殿下都把她们当小妹妹,有空还会领着玩。结果却被一个小公子这般侮辱?!
    远远跟上来的黄门一看,就知道坏了。他过来赔笑劝阻,对张染说:“五公子,这几个娘子,都是今日夫人们的客人,现在还陪着皇后殿下在赏花,”暗中提示这位小公子,最好不要惹这么多的人,“老奴领着公子去别的地方坐吧?”
    张染声音清清淡淡的,慢条斯理地翻手中卷轴:“我先来的,我就要在这里。凭什么是我让路?”
    黄门:“……”
    张染抬眼看一圈姹紫嫣红花骨朵儿般娇艳的女孩儿们,再补一句:“就因为她们比我混账?”
    众小孩儿气得发抖:“……”
    这到底是谁?!
    为什么说一句话,就骂她们两次?她们怎么得罪他了?好声好气地过来邀请他玩耍,他不光拒绝,还辱骂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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