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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贴花黄-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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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都不忘要算计朕,好的很!”
言毕,示意四周的侍卫动手,之前侍卫们还是望风而动,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估计说打也是随口说说,就算真的打了也是手下留情,而今皇帝却道:“给朕着实的打。多也不要,就十棍子,朕看他那样子,怕是连十棍子都熬不下来。”
永邦抿着唇,咬牙被架到了长凳子上,行杖前,他抬眸看了燕嫔一眼,由始至终,燕嫔都没有为他开口求过一句情,饶是他再傻,心底也透亮了。
蕊乔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永邦挨了五棍子,刚开始还倔强的不肯出声,到后来已经不由自主的发出轻微的呻&*吟,母子连心,蕊乔忍不住掉下泪来,大喊一声:“住手。”旋即转过身对着皇帝道:“求陛下开恩,他年少不懂事,以后不会再顶撞陛下了。”说着,又吩咐永邦,“还不快向你父皇请罪,按你父皇说的做。”
永邦‘哼’的一声转头:“不要你管。收起你的假惺惺。”
蕊乔蓦地一口气窜到咽喉,她日以继夜的照顾瑰阳已是筋疲力尽,永定四岁,又是最调皮的时候,成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她想永邦大了,即便与她不对付,也会放在心里,面子上凑合过去便罢了,她总不能跟亲生儿子计较,然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直气的她头疼脑涨,更兼大太阳底下,站的久了头晕,蕊乔险些就要厥过去,木槿看不过眼,上前道:“大殿下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永邦气焰不小,一是不服输的性子,二是燕嫔的表现着实叫他灰心,渐渐恼火起来,说话也就肆无忌惮,眼见木槿都来教训他,愤懑道:“你一个破奴才,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闪一边儿去,你不过就是她身边的一条狗。”
蕊乔当做没听见,对着皇帝跪了下来,道:“陛下,已经五棍子了,给他个教训便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吧。”
木槿上前去拉蕊乔,一边对永邦道:“大殿下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娘娘身边的一条狗,可哪怕是一条狗还知道感恩呢,不像有些人,亲生父母养的,不忠不孝。”
“好了,木槿。”蕊乔蹙着眉打断她。
木槿不甘道:“娘娘,您总是不让奴婢说,奴婢今日就是惹您生气了,有些话也非说不可,否则奴婢得憋死。”说着转头对永邦道,“我不过就是个奴婢,说话若是得罪了大殿下,大殿下他日要杀要剐,奴婢毫无怨言,横竖奴婢都死过好多回了,当年拜先皇后所赐,也差点被她的一把火烧死,只不过除了奴婢,还有您的母亲,太后,和您自己。”
永邦起先不屑的睨着她,听到后来则是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目色中充满了狐疑。
木槿继续道:“大殿下口口声声皇后主子好,皇后主子若真好,当年又怎会给娘娘下药,要娘娘生产的时候大出血而死,这样就能把大殿下您据为己有好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她那么好又怎么会趁着娘娘要临盆的时候,火烧延禧宫,险些把娘娘和太后还有大殿下以及我们一干奴才等都烧死在里头?须知现在延禧宫里为何空无一人?就是因为当年那把火,把老太妃们都给烧死在里头了。这些大殿下都不知道,宫中没人说,是娘娘不准,娘娘自己更不会说,为的是保全先皇后的名声,您倒好,还真当她是好人了,那谁来还我们娘娘一个公道?自己亲生的孩子被抢去了养不算,养大了还教孩子一些混账话来忤逆母亲,活活成了一头白眼狼,我们娘娘找谁诉苦去?大殿下说的轻巧,却不知道娘娘怀着大殿下的时候可是吃尽了苦头,被困在火场里的时候,可是用头撞的门,一下一下,撞得头破血流,额头上到现在还有一条疤,这些难道都能作假?但是皇后呢?皇后主子在外头堵着门不让开,要不是陛下回来的及时,大殿下而今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跟您的父亲母亲计较?您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反倒护起了仇人!”
“你胡说!”永邦吼道,眼圈儿有些微红。他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嘴上吼得越想,心底越是动摇。
木槿竖起三根手指:“奴婢今日若是有半句虚言,就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殿下要是觉得奴婢是娘娘的人信不过,还可以去问皇太后,太后总不会骗您。再说您怎么不想想,宁妃和庄妃怎么就和你母亲好,却不曾去看望皇后一眼?哪怕一眼!您母亲自掌管六宫以来,可死过哪个妃嫔没有?只有皇后在的时候,人人自危。她到死了都没人去看,是坏事做绝了,人人见了她都怕。”
木槿说到这里顿住,看永邦狰狞的表情,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得等他消化一阵子,才又接着道:“奴婢就说这些,殿下爱信不信,反正奴婢句句属实,至于殿下要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随意。”说完,往永邦和蕊乔中间一跪,一副置生死度外的样子。
天上忽然一个惊雷,京城的夏日便是如此,前一秒烈日高照,后一秒*潇潇,很快,天地便被雨丝连成一副水墨画一般。
蕊乔看着丹墀上的皇帝,艰难的开口道:“陛下,已经五杖了,眼下又下雨,让孩子回去吧。”
“不行。”皇帝坚决道,“必须行完十杖。”
于是几个侍卫又开始对永邦的屁股进行新一轮的轰炸,永邦嘴里发出‘咝咝’的抽气声,蕊乔催促他道:“喊呐,你父皇让你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永邦双手握拳,道:“你就和父皇一搭一唱吧。”
“你——!”蕊乔气结。
皇帝道:“很好,二十杖,你母亲求情都没用。就冲你对她说话的态度,今天就是三十杖,朕都舍得打下去。继续,不许停!”
蕊乔对着永邦怒道:“我叫你喊人,你听到没有!”
永邦扁着嘴,心不甘情不愿。
他从小到大,蕊乔别说打他,就是骂他都没有过,哪怕他对她再无礼,她都当做没听见,算了。简直是溺爱过了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严厉的对他说话,他有点委屈,良久,终于轻声道:“母妃。”
“听不见,大声一点。”皇帝命令道。
永邦抬起头,盯着燕嫔:“儿臣参见母妃。”
燕嫔咬着下唇,不言不语。
皇帝道:“很好,即日起,封燕嫔为燕昭容。”
燕嫔脸色一片苍白,已明白过来是被皇帝摆了一道,皇帝走到她跟前道:“怎么?昭容不高兴吗?这是喜事啊!”
“臣妾……很高兴。”燕嫔笑的比哭还难看。
皇帝又转向永邦道:“很好,你既知道错了,今日这顿打到此为止,燕昭容的命朕也暂时留下了,只是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适才你不是要替她顶罪吗?说是你戏弄于她,很好,那你便在这里跪着吧,朕不叫起来,你就一直给朕跪着,跪到朕满意为止。”
“陛下!”蕊乔无奈道,“真的够了。”
皇帝指着她,怨其不争:“就是让你宠的,慈母多败儿,朕从今日起不会再纵容他。”
“那好。”蕊乔也对着皇帝梗起脖子,“陛下要罚,连臣妾一并罚了吧,他是我生的,他犯了错,便是臣妾没有教好,他跪多久,臣妾便也跪多久。”
永邦已被人从凳子上搀扶了起来,见蕊乔为他求情,不耐烦道:“不要你管,都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怎么那么烦!”但是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蕊乔额角的小伤疤免不了想起木槿说的,心头震动,垂下头再难开口,像是喉咙被什么给堵住了。
蕊乔没有理他,只自顾自的跪着,雨势做大,势如倾盆,木槿担心蕊乔的身子,在一旁撑开双手挡在蕊乔的头上,但根本毫无用处,蕊乔仍是浑身湿透了,直到一个时辰后,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被人抬走之前,靠着仅剩的神智,蕊乔对永邦气若游丝的说道:“你不认我这个母亲,可以,我也权当没有生过你,从今以后,你不是我儿子,我也不是你母亲,你再也不必来关雎宫请安了。”说完,便阖上眼被人抬走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永邦心头猛跳,不安极了,本以为皇帝震愤之下会迁怒于他,谁知道不过是罚他去奉先殿抄经,说是皇贵妃回去之后就烧了起来,让他抄经为懿如皇贵妃祈福,永邦只得在奉先殿里百无聊赖的每天和经书打交道。
永定知道他无聊,时不时的去看他,有一回,拿着从庄妃那里顺来的桂花糕送去给他吃,道:“大哥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啦。”
永邦看他爬在窗户上,怕他摔着了,将他从外面抱进来,道:“仔细跌倒了,你个皮猴儿。”
永定嘿嘿的笑,把盛有桂花糕的碟子送到永邦眼前:“大哥哥吃!”
永邦从盘子里捻起一块往嘴里一塞,只咬了一口就悻悻的放回原处。
永定问:“大哥哥,你怎么了?是因为被关在这里太闷了吗?其实你出去吧没事的,父皇不知道。他不会来检查的。”
永邦摇头:“不是,是桂花糕不好吃。”
“啊?”永定吮了一把手指,“我觉得很好吃呀。”
永邦嘀咕道:“没有母亲做的好吃。”
永定‘哦’了一声:“那可没辙了,母亲病的厉害呢,没法做给咱们吃,父皇正天天守在她的床前,听木槿姑姑说,母亲的烧怎么都不退,她和庄母妃眼睛都哭肿了,父皇也不回未央宫批折子,都带回关雎宫呢。”
永邦一听脸色骤变,推开门就要出去,却被外面的侍卫拦住了,永邦道:“给我起开。”
侍卫蹲下行礼:“殿下恕罪,陛下有令,命殿下这段时间就在奉先殿内静思己过,什么时候出的来了,属下一定第一时候为您开道。”
永邦气的咬牙切齿,招手道:“过来,我问你,皇贵妃是病了吗?”
那侍卫一脸尴尬,支支吾吾道:“这个……属下不清楚。”
“不清楚就去给我问清楚!”永邦踹了他一脚,“快去!”
那侍卫只得老实道:“是,属下听说皇贵妃自那日勤政殿前淋了雨便一直病着,至今未愈,属下这就去给殿下打听。”
永邦闷闷的‘嗯’了一声,转头打发永定道:“你也快些回去吧,母亲病着呢,父皇找不见你该着急,这个节骨眼上,别给父皇和母亲添乱子。”
“是。”永定正儿八经的点头,大哥哥的话,他一向最听了。
忙屁颠屁颠的跑了,待他走后,燕昭容偷偷摸摸的来了一回,永邦避而不见,陆燕在窗外轻声道:“陛下守着皇贵妃的身边寸步不离,不知道我过来,眼下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你就让我看看你好不好,知道你没事我就回去。”
“不必了,我很好,劳燕昭容挂心了。请回吧。”永邦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你怪我是吧?”燕昭容幽幽道。
“不敢。燕昭容请回。”永邦语气生硬,她只有讪讪的回去了。
永邦一夜未阖眼,躺在榻上直翻来覆去的摊烙饼,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那日木槿说过的话,越想越烦躁,翌日一大早便踢开门吵着要去关雎宫请安,门口的侍卫还是不让,永邦知道父皇这条路子走不通,便让小福禄去慈宁宫请太后的意思,太后问小福禄:“禄子啊,照你看,这臭小子可是真心悔过了吗?该不会是专程趁着他母亲病着的时候去床前去说些教人生气的话吧?而今他母亲不妥,若是再听到这些,只怕病的更厉害。”
小福禄难过道:“是,奴才也是怕,大殿下的脾性有些偏激,想是当年被皇后的死给吓住了,这么些年任谁说什么他都不信,一口咬定了是皇贵妃害死了先皇后。奴才也不敢多嘴,怕越描越黑。”
皇太后微微一叹:“哀家还是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希望这孩子有朝一日能体会到他父皇和母亲的苦心。”说着,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道:“禄子,哀家有一个想法,你瞅着怎么样?永邦这孩子估摸着还有几日便十三了,是该给他配一门媳妇了,你说是不是?指不定有了媳妇会好一些?”
小福禄往深里一想,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这主意不错,给永邦指婚,他要是从了,以后对燕昭容的那点念想也就彻底玩完了,他要是不从,就不让他自奉先殿里出来,忙道:“老佛爷高明。”
皇太后‘嗯’了一声:“那就这么办吧,传哀家的旨意,让他先去看看他母亲。”
小福禄得了懿旨,领着永邦出了奉先殿。但是交换条件是太后和陛下要为他指婚,永邦听了默了半晌,问:“其他人可有说了什么?”
小福禄怎会不知道永邦问的是谁,就是装傻,直愣愣的絮叨起来:“皇贵妃还病着呢,估计没得到消息,眼下一切都是陛下做主。庄妃娘娘给挑了好几家的姑娘,除此之外,还有燕昭容,她说乌溪都护家的女儿教养的尤其不错。”
永邦蹙眉:“乌溪都护?这一任的乌溪大都护不是上官家的人吗?”
“是呀。”小福禄抿唇低声道,“听说那姑娘今年才十一岁,比殿下您小两岁,燕昭容说如此正好,且说那姑娘性子也伶俐,燕昭容很喜欢她。”
永邦冷哼了一声:“我的婚事轮的到谁做主?我不答应,谁说了都不算。”
言毕,脚步匆匆的往关雎宫去了。
然而到了宫门外,关雎宫的侍卫和宫人都不许他见蕊乔,永邦气坏了,在门外发作起来,嚷道:“让我进去,你们都干什么,你们敢拦我?那是我母亲的寝殿,我进去还要你们管不成。”
宫女和太监都不敢吱声,低垂着头,似乎是很怕他,可态度却是强硬,不给进就是不给进。
永邦发了疯的要冲进去,叫几个侍卫给一把懒腰抱住,永邦动弹不得,只有在外放声大喊道:“父皇,儿臣来给母亲请安。”
半晌过去,没有动静。
永邦推搡了一把小福禄:“快,替我去打听打听,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干嘛不让我进去!”
小福禄道了声‘是’,上前与关雎宫的人一一寒暄,打探了一轮,只说皇贵妃病重,太医用了几轮药都不见好,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永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双手托起他去抓那些高高的树叶子,带他在御花园的秋千上玩耍,每每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但他似乎从来没能为她做过什么,除了给她惹麻烦,几乎都没有好言好语的时候。
永邦心里一急就顾不上那么多了,高声叫嚷起来:“父皇,儿臣要见母亲,儿臣知道错了,特来给母亲请安的。”
不多时,门轻轻的打开了,皇帝憔悴着一张脸走出来:“你母亲不想见你。”
永邦道,“不可能!母亲最疼我了,怎么可能不见我呢,父皇,该罚的您也罚了,往后你更是爱怎么罚都行,但您不能不让儿臣见母亲。”
皇帝冷冷望着他:“难道你母亲见了你,病就能好起来?算了吧,你不惹她生气就不错了,滚吧,你母亲现在的病可不就是叫你带累的嚒。”
永邦被窒的无话可说,低下头愧疚不已,确实,是他害了母亲,要不是母亲为了袒护他,陪他淋雨受了寒,此次的病也不会如此来势汹汹。他素来对母亲不恭,母亲从不与他计较,处处忍让,他便愈加无法无天,终致闹得了眼下不可收拾的地步,心里着实是懊恼的。
皇帝看着他道:“你母亲有朕陪着,你管好你自己吧,这次的事,朕已经有了决定。”
永邦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道:“儿臣也有话要对父皇说,儿臣这几日一直在奉先殿里抄经,想了很多,觉得儿臣一直在宫中锦衣玉食,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好像父皇在儿臣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把江山大半都跑遍了,所以儿臣有一个想法,打算去四处游历,请父皇答应儿臣。”
皇帝眯着眼打量他:“游历?”
“是。”永邦抬起头,双眸清澈见底,坦诚道,“儿臣不想做一个无用之人。”
“好。”皇帝一口答应,“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是好事,横竖朕近日里收到消息,说是边关不太平,像是高绥的旧部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你便带兵去那里看一看吧。”
“即刻便启程。”
“什么?”永邦诧异,“可是母亲……”
永邦道:“可否让儿臣等母亲病愈了再启程……”
“打仗是能等的吗?”皇帝反问他,“你跟敌方说,等等,让我回家看看我娘,让我换个衣服,你们等我一阵子,咱们再开打,有这样的事吗?”
永邦被呛得无言以对。
“须知军队里多少士兵都是离乡背井,抛妻弃子来保家为国的,不止你一个,走吧,既然说的那么好听,要去游历,就做的体体面面的给朕看。”
“是。”永邦拱手,“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在那之后,永邦又休整了几日,待万事齐备,便带着大队人马先行赶往乌溪都护府一探究竟。随后深入大漠,雪原,冰川,河流,虽然边关条件艰苦,远不如宫中奢华,但是民风淳朴,着实增广他的见闻,同时开阔的场景也让他的心境平和了许多,对很多事情有了新的看法,比如说先皇后的执着,又比如说父母的苦衷……
他蹲在山洞里吃过窝头,也跟着老兵们一起喝过烧刀子,结交过江湖人士,也认识一些三教九流……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到他手里的很多关于邻国的第一手资料,都是他从这些人手里获得的。
在外游历了一年,他成长了许多,本以为还会继续下去,谁知道宫里传来急报,是小福禄偷偷捎人带给他的,说是皇贵妃病重,已是到了药石罔顾的地步,永邦看清信上写什么的时候,手不由的一颤,信纸轻飘飘的落地,他整个人僵立在那里,许久没回过神来,再接着便是不分昼夜的策马回京,一路上骑死了几匹马,总算顺利回到了宫里。
风尘仆仆的,还来不及梳洗,先去关雎宫请安。
然而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关雎宫的守卫仍是不肯让他进去,永邦已不似从前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了,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三个守卫的钳制,奔到了关雎宫正殿的大门前,却见到太医们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而出,边走边交头接耳,紧张的探讨着什么,都顾不上对他行礼。
永邦预感不太好,拼了命的高喊:“父皇,儿臣回来了,请父皇允儿臣见母亲一面。”
“父皇,儿臣求您了,儿臣知道您在里面,请您让儿臣见母亲最后一面。你们不能这样狠心。”永邦不顾一切的捶着房门,但是殿外的守卫比宫外更多,围得水泄不通,饶是永邦使了蛮力都冲不进去。
良久,皇帝出来了,永邦见了他,气愤的质问:“母亲病重,父亲为何不通知儿臣?”
皇帝道:“还是那句,你母亲不想见你。因为你从没把她当过你的母亲,眼下又何苦来做这孝顺的戏码?做给谁看?”
永邦道:“儿臣知道错了。”说着,给皇帝跪下,磕头:“请父皇让儿臣见母后最后一面。”
皇帝痛苦的阖目道:“朕又何尝愿意硬生生拆散你们母子,但是你伤透了你母亲的心,朕此生欠你母亲良多,为了朕,你母亲一生被困在禁庭,没有出去过,你也欠你母亲良多,就因为你的一句‘朕宠妾灭妻’,你母亲一生不能为后,你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这一年来,她缠绵病榻,郁郁不欢,而今你母亲心意已决,到死都不会见你,朕自然也不会做违背她心意的事,你走吧,朕不会让你见到她的。”
所谓恨错难返即是如此,知道错了,但是回不了头,无法弥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犯下的错误成为心上一道永久的疤痕。
永邦恸哭起来,一步步跪行到门前用手扒住门框喊道:“母亲,母亲,是儿臣,儿臣回来了,你让儿臣见一见,儿臣以后再不乱说话了,求您原谅儿臣。”
屋内毫无动静,静的有些不寻常,似乎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屏息,随后先传来了木槿的哭声,跟着哭声震耳欲聋,皇帝一个踉跄站不稳,小福禄赶忙上前先扶住皇帝,劝慰道:“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
皇帝挥了挥手道:“无妨。”言毕,迅速转身回到屋内,永邦也要跟着进去,被皇帝喝令一声‘不许他跟进来’给堵在了外头,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屋内,太医们一起跪下了,悲恸道:“臣等无能,皇贵妃薨逝了,请陛下节哀。”
木槿,海棠,柳絮和丹枫也一齐跪在地上痛哭,庄妃是宫里仅剩下的和蕊乔走的最近的人了,闻言用帕子捂住嘴呜咽不断。
皇帝却异常的冷静,冷静叫人觉得可怕,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对着蕊乔睡着的方向,久久的凝视着,仿佛她还活着一样。
从屋外侧耳倾听,甚至还能听见皇帝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太后得知了皇帝的痴态,也火速赶来了,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她的脚不好,走的很慢,一步一步,没有人能敲开房门,是她把皇帝从里头请了出来,是她说的:“人已经走了,你还捉着不放,是让她去的不安宁啊。还是着手办该办的事吧。”
皇帝终于醒悟过来,开始替蕊乔张罗丧事。
永邦是直到此时才知道母亲的葬礼是根本没法和孝慎皇后相比的,孝慎皇后有一大家子的人,一个个上前来哭灵都能哭上几天,而她的母亲只有他,一个总也不向着自己,一个不贴心的坏孩子。
永邦在梓宫前哭的不能自己,永定六岁了,已经懂事,几个孩子加上皇帝亲自给蕊乔的棺椁敲的钉子,永定一边哭一边喊:“母亲,母亲,儿子要敲钉子了,你躲开一些,你躲开一些啊!”
永邦闻言,手一个不稳,险些把钉子敲歪了,好在最后一切顺利。
丧仪结束后,皇帝便无心政事,上朝总是有一日没一日的,甚至还听信方士们的谗言,爱在宫中作法,内阁几番劝谏无用,终于找到永邦,皇帝便下令从此由皇长子监国,他自己搬到行宫去住。
孰料皇帝到行宫还不满三个月,便传来消息说皇帝暴毙于畅春园内的‘天地一家春’。
永邦顿时一个头两个头,因为外界流言纷纷,有说皇帝是因吞食了大量丹药而死的,有说当时皇帝身边只有一个小太监,由于除了皇贵妃以外,皇帝常年不太亲近后宫,就有了皇帝娈&*童暴亡一说,更离谱的是,听说那天是下雨的,便有说是给雷劈死的。总之皇帝的死因成迷。
为防止朝政与人心不稳,永邦只得想法让御医先对外给出一种说法,归结为皇帝太过于思念皇贵妃的缘故,最终突发心痛而亡。证据是皇贵妃生前与皇帝感情甚笃,在皇贵妃死后,皇帝还写过一首诗:凉秋率感人,况逢形影单。九御咸备位,对之吁若空。
群众算是普遍接受了,但是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皇帝在位时,虽然让永邦监国,但并未明白的立下太子,燕昭容思来想去,便越过庄妃,去找了敦肃皇太后,请皇太后下旨立永邦为储君。
至此,永邦登基,改元宏文,年仅十五岁。
御极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封生母懿如皇贵妃为孝淑睿皇后,并下令关雎宫必须永远维持蕊乔还在时候的样子,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得有所改变。
奉敦肃皇太后为太皇太后,依旧住在慈宁宫,助他登上皇位的燕昭容则成为了燕贵太妃,迁居永寿宫。
孝慎皇后的哥哥陆耀跟着鸡犬升天,不但由二等公升为一等公,再次回复了安国公所在时的地位,还兼任工部侍郎,内侍局大臣,手握重柄。
只是三年之后,御史台连同朝中内阁一起向陆耀发起进攻,连参数本,举报他利用内侍局大臣的身份,收受贿赂,让一些不明身份伪造户籍的女子入宫,并且有证有据,只要交了钱,就是良家子。
永邦撤去陆耀内侍局大臣一职,派他去修建皇陵,其实大覃的每一任皇帝在世时,都会替自己修坟,先皇亦不例外,可是陆耀每日不是喝酒就是赌钱,并且以次充好,用下等的砖瓦来修补先皇陵墓的下水道,直接导致先皇与孝慎皇后,也就是他自己妹妹的陵墓渗水。
永邦再次勃然大怒,这一次不能姑息养奸,彻底撤去其工部尚书一职,只留了一个爵位给他。
因为陵墓事关重大,待朝政没那么忙了,永邦便命钦天监特选了一个吉日亲自去皇陵给先皇和先皇后,以及生母上香,并且看望庄贵太妃。
庄妃是在皇帝驾鹤之后自请来看守皇陵的,对她来说,宫里已经没有熟悉的人了,倒不如在皇陵外住着来的舒适。
永邦先去给庄贵太妃请了安,随后才进了陵墓。
里面的布置也和他预设的一样,皇帝的棺椁居中,左边是孝慎皇后,右边是孝睿皇后。
永邦情不自禁的走近孝睿皇后的棺木,当时他母亲死的急,葬礼又按照她生前的愿望,办的极为简朴,永邦便只作为儿子在棺椁上敲了钉子,眼下一想,心痛万分,手指沿着棺椁的边沿温柔的抚摸,后来更是不知为什么,总之鬼使神差的就想看他母亲一眼,于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打开了棺材板,谁知一打开即刻傻了眼,只见棺椁之内空空如也。
确切的说,并非是空的,只是没有人而已,仅有一双虎头鞋,孤零零的摆在里面。
那是母亲亲手做给他的虎头鞋。
永邦的双眼不禁泛起几许泪意,伸手拿起那双鞋子,同时脑中电光火石,想起父皇生前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再联想到父皇也死的那么突然和蹊跷,心跳骤然快了起来,再跑去掀他父皇的棺材盖。
果然,宏武皇帝的棺椁内也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件衣服,一件是皇帝的龙袍,还有一件是蕊乔晋封为皇贵妃时的吉福,也就是说这座坟墓里,除了孝慎皇后之外,根本没有他的亲生父母。
这里不过是他父母的一个衣冠冢罢了。
永邦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带着几分快意和了然,只是笑着笑着,流下泪来……【小说下载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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