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娇娘难追-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不用惊奇。知府大人和我是老交情,我做过担保,他才放你进去的。”谭永年说话有气无力,却句句在点上。
“原来如此。”柳银豆想挤出个笑脸,但还是挤不出来,“那多谢了。谭老爷要跟我说什么呢?说吧。”
不晓得是不是大限将至的缘故,谭永年变得和善,也没有为难她,“我就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孙当归的女人。”
柳银豆眼神一暗,很快摇头。“不认识。”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像她。”谭永年说,“神。韵上非常像。”
“天下相像之人何其多?”柳银豆说,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谭老爷不会因为这个就说我和什么人认识吧。”
“你医术高超,。。。。。”谭永年长吁短叹,“算了,不承认也罢。”
“谭老爷,我真的赶时间,告辞了。”
柳银豆不想再磨缠下去,绕过谭永年,谭永年叫住了她。“柳先生,如果他日你遇到孙当归,告诉她,我谭永年对不住她,当初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叫她听话,可不晓得她被人。。。。。。。。总之。。。。。,我。。。对不住她。希望。。。。。。她能原谅我。”
她闻声转头,谭永年静静看着她,眼睛眯着,嘴唇抖着,神情却是温和的,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俨然风烛残年的状态。
柳银豆恍惚。她现在根本想不起他从前的样子。话说年轻时候的谭永年是什么样呢?从他脸上,什么都看不到。
在延宁府逗留一个多时辰,终于返程。银豆纵马奔驰,从太阳正盛跑到夜幕降临。进了凤鸣县,官道变成了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好在明月当空,繁星璀璨,倒是亮清。
一夜没合眼,银豆觉得疲倦。小路上更加颠簸,两边田野空旷,夜风幽寂。柳银豆紧了紧衣裳,打个大大的喷嚏。马背上坐久了,大腿根酸疼,腰也困。银豆靠在路边停下,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缓缓,顺背再给自己喂颗保持头脑清醒的药丸。
她下了马背,牵着缰绳往路边的树上拴。忽然听见风声中马蹄飒踏,迎面有人骑马飞奔。冲到银豆眼前时,勒住马利落地跳下来,见了她,上前一把抱住,“银豆!你去哪儿了??”
他声音里带着点哭腔,那是旷野里四下无人时产生的一种后怕。他从前不晓得银豆是这样的勇敢,竟可以在他没有守在身边的时候,一个人行走。他担心的要死,发了疯一样寻她,这些天累积的委屈和悲伤,在见到她的这一刻,全部坍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喝酒啦,应该是没喝醉的。如果这章出现不通和失误,那有可能是喝醉了,求捉捉捉。咩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正文也就两张了,话说没人表扬一下一个喝了酒还来码字的作者嘛。。。。。。
☆、第六十六回(捉)
银豆没有拒绝来人热烈温暖的怀抱,自二月初到现在,她都没咋见过他,两人之间似乎架起了无形的屏障,渐渐疏远。
“狗蛋,你咋来了?”她问。
“我听说你一个人离开凤鸣县,就担心的很。”狗蛋差点控制不住情绪,见银豆安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和鲁莽,忙放开她,说,“你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走过这么远的路。世道还不太平,万一出了事,你想没想过我咋办?”
他的声音是颤抖的,内心充满了担忧和焦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对他都是灾难和煎熬,可无论怎么逃避,无论怎么坚强,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和必须面对的,就是眼前的柳银豆。
银豆没有狗蛋想的多,她也不觉得自己在杨狗蛋的人生路上占多么重要的地位,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她错了。狗蛋一直把她装在心里,从没放下过。“对不住,总让你操心。”
狗蛋眨巴着大眼睛,认真道,“你平安就好。我心里慌,老想着你现在又没啥牵挂,是不是找个由头远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为啥要这样想?”银豆不解,她的医馆开的正好呢,真是瞎担心。“狗蛋,我不会离开凤鸣县,也不会离开杨家湾,我要一直住下去。”
银豆细细打量,发现杨狗蛋又长高了一截,比她还高半个头,就是人消瘦许多。他穿的有点薄,黑色粗布短衣,头上戴着孝巾,腰里还缠着麻绳。月光照下来,周身拢着淡淡的哀伤。
她猜到了,但是没说出口。倒是狗蛋垂着脑袋,落寞地说,“银豆,我爹没了。”
“哦。你甭伤心,人得向前看。”
银豆不觉得意外。她不大会说话,死的这个人她又没啥好感,也只能拍拍狗蛋的肩膀,算作安慰。不是没预想到这样的结果,事情闹的那样大,杨昌端里里外外都会受影响,一个注重名声颜面的人,又是重伤,还不愿医治,肯定活不了多久,只不过杨昌端的死比银豆预想的,早了些。
“我晓得,”狗蛋蔫头耷脑,“我爹死的时候也跟我这样说。”
狗蛋说着又伤心起来。他觉得爹很可怜,名声在十里八乡一落千丈,回到家里后更没啥地位,谁都不给好脸色。病倒了,媳妇儿没一个来伺候他,论起理来还头头是道。三个儿子向着妈,又都是粗脚大手的,隔三差五过来探望探望就不错了。他爹最后那几天吐血不止,意识混沌,干睁着眼睛躺在炕上痛苦不堪,也没人心疼他。可是亲爹对他好呀,实打实的好,不管旁人咋看,他得伺候他终老。到死后,都没几个人来送葬,是狗蛋好说歹说叫上三个哥一起挖好坟才把他爹埋了的。比起亲妈风光无匹的葬礼,他爹简直就是众叛亲离,凄凉恓惶。
但是他没法跟银豆说这些,因为银豆肯定会不高兴。
狗蛋垂眸,心有不甘。突然背过身去,吸了吸鼻子。“银豆,你能原谅我爹么?你会原谅吧。”
银豆避而不答,“人老了,总要死的。我奶奶不也没了么。”
“银豆,你奶奶也是我妈。”狗蛋说,“我妈死了我也很难过,我都不能去送他一程。其实我爹心里一直记挂着她,暗中照顾她,我觉得我妈活着的时候,其实也没多讨厌我爹。现在人都没了,你就不计较了吧,行吗?”
银豆不语。
夜静静的,月亮在天上高高悬挂,洒下满目清辉。两侧是广阔的田野,远处落着沉睡的山脉,轻风从山那头过来,拂过田野,拂过草木,拂过人身上,柔软中夹杂着冰凉。
两个人牵着马并肩走在弯弯曲曲的羊肠土路上,一如很久之前结伴同行,只不过心境,远不如过去那样开阔和愉悦了。
“你累么?”狗蛋侧头问,指指马背,“我扶你上去坐着。”
银豆摇摇头,笑道,“累,骑马更累,你在,咱们走到天亮我也不担心。前面方便处找个地方缓缓吧。”
狗蛋也跟着笑起来,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浅浅的忧愁,让银豆感到疼痛。他从前多自在,多畅快呀,可如今呢,在杨家湾甚至十里八村的地界上,处境最尴尬的、人言里最难容身的,恐怕就是他了吧。
两人越过沟渠,走进路边的田地里,坐在直溜溜的田埂上。初春的夜晚,带着凉意。狗蛋就地生了一堆火,挪到银豆面前,让她取暖。
有飞鸟叽叽喳喳从头顶掠过往高大的杨树上栖,银豆肚子里咕噜噜响,只好跟狗蛋说,“狗蛋,我饿了……一天没吃饭。”
狗蛋从腰间摸出两把飞刀,扎中两只野鸽子,拔毛掏洗干净,架起来放在火上烤,动作一气呵成,娴熟利落。
两个人半晌无话。银豆坐在狗蛋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翻转烤肉。皎洁的明月与绚丽的焰火双重掩映下的少年,英俊,单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仿佛又长大了许多。
她想跟他说话,却不晓得咋开口。
倒是狗蛋,发觉她盯着他,问,“你看啥?我脸上有东西么?”
银豆摇头。“就是想看你。看看你最近好着没。”
狗蛋愣了一下,一丝欣喜从脸上划过,“你关心我?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银豆觉得很突然。她不能确定,也不想骗他,“很可能不喜欢,我这辈子大概不会真正喜欢任何人,男人。”
“可我喜欢你呀,银豆。你肯定晓得。”狗蛋毫不掩饰,真说出来又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有。。。。可能。。。。。。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很久之前。。。。。。?多久?”银豆讶异,他俩从前可是冤家对头,一见面就横着。
“你来杨家湾给田娃做童养媳,我头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狗蛋顿了片刻,说,“明明就是个穷汉家的女娃娃嘛,偏偏觉得你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来为啥跟旁人不一样。”
银豆已经想不起头回见到杨狗蛋的具体情形,大概就是瞪着大眼睛在她面前充大汉。她最近不记事,以前的都忘了大半,甚至快忘了她死去的男人杨田娃。他长啥样子呢?太模糊了。不过那娃娃实在,厚道,。。。。。大概是这样吧。
“我自己都不晓得是喜欢你的,可田娃那个时候都看出来了。”狗蛋低了头,小声说。
“……?”
银豆很意外。杨田娃能有这么聪明?要这么聪明那还能早死?
狗蛋晓得她的疑问,慢吞吞地解释,“田娃死前跟我说了,我要是喜欢你,以后就替他护着你。”
他回想起当时田娃给他交代的情形,死不承认自己是喜欢柳银豆的,他咋会喜欢那样刁钻的小媳妇呢。
田娃的死是因为是跟人打架导致的。跟他打架的小娃娃实力相当,两人都没防住从崖边上摔下去掉在河里淹死的。因为两个娃娃都死了,所以两家大人就这件事情扯平,互不找仇,息事宁人。
打架的原因很简单,田娃和狗蛋一起去砍柴,跟外村来砍柴的毛头少年娃起了点冲突,少年娃当着叔侄二人的面笑话他们,还骂很难听的话。说狗蛋和田娃像,是因为狗蛋其实和田娃是亲兄弟,一个妈生的,田娃妈在田娃爹死了以后偷人,生了狗蛋没处安放,才送到大爷爷杨昌端家。
田娃虽然憨厚,但也是有脾气的人。当然不高兴,就打起来,两边的人拉都拉不住。田娃是遗腹子,他妈生下一年不到人就没了。奶奶赵氏常说爹妈都是好人,乡里乡亲的名声也好,就是恶病缠身,过得太不容易。
回想从前这些事情,狗蛋叹气,“田娃死的太冤枉了。”
当年两个人在坡上拾草砍柴,那时候谁也不会料到几个时辰之后田娃就会殒命。田娃特别实诚,说起自己的媳妇,也高兴,夸银豆豆好。狗蛋对此不屑一顾。田娃就说,“叔,你不了解她。我媳妇儿可灵巧呢。”
狗蛋哼,没搭理。柳银豆没礼貌,都不肯叫他十二叔。田娃自己喜欢媳妇儿,难道就认为全村的人都和他一样喜欢柳银豆么。
田娃突然就说,“十二叔,你喜欢就喜欢,有啥不敢承认的。我以后要是不在的话,你一定替我护着我媳妇儿呀,甭让她受委屈。”
狗蛋又哼。
现在说起,难免让人心酸。田娃恐怕一辈子都不晓得,杨狗蛋和他是亲叔侄。
他想起杨田娃死的那样冤枉,难过地垂着头,银豆看着不忍心,拽拽狗蛋的袖子,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没办法的事情,田娃早就投胎了,快快活活在世上做人,我们只是不晓得嘛。”
狗蛋不想让银豆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偏偏这种致命的脆弱和强烈的孤独再也无处安放,侧身突然抱住了柳银豆,脑袋垂下来搭在她肩窝上,眼泪窝在眼眶里,转啊转,最终掉下来。
除了柳银豆,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银豆这辈子第一次,用双臂环绕住一个男人。她回抱着他,体会到那份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无助,心口隐隐作痛,鼻头发酸。
“银豆,我晓得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等,等你说喜欢我。”狗蛋抽抽鼻子,“你甭推开我,我愿意等。”
“我。。。。。。。。”银豆叹口气。杨狗蛋力气太大,她想推也推不开啊。“那我一辈子不喜欢你呢?”
“那我等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希望银豆狗蛋在一起的妹子们,可以将这张看做故事的结尾。哈哈哈哈哈,男配全部都死翘翘,狗蛋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银豆的爱情。银豆潇洒一世桃李满天下,追求者众但是因x冷淡的原因终生未婚,别具一格的he。
粉银狗cp的,下张就是大写加粗的he。~( ̄▽ ̄~)~。
今天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啦。虽然二次元的我和三次元的我都离梦想很远。但是无论如何,都要跨越孤独寂寞,认真生活。祝愿我们每个写文的和看文的都平安喜乐,万事顺遂,么么哒。
☆、尾声
三年后。
春暖花开好时节,正是凤鸣县杨柳镇一年一度的药材会。天南海北的商贩汇聚整条东关街,向来自延宁府各地办药材的医药堂东家或大掌柜们推销自己的药材。
杨柳镇繁华更甚从前,如今不止在凤鸣县,就是放眼整个延宁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镇。说来药材会也就是两年前才兴起的。根源是杨柳镇出了名医,求医看病的人络绎不绝,不远千里都往颇负盛名的慈安堂跑。慈安堂门面大,生意兴隆,门下弟子个个医术精湛,能独当一面。一些精明的商客由此看到未来的商机,主动牵骡子拉马车运药材上慈安堂供东家柳银豆挑选,借着给名医柳先生供药材的名头达到双赢。到后来,就形成了规模。
药材商最愿意和柳先生搭上关系做买卖,但其实柳银豆是实实在在的甩手掌柜。慈安堂大医馆的各项事宜,包括一般药材的置办炮制,问诊开方,日常管理等等一股脑儿交代给徒弟运作。三年来,柳银豆共收了三十五名徒弟。大徒弟紫草到十五徒弟竹茹都已出师,单独在延宁府辖下的各县开了慈安堂分馆,十六徒弟茯苓另辟蹊径,上京赴考,选进宫里的太医院,从此国朝便有了凤鸣县出名医且只出女医的传言。
远来的客商大多看不到名医柳银豆的庐山真面目,抻着脖子往慈安堂里头看,看不到就跟当地人打听,杨柳镇上的人偶然谈论几句,说她就是个普通人,虽然性子偶然古怪,但的确能使人起死回生。见不到柳先生,其实见到徒弟也不错。柳先生教出来的徒弟,个顶个的拔尖。
医馆已经打破了早期的老规矩,不止给女人看诊,也给男人看诊,并且分门别类。只是男人在杨柳镇的慈安堂大医馆求诊,花费就要比女人多上一倍。饶是这样,男人们有疑难杂症,乌泱泱地来慈安堂排队。如今的年头已经没有男女避嫌一说,民风比过去开放,女人满大街乱窜不会有人嚼舌,杨柳镇十里八乡抛头露面做买卖挣钱的妇人比比皆是。甚至富汉们还把家里的太太小姐都送去上学堂,考秀才。因此能候到女医给自己看诊,男人们觉得这是荣幸,一点儿也不忌/讳。
柳银豆已经不坐馆了,虽然名声在外,但是人不张扬。每年收几个徒弟指教指教,其余啥心也不操。不过近日正逢药材会,她要比以往忙碌。有不少人借这个时间领着自己家的女娃娃来慈安堂拜师。因为选择余地大,柳银豆眼光自然比以往更高,鲜有看上的。一早上连着看了十七八个,总算见到个合眼缘的。这小娃娃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像是从小教养过的,梳着花苞头,裙子穿的素净,举止稳当谈吐大方且粗通医理,家里亲妈亲爹亲自陪着来,柳银豆拉着脸装威严,人家一点也不怯场,倒真是天资聪颖,一点即通。
因此柳银豆在后院里多问了几句,小娃娃对答如流,柳银豆甚是满意,点点头,说,“有天赋。这是我这几年遇到的最适合学医的娃娃,肯下功夫的话,将来必有所成。”
小娃的父母喜不自胜,教孩子给先生磕头。银豆一把拦住,说,“我没说要收,回去吧。”
小娃娃一听,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爹妈站在旁边,满脸失望,“为什么?先生,我们是打南边金陵府来的,走这一趟不容易呀,光路上就耗了一个多月,全家都准备落户在这杨柳镇呢。先生有啥不满意的地方,说出来,我们叫她改。还望先生成全。”
柳银豆略微遗憾地摇摇头,“我晓得他很优秀,比我之前的徒弟们都通透。但是我立过规矩,不收男徒弟,就算穿裙子梳花苞头,打扮的再像也不行。”
她一语道破,小娃娃抽抽噎噎,爹妈尴尬,下不了台,说,“先生,规矩也是可以改的呀。我们听说慈安堂以前还不给男人看诊呢。您这又是何必,男娃和女娃那都是一样的嘛。”
柳银豆说,“对不住。目前还不一样,所以我的规矩不能改。别人啥情况我管不着。我这儿所有的学习机会都是给女娃娃准备的。你们回吧,看这面相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另有造化。”
她心肠硬,打发了人。小徒弟们端茶上来,围着师傅问,“师傅,咋不收嘛,我也觉得那个娃娃好。”
银豆说,“叫我一声师傅,就得按照师傅定的规矩来。你们也记住了,今后出师看诊,患者不分男女,但凡开馆教徒,绝对不能收男弟子。”
徒弟们见师傅说的严肃,忙认认真真回答,“是!”
一上午过去,银豆正觉得饿,两个徒弟提着食盒进来,说,“师傅,如意饭馆何小东家送来的。”
“不白吃他的。算好银钱让馆里杂工送过去。”银豆一边吩咐徒弟,一边掀开盖。里面摆着两样精致的小炒,配着杨柳镇上仍旧稀缺的米饭和一盅骨头汤。
何小东家是何彩芍的亲外甥,当年何彩芍远走避难,后来蒙皇爷大赦天下,不再追究当年白莲教反贼之事,何彩芍又迂回回到杨柳镇上。儿子周成死了,她没靠头,不得不自力更生,从别人手里盘回如意饭馆,又收养了本家的外甥做养子,指着他给自己养老。母子两个回杨柳镇上没多久,年轻的小东家兼任了饭馆的大掌柜,小东家为人孝顺,做事也有手段,将如意饭馆经营地如火如荼。问题在于,何小东家也看上了慈安堂的女先生柳银豆,执意求亲。这年轻后生和表兄周成有五分像,但比当年的周成直白多了,亲自在如意饭馆掌勺,烧的一手好菜,很对银豆的胃口,银豆对饭菜照吃不误,对人么,就冷冷清清的,可是何小东家不依不饶,换着花样儿讨银豆欢心。
银豆没辙,也就随他,反正不回应就是。食盒一层层掀开,在最后一层,没有盘子碟子,只有一枚簪子。
银豆随手拿起,看了看,簪子是鎏金点翠的,像是外府才兴起来的款,材质好,做工细,看样子价格也不便宜。银豆暗笑这小东家花样真多,重新放回去,打发跟前做事谨慎的徒弟连同食盒送回去,并交代,“你跑一趟,替我当面转告小东家,我从前收过他表兄的玉镯子,就不可能再收他任何东西。”
银豆指的是当年周成押解上京前,曾在牢里叮嘱过的那一桩,交代她一定收着。收了,等于默认了他的求亲。人之将死,银豆心软,随口就答应了。后来再见到何彩芍,何彩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拿出来给她,说,“周成一直给你留着,就是没机会给呀。你拿着吧,让他九泉之下能安心。”
银豆也跟着唏嘘,当场就收下了,镯子旧,成色也不好,银豆锁在周成曾经留给她的木盒子里,权当个纪念。
这几年上门跟柳银豆求亲的人很多,本府的,外府的都有,就连凤鸣县死了老婆的知县大人,都亲自跑来杨柳镇向女先生示好,弄得银豆烦不胜烦。因为也没喜欢过谁,银豆一概没松口。不过说起这茬,她从前倒是答应过杨狗蛋,说会考虑考虑他。这人三年前投军,离别时曾说,“银豆,我得走了,离开凤鸣谋个前程。我爹跟我说,男儿志在四方,要想随处安身立命,要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光明正大在一撘,就得有本事,有出息,不然一定会害了人家。银豆,我爹说的没错,如果我有一天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别人就会忘了我曾经是啥样的出身,也会忽略咱俩的叔侄关系。”
那是银豆截至目前,唯一可能会认可的男人。他们曾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之间有了亲人的牵绊。杨狗蛋也是她唯一给过机会说会花很长时间考虑然后再答复他的人,正因为这样,倒成全了他远走他乡外出闯荡的决心。大概也是在初春的时节,他背着包袱,骑着白马,远走北方去投奔已经得到下落的亲姑姑,也不晓得如今混成啥局面了。
银豆清清楚楚记着两人的约定:等到他二十岁的生辰,不管愿不愿意,她都给他答复。现在离他二十岁也不远了,过了夏天,秋收结束大雪来临,那个时候,他们就会重逢。
银豆还在回忆里沉浸,她侄子虎娃背着妹子白芷抱着外甥女阿宝进了后院,见了笑着说,“姑姑在啊,吃了没?大姐叫我给你送衣裳来。”
阿宝挣脱舅舅,往姑奶奶怀里扑,“要抱抱,抱抱。”
白芷比阿宝大一点,见了这场景,忙跟阿宝争,两只小活宝一人扒拉银豆的一条腿往上爬。银豆没办法,两手分别揽住,捏捏两只圆圆的小脸蛋,故意板着脸问,“今天捣蛋了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两只使劲摇头,挂着银豆的脖子抢着说话,口水糊了银豆一脸。银豆哭笑不得,拿出手巾擦擦,一人发一块果子糕,总算消停了。
虎娃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他已经是十一岁的少年娃了,能顶半个大汉,这两年一直在她大姐柳红叶开的红叶绣庄里跑腿打杂,有时候就帮大姐带带孩子,比起从前懂事许多。
“姑姑,你看看。大姐说还有啥地方要改的,跟她说,她给你再改。”
虎娃把包裹抖开,让银豆看。里面是三套新做出来的衣裳,按照银豆的要求,衣裳都是棉质细布,颜色有深有浅,领口袖口衣角处绣点花或者其他纹样,花下压着可以放置药粉的夹层,所以看着刺绣是凸出来的,栩栩如生。银豆啧啧赞叹,“红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没啥改的,她现在忙,叫她不要给我再做了,我的衣裳攒满两箱子,够穿。”
银豆自己不会做衣裳,杨柳镇这地方也没有成衣卖。奶婆婆赵氏去世以后,银豆所有的衣裳鞋子都是巧手的大侄女柳红叶缝制的。红叶原先不叫红叶,叫迎弟。当年嫁到杨家湾,在婆家不讨喜,因此和男人杨顺举矛盾不断,后来生了女儿阿宝遭嫌弃,就执意和离。和离不久在银豆的指点下,卖药鸡蛋挣下钱,于前年在镇上西街拐角买了个铺面,开小绣庄,雇了几个手艺好的女子一撘做活,既圆了自己喜欢待在屋里绣花做衣裳的梦,又赚钱安身立命。红叶能有今天,一直记着姑姑柳银豆的恩情,因此一年四季给柳银豆衣裳不断,并且还包圆了慈安堂所有的工服,分文不取。不过她也得了不少好处,因为衣裳做的细致,慈安堂无形中给柳红叶打出了招牌,红叶眼下挣钱挣的脚不沾地。但是给姑姑的换季衣裳没忘,而且亲力亲为,做好就立马打发兄弟虎娃送过来了。
银豆满意,虎娃就带着妹子白芷和外甥阿宝回绣庄,两只不肯回去,嚷嚷着要和姑姑/姑奶奶耍,闹得鸡飞狗跳。银豆招架不住,外头又有上门来拜师的,银豆干脆准备躲了,将小徒弟喊过来,“今天再上门的,不管来干啥,一律打发回去,就说我不在。”
小徒弟很体贴师傅,说,“师傅不如真出医馆躲躲吧,那些人精明的很,你要不见,逼急了能从后院里翻进来呢。”
银豆觉得主意不错,说,“嗯,我换套衣裳回杨家湾,甭跟任何人说。”
药材会期间,银豆看着闲,其实忙翻天。既要应付上门拜师的,还要应付上门求亲的,再指教指教徒弟们,连悉心研究配置新药的时间都没有。银豆一年到头最头疼的,就是这几天。她换过衣裳,从牲口棚里牵了小毛驴,绕西关出杨柳镇,在小路上哒哒哒跑起来。
银豆在杨柳镇慈安堂医药馆后院里常住,有时候外出凤鸣县,去慈安堂分馆看看徒弟们的成果,然后隔三差五回杨家湾去。家里还是靠着崖畔的三孔旧窑,从前养的鸡娃都卖了,三四五六黑后来生了七□□十十一十二黑,都让她打发到慈安堂照门去了。她一个人住着,没人气,也没心思关顾这些。村子里的女人热心,就趁银豆在的时候,帮忙打扫打扫院子,收拾收拾窑屋。她那两亩旱地,年年开春都有人帮着种好,上了秋就有人收齐给她拉回家里。要是看见她回村来,晓得柳先生不善做饭,立马回去做好了,用饭盘亲自端过来,还生怕她吃不好吃不饱。虽然家里没有奶婆婆,不过她回杨家湾,仍然有吃能住,只是睡在窑屋里听外头刮风的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可没人填补。
银豆牵着毛驴进了村,碰巧看见杏花妈张氏和几个女人扛着锄头下坡来,朝她扬手,“她嫂子回来啦。”
“哎。”银豆牵着毛驴回个笑脸。
双方擦肩而过。银豆觉得纳闷,不是说女人们打招呼的态度不好或者其他,而是按照以往,下一句她们就问,“她嫂子甭动灶火啦,今晚想吃啥?俺给你搭着做上。”
但是她们今天没说这话,柳银豆还有丁点不习惯。不过她也没在意,女人们看起来很忙,脚步都急匆匆的。没走两步,又遇见其他人,大家乐呵呵地招呼一下,有个女人胳膊上垮一篮子菜,说,“她嫂子哎,俺地里刚摘的大葱,新鲜,给你拿上一把,做饭用的上。”
说着塞到她手里,和其他人笑着走了。
银豆莫名其妙。谁不晓得她不做饭。今儿人都咋了?怪怪的。
她走到家门口坡底下,看见院门大开,眼皮子突然跳个不停。拽着小毛驴进了家门,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的,还洒了水,几只小鸡娃颠颠儿地挤着脑袋吃小木盘里的麦麸皮。窑屋门口挂了新崭崭的布帘子,随风微微摆动;窑屋的窗扇支起来,木棱窗台上纤尘不染。土墙上的烟洞正冒着淡淡的青烟,偏院里间或传来一两声撕鸣。
银豆忙进了偏院,牲口棚里拴着一匹白马,体壮膘肥,毛色纯净地一丝杂质也没有,正在吃草,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
“……咦?这。。。。。谁的马?咋跑我家来了?”
银豆问出口,才觉得不对劲,忙将小毛驴拴在马旁边,转出来,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青年后生正提了木桶给院子角落里的几棵树浇水。
她呆愣在原地,看见后生转过来,瞪着一双大眼问,“你说,那是谁的马?”
后生停下手中的活,就那样瞪着。他长得英俊,身躯笔直修长,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也比从前更好看了。因为干活的缘故,上身就穿个粗麻褂子,盘扣解开半敞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那双长臂一捞,直接把她圈起来,盯着她微微发红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