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娇娘难追-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狗蛋出门,门外面站着五六个蓬头垢面的要馍吃(乞丐),大过年的,不好扫兴,狗蛋就按照赵氏的吩咐每人给了两个馍馍,又端些汤汤水水叫吃饱喝好。要馍吃们千恩万谢的,自称是北边逃难来的,说外头闹的凶,劝老爷太太们当心。
银豆好奇,站在旁边问,“外头闹成啥了?”
“反了,。。。。。。反了。”要馍吃们嘴里塞满馍馍渣,说不清楚,“。。。。。抢粮食抢钱,抢女人,反了。。。。。反了。。。。。。延宁府保不住,凤鸣县保不住,日子过不下去咧。”
“。。。。。反了。。。?”银豆难以置信。
要馍吃们狼吞虎咽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狗蛋见银豆表情凝重,以为吓着她了,站到中间隔开,说,“土匪我以前就见过,也是人,没啥。”
“狗蛋,咱们得早做准备呀,万一有个啥。。。。。没防备就完了。”银豆忧心忡忡的,世道一乱,老百姓的日子最难熬。
狗蛋点头,“是这理。咱得早些动手,最好能探到真消息,甭听人胡乱编排。”
到傍晚,吴氏带着娃娃过来给银豆拜年,银豆不咸不淡地接待了。吴氏陪着小心恭维小姑子,除过几句拉家常的话,又说了两件要紧事。一是银豆二叔柳长青家彻底败了,父子三个据说治病误人得罪了十八里铺的谭家,年前被谭家轰出凤鸣县,再没见过。
银豆没表态。这事情怨不到任何人头上。她不想谈论柳长青,吴氏就此打住,又说了第二件事情,“银豆呀,世道现在乱的很,咱们都得小心些。你还不晓得吧,白莲教的人反朝廷,打进凤鸣县,前儿过十八里铺,毁了谭家大院,谭家完啦!”
作者有话要说: 冬至快乐,么么哒~(^з^)…☆
☆、第五十八回
按照吴氏得来的消息,凤鸣县城被占,说不清楚到底全是白莲教的人在起事造/反,还是西边叶家堡子聚了强人作乱,又可能他们现在都是一家子。反正在银豆眼里,趁火打劫的都能按照土匪算。
总之,土匪们有组织有预谋地抢了凤鸣县最显眼最富裕的大户——十八里铺谭家。适逢谭老爷外出没回来,谭太太周氏组织能力有限,抵抗不当,土匪们又来的猝不及防,导致谭家大院折损过半,连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谭家少爷谭宝至都被当场砍死了,谭太太周氏精神错乱,大冷天脱光衣裳披头散发地胡跑,嘴里喊着这都是报应以及冤魂索命之类的话,折腾来折腾去就从井里跳下去了。
“那老财东呢,他去哪儿了?”银豆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周氏和儿子就这么没了,人算不如天算呢。
“不清楚啊,说大年初三就跑到外头去,好像是要办啥急事。”吴氏心有余悸,叹道,“这人太有钱也不是啥好命呀。还是咱这样一穷二白的人能保平安。”
“哎哟,孽障哩。”赵氏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念了句阿弥陀佛,无不担心,“世道不太平,那土匪怕还上咱这儿来吧。”
吴氏说,“不好说,白莲教有个头领叫长胜大王,厉害的很。据说是白龙转世,官兵都不是他的对手。”
。。。。。。。。。长胜大王?听着倒有几分耳熟。柳银豆又问吴氏,“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咋晓得这么多?”
“你哥说的呀。土匪在十八里铺杀人放火,你哥亲眼看见的。”吴氏解释道。
吴氏最先晓得这些事情,无非是男人柳玉槐一直和谭家关系未断。柳玉槐是想着大过年的,该上十八里铺给平时打交道的管事们庄头们拜个年去,何况妹子给谭家太太看病,他也有一二分脸面,跟谭家的头头脑脑熟络熟络也是可以的。结果走到半路,看见熊熊大火卷了谭家大院,见势不妙就赶紧往回来逃,后来跑不及,就仗着路熟藏在枯草堆里才躲过一劫。
“亏得虎娃爹命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说说我娘们儿几个咋过。。。。。。,”吴氏真就擦擦眼角,满脸愧色地对银豆说,“她姑姑,当初我们眼瞎心也瞎,真是对不住你。为了那几个活命钱,我听了你哥的,死命地劝你嫁去谭家。亏得你有主见,上回你要是依我俩的意思,现在还不定是啥光景呢。那谭家大院里,现在一个能出气(活着的)的没有了。唉。。。。。。真对不住你。。。。。。。”
“呵,你良心上再过不去我也不会领你们两口子的情。”银豆哼一声,“话说回来,乱世灾祸少不了,咱们谁都逃不掉。闹土匪不是小事,当务之急就应该跟所有的人都通个气,召集大家做好防范。这节骨眼儿上,命比啥都值钱。”
吴氏也晓得事情重大,昨儿在柳家湾就跟左邻右舍都讲过。结果大家都觉得白莲教既然号称替天行道杀富济贫,而他们柳家湾个个都是穷光蛋,抢也抢不出啥来,就不在意。银豆可不这么想,先不论白莲教的目的和真伪,她自己不管怎么说还算个富汉呢,杨家湾这样的地方,是能供得起粮食的地方,这样的村子反/贼土匪乱/军怎么可能放得过?
银豆原本也谨慎,把徒弟们都招在一起,千叮咛万嘱咐各种注意事项,叫不要轻易出门,能待到一撘就待到一撘,因为平时训练有方,女娃娃们也算临危不乱,银豆分发了自己制出来的药丸和药粉给大家,以备不时之需。徒弟们答应着,散开以后又号召各自村子里的女子娃们齐心协力,高度戒备。虽然有了准备,银豆眼皮子依然跳个不停,听见窗外刮寒风都觉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狗蛋也格外紧张,将家里但凡值点钱的都藏在隐蔽的地方。银豆坐在炕上,隔着窗扇,将院子里干活的狗蛋喊进来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爹是族长,又是大户,族里必须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你去再跟他说道说道,别大过年的,叫杨家湾损命伤财。”
“银豆,你说。。。。。土匪几时上杨家湾来?”狗蛋问。
“不晓得,”银豆支着下巴认真思索,她和族里的恩怨暂时顾不上了,现在防土匪最要紧。“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要当心。那个杨二驴,看样子和长胜大王有关联,叫人盯紧好好审问。真打起仗,缺人缺粮,肯定要到处抢夺。白莲教打下凤鸣县城,占了有利地形,能来一回,就能来第二回,要是真的往大干,抢多少都不够抢。朝廷在北边和鞑子打仗,后方土匪趁机聚众造/反,一时半会儿肯定顾不到的,我们自己不防着,难道还要老老实实等着朝廷派人马来维护咱们的安全么。”
“嗯嗯,这就给我爹再说说去。”狗蛋放下手里的活,麻溜跑了出去。
狗蛋跑去没多久,又麻溜回来。脸色凝重,看起来心事重重的,跟银豆说,“不好了,杨二驴跑了。”
银豆心里咯噔一下,“啥时候跑的?”
“说是昨晚。看守的人都睡的死,醒来人就寻不见了。族里怕你们女人闹,没声张。”狗蛋拧着眉,“杨二驴要真是土匪窝里来的,那可不害死人了?这。。。。。咋不早说嘛。”
“要出大事了。”银豆叹口气。“土匪人多势众的话,咱们还不如早些离开这里,上外头躲躲去呢。”
“咱们能上哪儿去?”狗蛋一时没了主张。长这么大,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凤鸣县城。
“我也不晓得。”银豆极不踏实。杨二驴这个烂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要躲,她也不晓得来不来的及,更不晓得往哪儿去。百年前杨家的老先人在这里定居的时候,也不是没闹过土匪。族里出丁,专门在坡上修了高高的夯土墙,修成个小堡子一样,只要有土匪的动静,就将男女老少都召集在一起,躲在里面,那时候也不过几十口子人。如今人繁家口多,土堡子小不够待,又经历风雨残败不堪,早已失去了防护作用。狗蛋去跟他爹说土匪的事情,他爹其实已经跟族里的长辈们一起商议,商量着召集老少爷们儿如何对抗,又商量着天气好一点,就把堡子重新修起来,修的更坚固更牢更宽展。
狗蛋来之后,银豆又开始考虑,“不光杨家湾,这附近的人都得有警惕心,早做防范呀。”
“那我叫几个人一起去别的村说说,趁天黑早些回来。”狗蛋说完,就走了。
天很快暗下来。所有的人都没料到,土匪就在当天晚上大家都睡熟以后,杀进了杨家湾。
火光冲天,鬼哭狼嚎。
土匪们翻过后坡,从西头进了杨家湾,堵住的第一个富汉家就是柳银豆家。
院子外面围满了土匪,动静大,怕事的人都悄悄躲着,杨家湾的男人们来不及做什么,全部被乌压压的土匪们拿着刀剑逼在自家门里出不来。还有的迷糊着眼就被刀架在脖子上,手脚难动,寸步难行。
土匪头子一脚踢开了银豆家的大门,呼啦啦涌进来几十号人,领头的高声质问,“当家的,出来!”
银豆这晚睡的并不安稳,听见动静就醒了。她倒是冷静,穿好衣服,慢慢走出来,看见赵氏站在窑屋门口,忙将赵氏护在身后,问,“你们要干什么?”
土匪头头哈哈哈大笑,“咱们是杀富济贫的英雄好汉,乖乖把粮食叫出来,饶你们全村老弱妇孺的命!”
“英雄好汉?”银豆跟他扯,拖延时间,脑子里却飞速地转着。土匪人多势众,像是有备而来,这仗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碎女子,你是当家的?”土匪头子居然笑了笑,“我不为难女人,我们就要粮食,粮食交出来,银子交出来,我们就走。”
银豆说,“你们只要粮食,好办。我粮仓里的粮食,你都拿去吧。”
土匪头子说,“银钱呢,银钱在哪儿?”
银豆很平静,“看见院子里那棵老杏树了吗?全埋在那底下了。”
土匪头子对银豆痛快的交代有些意外,指挥几个手下去打开粮仓,装粮食,又从老杏树下果然挖出来一黑坛子铜板,倒出来哗啦啦啦响个不停。饶是这样土匪头子还不满意,问银豆再有没有,银豆摇头。土匪头子一声令下,十几个喽啰冲进窑洞翻箱倒柜弄的一片狼藉,不过再没找到什么值钱的。
赵氏看着土匪将粮食和银钱往外头马车上挪,还拉走了自家的毛驴和骡子,痛哭出声,“娃娃呀,你都给了他们,咱吃啥,用啥呀,老天爷啊。。。。。。。。。”
银豆转身抱着奶奶,“奶奶,世道乱了,如今还有什么能比过命呢。他们要,就给嘛。”
她趁人不注意,给赵氏使个眼色。赵氏领会,又低着头擦眼泪,不再说话。
土匪头子哈哈哈笑,到底是女人,一吓就给吓破了胆,“你放心,我白莲教专治为富不仁,女人娃娃都给你们有活路。”
白莲教?
银豆见他们脖子上都围了白巾子,似有领悟。怪不得这么有规模,还齐整整地拿着兵器,这是真的要造反呀!
土匪装走了粮食和铜板,领头的拉着脸,说,“女子,听说你是个能人,也是杨家湾最有钱的女人,你这家当太少了,哄你爷爷哩,都交出来吧。”
“就这些,没有了。能翻的你们不是都翻了么?”银豆说。
土匪头子当然不信,“你家的地窖呢?在哪儿?”
银豆犹豫了片刻,指了指西窑旁边,“从那儿下去就是的。”
土匪头见她冷静,难免疑心,又好奇,打发手下往地窖走,亲自拿着火把一步步逼近柳银豆,柳银豆护着赵氏一步步后退。土匪头借着亮光好好看了看,啧啧两声,“你也不过一两分颜色嘛,还让我们杨五当家牵肠挂肚的,连命根子都搭上了。实话说,我还真不能放你,跟我走吧,留着你给兄弟们解闷儿看病么,乖乖听话,不然下场就凄凉了。你说呢,柳先生?”
银豆看着平静,早惊出一声冷汗。这杨五当家,不会就是杨二驴吧,她叹口气,慢吞吞地说,“你不是说不伤女人娃娃性命么?”
“哈哈哈哈,你不一样么。再说了,我说啥你就信啥?”土匪头子哈哈哈大笑,“你不是能起死回生么,我们五当家养伤呢,得给他个交代嘛。”
他正张狂地笑着,准备下地窖的几个小喽啰突然哎哟哎哟捂着肚子翻倒在地下,院子里站的人,除了银豆和赵氏,都是一副软趴趴的样子,好像使不上劲儿,尤其是碰过粮食钱坛子翻乱了家当的人,更是有气无力,头晕眼花。
“你。。。。你这是。。。。。做了啥么??!”
土匪头子也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不断流失。他发怒,举着火把朝银豆挥过去,碰巧被赶回来的杨狗蛋一拳打倒在地。杨狗蛋紧跑慢跑,却还是来迟了,家门口被围住,他摸黑翻墙进来,在土匪动柳银豆之前,阻止了他。
土匪们捂着肚子躺了一院子,外头站着的又涌进来,杨狗蛋一人对着十几个,饶是这样,都被他一个个打翻在地上,根本没人是他的对手。土匪头子撑着一点气力,喊道,“咱们中了这女人的埋伏,通知三当家的往回撤!”
狗蛋又踢翻了几个喽啰,土匪们一个个往出跑,擒贼先擒王,狗蛋拎起棍子跃过去,土匪头子用尽全力,从怀里掏出一把火铳,骂道,“狗/日下的厉害呢,这个少年娃不能留!”
他咬牙,费力抬手,就听砰地一声,狗蛋摔在地上,胸口血窟窿汩汩,染红了白的雪,黄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仓促,回头再捉。本来不想更了的,唉o(╥﹏╥)o。
因为又感冒了,清鼻涕流啊流啊啊啊啊啊都闪开,我要爆炸!
☆、第五十九回(捉)
“狗蛋呀——!”赵氏受不住刺激,直接晕倒在地上。
身边的亲人接连倒下,银豆被激怒,脑子里放空什么都不想,直接扑上去按住土匪头子的脑袋就往冻得硬邦邦的地上磕。土匪头子刚才耗光力气,长铳掉落,银豆顺手捡起来。她不太会摆弄,双手握着两端使劲砸在土匪脑门上,土匪头子当场毙命。
那些还剩点力气的小喽啰们拽着彻底瘫在地上的,全部开始往后退,土匪队伍里三当家领着人赶过来,扬手大喊,“——撤呀!”
土匪们狼狈撤离。这次夜袭总共来了四百多号人,在村西头柳银豆这里损了近四分之一,除了领头的其他虽然活着,但是头晕眼花浑身乏力,连路都走不成了。堵在村东头的土匪头子三当家不得不带人折回来掩护,连抬带拉离开杨家湾。
这一晚土匪们不止在柳银豆这里碰了钉子,在其他富汉家也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土匪原本是西边叶家堡子聚集壮大的,自占山头十来年,前些日子被白莲教收了,归在长胜大王旗下。长胜大王想得民心赢天下,不让伤穷汉,不让欺负老百姓,饶是如此,土匪还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号,围住杨家湾,抢柳银豆,也抢杨昌端以及杨家湾另外一些富裕的人家。土匪们有备而来,好在之前村子里做了不少防御,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倒是有一家死了两个拼命护着家财的老人,也有些人或多或少受点伤。
整个杨家湾劫后余生,天上毛着盐粒样的雪,寒风里夹杂着呜咽声,弥漫出莫名的苍凉。
天快亮了,柳银豆家的狗们夜里撕咬土匪,大黑二黑都死在土匪手里,剩下三四五六黑静静趴在大黑二黑周围。银豆的两个徒弟桃花杏花在土匪撤离之后火速赶过来,帮着银豆将狗蛋和赵氏都抬进窑屋。
银豆先前就在狗蛋胸口上抹了制好的消炎清毒止血粉,暂时将命保住了,只是狗蛋的呼吸微弱,生命症状在一点一点流逝,被火铳打中胸口的人,从来没有保住命的。
杨家杨昌端和儿子闻声都来看杨狗蛋。几个山一样高的兄长眼眶全红了。杨昌端遭此一劫,看着格外苍老,他站在门扇边上背着手,长长叹口气,“。。。。怕是不成了。”
说完就吩咐杨狗蛋的三个哥哥,“准备后事吧。”
村子里有记着柳银豆恩情的女人都来看,被后面赶过来的柳银豆的徒弟们全部堵在了院门外头,得知柳先生安然无恙,几声关切问候,方才离开。
徒弟们团团围着柳银豆,问她,“师傅,能救么?”
银豆从头到脚都觉得艰难,两只手自从狗蛋出事之后一直颤个不停。“我不晓得,我不给男人看病。”
其实也不对,她看过,给谭家少爷谭宝至“看过”,但那真的就是看看而已。她碰都不碰病人。
桃花杏花快哭了,“十二叔要死了,咋办?他前两天还给我们师姐妹教了一套打虎拳,说让我们好好练,他不在的时候,我们可以保护师傅。”
柳银豆不止手颤,心也颤。要治杨狗蛋,就必须破开他的胸口,可是,她当真有这样的水准,当真可以克服直接接触男人的心病么?
柳银豆从来都没有这么慌过。如果师傅还在,狗蛋肯定能活过来。师傅有这世上常人最不具备的胆量,自信,还有最高超精妙的医术,再配上那些能够迅速愈合伤口的药膏,也许狗蛋第二天就能生龙活虎。如果师傅在的话,骂她也好,逼着她动刀把弹药取出来也好,她都会踏踏实实照着去做,师傅是她那些年行医救人的定心丸。
可是,她师傅不在啊。
柳银豆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当然想救狗蛋。从前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对男人的厌恶和偏见,但狗蛋和那些她持有成见的人不一样。狗蛋把她放在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还把她放在心坎坎上,他救过她,还总是拼命地护着她。这些足够让她对狗蛋刮目相看,却还不够让她下刀救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生命的压迫感越来越紧。隔壁中窑赵氏转醒,马上跑过来,看见躺在炕上的杨狗蛋面无血色,呼吸时有时无,伏在炕头上,止不住放声痛哭。
银豆过去扶她,“奶奶,别太伤心了。”
赵氏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突然通的一声跪在银豆脚下,泣不成声,“银豆啊,奶奶求求你,救救狗蛋吧,奶奶晓得你有本事能救活他,奶奶求你了,奶奶求求你了!”
赵氏她头发乱糟糟的,神情十分悲恸。这是银豆不曾见过的景象,任何时候,奶婆婆赵氏在杨家湾里,都是最端方的人,干净,利落,温和,多大的灾难面前,她都是坚强的。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看着格外恓惶。银豆一直不大理解奶婆破婆对狗蛋的感情如此之深,比对她这个孙媳妇还要深,也只好先将人扶起来,说,“奶奶,我。。。。。。我正在想办法。”
紫草带领着师妹们站在银豆身后,一起跪下恳求,“师傅,徒弟们晓得你的规矩。求师傅指教,告诉我们要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不劳师傅亲自动手。”
银豆转身,沉默片刻,才意识到她教出来的徒弟,在这一刻,都成了支撑她的力量。
“如果要动,你们都得给我搭手,谁也跑不了。”她在这个瞬间充满了勇气,下定决心,排除万难。
柳银豆把不相干的人都从窑里轰出去。点燃了全部的油灯,光线不够好,徒弟们风驰电掣的从别处去借,去要,灯盏明亮,将东窑照的如同烈日正浓。
师傅和徒弟都是严阵以待。这是从医以来柳银豆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一来受伤的是个男人,也是她可以看做亲人的人;二来,她这回是真的从阎王爷手里夺命呢。
银豆看着自己神情坚定的徒弟们,心里越来越踏实。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着强大的精神支撑,窑屋外面站着杨家人,院外站着又汇集在一起的十里八乡的婶娘姐妹们,他们不愿离开,都在暗暗给她鼓劲。大家将全部的信任交托给了她们师徒,从这一刻开始,她终于冲破自己心里的魔障。
狗蛋躺在炕上,伤口周边的血已经凝固了,银豆用她最好的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可是火铳发射出来的弹药卡在身体相当致命的位置,不取出来,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听得见她们说话,疼痛让人清醒,他侧头看见银豆镇静地指使自己的徒弟穿上窄袖合身衣衫,白白净净的,无端让人觉得平和。他听见银豆说,“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药粉和柳叶刀,还有剪刀,全部拿过来,净手之后脱了他所有的衣裳,我们先给伤口做第二遍消毒。”
徒弟们得令,端来几盆热气腾腾的药水,轮流洗手。
银豆过来,看着他,说,“你甭担心,我一会儿给你喂麻药。你不会再觉得疼,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狗蛋努力地笑,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眼神,可是又不放心,张口要说话,银豆怕他费力气,忙低下头,听见他弱弱的强调着,“银豆,能不能。。。。不要。。。。脱光我的衣裳。。。。,我。。。。下面。。。。不给旁人看,只能给你。。。。看。”
“死到临头还操心这个!”银豆眼窝子一热,差点把泪逼出来,“。。。。。行!都依你!”
他费力笑,眨巴着大眼睛,“。。。。。你哭啥?舍不得……我死么?舍不得的话,你救我呀。你救活我,我不当你……十二叔,我要……当你男人,我好好疼你……报答你。。。。。。。”
“你给我闭嘴!省点力气吧!”银豆咬着嘴唇克制自己的情感,拿了热布巾,一点点擦着他的伤口,特质的麻药粉端过来,捂在狗蛋口鼻上,不一会儿,他就失却了意识。
紫草将柳叶刀递在柳银豆手上,刀刃薄如纸张,锋利无比。银豆想起多年前,她还不到现在这样的年纪,师傅逼着她动刀,她畏手畏脚。师傅厉声骂,“你还等什么?!再等他就死了!”
他不能死。银豆默默对自己说。
徒弟们凝神静气,带着崇敬和诚挚看着眼前的师傅。这个瞬间,银豆浑身充满力量,不管是师傅,还是徒弟们,她都不能让她们失望 ,绝对不能!
有赖于上辈子学过的精湛的医术,这场治疗比柳银豆所以为的,要简单很多。她小心翼翼地将子弹取出来,用药草反复提炼出清亮透明的药膏,发挥了最大的功效。直接抹在伤口上,不止外部切口,即便是受损的内脏器官,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唯一不足的,便是杨狗蛋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调养几天了。
医治再圆满不过,银豆满身大汗,出了窑洞,身上的劲儿一下子松懈下来,人懒懒地往下坠,几个徒弟忙前簇后拥扶住,院子里焦急等待的人围上来,问怎么样。
师傅已经累的说不出话。徒弟桃花便替她回答,“十二叔身上麻药那劲儿还没过去呢,再等一个时辰人就醒了。”
杨家兄弟松了口气,桃花杏花又嘱咐,“几位叔叔伯伯先回去吧。别打搅师傅休息。”
柳银豆师徒将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杨家兄弟道了谢,踏踏实实回家商量对付土匪的事情。这头银豆稍稍缓过劲儿,打发徒弟们各自回去,说,“土匪损失大,肯定还会再来,大家万不可掉以轻心。保卫家园不全是男人的责任,那是大家的,咱不能老躲在男人后头寻求庇护,也不能拿自己当弱者,因为关键时刻谁都护不住你,必要的话,就得主动出击!”
紫草几个拍着胸脯保证,“师傅放心!我们打算把附近村子的姐妹们都召集起来专门训练,准备编成娘子军,大干一场!”
“……娘子军?”银豆被逗笑了,“你们比我想法高,就这么做。”
回声嘹亮: “是!”
徒弟们不大放心柳银豆。银豆笑言自己无事,打发大家回去。赵氏受了惊吓,躺在中窑里发高烧,银豆灌了一贴药下去,昏昏沉沉睡到晚上才醒。
“奶奶好些了吗?”银豆守在炕边问。
赵氏翻起来,突然想起杨狗蛋,就要下炕,银豆拦住,“奶奶放心,狗蛋活的好着呢,外头冷,我没让他出来,就在屋里缓着。”
赵氏根本不踏实,跑去西窑看,狗蛋果然已经坐起来,围着炕桌喝着银豆给熬好的汤药。赵氏喜极而泣,“我的娃,我差点以为你走到我前头去咧。”
狗蛋安慰赵氏,“妈你哭啥?银豆在我能有啥事嘛。”
“哎,多亏我银豆娃。”赵氏擦了眼泪,欢天喜地出窑屋,问银豆,“银豆哎,你吃啥,奶奶给咱做饭去!”
银豆笑,“啥都行。”
地窖的真正入口银豆和狗蛋在土匪来之前,就已经做的非常隐蔽,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藏在里面。赵氏裹着厚衣裳下了地窖,取上之前备好的菜和肉,就上灶台去了。
银豆没了负担,叮嘱狗蛋多多休息。她累了一天,体力不支,干脆去了中窑,脱完鞋躺在炕上,打算好好睡一会儿。
闭上眼,但是睡不着,她发现了一桩惊天大秘密。
赵氏对杨狗蛋强烈到难以理解的情感直到今天,银豆才找到了答案。
原来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杨狗蛋被血糊过的腰间有一快指甲盖大的树叶型的胎记,奶婆婆赵氏的腰上也有,两个人的一模一样。
银豆想,除了她,除了奶婆婆,除了杨狗蛋的亲爹,估计杨狗蛋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身世吧。杨狗蛋的妈王氏呢?王氏肯定晓得,不然咋活的那么憋屈,怨恨滔天差点把自己逼成疯子。
这注定,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把这个故事的大爆点放出来了,眼花,仓促不通求捉。
感冒,状态不好,明天不一定更(以微博通知为准)。
祝大家圣诞快乐,感谢还在这里陪着作者的每一个小天使,我们争取年底正文完结,么么哒。
☆、第六十回
几天后,周成来杨家湾看柳银豆。
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见银豆如常,总算安心。周成解释说年前去外头贩运药材,路上不太平,这才耽搁了好些日子。
银豆问外头现在啥情况,周成说延宁府一带都乱了,朝廷在北边和蒙北鞑子们打仗,到现在没见胜负。时局不好,整个西北都不安稳,沿路见流民拉家带口往南边逃。
“周大哥,我最近一直待在村子里没出去,也不晓得镇上咋样?医馆咋样?”
“都好着呢。”周成给她吃了定心丸,“白莲教的势力越来越大,说不准就和朝廷明着干了。医馆等过些日子再开张吧,你好好休养,到时局安定再做打算。”
“哎。。。。。。”银豆说,“现在哪儿都不消停,前几天土匪来杨家湾抢粮食吃了亏,心不甘的话,肯定还要来。大家原本谋算着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向朝廷邀功讨赏银,估计是没指望了。”
“确实没指望。”周成附和,“凤鸣县都被占了,上哪儿找朝廷去?咱们能躲就躲,尽量不要起冲突,留着性命才有活路。”
“那不行。我那些粮食和钱都是辛辛苦苦挣下的,才舍不得白白便宜土匪。”银豆不同意,哼道,“抢粮的时候居然还喊着劫富济贫,呸,难道为富都不仁么?说啥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周成闻言,笑道,“妹子,我看你拿的稳,是不是有啥对策?”
“也没啥。我一听到土匪抢了谭家大院,就开始谋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银豆之前做足了准备。从自家的粮仓里运走了大半粮食,剩下的,掺了和麦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