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娇娘难追-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何彩芍自然配合地很好,银豆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不多久,柳银豆配好玉肌膏,装在瓶子里,何彩芍在身上抹一抹,一个月的光景,都消下去了,就留下淡淡的印子,再过一月,啥也看不见了,皮肤光溜溜的,像重新生了一层,何彩芍不光在身上抹,脸上也抹,加上风不吹雨不淋,吃得好睡的香,整个人看着格外娇嫩。
何彩芍因为这件事情,对柳银豆的喜爱又深一层,而柳银豆目前的经济来源和生财之道,基本都在何彩芍这里。何彩芍的儿子周成,脸上有一道刀疤,从右颧骨一直划到嘴角,据周成说,以前跟人打架留下的。何彩芍心想,不如让银豆也给周成看看,周成本身长得俊朗,因为这道深疤,把个好端端的后生,变得有些狰狞。她专门跟银豆说了这事,结果银豆说,她只学过女科,对男人的病理一窍不通。
何彩芍不信,她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医理在某些方面都是相通的,可无论怎么说,柳银豆坚持她自己的观点,说她偶尔给人看个头疼脑热,但只限女人,她从来不给男人看病。
何彩芍还是不信,就把银豆给自己的玉肌膏给周成留了小半瓶,强迫周成往脸上抹,周成拗不过他妈,生生抹了一个月,脸上那道疤竟真的消失了,还惹的街上的姑娘媳妇儿频频回头看他。
连周成也觉得奇,想亲自问问柳银豆咋回事,何彩芍忙拦着他,“你千万甭问这个!银豆这娃娃,她有规矩,不给男人看病,也不给男人用药。她要是知道我把药给你,她生我的气咋办?”
于是这件事情作罢。银豆对此一无所知。但何彩芍结合她跟柳银豆来往的过程和种种,从此得出个结论:柳银豆看着大大咧咧,自自在在的,其实是个非常本分的女子。她很好地遵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一点,半分逾越都没有。所以车轱辘话说回来,杨家湾的任何一个女人偷人养汉她都信,唯独柳银豆她不信。
眼下,她见柳银豆光着脑袋,一时气急,说,“银豆哎,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甭把自己憋屈了!”
“姨你就放宽心吧,”银豆笑,把圆帽又扣在脑袋上,说,“你知道的,我一点亏也不吃,早晚能讨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呀。。。。。。”
何彩芍叹口气,银豆一个小媳妇,就是缺依少靠,才会让人欺负成这样,要是她有个男人,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周成回来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他按照银豆列出来的清单买齐了东西,又照着何彩芍私下里叮嘱的,额外放了两匹细布压在那一堆货物下面,骡子车塞的满满当当。
“银豆啊,天晚了。我叫周成亲自送你回去。”何彩芍为自己今日能这样安排深感满意。
说了一下午话,临走前脑袋隐隐发胀,银豆疑心自己旧疾复发,便有些焦急,边说边匆忙往门外走,“姨,我有大黑做伴就成。周大哥忙,我就不打扰他了。”
“那不行。”何彩芍上前把站在一旁的周成使劲推了一把,“还站着干啥?!赶紧送你妹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银豆豆的故事才展开,因为担心讲不清楚,所以要一条一条讲哟,大家一定劝我别捉急呀,不然会讲成一团浆糊。顺便说一下本文360度全方位架空,文中所涉及的医术或者药方纯属剧情需要而各种瞎编乱造,请勿考据。
PS:银豆管何彩芍叫姨,这里的姨类似于阿姨,是晚辈对长辈的称呼,但是比阿姨听起来更亲近,不表示直接亲属关系。
来个小剧场:
狗蛋蛋:这两张为啥没有我的戏份?
银豆豆:因为晋江规定,光屁/股不能出场,哦呵呵呵(* ̄︶ ̄)。
狗蛋蛋:嘤嘤嘤赶紧补裤子去 !_(:з」∠)__(:з」∠)__(:з」∠)_
感谢恭喜发财桂花酒酿圆子么么哒和最爱墨念的营养液,么么哒。
感谢流梦绝的地雷,么么哒。
☆、第四回
柳银豆赶着骡子车走在前面,周成骑着马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算是护送。
“周大哥,你去忙你的,我再有几里路也就到家了。”出了杨柳镇,道路变窄,柳银豆回过头,对周成相当客气。她身边蹲坐着大黑,那狗威风凛凛,瞪着一双眼看周成,似乎对他很不满意。
“天快黑了,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到村口吧。最近狼经常下山,你没听说吗?”周成这当口倒是填了几分诚意,小路上冷清清的,也没个人影。他甚至很多余地担心万一狼跑出来,叫银豆碰上了可不好。
“不用。”银豆还真没听说,她坚定地摇摇头,“赶紧回吧,要是让旁人看见,指不定咋说呢。我倒是没所谓,可不想连累你嘛。”
周成没明白,“。。。。。。。啥?”
“咳,没啥。替我谢谢姨,我等着地种好了再来看她。”银豆笑笑,轻轻巧巧坐着,两条腿从车辕上搭下来,像个熟练的车把式那样扬鞭吆喝,大青骡子撒开四蹄跑得欢快。
周成看着银豆消瘦却坚毅的背影,心里猛然间生出个念头,本来想追上去拦住她,又觉得自己太冒失,想想,觉得还是回去跟他妈商量一下再跟银豆说比较稳妥,于是调转马头回如意饭馆。
天色微光,太阳将将落下去,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红在山顶慢悠悠飘着。银豆赶着骡车上了自家的小坡,停在家门口,喊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银豆回来啦?饭都给你预备好咧。”她总算按时回来,赵氏悬着的心也总算踏实了。
“奶奶,我吃过饭了,不饿。”银豆下了车,准备卸货,二黑从门里冲出来,冲着银豆亲热地摇尾巴。
赵氏站在门口,看见银豆把骡车最上面铺的麻席子揭下来,露出高高一摞杂货,惊得合不拢嘴,“天爷!你咋买这么些东西?”
车上除了新买的耬,锄头,菜油,碗碟,腌菜的粗坛子等等零碎,还有三麻袋麦子,半袋小米,以及一麻袋稻米。稻米对整个凤鸣县来说都是稀罕物,方圆百里种不了这样的粮食,像杨家湾一年到头能吃到大米的人,也没几家。银豆的购买规划里并没有稻米这样稀有的东西,这显然是周成额外给她的。
这些粮食够她和赵氏吃两三年。
“银豆,你还买布了?”赵氏看见两匹细布压在最底下,一匹是天青色,一匹是海棠红。
“。。。。。。啊?。。。。。。哦。”银豆点头,心道八成又是何彩芍安排周成塞给她的。有这些细布,她倒是可以把里面贴身的衣服换的绵软一些。至于外面穿什么,她倒没那么多讲究。
“正好,给你裁几身新衣。”赵氏摸着布料子,眼睛都笑弯了。
银豆和赵氏把骡车上卸下来的东西一件件往屋里搬。别的倒好,那几袋粮食,一袋麦子一百五十斤,太耗力气,银豆用独轮小推车推过去,小米和稻米一箩一箩倒进偏院小土窑摆放着的大缸里,小麦要往粮仓放,银豆抬不动,赵氏更抬不动。
“奶奶,咱还是一点一点倒吧。”
银豆擦一把头上的汗,正和赵氏商量着,院墙外声音传来,“——婶子哎。”
“哦,是他十二叔呀。”赵氏闻言,应了一声,“快进来吧。”
十二叔很快就进来了,眼角的余光扫过银豆,对着赵氏笑了笑,“婶子。”
银豆翻个白眼。
什么狗屁十二叔嘛。。。。。。他对所谓的十二叔实在没有好感。这大黑二黑也是,见了十二叔,比见了亲爹还亲,别说不叫,还跑到跟前摇尾巴呢。
当然,银豆也就是偷偷埋怨两句,面上还需忍耐。不为别的,这位杨家族门里的长辈十二叔不是旁人,正是她今天遇上的小羊倌儿狗蛋子。狗蛋看她不顺眼,她看狗蛋也不顺眼,可狗蛋再比她小,也是她长辈,尤其当着赵氏面,还得恭敬着。赵氏私下里对银豆直呼狗蛋其名已经熟视无睹,但狗蛋本人在场,尤其他还爱跟银豆计较,赵氏难免担忧银豆面上没礼貌,定要被别人说她这孙媳妇不好之类的了。
杨狗蛋显然记着早上被扒裤子的仇恨,见银豆在粮仓底下蹲着,哼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去,对赵氏说,“婶子,囤粮呢?我来帮你!”
他人小,可是力气不小,也不知道吃什么五谷杂粮长大的,两手一抬麻袋,轻轻松松倒进去了。
赵氏乐呵呵地,夸他,“啊呀呀,狗蛋了不得,将来是个大力士。”
“嘿嘿。”狗蛋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说,“婶子,其实。。。。其实我是找你来取裤子的。”
。。。。。。哎?银豆不明所以,看着赵氏。
赵氏笑的很温和,跟银豆说,“今个你十二叔的旧裤子不晓得在哪儿扯破了,他找不上人,寻我给他缝补哩。”
边说,边进窑屋取裤子,银豆想不通,这狗蛋叔太拿自己当个香馍馍了,她本就不喜欢他上家里来。狗蛋上午打她头上那一下,害她整个下午疼一会儿好一会儿,没少受折腾,她想起来就烦燥,难免冲着狗蛋嘟囔,“你这狗蛋子!咋不叫你妈给你缝?”
狗蛋咬着嘴唇不搭理她,赵氏从门里出来,说,“银豆你不晓得,你大奶奶(狗蛋妈)前一阵子病倒了,成日价躺炕上不能动弹,连针线都拿不起。”
柳银豆不服,“那他还有好几个嫂子呢,难道都做不了针线?”
这下赵氏也回答不上,虽然答案显而易见。狗蛋跟他亲哥哥嫂子远没有和赵氏亲。他和赵氏的孙子杨顺田一般大,打小时候光着屁股在一起玩,不像堂叔侄,偏似亲兄弟。赵氏就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又生了一个儿子,连着两代都是单蹦儿,儿子生下来没多久,赵氏男人杨昌和就死了,等有了孙子,儿子杨敬岳又死了,紧跟着儿媳也死了。剩下她跟田娃两个寡母孤孙住在家里冷清清的,狗蛋那时候经常往赵氏这儿跑,赵氏待狗蛋和自己的亲孙子没差。狗蛋家里兄弟多,他妈嫌他淘也不大待见他,他在侄子杨顺田家的待遇反倒比在自己家要好,要不是隔着辈分,他都想跟着杨顺田管赵氏叫声奶奶了。
狗蛋才不在乎柳银豆说什么,婶子给他缝补个裤子咋啦,那逢年过节还帮他做新衣服呢,柳银豆你管得着吗?还蹬鼻子上眼甩脸色看?哼!
他吸吸鼻子,面不改色,对着柳银豆说,“柳银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连声十二叔都不肯叫,狗蛋也是你喊的?我找我婶子缝衣服天经地义,还轮得到你说话?”
银豆不怒反笑,一个碎脑娃娃,还在她面前充大汉呢。“呵呵,。。。。。。十二叔?我叫你你敢答应吗?你家羊羔今早踩死我家小鸡娃,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不赔,咋好意思给人当长辈嘛?”
赵氏看着两个斗嘴,有些无奈,跟银豆说,“我忘了说,你十二叔今天下午来寻我,专门给我拿个煮鸡蛋,说是赔咱们家鸡娃,就在锅台上放着,我等着你回来给你吃哩。”
银豆撇撇嘴,说,“我不吃。我伤心了,吃不下。”
赵氏说,“咋啦?谁惹你了?”
银豆说,“再有谁,不就是他?”指头一指,端端对着狗蛋子。
狗蛋拿着补好的裤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气急败坏,“柳银豆,我几时惹你了?你。。。你今儿个惹我。。。。我。。。我都没跟你计较!”
银豆心里发笑,你有本事说出来呀,你有脸给我计较,啊呸!她整整脸上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走到狗蛋跟前,说,“那好。今儿个叫我奶奶给咱们评评理。”
她清了一下嗓子,义正言辞道,“上午我问你见我家鸡娃没,你明明见了,偏不吭声。结果呢,你家羊踩死我家鸡娃,你偏拿个煮鸡蛋糊弄我。煮鸡蛋再金贵,也没有我家鸡娃金贵。我家小鸡娃要是活着,它长大了,还能生好多好多鸡蛋,鸡蛋能孵出好多好多鸡娃。好多好多鸡娃能下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鸡蛋,这些鸡蛋又能孵出好多好多好多的鸡娃,鸡生蛋蛋生鸡,我家全指望这个过日子呢。十二叔,你不是在镇上的什么什么学馆里念书吗?账你肯定会算嘛,你倒是说说,你就赔个煮鸡蛋,哎哟哟,你是不是故意欺负我奶奶和我呢?”
“。。。。。。。。”
十二叔哑口无言,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银豆痛快,今儿眼睛受到污染还有平白无故挨一下的委屈,统统都收回来了。奶婆婆一看这架势,慌了,忙站在两人中间劝,“好我的娃娃哎,少说两句吧。你把鸡娃吹上天,它还是个小鸡娃。”
“好,不说了不说了,奶奶我回屋去。”
银豆见好就收,美滋滋地转身进了窑屋。奶婆婆瞧着狗蛋委屈巴巴,心里不落忍,亲自把狗蛋送出门,说,“狗蛋,你甭跟银豆计较,银豆嘴碎,心不坏。”
狗蛋说,“婶子,我咋觉得我欠你好多钱呢,永远都还不完。。。。。。那柳银豆可不是个好的。。,她。。。。。她那个。。。太张狂了,她要是在家欺压你,你跟我说,我治不了她,我就跟我爹说,我爹当族长的总能动宗族家法管制她吧。”
赵氏满脸慈爱,“狗蛋啊,你个瓜娃娃。咱甭和旁人一样,看银豆不顺眼。我家银豆命苦着哩,田娃没了,她跟我说她哪儿都不去,就陪着我给我养老送终,你晓得这是啥意思不?年纪轻轻的,一辈子不嫁人,将来我死了都没人照看疼,我银豆娃是个孽障(可怜)人哩。”
狗蛋默默不语,光听着赵氏唉声叹气地唏嘘孙媳妇还没开始就已经悲惨的人生。可他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柳银豆是那种命比黄连苦的人,不光如此,他甚至觉得自从他侄子杨顺田死了以后,银豆咋看着更精干了,更高兴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瓜娃娃:大概就和傻瓜之类的差不多吧,里面还有亲昵的成分,长辈对小辈会这样说。
(づ ̄3 ̄)づ╭?~
感谢最爱墨念的营养液,么么哒
感谢流梦绝的地雷,么么哒
☆、第五回
银豆乏了,脱完衣裳就爬上炕躺着。一开始睡不着,杨狗蛋今天给她脑袋正顶上敲了一下子,他虽然没用全力,但是手劲儿不小,敲得她下午一阵一阵犯头晕。晚上倒是没犯,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跟狗蛋斗气,这会儿又疼上了。银豆伸手摸摸头上结痂的圆疤,这是上个月在祠堂前大树上摔下来的时候磕破的。伤口现在已无大碍,再过些日子,就会全部脱落,很快长出头发来。
银豆想起那个已经跑的无影无踪的,害她倒霉的罪魁祸首,不由得咬牙切齿,“杨二驴你个狗/日的,死到哪儿去了!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杨家湾,回来我不弄残你我就不叫柳银豆!”
她咬牙切齿骂两句,捂着脑门迷迷糊糊睡着了。睡到后半夜,又开始做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并不姓柳,也不叫柳银豆。梦见她不在杨家湾,也不在她老家,而是在幽幽山谷中的茅草屋里。草屋里有个自称她师傅的人,从头到脚裹着一身白衣,蒙着白色面巾,正劈头盖脸地训着同样一身白衣的自己。师傅训完,给她一把柳叶大小的薄刃刀,指着眼前床板上一个光身子的已经被麻翻的人说,“先把他肚子划开。”
“师傅。。。。我不敢。”梦中的她心生胆怯。
“你必须划开!把他吞到胃里的东西取出来,再耽搁他就没命了!快点!!!”
她战战兢兢地,手抖了又抖,师傅恨她没出息,握着她的手一刀下去,鲜血奔涌而出。
“——妈哎!”
银豆被吓醒了。摸摸脸,摸摸衣服,摸摸脑门上短短的头发,她依然是杨家湾的小寡妇柳银豆。
她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梦。以前在老家,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她得了风寒,烧的糊里糊涂,半夜就开始做梦,梦见自己在青草幽幽小溪潺潺的山谷里玩耍,背书。书没背熟,师傅就会骂她,她还有个师兄,比她大不了几岁,常常替她挨骂,有一回,两人偷偷溜出谷去玩,结果迷了路,怎么都回不来,师傅找到以后,罚他们抄医书,她没抄完,师傅打她板子,打着打着,她就被打醒了。
她醒了,还是孩童柳银豆。她爹她妈围着她哭,“我的娃哎,你身上烫的跟火炉一样,我以为你醒不过来咧。”
银豆就跟爹妈说着自己做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她小,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当然也没有人相信。她爹只说她命硬,临到死老天爷都不收,以后肯定是个有福的。后来银豆就跟他们不说了。这样的梦也不常做,只有在她头疼难忍或者生命垂危的时候,她就会梦到这些场景,在梦里,那些经历亲切而熟悉。梦醒之后,又变得遥远而陌生。
日上三竿,奶婆婆在院子里喊,“银豆哎,你睡醒了?”
“睡醒啦。”银豆翻起身,头不疼也不昏,感觉精气神很足。她把自己收拾利落,出了窑屋,奶婆婆已经给鸡娃们喂了食,此刻正坐在院子里一边看鸡娃们满院跑,一边纳鞋底。
银豆把鸡娃们轰到鸡窝里去,太阳高高升起,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奶奶,我睡过头了,”银豆吐吐舌头,有些羞愧,“你咋不喊我呢。”
“屋里又没啥要紧事,你昨儿乏了,睡个好觉缓缓,”赵氏顿了一下,说,“银豆啊,你昨儿黑是不是又犯头疼了?”
“奶奶,你咋晓得?”银豆搬个小马扎坐在赵氏对面,赵氏细长的手指上带着顶针,麻线一针一针利落地穿过厚厚的鞋底,扯出呲呲的很惬意的声响,针脚码的整整齐齐,脚心的部分纳成富贵牡丹的图案。她在给银豆做鞋子。
奶奶可真是个巧手呀。银豆啧啧赞叹。
“你每次犯头疼,都睡很长时间。”赵氏说,“你别不上心,再有这事,去镇上药铺里看看。”
“好。”银豆点头如捣蒜,肚子里叽里咕噜响,“奶奶,咱们今个吃啥饭?”
“吃肉臊子长面。我今早炼了一罐猪肉臊子,够咱吃一夏天哩。”赵氏说,“你呀,心大。昨晚卸货的时候,把条猪腿扔在车板底下,差点让大黑二黑捡了便宜。”
。。。。。。猪腿?她可没买,估计又是何彩芍指使周成偷偷塞进来的。银豆顾不上想这个,吸溜一下口水。奶奶手艺好,她的面揉得很劲道,然后擀成纸片一样薄,切的又细又长,下到锅里如转莲花,捞起来浇上肉臊子汤,掺一点菜丁,酸辣爽口。她已经很久没吃了,过年都没吃上。
饭端上来,银豆美美吃了两大碗,连汤都喝干了。吃完饭,撸起袖子推小石磨磨麦子,奶婆婆收拾完灶台,出来问她,“银豆,今年咱地里种啥?”
家里只有两亩旱地,种啥收成都不好。银豆想了想,说,“咱现在不缺粮,不然就种些菜啥的。”
赵氏说,“听我银豆的。”
往年这两亩薄地,都是杨氏族中派人帮衬着耕种上,赵氏一个女人,就窝在窑屋里做些针线活感谢一下帮忙的人家。今年银豆说自家有骡子,锄头,犁,耬都换了新的,不需要人手,凭她一个都能把地种好。
赵氏也不想总麻烦人,于是跟族里老人说,春上大家忙,今年就不必费心安排了。另一方面,赵氏家里的人缘已经大不如从前,银豆上个月出了事情,村里人都看不起她,估计想要找帮忙的人,也找不来。
祖孙两个商量好,赵氏仍然在家里照门,银豆牵着大青骡子从坡上上去,自家那两亩旱地离的不远,就在坡顶。
银豆走到地头上,却看见有人已经把她家的地犁开了,深褐色的泥土块翻上来,带着潮湿的气息。犁地的人绕个弯子,牵着牛从田埂上朝她走过来。
“狗蛋,不好好放你的羊,谁叫你翻我家地的?”
银豆不痛快。最近怎么老看见这个瘟神。
狗蛋哼的一声,“我是给我婶子干活呢!你别不知悔改,没大没小没规矩,我婶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狗蛋昨晚离开的时候,赵氏特意给狗蛋一小包酱驴肉。狗蛋闻着香味,觉得像是镇上如意饭馆的招牌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毕竟家里他爹管的紧,平时很难吃上一回的。
“婶子,这肉是哪儿来的?”狗蛋问。
“你吃就对了,甭让人看见。”
赵氏和蔼慈祥,肉当然是银豆从镇上如意饭馆打包拿回来给她吃的,她男人死的早,儿子死的早,现在孙子也没了,给狗蛋吃,某种程度上,算是弥补内心缺失的遗憾。
狗蛋知道婶子在他身上找死去的田娃(杨顺田)的念想呢,又心酸又感动,说,“婶子,柳银豆这个人你指望不上,有啥活,你跟我说,我帮你做。”
赵氏慈爱地看着狗蛋,说,“婶子没啥活,看见你们好好的,婶子就高兴咧。”
狗蛋回到家里,看见他爹杨昌端站在院子里等他,说,“先生明天就回来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去镇上念书去,听见没。”
“。。。。。。听见了。”
狗蛋很失落,他不爱念书,可是不好好念书,杨昌端操/起烧火棍子就往死里打。他爹对他比其他几个儿子都好,可是对他的期望和要求也比其他人都高。
“你几个哥哥我指望不上,你再没出息,我将来死了都没脸见你爷爷!”杨昌端年近五十仍是身形挺拔高大,走到狗蛋跟前,在他上方形成一片阴影。
“昂。”狗蛋想想,说,“爹,我后天去成不?我婶子家的地没人帮衬,我明儿个早起去翻一翻。”
“你婶子对你好,你记着恩情是应该的。但是她家里你以后少去!”杨昌端拉着脸训他。
“为啥嘛?”
“还能为啥?明白的,都说你去你婶子家串门,不明白的,还以为你要干啥去。她家里现在出了个不要脸的货,你上赶着往前凑,叫旁人咋想?”杨昌端的表情很严肃。“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晓得不晓得?!”
“她是我侄媳妇,旁人能说啥?”狗蛋不以为然,“再说我又不是去找她的。”
“那她也是二驴的侄媳妇,不照样把祸闯了?”杨昌端说,“你还小,不经事,小心野狐子(野狐狸)给你下套哩!”
“哦。”狗蛋似懂非懂点点头,他爹的话比圣旨还圣旨,照做就对了。
狗蛋睡得早起的也早,到后半夜从门里出来牵着牛套上犁,上了婶子家的地。一直到晌午才耕完,做这些就为方便婶子播种,没成想碰上了他爹眼中的野狐子。
野狐子似乎很瞧不起他,连声十二叔都没喊。狗蛋越想越不高兴,越想越讨厌她。其实柳银豆刚嫁给杨顺田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尽管她不会跟着田娃一起叫他叔。可杨顺田死了,看不出她有任何伤心,还到处蹦跶,尤其上个月初,他和别人路过打麦场,竟然在口破窑里瞧见银豆和村子里的杨二驴衣衫不整缠在一起,他当时就对这不要脸的女子有了深深的憎恶,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现在。
他还没说什么,野狐子倒先发制人,“狗蛋你个碎脑娃娃,我怎么没大没小了???我吃你家饭了,还是喝你家水了?还是让你妈给我缝衣裳了?要不是看在我奶奶面上,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狗蛋怒了,“你。。。。你敢骂人?”
柳银豆后背挺地笔直,叉着腰堵在田埂上,“骂你咋了?!亏我奶奶对你好,你就是狗眼看人低!你赔我鸡娃!我奶奶饶你,我可不饶你!”
狗蛋:“。。。。。。。。”
☆、第六回
“你拿个鸡娃说事情,还没完没了?我下回赔你一只活的总行了吧!”狗蛋气呼呼的,“柳银豆!那你把我裤子扯烂了,你还看了。我。。。我的。。。。。,你。。。你。。。还有理了?。。”
柳银豆放不下狗蛋打她头的事情,气血上涌骂过狗蛋之后,有点后悔。狗蛋帮她家把地都耕了,她却一句好话都没有。才冷静一下,结果狗蛋又给她惹毛了,“我为啥没理?你家也算咱杨家湾的大户,又不是穷得穿不起好裤子,非要穿个烂的,还故意吆着羊群从我家门前过,你安的什么心呀?我一个女子家,走路走的好好的,结果你一屁股蛋子戳在我眼睛上头,我眼窝窝到现在都疼着呢,你说你咋赔?!你娃下头毛都没长齐,心眼咋这么多呢?”
狗蛋彻底败了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恨不得一头栽到地洞里去。他算是看明白了,难怪柳银豆名声不好,谁沾谁倒霉呀!他斗不过嘴,索性扭头牵着牛从朝反方向又绕着走了,一路上头嗡嗡的响,柳银豆说他没长毛的话不停地刺着他的耳朵眼,他想哭。
气死个人嘞!
柳银豆并没有说谎,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种问题,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瞅见狗蛋的那啥也不表示她占了多大便宜,反而觉得亏的慌。她是真的头疼,看见男人的光身子或者他的那个物件,她就从头到脚都不舒服,甚至有点想吐。
她不排斥非血亲的男人在保持一定距离的范围内和他们进行言语上的普通的交流。倘若有男人靠她太近,近到一尺之内,她会有不适感;倘若看到男人光身子,别说靠近,扫上一眼她都觉得眼睛疼,头晕,甚至还想打人。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也明白自己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
按照梦里师傅教她的方法去推断,她这是得了一种病,多半是心病。
她从前一点没觉得自己有啥毛病,小的时候,她爹说,“我银豆聪明,长得又心疼(好看),将来给我娃寻个好女婿。”
她听了挺高兴,还总在心里想象这新女婿的样子。直到后来生了一次大病,严重到快死的那种地步时,她就开始做古怪的梦。这些年下来,断断续续做过几次梦之后,她的这种毛病就凸显出来了。等到十三岁上,别人家的姑娘开始考虑亲事,她就反感。等她爹或者她妈说,“银豆长大了,该给我娃定亲了。”
银豆立马说,“爹,妈,我不嫁,我要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
她发誓,她说的绝对是真心话,和男人卷在一个被窝里还不如让她去死呢。但是他爹她妈自然以为银豆是害羞,仍然积极张罗她的婚事,有上门提亲的,就认认真真挑拣。
银豆嫁给杨顺田之前,她爹给她在老家寻下一门好亲,对家后生十八岁,是个小瓦匠,家境殷实,为人老实,长得也不赖,偏银豆死活不同意,连剪刀都拿出来了,对着自己的脖子刺啦就是一下,说,“爹,妈,你们逼我嫁,我就去死。我可没说笑话。”
银豆是真拿剪子戳,脖印子上有血迹,她爹她妈吓得魂都丢了,亲事就这么黄了。
银豆家的光景以前还是不错的。他爹柳长生是个郎中,后来治死了人,便收手不干,一心一意在家做农活。银豆有两个哥哥柳金槐和柳玉槐,也没有当郎中,他爹把兄弟两个送去县城作坊里当学徒,结果没学成,回家地里刨食吧,父子三个农活做的也不好,后来连年天旱,庄稼颗粒无收,家境就破落了。
日子过不下去,银豆爹和银豆妈商量,离开老家,另寻一条活路。银豆爹有个兄弟,也就是银豆二叔柳长青,住在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