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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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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隆帝见其狼狈不堪,心下厌恶不已,想着该将他严刑拷打一番仔细问问话,可念头一闪便觉身上角角落落都痛苦难忍,一个字也没有力气说了,只摆摆手让人将巫医快些拖下去。
    ……
    这个时候,太子少沔却还在同陆相商讨事情是哪里出了纰漏。
    藏在昱王府里的东西,哪去了?
    是昱王发现了么?
    可他若是发现了,为何一直声色不动?
    太子少沔焦头烂额地想了半天,有些心慌起来。
    陆相却在想,完蛋了。

  第349章 不妙

    自他知道嘉隆帝身染怪病之日起,他提着的那颗心便再没有落下去过。
    他一直让太子少沔稍安勿躁等待时机,可嘉隆帝依然病倒了。按说嘉隆帝日渐衰老身子骨大不如从前,病了也是有的,但太子少沔前去侍疾,却是大大的不对劲。
    太子对嘉隆帝有几分真情,他难道还能不知?
    陆立展当即觉出不好,心知是计,立即便去寻了太子少沔。
    太子少沔见他来问,也不隐瞒,直言皇上的怪病的确是他所为。
    说话间,他面上神色淡漠平静,隐隐有种胸有成竹的气势在。
    这原是好事,但陆立展当时是越看越恼,鲜见地按捺不住怒气疾声质问他,为何行事之前不先来同自己仔细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陆立展一直自认是太子少沔的臂膀,是他的军师,是如父如师般的存在,可这一回太子少沔却背着他行事……
    他又急又气,太子少沔却像是浑不在意,只是直视着他道:“怎么,本宫如何行事,何时行事,还必须经由你的首肯?”
    这是重话。
    陆立展当然不能接着说是。
    他沉默了下去。
    太子少沔便面现冷笑道:“本宫素日那般敬你重你,本以为是宽厚仁慈至极,却不想陆相爷还是不满意呀。”
    陆立展却已是无心再听这些,他心内如焚的,只是问:“殿下此计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太子少沔瞥他一眼,将事情略略说了一通。
    “荒唐!”陆立展听罢却愈发觉得不安了,“既然如此,您为何不索性毒杀了那位?!”
    等到嘉隆帝宾天,他身为储君,名正言顺,皇权在握,岂不正好?
    可太子少沔却道,他等不了。
    等到他自个儿做了皇帝再去对付昱王,势必还得再等。若不然,他一经即位便杀掉昱王,世人会如何看待他?他要做世人眼中的明君!圣君!
    至于暴君二字,休想沾上他的名字。
    是以他要先借老父之手除掉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们一直打算着的,也正是这么一个目的。
    只是陆相一直口口声声说要等候时机,不能轻举妄动。
    但那时机何日到来?
    太子少沔愤愤然地道:“等等等!等到哪一日?等到老东西扶那蠢货上位吗?”
    他自觉做的一点也没有错。
    “你终日畏畏缩缩不敢动手,如何能成大业!”
    陆立展听到这话,真真是喉间涌上一阵腥甜,差点吐出血来。
    他是越听太子少沔的话越觉得眼前的人愚不可及!
    然而为时已晚,他当年选了太子少沔,他们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如今哪里还能择的清。太子少沔再蠢再冲动,他也还是得跟在后头为太子少沔擦屁股。
    陆立展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住了。
    他细细追问,细细部署,试图将太子少沔的计划再三完善。
    但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昱王府里竟然挖了个空。
    一定是有哪里露出了马脚。
    可事到临头,也来不及倒推回去一一查漏了。
    太子少沔坐在椅子上,犹在念叨怎么可能。
    陆立展满脑子却都已经是那桩分尸案了。
    他看着太子少沔道:“只怕大事不妙。”
    太子少沔转过脸来,满面不耐烦,皱着眉头道:“本宫知道不妙,那东西不应该不见!”
    “不,我说的是另一件事!”陆立展摇头道,“据传那桩分尸案同巫蛊之术有关,皇上更是亲自召见了苏彧。”
    太子少沔不作声地看着他。
    陆立展接着道:“苏彧与我同出一门,皆是师承重阳老人。”
    太子少沔挑起了一道眉:“什么意思?”
    陆立展的脸色阴沉了些:“我师父从来不信巫蛊之术!厌恶不屑到从不谈及!”
    “这意思是……”太子少沔倒吸了一口凉气,“苏彧不顾欺君之罪在对皇上撒谎?”
    陆立展颔首剖析道:“那具尸体,只怕也是他们的手笔。”
    太子少沔不觉有些慌乱。
    陆立展面沉似水道:“事出突然连对方布的什么局也看不透,而今再去想破局之法只怕是来不及了。”
    不知他们掌握了多少又埋伏了多少——那具尸体,据说被分别装在了五口箱子里,不论怎么看,都是别有用意。五口箱子,五个方向,五个目标!
    除去他和太子,依然还有剩下的。
    苏彧和昱王手里握着怎样的牌,他们全不知道。
    陆立展道:“为今之计,破釜沉舟吧。”
    太子少沔微微一怔:“破釜沉舟?”
    “清君侧!”
    除此之外,不过坐以待毙,别无二法。
    好在那日他见过太子少沔知道了他的详细计划后,便因为心中不安而另做了准备。
    而今大势已去,现在不动,何时再动?
    ……
    赶在“分尸案”告破之前,太子少沔起兵了。
    陆立展老谋深算,早已悄悄买通了御林军。
    是夜,大雪纷飞,天空漆黑如墨,寂静中的皇宫像一只沉睡的猛兽悄然无声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厚重的宫门,被打开了一角。
    御林军开道,有精兵鱼贯而入。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
    只有大雪,在扑簌簌地洒落下来,很快便在檐角堆积成了白皑皑的一块。宫灯的火光,则在夜风中摇曳着摇曳着,忽然“咻”地一声,熄灭了。
    那声音极轻,倏忽就消失在了落雪中,只余下一缕袅袅的稀薄烟气被冻结在了半空。
    嘉隆帝因为病痛长时间地藏在寝殿里,被折磨得面目憔悴,无心见人也无心度日。
    太医院里研制出的药丸,只能够短暂地镇痛。
    但也聊胜于无。
    他拿来当糖豆子似的吃,吃了便睡,能安稳地睡上一刻钟便是一刻钟。
    这会儿,他好不容易才刚刚睡下。
    意识一沉,外边的雪下得再大,他也不知道了。
    而东宫里,太子少沔正在让卫麟温酒。
    温的是烈酒。
    暖身,暖心,壮胆。
    等到酒热,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忽然盯着卫麟道:“今夜过后,你便是司礼监的掌印了。连家,由你处置。”
    卫麟闻言,“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他脚边,磕头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第350章 反将一军

    太子少沔听得精神大振,这短短数字比酒还要壮胆暖心,直烧得他热血沸腾,两颊涨红。
    他高高举起手中酒杯,往地上用力地掷去,而后听着瓷器碎裂的脆响高声道:“好!很好!你且随本宫去!这天该变了!”
    卫麟喏喏应是,姿态之虔诚令太子少沔愈发得激动难耐。
    他当即扬袖起身,挺直了脊背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外头是狂风,是暴雪。
    天色是漆黑的,风雪却是白的。
    太子少沔行至廊下,就着这夜间冰冷刺骨的空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意瞬间直达脊髓,冻得他一激灵,脑子却仿佛更清醒了。他带上人,径直地往嘉隆帝寝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虽然有些看不上陆立展的小心翼翼、畏畏缩缩,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佩服。
    若非陆立展一早便开始潜心筹划,而今哪得这般畅通无阻。
    俗话说狡兔三窟,他们今夜便也学那兔子,兵分了三路。
    除了他这厢和御林军外,陆立展更另带了两支精兵小队悄悄入宫。故而纵然昱王几人有所察觉,他们恐怕也只顾得上一边,那两支精兵小队,来的隐秘,去时也会同样隐秘。
    等到昱王察觉,必然已是来不及。
    太子少沔越想越觉得胸有成竹,只觉得这漫天风雪也吹不凉自己的热血。
    他脚下步伐越来越大,越走越快。
    卫麟紧跟其后,渐渐的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然而不同于太子少沔的满面期待和激动,他面上的神色显得极其凝重。
    ——似乎方才那个欢喜之下急急跪倒在太子少沔脚畔磕头高呼的人并不是他。
    他跟着一路走,脸上的神情便一路变得更加沉重。
    太子少沔目不斜视,只管向前,毫无察觉。
    他心里想着的,只有另两方的人马不知到位了不曾。
    尤其是陆立展那方。
    最关键最要紧,决不能出现纰漏。
    而太子少沔都已这般在想,陆立展心里就更是早已想过千百回不止。
    他虽然是个文官,一路念书爬上来的,但为了强身健体,拳脚骑射也都学过,而今迎着风雪策马入宫也不觉得难。只是不知为何,这队伍越往宫阙深处走,他心里便越是惴惴不安。
    动手之前他已百般算计过,昱王能调动的人马有限,能拦得住自己一方队伍,怕是便难以拦下第二支。
    可不管他如何筹谋,事情一刻未定,他便一刻难安。
    这般想着,耳边的风似乎变得更加凛冽了。
    白茫茫的大雪也愈发鹅毛般纷扬而下。
    这样的日子,不是出行的好时机,但却是杀人作恶的好时候。
    一切痕迹,一切脏污,都会被风吹散,被雪遮掩。
    等到烈阳再次高照,一切踪迹也就变得难以寻觅。
    今夜势必是要见血的。
    陆立展只望这场雪大点,再大点,铺天盖地地撒下来才好。
    但夜色太黑,雪又太大,眼前本就狭长的夹道仿佛更长了。
    幽深的不见底,好像尽头便是地府一般。
    陆立展盯着看了两眼,没来由的忽然眼皮狂跳,跳得他几乎要睁不开眼睛,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阵马蹄声——不是打他身后来的,而是从前方传来的!
    他心神一震,下意识扬声疾呼:“撤!快撤!”
    可慌乱之际,身后似乎也遥遥的传来了异样声响。
    不止前方!
    还有后方!
    他们被堵在了夹道中!
    除了头顶,再无出路!
    怎么会?
    难道昱王舍了人多的一队来堵了他?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已是胜券在握了。
    陆立展狐疑着,忽见前方灯火大亮。
    耳畔响起了纷乱的马儿嘶鸣声,他伏低了身子定睛朝前看去,一眼便看见了最前方的那匹马。
    那是一匹高头长腿的黑马,周身皮毛在白昼般的火光下泛出细腻油亮的光泽,生得十分矫健。
    然而马骏人更俊。
    马背上身着戎装的年轻人,是陆立展从未见过的样子。
    苏彧虽出身定国公府,但他从未入伍参军,更不曾行军打仗,一贯是个孤僻书生模样。
    但这一刻,他身姿矫健,持枪敛目,冲着被堵在夹道中的众人微微一笑,那般飒爽,几乎盖过了银枪上随风飞舞的鲜红流苏。
    陆立展尚在发怔,便听见对面的苏彧喝令了一声“动手”,而后人马一动,前后逼近,他们真正成了瓮中之鳖,无处可躲,除插翅不能逃。
    耳边蹄声如雷,他眼看苏彧持枪逼近,身后众人乘马追随,疾风一般,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原地。
    他身下的马却慌了。
    马蹄乱踢,摇头晃脑,一副要将背上的人甩下来的模样。
    陆立展只得拼命地攥紧了缰绳。
    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最后定局的时候。
    他被拦在了这里,但他们还有其他的人马!
    只要有一方成了,他今夜就不一定要死!
    可他才冷静下来就被苏彧一枪挑下了马。
    重重摔在地上的那瞬间,陆立展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苏彧今夜前来,是料到他在,特地来擒他的!
    果不其然,他听见苏彧声音里半点波澜也无地道:“我有句话一直想告诉陆相爷,只可惜一直没有寻到好机会,而今赶巧了,便在这里说吧。”
    “师父他老人家,是我的师父,不是你的。你多年前便已被逐出师门,非谷中人,也绝非我的师兄,故而还请陆相爷今后再不要唤我为师弟才是。”
    他说完,像是故意要刻薄一番,又冷笑了句:“自然,您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语调平平淡淡,像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陆立展再顾不得自己是否摔断了骨头,只拼命想从地上爬起来,心中暗道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昱王哪来那么多人手?
    但灯如白日,明亮之极,映着雪,几乎将他的心思也全都照亮了。
    苏彧连犹疑停顿也无,口气漠然地道:“我一个月之前便给家兄去了信。”
    全天下都知道,定国公府活着的还有三位爷。
    苏彧的两个兄长,一个在边关,一个在军营。
    边关那位,自然是鞭长莫及,赶不回来也不可能抛下边疆不守擅自归京。
    那么,只能是另一位!
    陆立展忽然想起了许多事。

  第351章 挡剑

    难怪他当时着人打听的时候,探听到的消息是苏家那位大人犯了伤病正在静养中……原是早早收到了苏彧的信开始布局了!
    但苏彧——
    他又是何时察觉自己要另做打算的?
    不对,不对,不对!
    陆立展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苏彧:“你、你每一步都算到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在数月之前便将一切都算计到?
    他怎么知道太子会犯蠢,怎么知道自己会另作准备铤而走险放手一搏,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决定兵分几路?
    有滚烫的血夹杂在雪粒子中打在了他的脸上。
    但他一动不动,只牢牢地盯着苏彧。
    是他轻视了这位“小师弟”,是他低估了对方。
    苏彧不但将他和太子少沔的本性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必然还在他们身边安排了内应!
    会是谁?
    他身边近日没有出现过生人,知道他计划的心腹更是绝无可能被人收买。
    陆立展心念一转:恐怕是太子身边的人。
    他想了一遭,似乎人人都可疑,但这可疑中还有更可疑的。
    难道是玉寅——那个如今被太子少沔唤作卫麟的太监?
    陆立展几息之间已骇出一身大汗。
    糟了!
    ……
    这会儿,卫麟正跟着太子少沔走在前往嘉隆帝寝殿的半道上。
    一行人尚未察觉不对,只埋头往前走。
    太子少沔走在最前边,气势昂扬,是比往日更有本事的模样。卫麟则跟在他身后一步开外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雪愈大,天愈黑,人的脚步也愈发急切。
    嘉隆帝的寝宫外,安静得落针可闻。大门紧闭,全无异状。里头的人显然还没有发现危险在悄悄逼近自己……
    太子少沔立在门外长吁了一口气后,开始发话让人开门。
    嘉隆帝身边外围些的内侍都早已被他买通。
    是以太子少沔领着人,犹入无人之境,放肆走动丁点不怕,径直地朝嘉隆帝那走去。
    渐渐变大的落雪声,沙沙沙,很快便将他们的脚步声都盖了过去。他们像是蹑手蹑脚的偷儿,一点点朝着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窃取的财宝而去,谁也休想阻拦,谁也休想夺走。
    临到门前,太子少沔高声呼唤起来:“父皇——父皇——”
    最后一道门,他无法直接进入。
    值夜的大太监听见响动惊讶地走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张嘴说话,脑袋上便已经多了个血窟窿。
    太子少沔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裳,看也不看地上一眼,抬脚便往里头走。可没走出多远,忽听风中“嗖嗖”作响,有什么东西正破空而来,他下意识往边上一避,等再转过头,便见自己身旁的人一个接一个闷哼着倒了下去。
    不知从何而来的羽箭,流星一般从夜空中向他射来。
    太子少沔不觉大惊失色,怎么,那些人全被拦住了吗?
    他脑子里突然成了一团浆糊。
    箭矢朝他飞来,他想躲,但四肢莫名僵硬,难以动弹。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卫麟险险地拽了他一把。
    刹那间,像是被度了一口气,太子少沔重新“活”了过来。
    他立即连滚带爬地避开飞箭,趔趄着奔往嘉隆帝身在之处。而他身后,昱王正领人追来,追得他踉踉跄跄,狼狈不堪,仿佛一条丧家之犬。
    太子少沔出门之际的满腔奋勇,顷刻间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一种恨。
    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像滔天巨浪一般席卷而来。
    不知是在恨自己失策还是恨陆立展不中用,又或是仇恨自己的兄弟觊觎自己的东西……
    明明太子之位是他费尽苦心抢来的!
    明明皇位将来该是他的!
    但太子少沔知道,这一刻事情恐怕已成定局,他已回天乏术了!
    慌乱之中,他只拼尽全力往前跑。
    可前方等着他的,是早已醒来正在等候他的嘉隆帝。
    嘉隆帝面色憔悴,太阳穴上贴着膏药,嘴唇青白干裂,看起来毫无精神,但在看见自己的儿子持剑向自己冲来的那瞬间,他忽然双目发亮,自榻上霍然起身,指着太子少沔骂道:“逆子!你好大的胆子!”
    听见“逆子”二字,太子少沔像是被激怒了的林间野兽,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管不顾仍要往前走。
    嘉隆帝见他疯了一般,不觉声音更显冷厉地道:“混账东西!还不快快放下剑束手就擒!”
    太子少沔却还要上前,举起手中长剑龇目欲裂地道:“束手就擒?笑话!”话音未落,他已一剑刺向了嘉隆帝——
    可“噗嗤”一声,鲜血横流,利刃穿透了肉体,嘉隆帝却毫发无伤!
    寒光闪现的那一刹,卫麟突然挡在了嘉隆帝身前。
    长剑穿过了他的肩膀,却没有伤及嘉隆帝分毫。
    太子少沔不觉怔住了。
    他惊愕地抽回剑。
    卫麟捂着伤口跪倒了下去。
    后边露出的那张嘉隆帝的面孔上满是怒火和凄怆……
    怒火因何而来,太子少沔明白的很。
    可为什么,他的眼神又显得那样的悲痛?
    太子少沔以剑为拐,步履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猛地剧烈咳嗽起来,有血沫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渐渐的沿着他的下颌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他身子一软,手也松了,长剑“叮”一声摔在地上,他的身子也瘫倒了下去。
    他低下头,朝着自己的胸口看。
    那上头,牢牢地扎着一支箭。
    箭头因染血而殷红夺目。
    那一声破空而来的低沉啸音似乎犹在耳边。
    他举起剑的那一刻,这支箭也同时穿透了他的胸口。
    太子少沔倒在地上,视线向前再向前,蓦地对上了卫麟的。
    即便视线因为失血而逐渐变得模糊,太子少沔仍然敢说,卫麟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满满当当全是讥诮和不屑。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身上越来越冷。
    耳边闹哄哄的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子少沔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重如山峦,层层叠叠地压下来,叫自己再无力睁开来。
    他闭上了眼睛,口中含糊地呢喃着“父皇”,沉沉地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第352章 姐弟

    太子少沔殁了。
    他的姨母宓妃是夜得知消息后,一头撞上了柱子。
    大势已去,无人可依,同谋的人都已身陷囹圄,她如今自个儿不死,将来只怕会愈加的生不如死。撞上柱子的那瞬间,宓妃悔青了肠子。她打从一开始,便不应该和太子合谋毒害嘉隆帝。若她没有动手,那今日即便太子逆谋被斩,她虽名挂“姨母”二字,但终究还有活路可走。
    不似如今,只能一死了之。
    她撞破了头,倒在地上浑浑噩噩地想,早知今日……早知今日啊……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有人事后悔不当初,自然也就有至死都不后悔的。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长夜,及至天明时分才渐渐变小止住。而太子陆相等人宫变失败的事却像是昨夜的大雪,很快便落满了京城。
    陆幼筠一夜未眠。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收到了一个匣子。
    大丫鬟听霜抱着个包裹初初走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奇怪,是什么东西。可当听霜将包裹放下,解开,露出里头的匣子时,她立即便认了出来。
    眼前桌上的匣子,同她当日送给若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挥开听霜,径自走到桌旁俯首去看,仔仔细细的,像是要将匣子上的每一道缝隙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听霜声音轻轻地说了句:“姑娘,有信。”
    陆幼筠一愣,旋即便将目光从匣子上收了回来。她飞快地捡起那封信,只看了一眼便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测。眼前的匣子,不是同她当日送给连若生的几乎一模一样,而根本就是同一只!
    就连她手中信件上所写的字,也是一样的歪七扭八。
    她神色急切地将信拆开,取出里头的信纸来看,上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寥寥几个字——他日之恩,今日奉还。
    除此之外,不过只有一只空荡荡的匣子。
    纸上那个“恩”字,是明明白白的讽刺。
    陆幼筠攥着信纸,少见的呆住了。
    “今日奉还”,还的是什么?
    她正沉思,忽闻窗外有人大呼小叫地在喊她:“姑娘——大事不妙了姑娘——”
    且这声音一重盖一重,一声比一声高。
    陆幼筠冷眼扫了大丫鬟一眼,在她的院子里,绝没有人可以这般喧哗。她只字未说,大丫鬟听霜却仍然听懂了。听霜立即拔脚往外去,未及门外便已低声呵斥起来:“往日教你们的规矩全都听到哪儿去了?”
    那口呼“姑娘”的小丫头闻言后连滚带爬地上前来,哭着道:“听霜姐姐、听霜姐姐,不好了……”
    听霜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哭!小声些说,说清楚了!”
    可小丫头哪里忍得住,两只眼眶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不让她哭,她还是泪流不止,抽抽搭搭地道:“外、外边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将宅子团团、团团地围起来了……”
    听霜唬了一跳,禁不住也“啊”了一声。
    声音忘了放轻,再次惊动了陆幼筠。
    她从里头走了出来,冷着脸看两个婢女:“官兵?”
    小丫头点头如捣蒜,边哭边道:“是官兵,穿的一身蓝,各个手里拿着刀枪。”
    陆幼筠听见“蓝”字,脸色已是大变了。
    父亲彻夜未归,却来了一群不是他们的人,只怕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顺利,父亲等人也已是凶多吉少!
    她瞳孔收缩,面上神色再三变幻,最终定格在了一张笑盈盈的面孔上。
    听霜和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见状皆不由得骇出了一身冷汗。
    听到那样的话,她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听霜简直不敢看她的脸。
    但陆幼筠微笑着,却并不言语。她倚靠着廊柱斜斜坐在了栏杆上,身姿曼妙,貌美动人,似乎方才那些话同她一点干系也没有。
    就这么过了约莫半刻钟,又有人来报说,外头传言太子殿下没了。
    陆幼筠是钦定的太子妃,翻过年便该大婚的,若这当口太子死了,那她该怎么办?
    先前传话的小丫头想起丫鬟们往日私下说的闲言碎语,说自家姑娘是真心喜欢太子的,不由觉得姑娘要哭,可没想到,映入她眼帘的那张美貌脸庞上,除了笑意还是笑意。
    陆幼筠听完了消息,“咯咯咯”地笑起来,像听见了世上最可笑的事。
    她从栏杆上跳下来,轻轻地掸了掸裙子,笑着道:“你们都留着吧,我得去一趟阿离那。”言罢她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时至此刻,陆离那也已多少听说了点消息,瞧见她来,立即便问:“怎么一回事?”
    他被关在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连父亲昨夜未归也不知,更别说父亲的计划。他心知事情不对,可长姐面带微笑,脸上半点端倪也看不出。
    他已急得额上冒汗。
    陆幼筠却依然不答他的话,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昨夜睡得可好,屋子里可暖和?雪下得那般大,你可听见了动静?”她端起茶盏,乱七八糟地问着话,竟是一副要同他闲话家常的模样。
    陆离沉下脸,转头就要往外头走。
    但他的脚才刚刚抬起,身后便有只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陆幼筠生得十指纤纤,看起来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令他突然之间寸步难行。
    她的声音却是轻柔细软的:“太子和父亲,输了。”
    “你我身为陆立展的子女,自然也难逃干系,但事无定论,也许你我此番能够苟活也说不定。”
    “乖阿离,你我生来就是注定要相依为命的。”
    她用小时叫他的口气说着话,陆离却听得毛骨悚然。
    他用力掰开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一边斩钉截铁地道:“不!我若能活,绝不再同你一道!”
    陆幼筠的声音慢慢地冷了下来:“我不答应你便休想离我而去。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即便是死也得同我死在一道。你不会娶妻,不会生子,永远都只能是我一人的乖阿离。”
    她攥着袖子的手愈发得用力了。
    陆离口中反复说着“疯了”,一面掏出了把小小的匕首。
    他要割断袖子逃离这个疯子!
    陆幼筠则眼看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他,突然身子前倾整个抱住了他的胳膊:“你走不了的,你永远都走不——”
    这时,话音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第353章 陆幼筠

    陆离手中的匕首,扎在了她的心窝上。
    刹那间,尖锐的疼痛有如千层的巨浪,劈头盖脸打得她再也站立不住。她松开了手,身子后仰,无力地往地上倒去。
    地砖冷硬似铁,陆幼筠重重地摔在上头,周身骨头好像都要被撞碎。
    但不管是哪一种痛,都敌不过她的心痛。
    血在淙淙地流淌,热气腾腾的,还带着活气,可她似乎早在匕首落下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敢杀自己?随着血液流逝,陆幼筠的瞳孔渐渐涣散,但她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陆离看。
    她无法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怎么能对自己下手呢?
    她待世人如草芥,待他却自来是掏心掏肺,再好不过,他究竟是有哪一点不满意?都说长姐如母,母亲去世后,她便一直又当姐姐又当母亲,事事为他着想,而今她却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意,便叫他不痛快了?
    事到如今,父亲必然要死。
    他除了自己还有什么亲人?
    他怎么敢——杀了我?陆幼筠在心里尖叫,撕心裂肺的叫,可她嘴上一个字也没有说。疼痛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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