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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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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过身,面上笑意失了十之五六。
    陆离却毫不知情,在她背后悄悄地长松了一口气。
    陆幼筠径自走回了花厅。
    陆离便不敢再进去,原地踌躇了片刻就往反向走了去。
    ……
    初冬的风已见凛冽寒意,婚宴后,众人都未多留,皆早早回府歇息去了。
    苏彧担了贺咸的傧相,忙碌来忙碌去,若生一直也没能和他私下说上会话,还是临到要回连家的时候,俩人才勉强见上了一面。
    冬夜风大,他们二人又都不是自己孤身来参加的婚礼,这会虽然见着了面却也只够悄悄说几句话而已。
    回程的马车上,若生脸上就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两分遗憾。
    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管怎样,这是大喜的日子。
    慕靖瑶成了贺太太,她也跟着忍不住觉得欢喜。
    世间难得有情人,能成眷属皆是美事。
    回到府里后,她一时三刻的也睡不着,便留了雀奴一道看书闲聊。聊着聊着,聊到了傍晚雀奴遇见陆离的事。若生顿时火冒三丈,气得要骂人。
    陆离那小子前世今生可都没有什么好名声,就是混不吝的浪荡子一个!
    “他算什么玩意儿,也敢胡乱给你塞东西!”若生越想越觉得生气,“他不要脸面便罢,但旁人可是要脸的!”
    他给雀奴送东西,雀奴要是收了,这事得叫什么?
    那叫私相授受!
    纵使大胤风气比前朝开放,但不管什么事儿都是因人而异的。
    不管她如何将雀奴当成嫡亲的妹子,雀奴在外人眼里始终也只是个被连家收留的丫头罢了。
    更别说她身上还流着一半东夷人的血。
    而陆离,名声再差那也是权相的儿子,是大胤朝的贵族少爷。
    旁人瞧见了,只会说是雀奴引诱他,却绝不会说是他的错。
    若生气得要命:“先前怎地不来告诉我?”又拔高了音量喊人,“绿蕉!绿蕉你去把流萤给我喊来!”
    雀奴连忙来拦:“不用喊她不用喊!是我不让她说的!”
    “为何?”若生忍着气。
    雀奴支支吾吾地道:“我怕这事叫你知道了,你气急之下又会像先前那样打他。”
    若生:“……”
    雀奴剖判着:“上一回是在陆家的花园里,没有外人看见,可这一次你要是再打他,那必然会叫所有人都知道,那他们会如何看你?万一再传到了苏大人母亲的耳朵里,她又会怎么想你?总之是不好。”
    她声音轻了下去:“你收留我在家,吃穿用度一概比着府里姑娘们的来,已足够叫你饱受非议的了。你虽然从来不提,但我都知道。”略微一顿,“那点小事不该再给你惹麻烦。何况,陆离那人讨厌是讨厌了些,但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坏。”

  第328章 屁话

    她是见惯了恶人的。
    有些人的坏写在脸上,有些人的藏在骨子里,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双污浊的眼睛。
    但陆离,言语轻佻,行事风流,他的那双眼睛看起来却是干干净净的。他拿出坠子要塞给她的时候,眼里的神色分明是真挚而期待的。
    或许是太年轻,或许是他生来就有一双亮堂堂的眼睛,总之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坏人。
    他的眼神,更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雀奴看着若生正色道:“算了吧三姐姐,不去理他就是了,这哪里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
    “怎么不值得!”若生仍然气鼓鼓的,又暗暗琢磨了两遍她方才的话,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你该不是……”
    ——被陆离那花花小子迷了眼吧?
    念头一出,若生自个儿先吓了一跳,顿时脸色都变了。
    她暗忖着,雀奴虽然眼下年纪还不大,也不像是自己这般是重活了一遭的,可雀奴自幼经历复杂,是尝够了苦头的,再怎么也不能和京里那些没见识的小丫头们似的,三言两语就叫陆离那样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哄了去才对。
    可万事不好说,若生不觉又担心了起来。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也带了出来。
    雀奴瞧见了,不用她继续往下说,立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一面摆手道:“三姐姐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何况,即便是陆离那样的言行无状的人,也不是她配喜欢的。
    她的生母是东夷来的舞姬,她的父亲是挥霍无度不事生产的烂赌鬼。
    她自己,又是那样的人……
    雀奴换了平静地口气道:“三姐姐,遇见你之前,我连人都不是。我不过就是条狗,是头畜生,是能够叫人任意买卖丢弃的,我从来都没有正正经经地以一个人的身份活过。”
    “我不配喜欢谁,也不配叫谁喜欢。”
    若生面沉如水地听着,蓦地从热炕上坐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道:“你说什么?”
    雀奴一愣。
    若生继续道:“你方才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世家小姐哪能说这样的字眼,雀奴吃惊地低呼了一声“啊”。
    可若生好像丁点也没有察觉,又像是已经恼到根本不在意了。她将手里的书卷了起来,“咚咚咚”地在热炕上敲击着,像连家的西席颜先生一样板着脸训起话来:“你貌美如花,品行端正,素日除了看书都挑不出第二个嗜好来,就是放眼京城也没有几个姑娘能像你这般好的,你怎么就不配叫人喜欢了?”
    “你乐意喜欢谁就喜欢谁!你喜欢陆离都成!”
    雀奴手忙脚乱地来捂她的嘴。
    但动作再敏捷,也还是晚了一步。
    若生激动之下,音量拔高,早已惊动了屋子角落里昏昏欲睡的鹦哥。
    因着入了冬,外边天寒地冻的,若生便让人将铜钱领到了里头呆着。正好屋子里烧了地龙,说是暖如仲春也不为过,铜钱自打进了门,就一直在打瞌睡。
    先前若生俩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也未曾刻意放轻,但它一直埋头在羽毛里不声不响的一动也不动。
    直到这会,它忽然脑袋一昂,兴冲冲地扑棱起来,而且还边扇翅膀边学着喊:“喜欢——喜欢——”
    它声音又尖,这么喊了两声后,外间忽然喧闹了起来。
    先是绿蕉在惊呼:“拦着拦着快拦着!”
    然后是流萤:“哎呀呀,要撞上了!”
    最后是厚厚的门帘子一扬一落,外边窜进来了一只大猫。
    它身上的皮毛因为天冷变得愈发得厚实,整个身子显得又圆润了一圈,球似的滚进来,一路滚到了铜钱站着的架子底下,竖起两只耳朵仰头往上看。
    铜钱原本正不住嘴地喊着“喜欢”,突然间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炯炯目光,声音戛然而止,头一点,向元宝看了去。
    元宝伸出爪子想挠它:“喵——”
    可它生得又圆又胖,四条腿都又短又粗,就是蹦起来也够不着铜钱的。
    这抓来抓去,也就是抓个空气。
    铜钱显然是瞧不起它,看了两眼就把脑袋给转到另一边去了,照旧喊它的“喜欢”。
    它越喊越响亮,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木犀苑。
    小丫鬟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这破鸟十有八九是脑袋有毛病,要不怎么专爱拣了这样的话大晚上喊。
    雀奴则是一直没叫若生说红的脸被铜钱给喊了个透红。
    她两颊粉扑扑的,脸上是哭笑不得,放开了捂住若生嘴巴的手,无奈地道:“这下子可好,也不知道它要喊上多久。”
    铜钱一向寡言少语,并不是非常爱说话的鹦哥,但它不说则已,一说起来往往要说上好久才肯打住。
    看它今儿个这样子,只怕一晚上是远远不够的。
    若生也无可奈何地扶额道:“早知就该由它冻死在外头。”
    说完,她脸色一正,又面向雀奴道:“方才那样的话,你往后还说不说了?”
    雀奴道:“再也不提了。”
    若生微微颔首:“若是再有下一回,我可就要动用家法了。”
    雀奴默然,过了会问道:“咱们家竟也是有家法的吗?”
    若生伸出水葱似的手指头点点铜钱:“你要再提,我就将我想训你的话一句句教给铜钱,然后把它挂到院子门口去。”
    “……”雀奴想了下,十分认真地道,“三姐姐,它怕是学不会那么长的话……”
    若生见她一脸肃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雀奴看着她,摸摸自己的额头,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角落里的铜钱忽然喊起了“三姐姐”,夹杂着“喜欢”一道儿喊。
    喊着喊着便成了“三姐姐,喜欢”。
    若生侧着耳朵听,笑望着雀奴道:“是了,三姐姐可是相当喜欢你的。”
    雀奴闻言,不言不语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扑进了她怀里。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年纪小小的半大孩子。
    若生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别怕,一切都会好的……人生那样长,有几个能一辈子都平安顺遂的?酸甜苦辣咸,总要全部尝过了才是五味人生呀。”

  第329章 探病

    这天夜里,雀奴没有回房,而是留在了若生这。
    俩人秉烛夜谈,一直都没有睡意。铜钱叫了大半夜,兴许是终于叫累了,也悻悻然闭上了嘴。坐在底下盯了它一晚上的元宝见状,也总算是爬起来,慢吞吞地爬到了若生的鞋子旁边,然后一个纵身跃上了热炕。
    动作之迅猛,简直不像是那么胖的猫能办得到的。
    自从苏彧把他随聘礼一道送来了连家后,它胡吃海塞,早不知又长了多少肉。
    木犀苑里但凡身量小些的丫头都不敢出手抱它。
    但它偏偏就喜欢往姑娘们身上扑,见了这个扑这个,见了那个又扑那个,管你多高多胖多矮多瘦,只要是身上香香的姑娘它都喜欢。
    结果没几天,木犀苑里的丫鬟们见了它就都开始躲着走。
    它猫生无趣,就只好天天趴屋子里犯懒。
    好在慕靖瑶的婚宴过后,若生和雀奴便没有再出过门,几乎日夜都同它呆在一处。
    元宝自然是高兴坏了,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缠着若生才好。可若生不知道怎么的,这两天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它便只好转头去缠起了雀奴。
    雀奴倒是乐意搭理它,不管走到哪手里都捧着一堆晒干了的小银鱼,过一会便丢一条给它。
    元宝这日子过得是乐不思蜀,纵然有人喊它回定国公府去,它也是不肯迈步了。
    这日若生要带了它去见苏彧,它还老大的不乐意,半天也不见往前走上两步。它赖在地上,四仰八叉的,仰着头看若生,一双眯缝眼胖得只剩下零星一个小点儿,口中“喵呜——喵呜——”地小声叫唤着,一副撒娇卖乖的样子。
    外头天寒地冻的,连它都不肯出去。
    偏小若陵,短手短脚短身子,套了冬袄圆球儿一样,非闹闹哄哄想往外头钻。
    他明明从爬到走没多会,如今走起路来还是一摇一晃的,但两条腿显见得已是闲不住了。
    连二爷嫌他闹腾,嘟嘟囔囔说了好几回,可没奈何,临了还是拿条厚厚的毯子将若陵严严实实裹起来抱到了廊外看天、看风、看雪。
    若陵窝在他怀里,嘻嘻哈哈的,小胖脸上全是笑。
    连二爷原不耐烦他,见了这样的小儿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天上细雪纷飞,若生抛下元宝独自出门,走到庑廊上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父亲抱着幼弟,俩人头碰头的一起笑着。
    一瞬间,似乎连天空都放晴了。
    明明寒风越来越凛冽,明明雪还在飘,但她心里却一点热过一点,像有团火慢慢地烧了起来。
    这一切,美好得简直像是梦境。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腰间软肉。
    疼疼疼,疼极了。
    疼得她眉头都蹙了起来。
    但这份疼痛带来的真实感,却又令她发自内心地微笑了起来。
    长廊另一头,连二爷转了个身,刚好看见了她,忙扬声问道:“阿九,你要做什么去?”
    若陵听见了话音,也探头探脑地想从他怀里爬出来,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
    连二爷便抱着他大步走近了若生,又问一遍:“你要出门?”
    因着天冷,若生已经多日没有出过房门,可现下,她身披鹤氅,脚穿皮靴,不远处站着的扈秋娘手里还握着一柄伞,摆明了一副出门的准备。
    连二爷问完了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又接了一句话:“是不是去看苏小五?”
    若生莞尔:“您料事如神,什么也瞒不过您。”
    连二爷嗤之以鼻:“我还能不知道嘛!你不是天天想他想得吃不下睡不着?”
    若生叫自己爹说红了脸,可又不能训他是胡说八道,只好忍住了道:“他今日告病在家静养,我是去探病的。”
    “病了?”连二爷很吃惊,“什么病?”
    若生解释:“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病,只是风寒,吃上几剂药想必就能好了。”
    连二爷闻言收起了面上的诧异之色,嫌弃道:“既不要紧,他为何要告病静养?他就这么娇弱?暖房里养着的花儿似的,丁点风吹雨打都受不住!”
    “……”若生有些哭笑不得,她该如何向父亲说明,苏彧告病静养乃是为了寻机和她会面?
    他近日忙着同昱王呆在一处,和她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
    是以此番风寒是真,告病的目的却有二。
    若生任由父亲耳提命面地将自己说教了一通,又听他絮絮叨叨地将苏彧挑三拣四了一遍,这才带着扈秋娘出门往长兴胡同而去。
    到了地方,她先去见了永宁。
    见他睡梦正酣,她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转身去看苏彧。
    帘子一打,里头涌出来一股带药味的暖气。
    他似乎正在吃药。
    可若生定睛一看,发现他坐在桌前,盯着碗,手里拿着调羹,舀来舀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药碗边上是一碟子蜜饯,堆得小山一般高。
    他药不吃,却一会便拣起一颗蜜饯往口中丢。
    若生屏气凝神地站在门口看,才站了一会儿,就见他反复数次拣起蜜饯来吃,这药倒是一口没有喝下去,不觉失笑,一面往里走一面道:“苏大人,有你这么吃药的吗?”
    苏彧转过脸来,面上神色懒懒的,带着些微鼻音道:“苦。”
    他一向嗜甜,便也就一向尝不得苦味。
    若是大病急症重伤,再苦的药他也不会迟疑,可仅仅只是风寒——没准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
    何苦要吃这药。
    他放下调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把药碗推远了,又顺手去拿蜜饯。
    可若生动作比他还快,一个箭步上前,趁其不备,已是将蜜饯整碟抢到了手里。
    她笑微微看着他:“药凉了更苦,先吃药。”
    苏彧探手来夺,佯装没听见。
    若生不闪不避,由着他抢:“不吃也成,但不吃我可现下便走了?”
    苏彧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手向药碗伸去。
    拿到眼前后,他举起药碗,又看了她一眼。
    若生便将盛了蜜饯的碟子放回了桌上,笑着催促道:“休要磨蹭快些喝了,这便是孩童也没有你这般怕苦的。”
    话音刚落,苏彧面无表情地端着药碗,蓦地一饮而尽。
    然后“嘭”一声,碗一顿,调羹叮咚作响,他忽然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搂了过来。

  第330章 风寒

    唇上灼人滚烫。
    他近乎迫切地顶开了她的牙关。彼此唇舌纠缠间,若生尝到了苦涩的药味。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暧昧到令人慌乱,他加重了力道,吻得愈发热切与焦灼。
    若生大脑一片空白,几要窒息。
    他轻轻地咬了她一口,喘息着呢喃问道:“苦?”
    若生脸上绯红,呼吸还未平复,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他倒也不在乎,只是轻笑着放开她往后靠了靠,神色慵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然而只是这样看着,若生也差点就要落荒而逃。
    苏彧一贯克制,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今儿这样,更是头一遭。
    若生只觉得自己一张脸越来越热,越来越红,只好抬手,低头,捂住了脸。
    唇齿间依稀还残留着淡淡的苦味,她听见苏彧的声音正经了起来:“过几日和昱王要去通州一趟。”
    她透过手指缝隙去看他,问了句:“去几日?何时回来?”
    苏彧眉眼带笑,声音微哑地道:“快则三四日,慢则七八日。”
    若生闻言一算,这少说又是小半个月见不着,不由暗叹口气,将手放了下来。她面上眼波流转,秋水潋滟,口气也变得轻柔和缓起来:“到时回来了差三七或者忍冬来给我递个口信。”
    苏彧笑道:“谨遵钧令。”
    若生听他这般说话,禁不住亦笑了起来。
    ……
    到了傍晚时分暮色四合,云厚天黑,纷飞细雪下成了鹅毛大雪,直到若生回到家中仍是霏霏不止。
    前行的道路上,已积压了薄薄的一层雪,叫人踩得多了就成了冰,滑不留脚的。若生一路走一路打滑,差点跌了好几回,还是扈秋娘人高马大站得稳,一路搀着她才算安然无事。
    回到二房后,若生长舒了一口气。
    可没想到,她正要回木犀苑时,却叫她爹给拦下了。
    连二爷上上下下打量着闺女,一字一顿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什么时辰了你知道吗?”他又伸出手指指回廊外的天空,“天黑不黑?”
    “黑。”
    “知道黑你不早些回来!”
    “落雪了道路难行,走得慢了些。”
    连二爷一脸“你这个傻孩子”的神情道:“知道落雪,你为什么还要出门呢?”
    若生干笑了两声。
    连二爷哼哼唧唧的,忽然问道:“他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生龙活虎的,只是不爱吃药,嫌苦。”若生说到“苦”字,忍不住悄悄的面颊一热,她生怕叫父亲给瞧出了端倪,急急忙忙敷衍着要走,“您要是担心,大可以亲自去问一问他。”
    “我问他?”连二爷跟炸了毛的元宝似的,“我问他干什么!我又不担心他!哪个管他怎么样了!”
    他咋咋呼呼的,蓦地将手大力摆了摆:“算了算了,你快回去换身衣裳歇歇用饭吧。”
    若生见自己的话起了效,笑着应个“是”,忙不迭地要走。
    连二爷却又将她叫住了。
    若生扭头看他:“爹爹还有事儿吩咐?”
    连二爷道:“金嬷嬷之前同我说,还有大半个月就要到若陵的生辰了。你明儿个一早来明月堂,咱们一边吃饭一边想想生辰怎么过吧。”
    若生也一直记挂着幼弟的生辰,闻言便高高兴兴答应了个好,寻思着明日得早起才是。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她答应的好好的,翌日一早却爽了约。
    连二爷左等右等,竹节卷小馒头都等凉了,也还是没有等到她来。
    他实在等不住,就打发了丫鬟去问,不想丫鬟回来后却说,三姑娘还没有起身。
    连二爷看看天,这都日上三竿了!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蹬蹬蹬一路跑到了木犀苑,进门便喊吴妈妈,让吴妈妈去把若生叫起来。
    吴妈妈有些手足无措,这两头都是主子,谁的话都应该听,但若生并不是胡来的人,她不起身定然是有原因的,怎好贸贸然去吵她。
    吴妈妈就来劝连二爷:“姑娘昨儿个夜里睡得迟了些,想必再过一会就该醒了。”
    连二爷面露委屈,一句句跟吴妈妈告状:“她昨天答应得可爽气了!可今儿个一早不来也不同我说,害我白白等了许久!”
    他说完这事儿,又开始数落若生从小到大做过的说话不算话的事,一桩桩,事无巨细的,听得吴妈妈头也大了,他竟然也没把嘴说干。
    吴妈妈没了法子,忙说奴婢去瞧瞧,没准姑娘已经醒了。
    连二爷这才放了她去。
    吴妈妈就三两步走进卧室里去撩床帐,轻声地唤若生:“姑娘,您快醒醒,二爷来了。”
    可帐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响动也没有。
    吴妈妈心里生疑,踟蹰着去摸被子,底下鼓囊囊的,可不是躺着个人,她忙手下微微用劲推了两下:“姑娘醒醒,时辰不早了姑娘——”
    被子底下的人动了动。
    吴妈妈退开一步,又叫了一声“姑娘”。
    被窝里这才探出个披头散发的脑袋来。
    脸上更是带着病态的潮红,憔悴得好似数日不曾安眠。
    吴妈妈唬了一跳,着急忙慌地又凑过去问:“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不爽利?”
    若生睡眼惺忪地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道:“头昏脑涨的……”
    吴妈妈忙去探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像是有火在烧。
    不必比对就知道这是在发高热!
    她立即扬声唤了绿蕉几个进来,又让人去请大夫。
    连二爷正在吃茶,听见大夫两字,脸色一变:“可是阿九病了?”
    说着便要进去看她。
    吴妈妈急急拦住,道:“姑娘方才说了,她病好之前谁也不见,免得叫您几个过了病气去,回头万一再过给小公子就不妙了。”
    连二爷忧心忡忡的,但的确是这么个理,他也就只好候在这等大夫来望诊。
    好在今日雪停了,道路也疏通过,大夫来得很快,一番望闻问切后,大夫笑着宽慰连二爷说,不要紧,是风寒,回头服了药等烧退了就没什么事了。
    可话虽如此,若生的风寒却缱绻多日,总是不见好全的时候。

  第331章 病中

    虽然高热不再,但是每回她服了药,觉得身上稍感松快些,转眼就又开始头疼流涕,咳嗽不止。她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时梦时醒,迷迷糊糊地想,早知如此就不该去看苏彧……
    她鼻子堵塞,呼吸不畅,浑身酸痛,一咳起来就几乎要背过了气去。
    都说良药苦口,但她口舌发麻,味觉迟钝,嘴里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这药也不觉得有什么苦的了。
    于是囫囵喝了一碗又一碗,总也不见好。
    她爹不放心,嚷着要换大夫,果真换了后,药方开得却是差不离。
    吃了两剂,还是没有明显好转,连二爷急了。
    这眼下已是第三个大夫,若依然治不好,他就要去找云甄夫人请太医来了。大夫反复解释,这药有些人见效快,有些人见效慢,是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的。风寒不是大病,吃药,静养,没有高热不退,好好歇上几日,慢慢地就好了。
    可连二爷不愿意相信。
    他整日里心神不宁、唉声叹气,眼看着倒比若生更像是生了病。
    想到父亲,若生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艰难地呼吸着,将脑袋钻出了被窝。方才蒙头睡了好一会,她不冷,反有些觉得热了。
    这大约是好转的迹象。
    她甚感欣慰,可身上出了汗,黏腻腻的,只是说不出的难受。
    屋内窗门紧闭,屋外朔风凛冽,像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脑后的枕头松软带香,她沉沉地陷了进去。
    耳畔风声萦绕,她犹豫片刻还是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唤绿蕉进来替自己擦一擦汗,但嗓子里火烧火燎一般的疼,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要不是她知道自个儿是感染了风寒,还当是刚刚咽了一嘴碎石子。
    得亏她是惯会忍痛的,好好忍上一忍,还是将话喊了出来。
    绿蕉又一直在外头竖耳候着,听见声音后立马便走了进来:“姑娘醒了?身上可好受了些?”
    “好多了。”若生摸了摸自己汗津津的额头,声音微哑地道,“只是出了一身的汗,你去打盆水来替我擦一擦吧。”
    绿蕉闻言急忙退了下去。
    不出半刻钟,她又匆匆地端了一盆水回来。
    等到擦过身子,又换了干净舒适的衣裳,若生长出了口气。
    暖室里,她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绿蕉小心翼翼扶她坐起来,朝她身后塞了一只石青金钱蟒引枕,一面轻声询问着:“给您沏一盏蜜水?”
    木犀苑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嗓子疼。
    蜂蜜、热水,十二个时辰的备着,谁也不敢松懈。
    若生倒也是真的有些渴了,便点点头让她去倒来。吃过一盏后,嗓子果然是舒服得多,她的声音也变得清润了些:“什么时辰了?”
    绿蕉答:“已过了申正三刻。”
    若生有些恍神:“那便是快到酉时了。”
    明明她睡下的时候才刚过午正,怎么一转眼天都要黑了。
    而且她一个下午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也并没有真的睡实过。
    打了个哈欠,若生支使绿蕉去给自己寻了本书——是本游记,写的游山玩水不干正事,正适宜解闷。
    她胡乱翻了两页后忽然想起元宝来,便顺嘴问绿蕉道:“元宝上哪去了?”
    绿蕉笑着道:“那小东西眼里只有铜钱,还不是到处跟着铜钱跑么。”
    若生一病,铜钱就被人带出了屋子。
    正巧当时连二爷瞧见了,他便提了鸟笼子带回上房去了。
    元宝屁颠颠地跟在后边,也一路跟了去。
    绿蕉道:“太太见它有趣,好吃好玩的供着,只怕它也是不愿意回来了。”
    若生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也笑起来道:“它也是真不挑剔,上哪儿都呆得住。”
    她低头去看书。
    因关着门窗,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这书上的蝇头小字便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清楚。
    若生勉强看了两行,还是只得叫绿蕉先点了灯再说。
    绿蕉应声而去,不多时屋子里便亮堂了起来。可仔细看,有多明亮,似乎又没有,绿蕉便手里握了把秀秀气气的银剪子修起了灯芯,剪一刀,剔两下,火光顿时变得透亮透亮。
    若生心满意足地重新低下了头去。
    可才看一页,她便听见了吴妈妈的声音。
    吴妈妈并没有进门来,只在外边唤了两声绿蕉。
    绿蕉就来看若生。
    若生正在书海里畅游,闻声漫不经心地道:“去瞧瞧吧。”
    绿蕉便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可很快,锦帘一扬,她又回来了。
    她出去时脚步轻轻,回来时却一声声又促又重。
    若生从书上收回了视线,侧目朝她望去:“出了什么事?”
    “是雀奴姑娘身边的小桃子来了。”绿蕉神色有些不对。
    若生蹙起了眉头。
    小桃子原是她院子里的小丫鬟,今年才不过十一岁,因生得圆脸圆眼睛,看起来还是粉团儿一个,十分的讨人喜欢。若生便做主将她拨到了雀奴房里伺候,如今也是破格提拔成了二等丫鬟的。
    若生嗓子眼里发痒,一边咳嗽一边拿帕子掩了口鼻问:“是雀奴让她过来的?”
    绿蕉摇了摇头:“她只说想见您。”
    这并没有道理,小桃子虽然还领着木犀苑的月钱,可人已不在木犀苑里伺候,纵然有什么事情也该先寻雀奴。若是雀奴拿不了主意的,那再由雀奴来见若生说。
    小桃子自个儿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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