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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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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要是事先知了情,看人的时候哪里还能有准?
    柳氏便装作无心地将俩人安排到了一起。
    但夏柔却以为她是知情的,因而在她安排牌局的时候,一直对着柳氏拼命眨眼,内心狂喊表嫂,希望她千万不要将自己同苏彧喜欢的姑娘安排到一处。
    她虽自信生得也算貌美,但难道人见了她的美貌就能知难而退么?
    还不是指着她耍心机欺负人?
    可她一点不想做这种事啊!
    何况打牌这么神圣又严肃的事情,岂能乱来?
    她只想高高兴兴玩两局而已。
    前些天姨母告诉她的事,她好容易才消化了泰半,如今只想趁着自己还没出家,努力找找乐子,这牌若是不能好好玩,她今儿个夜里恐怕就要辗转难眠了。
    所以她对着柳氏眨眼眨到眼皮抽筋了也没停。
    但柳氏生怕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愣是半响都没有同她对视过,直到笑盈盈准备走人了,才终于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夏柔便会错了意,以为柳氏是懂自己的,定然没将人同自己安排到一处,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虽从苏老夫人口中得知了苏彧有喜欢的人,但并不知道姓甚名谁,因而也有几分好奇,不知道苏彧喜欢的那个姑娘在哪桌,又生得是何模样。
    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并不能瞧出什么,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不论如何,人不在这桌就成!
    于是她笑着同若生和自己右边邻座的姑娘打起招呼来,又跟左边的慕靖瑶寒暄了几句。
    慕靖瑶便和若生介绍道:“阿柔是苏老夫人的娘家外甥女,自小同我们几个一块儿长大的,熟悉得很。”说完又向夏柔介绍若生:“平康坊连家的三姑娘,比你还小上一些,你管她叫阿九就行。”
    若生和夏柔俩都是从善如流的人,当即互相喊起“柔姐姐”、“阿九”来。
    慕靖瑶就笑着要介绍剩下的那一位姑娘。
    可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个丫鬟匆匆忙忙走过来靠近她对面坐着的姑娘说了句什么,然后这姑娘就笑着站起身来同她们赔了个不是,换去了另外一桌。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陆幼筠就在这时朝她们走了过来。
  
  第298章 意外

    她笑着同若生几人解释,那位姑娘和另一桌的几位原就是相熟的,方才没见着才错过了。她又正巧跟若生几个是认得的,便答应换了过来,还请她们不要介怀。
    三人见状只好一齐摇头,笑着邀她入了座。
    慕靖瑶便抓起桌上的骰子同在场几人笑盈盈道:“输了钱可不准恼!”
    若生的视线落在纸牌上,脸上也带着笑:“待我杀你个片甲不留,看你恼不恼。”
    俩人说着打趣的话,一旁的夏柔则暗暗疑心起了新来的陆幼筠:这会不会是姨母的局?这新来的会不会就是五表哥喜欢的姑娘?
    她悄悄打量着陆幼筠,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要不然,这都坐下了还换什么人?
    她隐隐有些不自在起来,话少了,打牌的兴致也少了。
    四人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将一副牌玩得漫不经心的。
    陆幼筠打出了一张索子,声音温温和和地道:“我原不知道阿九你和慕姑娘这般熟悉。”
    若生低着头看牌,闻言淡淡笑了笑,也打了张索子出去。
    “慕家、连家同陆家一贯没有太多交集,陆姑娘同我们几个也聚的少,这些事不知道也是有的。”慕靖瑶挑眉看向了陆幼筠,颊边带着微笑,眼神却有些凌厉。
    陆幼筠便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然而她嘴角微翕,刚要说话,却忽然脸色大变,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场几人俱是一惊。
    若生反应最快:“怎么了?”
    陆幼筠紧紧皱着眉头,盯着桌子看。
    因着天冷,桌上铺了块织金漳绒毯。
    但她的目光虽落在毯子上,看的却不像是毯子。
    她的眼神极其冷酷,有那么一瞬间,若生以为自己在她眼里看到了杀气。不过那冷酷转瞬即逝,下一刻就变回了往常的陆幼筠。
    黑白分明的眼睛。温柔的眼神。
    只是那温柔里夹杂了几丝惶恐。
    她抬起手来,指了指桌子,用略显后怕的语气道:“桌子底下有东西。”
    这话一出,原本坐着的几个人也都立马站了起来。
    夏柔更是变了脸色。
    周围一群人听见响动。也都停下手中动作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陆幼筠后退一步,站到了椅子背后。
    柔滑的漳绒毯沿桌边垂下,刚好挡住了她们的视线,叫她们一时看不清桌下到底有什么。慕靖瑶便蹙着眉要伸手去撩,不想手刚抬起。便叫若生眼疾手快地拦了一下。
    她不由疑惑地看向了若生。
    若生的视线却落在了陆幼筠的身上。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若生拦住慕靖瑶,自己伸手将毯子撩到了桌子上,然后弯腰探头朝桌下看去。
    谁知只一眼,就叫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喵呜——”
    趴在桌子底下的这物,可不就是元宝嘛!
    若生又好气又好笑,站直了身子往后退开两步,笑着道:“是只猫。”
    众人闻言,也都立即弯腰往桌下看去,见果真是只猫。全都笑开来重新落了座。元宝便也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慢吞吞地从陆幼筠脚下的位置爬了出来。
    爬到桌边,往桌腿旁一躺,又不动了。
    陆幼筠则是一脸心有余悸:“唬了我一跳,怎有这般大的猫。”
    夏柔一面抽牌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道:“五表哥的猫,又胖又好吃。”她打出一张牌,瞥了眼元宝,摇摇头继续道,“再胖下去可怎么好。”
    躺在地上的元宝听见这话,竟像是听懂了一般。突然将头抬了起来,仰视着夏柔低低吼叫了一声。
    慕靖瑶一直憋着笑,这会彻底憋不住了,失笑道:“还会发脾气了它。”
    夏柔埋头看牌:“胖就胖了。竟还不许人说它不好,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猫。”
    元宝“喵喵”叫唤着,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两步跑到若生脚边趴下了,举起前爪挠挠耳朵,声音变得十分乖:“喵呜……”
    若生有些日子没见过它了。此刻见它一脸卖乖状,不觉心一软,顺手将它捞起放到了自己腿上。
    元宝乖乖的,翻个身,仰天一躺,露出了肚皮来。
    陆幼筠不觉纳罕道:“这猫看着凶,倒是挺乖巧。”
    她放下手里的纸牌,似乎想要伸手逗一逗元宝,然而没想到她手刚探出,元宝便一爪子抓了上来。
    即便她飞快将手缩了回去,手背上还是留下了浅浅的两道抓痕。
    若生抱着元宝一下子站直了,而后将猫往地上一放,就上前去看她的伤:“伤着哪了?”
    慕靖瑶是懂医理的,自然也连忙上前去看:“流血了不曾?”看过后她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仔细抹些药膏,过几日连疤也不会留下的。”
    陆幼筠眼角红红,笑着点了点头。
    夏柔这时则已经去将大太太柳氏寻了来。
    柳氏听说陆幼筠是叫元宝给抓伤的,当下再三赔礼,又要亲自送她回府看大夫。
    至于元宝,这会早就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这事一闹,牌局自然也就散了。
    夏柔满心惴惴,奈何却是半个主家,只好提议众人趁着天晴去放纸鸢玩。
    一路上,她都在想,元宝该不会是叫姨母拿小银鱼给买通了吧?
    不然它对着自己只敢瞎吼,对慕家姐姐顶多不搭理,对着连三姑娘打滚求抚摸,怎么就抓了人陆姑娘一爪子呢?
    怎么看怎么成心的!
    但这猫再精怪那也还是猫,怎么能叫人买通了来干坏事……
    看来还是她已经疯了呀……
    她一边放纸鸢,一边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突然瞧见一旁若生的纸鸢栽下来掉到了地上。
    那是只燕子模样的纸鸢,黑白的羽毛,落在地上格外显眼。虽是纸做的,可栩栩如生,十分漂亮。
    然而谁也还没有来得及捡,刚才溜走了的元宝不知从哪个角落猛地又冲了出来,叼起纸鸢就跑。
    燕尾扫在地上,簌簌作响。
    元宝就像是抓住了兔子的猎犬,跑得飞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若生才走到夏柔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它把自己的纸鸢抢走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第299章 观鱼

    园子里都是各家的姑娘,丫鬟们早早就被打发去了一角自己斗草摘花玩,这会若生的纸鸢叫元宝叼走了,也只能若生自个儿去捡回来。
    可元宝跑得快,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夏柔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要陪着若生一道去找。俩人结伴而行,沿着小径走了好一会,仍然不见元宝的身影,无奈之下若生道:“算了,劳你陪我跑这一趟,咱们这就回……”
    “喵呜——”然而她话未说完,元宝突然从一旁角落里蹿了出来,摇头甩尾盯着俩人看了几眼,腿一蹬便要再次跑远。
    若生和夏柔互望一眼,一齐拔脚追了上去。
    这一回元宝跑得也没有先前那般快了。
    它跑几步便慢下脚步回头朝她们二人看一眼,像是怕她们跟不上自己,担心极了。可一旦若生和夏柔要追上它,它又会加快脚步跑出一阵风来。
    夏柔忍不住道:“成精了!”
    若生听见这话,心里不由慢慢浮现出一个念头。
    然后等到二人拐过弯,她的念头就成了真。
    假山旁,苏彧穿着身湖蓝色圆领袍,正神色懒懒地低头看元宝。而元宝则献宝似地将若生的纸鸢推到他脚边,仰着头冲他喵喵直叫。
    苏彧便打开荷包给它喂了两条小鱼干。
    元宝一嚼而尽,得意洋洋地回头来看若生二人。
    若生不觉有些踟蹰尴尬。
    这时候,夏柔看看她又看看苏彧,终于恍然大悟,当下抬头看天,口中喃喃着这天倒是怪热的。一边大步上前捞起元宝转身就跑。
    元宝猝不及防,又因是认得夏柔的不敢胡乱挣扎,只吹胡子瞪眼地喵个不休。
    夏柔便一巴掌捂在了它脑袋上,压低声音训它道:“莫碍事,莫胡闹!”
    元宝埋首在她胸前,闷闷呜咽了两声,到底是乖乖任由她抱着自己走了。
    假山旁被夏柔独自丢下的若生则是愈发得不自在了。
    她盯着地上被元宝拖来给苏彧的纸鸢。连眼也不敢眨一下。
    倒是苏彧。一脸的云淡风轻,声色不动,懒洋洋站直了身子。看着她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连三姑娘可愿赏脸一道去观鱼?”
    若生一愣:“鱼?”
    苏彧低头笑了下:“冰化了。”
    若生看着他的笑,心中忽然长松了一口气。
    什么尴尬,什么不自在。在这一瞬间统统成了天边流云。
    她这一双眼,此刻除了他。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于是她莞尔一笑:“好。”
    苏彧便弯腰捡起元宝带来的纸鸢,领着她向养了锦鲤的小池子走去。二人头顶上天清气朗,阳光明媚,脚下小径九曲玲珑。临到池边,若生忽然想起了今生她同苏彧初见时的场景。
    亦是池边,她在观鱼。
    元宝贸然跑来。带出了她和苏彧的“重逢”。
    那时候,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和苏彧后来会走得这般近,会在今日一道于定国公府赏鱼。
    天日渐暖,池子里的冰自然已是融了。
    然则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池中的锦鲤却看着有些懒懒的,游得慢,动得少,像是在水中打起了瞌睡。
    苏彧掏出包鱼食,递给了若生。
    若生便慢慢地往水面上掷。
    可惜水里的鱼连对吃的也一副意兴阑珊模样,过得半响,才偶尔有个两三条浮上来吃上几口。
    “这般不爱吃,难怪不见肥鱼。”若生轻声自语着,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苏彧,道:“元宝方才抓伤了陆幼筠的手。”
    苏彧闻言连眼也没有抬一下:“她先惹的元宝?”
    若生停下了手中掷洒鱼食的动作,道:“她想摸元宝的头。”
    “哦?”
    若生正了正身子,慢慢地道:“我当时正抱着元宝。”
    苏彧笑了:“她倒是会挑时候。”
    若生也笑了一下,她当然明白苏彧的意思。她抱着猫,猫却伤了陆幼筠,只怕要有有心人来诬她故意让猫抓伤陆幼筠的了。何况若非她和陆幼筠有“旧仇”,换了寻常姑娘,纵然不干事,也会因为是自己抱着猫而心怀愧疚了。
    至于陆幼筠,事后如果继续来同她交好,那便是陆幼筠宽宏大量,心地纯善。
    而她心有愧疚,又怎么好不理会陆幼筠呢?
    再者陆幼筠大庭广众下这般一伤,那便是设宴的柳氏,是定国公府对她不住了。
    只是遗憾极了——
    她非但不觉得愧疚为难,甚至还想为元宝抚掌赞叹呢。
    小心眼如她,就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陆幼筠,也还是要为元宝这一爪而痛快的。
    若生抓起一把鱼食,投进了池子里,忽而问道:“你前些时候送来的那封信是何意思?”
    苏彧骤然闻言倒也不慌张,神色从容地反问道:“你以为呢?”
    若生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想了一堆招妄图从纸上看到点东西,结果半点用处没有,这会听他问,只好老老实实地说:“一头雾水,丁点不明白。”
    日光下,微风扬起了她额前碎发,一张如玉面孔,偶人般精致。
    苏彧凝视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对她念念不忘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对她念念不忘,他只知道,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很欢喜,想她的时候他也很欢喜……
    他在遇见她后,才终于明白了当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时,师父说过的那些话: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
    他想娶她!
    他想娶她!
    想得都快疯了!
    可若生不知道,不知道他的云淡风轻后藏着怎样的惊心动魄,坐立难安。
    她回过头望向水面,看着几条红鲤终于活泛了起来,心里想着的是方才追了元宝一路,似乎有些饿了……她背对着苏彧,漫不经心地道:“万幸万幸,总算五哥你不是连无字天书都懂。”
    苏彧失笑,忽然唤了她一声:“阿九。”
    若生没有回头,仍然盯着水中的鱼:“嗯?”
    苏彧道:“我有个难题想要请教你。”
    “难题?”若生轻轻咬了下唇瓣,将手里的鱼食尽数丢进了池子里,拍了拍手掌,“且说来听听吧!”
    于是苏彧便问了。
    像是先前问她是否愿意观鱼一样,从从容容,声色不动地问了。
    他说,不知连三姑娘可愿赏脸与在下一道共赴白头?
    若生背对着他,静静地站立着。
    仿佛站了一盏茶,仿佛站了一炷香,又仿佛只站了一息。
    她抓着扶栏,慢慢地转过身来,慢慢地瞪大了一双杏眼。
  
  第300章 定情

    苏大人这道难题,一言便是一生,果真是难。
    然而她心中早有定论,惊诧过后并无犹豫,杏目一弯,笑靥如花,郑重地回他道:“愿与君同生共死。”
    七字一生,胜似千言万语。
    苏彧问得直白,她亦答得直白,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恰如这一场旗鼓相当的爱情。他和她,都不是办事拖泥带水的人,就连表心迹也一样——
    一个想娶。
    一个想嫁。
    再简单不过。
    若生笑微微地看着他,看着他向自己伸出了手,摊开来,掌心向上,安安静静地等候着,不觉笑意更浓。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慢慢搁了上去,而后忽然出其不意,用力一握抓住了他的手,借力顺势扑进了他怀里,双臂一张,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她靠在他的胸前,耳朵紧紧贴着他身上的衣衫,一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声都变得平缓轻浅了。
    反观苏彧,猝不及防叫她抱了个正着,罕见得有些慌张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却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怀里的她。
    碎金一般的日光透过树影落在他们身上,将她照得那样耀眼夺目。
    他浑身发烫,脑海里有瞬息的空白。
    恍惚间,他听见怀中的姑娘在一本正经地喊他别动,他只好继续僵直着身体任由她抱,佯装镇定地别开脸,声音微沙地问道:“做什么?”
    若生不答,依旧紧紧贴着他的心口,屏息听了一阵才憋着笑抬起头来望向他道:“苏大人这心跳得可够快的。”
    说完,她松开手,模样狡黠地笑了起来:“虽说我已经答了你的题,但苏大人那题问得有几分真情实意,到底是得听完这心跳声才敢确信无疑呀。”
    她笑着后退,学他方才的模样摊开手,动了动手指,恶霸口气道:“定情信物拿来!”
    苏彧怔了一怔,旋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块自己随身携带的骨牌,递到了她手心里。
    若生手掌一合,满意地攥紧了它。
    距离他们二人昔年初识,已是眨眼数年。
    一生之久。
    她变了,他理应也变了。
    许多事都不同了。
    物是人非,唯独这三块骨牌未曾变化。
    而今团团握住,依稀还是当初躺在她手心里的触感。
    也正因如此,眼前这一切才真的像是真的,而非梦,一扭头,睁开眼便全是空。
    她晃晃手,看着苏彧,忽然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他不是胡来的人,若非有了万全的打算,想必也不会急着来同她表明心迹。他既然开了口,问了话,那就是心中有底了。
    那她,也就跟着有了底。
    若生小心仔细地将骨牌收好,然后看看天,看看池子,招呼苏彧把纸鸢捡起来给她。
    苏彧半点脾气也没有,让捡就捡,让给就给,老老实实的。
    若生看着,没来由的心里一软。
    这样的苏彧呀……
    她念念不忘,捧着一颗软成了春水的心,荡荡悠悠回到连家,才进抄手游廊便迎面遇上了父亲。
    虽则时已傍晚,天色渐暗,廊下也还未掌灯,但连二爷眼尖手快,前脚才看见她脸上的笑意,后脚便伸手拽住了自家闺女,好奇地问道:“怎么这么高兴,那定国公府就这般好玩?”
    若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反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像小时一样仰头看着他,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爹爹我饿了。”
    连二爷愣了一下,随后伸手一拍她的脑门,没好气地道:“才说你怎么看着这般高兴,原来是知道我让人做了好吃的呀!”
    他扭头冲一旁的丫鬟道:“去传话,摆饭。”言罢又急匆匆追着喊了句,“阿九今儿个也在明月堂用饭!”
    若生便连衣裳也没有换就去了明月堂。
    到了饭桌前一看,原是做了八宝鸭。
    八宝鸭虽是南边的菜色,但府里的厨子做得也不差,看着十分地道。开背的带骨鸭色泽红润形状完整,腴香浓溢。尝一口,鸭肉酥烂,汁浓味鲜,很是不错。
    若生神清气爽,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就用了大半只。
    连二爷在一旁急得不行:“照你这么吃,真得吃成大胖子了!”见她不甚在意,连忙抢过来不让她吃,“得得,你再吃,回头苏家那小子都不想娶你了!”
    若生正慢条斯理擦着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得手一抖,脸也红了。
    偏屋子里灯火通明,连二爷跟朱氏都瞧了个正着。
    朱氏便放下筷子借口说去看看若陵先行溜走了,留下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半天也没有人说话。
    好容易灯花噼啪炸了声,打破了这古怪的寂静。
    若生忙往他跟前端他爱吃的菜:“菜都凉了,爹爹快吃。”
    连二爷举着筷子并不看菜,只上下打量她,十分肯定地道:“你脸红了!”
    “哪有的事儿!”若生摇头如拨浪鼓,死不承认。
    连二爷“哼哼”两声,埋头吃了几筷子肉后抬起头来,一脸鄙夷地看着她道:“我都看见了……”
    若生低着头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口中道:“我也去看看若陵!”
    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连二爷拿着筷子戳鸭肉,一下又一下,忽然扬声问门边站着的丫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丫鬟一头雾水,反问他:“二爷说的是哪句话?”
    连二爷努努嘴:“就那个,什么女儿大了就没有用了的话。”
    丫鬟揣测着:“您是说女大不中留?”
    “对!就是这个!”连二爷夹了一筷子鸭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坏阿九,噗种牛!”
    他三两口吃完,筷子一丢,也起身往外走去。
    丫鬟忙问:“您去哪?”
    连二爷步履矫健地往廊下走去:“看小宝!”
    一个两个都跑了,留他一人吃饭还有什么劲,他也看若陵去。连二爷人高步子大,走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若陵门前。
    他进门就开始四处张望,看了一圈,没见着朱氏也没见着若生,立马跑到了若陵的小床前,俯身望着儿子胖乎乎的小脸正色道:“瞧瞧瞧瞧,我便知道她们俩是大骗子!”
    
  第301章 说开

    他絮絮叨叨数落着,说了半响才发现儿子一直在呼呼大睡,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话,不觉面露失望,长叹口气半是羡慕地感慨道:“吃了睡,睡了吃,你可真是个小快活王啊……”
  说话间,外头的天色已经慢慢黑透。
  夜幕像是上好的绸缎,光滑如水,黑得没有一丝杂质,竟是个无星无月的日子。不一会,起了风,从轻到重,渐渐似刀刃般冷冽。
  可分明已经是春日了。
  抱着元宝走在长廊下的夏柔叫这风刮得有片刻失神,想伸手拢一拢领子,偏没有一只手得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小声腹诽起来:这般胖,还这般懒,连路也不肯走,这养的哪里是猫,分明是个祖宗!
  活像她那讨人嫌的五表哥,忒难伺候。
  她就着廊下灯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猫,沉甸甸小猪似的,这原就发酸的胳膊愈发得没力了。
  夜风吹来,元宝“喵喵”叫唤了两声,像在催促她快些走。
  夏柔不由忿忿:“府里角角落落哪儿你没去过?偏今儿个不认得路了非得使唤人送?”然而说完她自己又禁不住笑了,“我也是疯了,还同你置上气了。”
  她加快脚步,走至竹林外,依照苏彧定下的规矩唤来了三七后,便立即将元宝往他怀里送去:“快把这祖宗给领走。”
  三七只好苦着脸去抱它,却不想他刚揽住,元宝就一个纵身跳到地上跑开了去,一副丁点不愿意叫他抱自己的模样。
  夏柔见状气笑了,摇摇头就要走,可转过身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稍加思量,她及时又转回了身来,喊了一声“三七”,问道:“五表哥现下可在?”
  三七正猫着腰在找元宝,闻声愣了下,直起腰来面向她,神色怪异地回道:“五爷先前说,怕是您要找他,是以哪也没去就在屋子里呆着呢。”
  夏柔心道自己撞见了他和连家三姑娘私下会面的事,他铁定是惦记上了,莫名有些心里发虚。
  屋子里,苏彧正在炙茶,就着文火,姿态娴熟,听见她进门的响动,抬眼朝她看了过来,口气淡淡地道:“劳烦你送元宝回来。”
  夏柔刚准备找张椅子落座,听见这话,头皮一炸,差点跌倒。
  劳烦?!
  她认得他十几年了,他何时同她说过劳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夏柔心神凛然,赶忙摆手摇头:“哪里的话,五表哥客气了。”
  空气里弥漫着茶饼散发出的阵阵清香,苏彧蓦地笑了一下,定定看着她道:“站着做什么,坐吧。”
  夏柔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竟然还主动招呼她坐下说话,真是见鬼了。
  她扶着椅子把手,小心翼翼落了座,斟酌着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姨母在撮合他们俩这件事上意外得固执,保不齐在见过她后又同苏彧谈过话——那样的话……
  虽然尴尬,但倒是省了她的事。
  她略微放松了一些。
  这时候苏彧却道:“我只知道你知道了旁人不知道的事。”
  夏柔一惊,下意识向他眼里看了去。
  他瞳仁漆黑,有种成竹在胸的深沉意味。
  那黑色是钝的。
  “白日里,你眼见连三同我会面却没有阻拦,反而抱着元宝避开了,显见得是猜出了连三和我的关系。但在此之前,你从未见过连三,不知情的人当时必定是要迟疑困惑的,偏偏你反应那般迅速……可这事只有我娘和大嫂知晓,大嫂不会特地去告诉你,那便只有我娘了。”
  炙好的茶饼搁在一旁,渐渐冷却,香气也凉了。
  夏柔嗅着那股子清香,一颗心伴随着苏彧的话开始起起伏伏。
  “不过,她为何要告诉你?”
  夏柔闻言,呼吸一轻,略带懊恼地道:“是啊,她若是不告诉我反而是好了。”只是可惜,姨母非但说了,还说得那般令她头疼。
  她无奈地对上了苏彧探究的眼神:“姨母想让你我成亲。”
  苏彧脸色一变,他先前的猜测竟没一件能敌得过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和难以置信。
  母亲她,这不是胡来吗?
  他和夏柔?
  简直是疯了!
  夏柔也觉得苏老夫人疯了,这主意太糟,糟到她都不知道怎么同苏彧细说:“姨母态度十分坚决。”
  苏彧一静,随后突然发问:“那你呢?怎么想?”
  夏柔差点跳了起来,她怎么想?她宁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不想胡乱嫁人。
  “我自然不同意!我又不喜欢你,嫁给你做什么?做怨偶么?”她叹了口气,“何况我要是喜欢你还能等到现在?早趁你懵懂无知那会就拿下了!”
  苏彧脸上笑了,他一边碾茶一边带着两分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成了,母亲再一厢情愿也没有法子压着你我拜堂成亲,既然你无心我也无意,还怕什么?”
  夏柔默默点头没吭声。
  可是说不怕,似乎又还有许多值得怕的事。
  怕伤了姨母的心,怕坏了自己和苏彧跟姨母的感情,怕事情一再纠缠无法决断,怕姨母抵死不肯答应苏彧和连家的婚事……
  怕这怕那,还有好多令人担忧的事。
  她惴惴了一夜,翌日清晨和苏彧一前一后去见苏老夫人时,仍然有些不安,不同于上回拒绝苏老夫人时的义正辞严,这一次她像是背着大人干了坏事的小孩,临到门前便畏缩了。
  倒是苏彧,面上半分不显,从容镇定得很。
  夏柔羡慕极了。
  俩人一齐进去给苏老夫人请安。
  苏老夫人捻着佛珠,忽然变了神色。
  她有些吃惊。
  料到夏柔不会乖乖听话,但就这么和苏彧一起来摊牌,她还真是没有料到。
  她板着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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