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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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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26章 折花赛

    高高的架台之上,挺直着背脊端坐着的几人,突然渐次在鼓声里站了起来。站在正中的人,正是连家的四爷连则宁,他站定后,抬起右手凌空比了个停的姿势。
    架台两侧传来的隆隆鼓声,便瞬间戛然而止。
    五姑娘宛音坐在若生身旁,瞧见这一幕后转头面向冷嘲起来:“三姐是不是从来没见过二伯父站在那上头?”
    连二爷性情犹如孩童,自然担不得这样的大任,每年的赛舟大会乃是盛事,他当然不会出个头,就是云甄夫人再偏心他,也绝不会叫他站在那架台上主持赛事。
    所以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连三爷出面,就是连四爷出面,从来也不见连二爷。
    京畿上下都知道原因,五姑娘身为连家的人,当然更明白,然而眼瞧着自个儿父亲意气风发地站在那,身旁一众勋贵宗亲,待他都客客气气的,她就忍不住得意起来。正巧若生也在朝架台上看,她哪里还能将嘴闭严实了一个字也不提?
    说完后,她立即又加了一句:“早知道这样,今次就该叫二伯父也一道来嘛!”
    她母亲四太太坐得离她们堂姐妹稍远一些,她的胆子也就更大了点,口气愈显刻薄无状。
    “三姐!你听不见我在同你说话吗?”见自己说了好几句,若生的视线仍依旧凝在不远处的架台上没有收回,她恼了,“总不至又是犯病了吧?”
    若生一怔,这才侧目瞥了她一眼,问:“此话何意?”
    五姑娘将手里绣银丝白芍的纨扇摇得呼呼作响:“那年也恰逢是爹爹来主持赛事,你一大清早就巴巴地跟了来。结果一上画舫就开始哭,闹着要家去,三姐难道全忘光了不成?”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确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五姑娘把扇子往膝上一丢,皱起眉头恼道:“三姐旁的不忘,这些个事倒全忘记了,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
    若生嫌她话酸,亦将眉头一蹙。沉下脸问道:“既知我年长于你。你需唤我一声三姐,而今这般口气便是你同姐姐说话的该有的吗?”
    “你倒是越来越爱摆架子了……”许是鲜少看见这样面色阴沉的若生,五姑娘显然唬了一跳。声音也跟着低微了下去。
    若生定定看着她,仍问:“我为何哭?”
    五姑娘闻言,却突然支吾了起来:“还、还不是因为去岁落水的事。”
    是吓哭了。
    五姑娘悄悄看她一眼,低低道:“所以这么多年没在端阳节出来。你今儿个可别又哭鼻子了。”被人瞧见,连家的颜面都要保不住了。
    若生却恍若未闻。听了这话只将视线慢慢收了回去,望向河面,而后状若无意地问道:“这般说来,那年我落水的时候。你也在?”
    重五这一日,连家的姑娘们便是长房那些个平素不爱在外走动的也都会出来散散心,依五姑娘宛音这样的性子。理应更不会错过。
    果然,五姑娘立马说:“在虽在。可同我可没有干系,三姐你不要时隔多年又来胡说!”
    “同你怎么就没有干系了?”若生愣了下,不着痕迹地继续问道。
    然而这话落在五姑娘耳里顿时就成了质问,她并不知眼前的若生同她熟知的那一个不一样,还只当若生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早已发现,闻言不由得急切申辩起来:“怎么就同我有干系了?!我可没推你!”
    “你没有?”若生的眼神渐渐变了。
    五姑娘将搁在膝上的扇子一把抓起来挡住自己的脸,侧过身去:“分明是你自个没站稳……”
    事情已过去多年,当时边上又没有丫鬟婆子伺候着,谁敢说那件事就真同她有干系?何况她连若生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
    五姑娘腹诽着,看向了河面。
    宽广的河面上,波光粼粼,停满了画舫。
    而此行参加赛事的小舟,就一排排有秩地停在前头河段上,正正映入了画舫上众人的眼帘。
    因隔得并不十分远,离得画舫近一些的赛舟上站着的人,此刻他们都能看得清楚。
    五姑娘不知是看见了谁,忽然低低叫了声:“呀——”
    声音不小,边上伺候着的婢女皆听了个一清二楚,坐得稍远些的四太太林氏似也听见了一般,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她便慌忙收了声,可眼睛仍一瞬不瞬地盯着河面上的一艘小舟。
    坐着到底看得不大清楚,她突然又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往船舷边上跑。
    她身边跟着的妈妈骇然,急忙去请示四太太。
    四太太皱眉一看,人已如脱兔一般跑了过去,便也懒得再叫她回来,左右是个坐不住的,便只漫不经心地道:“仔细照料着,随她去吧。”
    与此同时,站在若生身后的扈秋娘长得个高,视野更佳,看见了若生还未发现的事,突然微微俯身附耳说:“姑娘,咱们方才遇到的那个登徒子,也在赛舟上。”
    若生还在想着五姑娘宛音说的话,闻言歪了歪头,狐疑问:“我怎地没有瞧见?”
    扈秋娘悄悄指向了一个地方。
    若生循着那根手指头遥遥看去,摇了摇头:“不是一人吧?”
    “奴婢将他那张脸记得牢牢的,断不会有错,何况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小厮呢。”
    若生苦着脸:“换了那身扎眼的衣裳,我可记不清他生得什么模样了。”
    扈秋娘有些想笑,到底忍住了,只说:“奴婢替姑娘记着就是了,不用姑娘自个儿记人。”
    这时,靠在船舷边往下看的五姑娘宛音突然打发了个人过来喊若生。
    小丫头倒是恭恭敬敬的:“三姑娘,五姑娘请您一并过去看看。”
    “看什么?”目光越过小丫头的肩头,若生远远看了看自己那位同自己关系并不和睦的五堂妹。
    “奴婢不知,五姑娘只说您过去看了就知道。”小丫头的声音越发恭敬了起来。
    她家主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会命她过来请人结果却没能请过去,她回头必然要受罚。见若生久久不言语,也不动身,她的面色渐渐难看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若生恰好看了个正着。
    于是她便起身,笑道:“那就去看看吧。”
    小丫头登时长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点笑意来。领着若生往船舷边去。
    可到了边上。她还是挨了两句骂。
    五姑娘嫌她办事不中用,带句话请个人也能耗上这许多工夫,往后还能使唤她做什么。牙尖嘴利一顿好训,说的小丫头两眼泪汪汪的,几乎就要忍不住。
    若生便道:“想让我看什么?”
    五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指了河面上的一艘小舟给她看。问:“这人可是昱王殿下?”
    若生一愣:“昱王?”
    据姑姑所言,昱王长孙少渊近日并不在京城才是。难道是提前回来了?
    她低头往河面上看,小舟上站着的人穿的也是常服,如意祥云纹,再寻常不过。看上去分明就只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罢了,然而……他腰间却系着条明黄织锦的白玉扣带……
    不管是颜色还是样式,都非普通人可用。
    她沉吟着问五姑娘:“你见过昱王殿下?”
    五姑娘雀跃道:“你没见过?
    “见过吗?”若生有些惊讶。
    五姑娘发出个不屑的音来。“三姐,这天下间总是再不会有比你记性还差的人了吧?去岁初雪的时候。我们一齐去赴宴,不正巧在宴席上碰见过昱王殿下?”
    若生嘴角抽抽:“就那么偶遇过一面?”
    这就难怪她半点印象也没有了!
    五姑娘却大惊小怪地说:“一面?多少人想见这一面还见不着呢!原还想着你必然是记得的,哪知你连这么打紧的事都给忘光了。”
    若生听得这话,连搭理她的心思也没了,只低头继续往河面上看。
    不曾想,这一看,却终于叫她看到了一个认得出的人。
    她头也未抬,问道:“怎地都是勋贵子弟?”甚至于还有王爷在场……
    扈秋娘答:“姑娘有所不知,旧例如此,开场的便是勋贵子弟跟宗亲们的赛事,午后才是各家的家丁护卫等比试。”
    赛舟一年一度,一直是盛会,同每年的围猎一样,总少不了这些世家子弟的参与,赢了可也是得脸的事。
    终点处,亦有一处高台,上头同样装饰了红绸灯笼等物,但最显眼的却是高台中央摆着的一盆花,一盆从平州匆匆运来,特意培育的花。
    谁先摘下这朵花,谁就赢。
    所以历年来上午的赛事,又被称作折花赛。
    若生望着下首,侧身站着的少年,呢喃着:“他竟还有这样的兴致……”
    难怪方才在马车上,他摆了一堆吃食,分明距离用完早膳也没多少时辰。
    不过他身边,怎还站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子?
    若生怔了怔,耳边听得五姑娘嘟囔,“今年似乎来了好些往年没见过的生面孔。”
    很快,隆隆鼓声再起。
    河面上的赛舟一艘艘箭矢般,飞流而下。
    五姑娘问若生:“三姐押谁赢?”
    各家的赛舟船身都涂了不同的颜色,按照颜色押便是。押的也不过是散碎银子,彩头罢了,所以画舫上围观之人多半都会选上一支。
    若生想也不想,脱口道:“蓝的。”

  第127章 教训

    五姑娘眯起眼睛:“三姐你方才不是还说不认得昱王殿下吗?怎地这会又押他赢了。”
    只有昱王长孙少渊的那艘小舟方是蓝色的,她方才就一直盯着看,断没有记错的道理。顿了顿,她接着又说:“而且,三姐你怎地不押咱们自家的人赢,偏要押旁人?”
    这样的盛会,连家身为主办一方,自然也是要派人参与的。
    连家的几位公子虽然年纪都还不大,但最年长的那一个,也已到了能下场玩耍一番的岁数。
    只不过五姑娘一双眼刚刚只能瞧见昱王殿下一人,根本没有注意过自家的人这会在哪艘小舟上,又是什么颜色的,但拿出来数落若生,对她而言却显得那样理所当然,口气乖张,仿佛她才是年长的姐姐,而非妹妹。
    若生斜睨她一眼,说:“哦?那你是押了哪一方?”
    五姑娘撇撇嘴:“我自然是押昱王殿下的!”
    她虽然比若生还小上一些,但于某些事上,却远比若生想得多。
    “那你倒是真有脸面来说我。”若生漫然将视线收了回去,看看船舷,又看看底下波光粼粼的河水。
    五姑娘“嗤”了声,忽然问:“你为何也押了昱王殿下?”
    若生不曾看她,只笑了笑,问道:“你很想知道?”
    五姑娘说:“究竟是为何?”
    押谁赢不论,这押的不过都是些散碎银子,饶是赢了钱,也是用来打赏下头的人,所以胡乱押的人也不少。不过是图个乐子而已。但是若生押了昱王,就叫五姑娘忍不住问了又问,她可不相信自家这位三姐只是胡乱押的。
    明明方才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从来没见过昱王殿下,根本认不得。
    五姑娘见她不答,追着又问了一句。
    若生终于转头看向她,展颜微笑:“不告诉你。”
    她为何押了昱王那支队伍。是她的事。凭什么非得告诉连宛音?何况她心知肚明,五姑娘眼下心里头想着的事定然没有好的,还不定想到了哪去。她说了真话,对方也一定觉得是假话,何苦多费那个口舌。
    尽管她这般做,的确不是胡乱押的。
    苏彧的那艘小舟。是红的。
    依她对他的了解,这人做什么都合该是第一才是。
    然而今次最后的赢家却一定会是昱王长孙少渊。而不是其他人,就是苏彧,也不会成为首位。
    往年情况如何她不清楚,但今年有昱王参与其中。谁敢不叫他赢?
    而今这大胤的天下,看似是太子长孙少沔的囊中物,但是最后究竟会落到谁的手里。没人能说得准。昱王殿下,可不是一般人。虽然若生知道最后即位的人。不是昱王,但旁人可不知道。
    再说,这还得顾及皇家颜面呢!
    要是让昱王输了,可不就是让长孙家输了?
    长孙氏可掌着大胤的山河!
    所以今儿个,她就是不动脑子也知道,昱王殿下呀赢定了。
    然则五姑娘听了她的话,却气得跳脚,张嘴就说:“姑姑总说连家上下要齐心,我等要和睦相处,但三姐你这话,听着可丁点没有和睦的味道!”
    她竟还训上人了。
    五姑娘身边随侍的丫鬟立马急了,巴巴地上前来劝她,可又不能明劝:“姑娘渴不渴?回去歇着吃杯茶吧?”
    “吃什么茶!”她重重推了一把丫鬟,将人推得踉跄着后退而去,怒道,“滚远些,休叫我瞧见你!”
    见她发了火,几个丫鬟也是不敢再多言,低着头匆匆退到了一旁。
    但她却犹自不解气,愤愤一拍船舷,上下两片嘴皮子一碰,尖声道:“总仗着姑姑喜欢你,就知道——啊——”
    话未说完,突然变成了尖叫。
    画舫上的众人登时全被惊动。
    五姑娘身子悬在船外,一手扒拉着船上扶栏,一手被若生抓在掌中。
    四太太林氏几个离得远,听见声音后先是起身循声张望,一时间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距离她们稍近些的,五姑娘身边随侍的几个丫鬟倒是瞧见了,霎时面色发白,齐齐跑过来。
    与此同时,五姑娘惊得大呼小叫:“三姐快拉我上去!”
    若生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面上却笑眯眯的,问道:“五妹,我近日跟着姑姑跟窦妈妈苦练了一番,这腕力是不是见涨啊?”
    五姑娘不会水,手抓在扶栏上又磨得生疼,急得泪珠子直往下掉:“三姐你快点拉我上去——”
    “那年我落水,同你有没有干系?”
    “我错了三姐,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有意推你下去的——”
    她只是那日见若生穿了身簇新的衣裳,料子是打从千重园里拿的,只有那么一点,好容易才做了一身,连点边角料都不见,据闻料子是云甄夫人从宫里头要的,特地留了给若生,府里的其余姑娘,虽然也都得了新鲜料子,但没有哪一身做成的衣裳能同若生身上的比较。
    人人都赞那衣裳好看。
    她听了心里头就恼,像是有把火在烧,烧得她呼吸困难,头脑发热,一咬牙就悄悄趁人不备将若生推了下去。
    五姑娘忆及往事,哭得愈发狠了,生怕若生会松手将她丢下去。
    如果早知道眼前的人会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发狠,她方才一定闭紧了嘴,连一个字也不多说。
    可时至此刻,悔青了肠子也还是晚了。
    五姑娘哭花了脸。
    若生忽然道:“哎哟,这胳膊酸的,没力了……”
    “三姐!”五姑娘大喊,又哭,“娘亲救我——救我——”
    四太太林氏这会哪里还会不知情况,早已提着裙子慌慌张张朝船舷跑了来。
    五姑娘身边的丫鬟更是已至若生身旁,齐齐伸手来拉她。
    若生亦在手上用力。同几个丫鬟一并将她拉了上来。
    一翻身落地,五姑娘就瘫倒在了那,靠着船舷,痛哭流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几个丫鬟见状,又想围上去劝慰,又生怕她这狼狈模样叫人瞧光了。过会又要冲她们发火。迟疑起来。
    四太太林氏这会也终于到了近旁,一把分开围过来的人,摆手命他们退下。休要聚在一起,一面弯下腰去搀女儿起来。
    五姑娘则大哭,糊着脸就要扑进母亲怀里。
    林氏见状却慌忙伸手横在了自己跟女儿之间,说什么也不让她贴到自己衣裳上。蹙眉说:“好了好了,脏兮兮的!”
    五姑娘闻言。又伤心又生气,想往后站,偏生腿脚还发软,“扑通”一声就摔了回去。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娘伸伸手。指尖却还没碰到她的衣裳便又垂了下去,只转身皱着眉头问几个丫鬟,“叫你们看着五姑娘。你们便是这般看顾的?”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支吾着半天说不上话来。
    林氏不悦:“都哑了不成?”
    于是。终于有人小声说:“回太太的话,是姑娘不准奴婢几个在边上伺候着,不是奴婢几个没有……”
    “住嘴!”林氏自然知晓自家闺女的性子,可事已至此,可不能让几个丫鬟也来数落她的女儿。
    一行人瞬间噤了声。
    五姑娘这时却突然哭哭啼啼道:“是三姐!是三姐推我下去的!”
    众人立刻去看若生。
    若生面露委屈:“四婶……”她抬起手来,袖子往下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来,上头通红一片,“我方才为了拉住五妹,手都红了。”
    手腕置在扶栏上,压了一会自然是要红的。
    手掌紧紧抓住连五往上拉,用力过后自然也是红的。
    五姑娘口中若生推她下去的事,谁也没有亲眼目睹到,但若生救她上来的事,却是人人都瞧见了。
    林氏不由得嫌她不中用,糊涂,又见她虽然受了惊吓但身上显然并无伤,便只觉她狼狈得很,遂沉声斥道:“成何体统,快些去将衣裳换了!”
    “娘……”五姑娘抽泣着,惊魂未定地要起身,谁知还是腿软,差点再次摔回去。
    若生伸手扶了她一把,“五妹小心些。”
    五姑娘哆嗦了下,急忙要推开她。
    “五妹,你知道你哪不好吗?”若生纹丝不动,附耳过去,用只有她们俩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森然道,“你呀,八字欠揍——”
    五姑娘打个冷颤,扭头看她,却见她冲自己咧嘴一笑,贝齿整洁雪白,泛着森森寒气。
    她顿时又放声大哭起来。
    丫鬟张皇地来扶她,其中一人忽然低低惊呼了声,视线落在了五姑娘的裙子上。
    上头不知何时,濡湿了一小片。
    这是……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飞快地将头低了下去,谁也不敢吱声,半拖半扶地将人带去了船舱里头更衣。
    林氏则板着脸来看若生。
    “四婶,都是我的错,没有看好五妹妹,您罚我一顿吧。”若生垂眸,声音微弱。
    林氏听了女儿的话,多少还是疑心的,但见她这副样子,自己也不能真罚了她,只得说:“怎能是你的错,你也受了惊吓,快去歇着吧,莫要在边上站着了。”
    若生小声应个是,退了下去。
    林氏伸手来捂心口,对心腹牛嫂子低声道:“你说音姐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奴婢不知。”牛嫂子摇了摇头,五姑娘宛音平素就有随口诬赖人的习惯,真真假假,没亲眼瞧见都不能作数。
    话音刚落,连家画舫底下突然间喧闹了起来。

  第128章 女人

    林氏本就心头不悦,闻声面上更是难掩不耐,低头往船下略扫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望向牛嫂子吩咐道:“使个人去看看,是怎么了。”
    今儿个是热闹日子,河道一段段上全是人,这处虽然停的多是各家的画舫,但也并未清场,民众聚集在岸边,或是自行驾了小舟入水围观,不过人人都知道停在这附近的画舫,载的是京城里有名望的人家,远不是他们所能胡乱靠近的,是以一直以来底下人虽多,却安安静静,并无嘈杂声响。
    这会声音一大,船上的人就也都听见了。
    只隔了些距离,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便听不清楚了。
    牛嫂子得了林氏的吩咐,转身便将事情给安排了下去,一面服侍林氏重新坐定,又悄悄打发个人去船舱里头看看,五姑娘可是无碍了。好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出门之际,是必然另置一身衣裳带上的,不然眼下五姑娘宛音只怕得一路将人给丢到家中去了。
    很快,丫鬟去而复返,同牛嫂子回道:“姑娘哭得浑浑噩噩的,奴婢们问话也不应声。”
    牛嫂子闻言眉头一皱,说:“恐是受惊了,回头还是得请个大夫来仔细看看才是。”
    “是不是告诉太太一声?”丫鬟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句。
    牛嫂子便侧目看了一眼坐在那专心致志望着远处的林氏,而后将头摇了摇,叹口气道:“暂且不必了,你去伺候姑娘小憩片刻养养神吧。”
    丫鬟得了这话,也就不再踟蹰,应个是就退了下去。
    牛嫂子就要往林氏身边走去。谁知还未走到附近,身后便先传来一声呼唤,声音不大,气息却带着两分紊乱。她微惊,脚下一顿,转过身去,看清楚是自己方才打发下船去查看究竟是何人在喧哗的婢女。不觉沉下声去:“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出事了——”来人面带惊慌。躬身向前,附耳过去同牛嫂子急急说了两句话。
    牛嫂子听罢,亦是脸色大变。慌忙问:“人呢?”
    画舫底下的喧闹声已经淡去。
    急白了脸的丫鬟匆匆答:“奴婢怕叫边上的人听了去,已自作主张先将人领到小舟上了。”
    “如此甚好!”牛嫂子微微松口气,然后道,“你去将人看好了。我这便去回禀太太!”
    话音未落,她的脚尖已经指向了林氏所在的方向。“嗒嗒”两声,踩着脚下的木头小跑了过去。
    林氏听见动静转过脸来,正好瞧见她提着裙子小跑而来,不觉蹙眉:“你今儿个怎么也慌慌张张的?”
    “太太……”牛嫂子到了近旁。嘴角翕翕,喊了声太太后便卡了壳。
    林氏见状不对劲,也跟着紧张起来:“是音姐儿出事了?”
    “不是不是。不是五姑娘出事了!”牛嫂子连忙摇头解释。
    “骇我一跳。”林氏长出一口气,“就说方才瞧见她时。还好端端的,不过受了点惊吓而已。”说完,想起牛嫂子的异状来,她又问了一遍,“究竟是怎么了?”
    牛嫂子跟了她多年,素知她的脾气,知道自己一说,她定然会暴跳如雷,踌躇着竟是有些不敢开口。
    她却不耐烦了,蓦地将脸转了回去,只背对着牛嫂子发问:“难得出趟门,怎地你们一个个都不肯叫人舒心?”
    “太太,奴婢……”牛嫂子犹豫着,终于还是开口道,“有个女人,抱着个孩子,说是四爷的……”
    “四爷的?哪个四爷呀?”林氏头也未回,看着水面,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一顿,她霍然转过身子面向了自己的心腹妈妈,声音变了调子,“四爷的?!”
    牛嫂子这会哪里还敢点头,只急忙说:“您别急,这事真假尚且不知呢。”
    连家富贵滔天,眼馋的,想要打秋风的,占便宜的骗钱的人可不少。
    一刻不得真相,就什么都还不能下定论。
    可连四太太林氏听到了女人孩子之类的字眼,此刻哪里还能冷静得下来,手一抬,突然抄起边上案几上搁着的茶碗,狠狠朝地上掼去。
    “哐——”一声,碎瓷满地。
    牛嫂子大惊失色,上前去夺林氏又抓起来的另一只茶碗,压低了声音飞快说道:“太太莫急,莫要着急!四爷是什么人,您难道还不知道?您就是不相信四爷,也得相信您自个儿呀!”
    林氏松了手,无力地垂膝上,怔怔地出了会神:“相信自个?我难不成还真能看住了他?”
    连家四位爷,长房那位早早去了的,原本身边是有个妾的,后来他没了,大太太也就没留那个妾,给另外寻了个人家配出去了。二房则当然是没有妾室通房的,三房夫妻恩爱,连三爷自然也没有纳妾的意思,唯独四房……
    她嫁进连家的时候,连四爷身边是有通房丫头的,跟了他许多年,感情深厚根本不是别个能比较的,虽然没有名分,但四房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见了那人,都得尊一声莺歌姑娘,个个眉开眼笑的。
    连四爷待自幼同自己一道长大的人,也很是不同。
    何况莺歌又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忘不掉似乎也是那样正常的事。
    但连家虽不讲究那些个麻烦规矩,但在这些事上规矩还是十分严苛的,纵然连四爷再喜欢自己的通房丫头,那也不能让她在正妻进门之前诞下子嗣,所以林氏嫁过来之前,四房总算是还没有庶子。
    她进门头几天,同连四爷也是蜜里调油,过得十分愉悦。
    尽管知道了有这么个通房丫头在,却也没有太当回事。
    房中有通房丫头的人,海了去了,她要是太较真,就显得无理取闹了。
    林氏一直这般告诉自己,倒也就觉得没什么不能忍受的,直到那一日连四爷突然同她说,要抬了莺歌那丫头做姨娘,给她个名分,而且要把避子汤给断了。
    她还未诞下嫡子,那丫头怎能先断了避子汤?
    万一莺歌先她之前有了身子,岂不是要先有庶长子?
    她自然是不答应,何况哪有她一进门就抬了通房做姨娘的道理,至少也得等莺歌诞下孩子才能抬。
    这事不管怎么看,她都占理。
    于是她便拒绝了连四爷的提议,只说日后再议。
    连四爷听了,当场变了脸色,但许是顾念新婚,也就没有再多言。
    林氏就也以为事情谈妥了,继续高高兴兴地过她的小日子,盼着自己能早有身孕,诞下子嗣。谁知道,当天晚上,连四爷就歇在了莺歌那。
    她派人去探消息,听说那边要了两回水,当下泪珠子都扑簌簌落了下来,气得撕了帐子。
    他不给她脸,她凭什么还要顾全他的?
    所以翌日,她就命人给自己娘家送了消息,哭诉去了。
    但林家人顾忌着云甄夫人护短至极,而且这事闹开了旁人也只会说是她无能,笑话她还来不及,所以林家只特地派了个婆子来照料她。
    这么一来,不蠢的也就该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新婚几日,娘家就特地送了人来,说是照料林氏,可实际上就是用来提醒连四爷的。
    连四爷见了,倒也安安分分好些日子没有再去见莺歌。
    然而他明面上同林氏说说笑笑,气氛和乐融融,到了夜深人静之际,二人却是冷言冷语你讥我一句,我嘲讽你两句,总闹个不欢而散。
    林氏自然觉得这都是莺歌的错,加上她终于知道了莺歌在连四爷心里头不寻常的地位,哪里还能忍得下?
    她从来也不是习惯于忍耐二字的人,所以转头趁着连四爷出远门,便想法子将莺歌给打发了出去,打发得远远的,恨不得卖到窑子里去。
    还是当年尚未婚配的牛嫂子劝她说,事情不可做绝了,她才按捺下来,没有真将莺歌卖去妓寮。
    府里没了这么个人,她是神清气爽,精神好了百倍。
    然而连四爷回来后,自是大发雷霆。加上她脾气暴躁,二人当即就吵作了一团。结果眼前一黑,她突然晕倒,请了大夫来看过,却说她是有身子了,只是胎象不稳,不可动气。这下子可好,连四爷就是有天大的怨气,也再不能同她发脾气了。
    何况云甄夫人知道她有孕后,也亲自来看了她一回。
    连四爷只得收敛,好生待她,从此绝口不提莺歌的事。
    他差点害得她没了孩子,他欠了她,只能事事忍耐下。
    她索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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