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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生存手札-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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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萱记得; 上辈子她见过苏邺几次,那人性格温和,对谢芸也好; 看谢芸的眼神甚是温柔。

    明明她们三人当中; 谢芸是资质最差的; 可偏偏到头来,谢芸却是嫁的最好的。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是不是?她知道谢芸运气好; 她比不过谢芸,这辈子她也没刻意跟谢芸争。可怎么到头来,她这辈子跟上辈子各有各的苦,而谢芸则嫁的更好了呢?

    上辈子谢芸最后不过是个侯夫人,这辈子竟然要做太子妃,要皇后了吗?

    谢萱闭了闭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

    她重活一世,她自己没能过得更好,反倒是旁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缘故,越过越好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孙婉柔不知道谢萱的心理,她只说道:“的确是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谢萱不理她,心想,她该回娘家一趟了。

    她也不跟人打招呼,次日教人备了马车回忠靖侯府。

    见她无人陪同就回来,薛氏吓了一跳,含笑招呼她。——她出嫁不足半年,薛氏觉得已经很久了一般。有时候她几乎都要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了。

    谢萱没出嫁时,薛氏整日担忧谢萱会闹出什么事来。谢萱出嫁当天,她更是担心了一整天。还好谢萱出嫁时,没出什么意外。

    今年年后,原本新出嫁的姑娘是该携姑爷回门的。谢家也着人去请了,谢萱推说身上不好,干脆没回门。她今日回来,莫不是就算是回门了?

    薛氏问道:“怎么不见姑爷?”

    谢萱抬抬眼皮:“死了。”看他什么时候死到女人床上吧!他要真死了,她可就趁愿了。

    薛氏大惊,死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随即意识到谢萱说的不是实话。她皱了皱眉,本要说不能空口白牙咒人死,何况还是正月里。但是她到底没说出口。谢萱又不是她亲女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薛氏装作没听见,不再提及此事。

    谢萱本来就不是来找薛氏的,她很快离去。

    有人告诉她,她的哥哥谢怀信年前被打了一顿,现下还在床上。

    谢萱身体发抖,犹豫半晌,终究是去看视他。——他们俩命都不好,她也没她想的那么恨谢怀信。

    谢怀信趴在床上,看见她,甚是高兴:“妹妹,你来啦?”

    谢萱心里一酸,她已经知道了他被打的原因,气恼、同情……她也不知道哪种感情更多了。

    她刚点一点头,却听谢怀信兴高采烈道:“妹妹,你知道吗?在不久的将来,我也会是国舅呢。”

    他动作略大,牵动伤口,龇牙咧嘴,但是丝毫不减兴奋之情。

    想他谢怀信,进京以来一直憋屈,再不像在绥阳时那般被人捧着。如今谢芸要做太子妃,等谢芸做了皇后,他岂不就成了国舅?他万分庆幸当年孙九和谢芸没成,不然,如今他可不会离国舅之位这么近。

    以前他羡慕追捧孙叔宁,就是因为对方的国舅身份,等他也成了国舅,他还怕孙叔宁?

    而谢萱在听了他的话后,一颗心却渐渐凉了。这就是他的好哥哥,他心里除了地位,除了国舅,他还知道什么?!啊,是了,他还知道养外室。这还是他被打的原因,不是么?

    她不想再多说,也不想多看谢怀信,她直接离去了。

    谢怀信不明白为什么妹妹来看他,说不上几句话就走了。他趴在床上无聊,就想东想西。会不会还是因为她不满意婚事?

    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要是她真不愿意,等他做了国舅,他替她撑腰。好歹她也是他亲妹妹。

    谢萱都走了好久了,谢怀信还在思索,要怎么撑腰。是想法子拿到孙叔宁的把柄?还是怎样?他越想越头痛,干脆不再想了。

    而谢萱早就离开这里,去看谢芸了。

    谢凌云刚送走谢蕙,她正坐在桌边画画。——当然或许这不算是画画。她把天辰派简单的内功心法画了下来。

    她寻思着,简单的一部分,可以教人强身健体,养气怡神。写出来的话,很多人未必能懂。——毕竟有好多人不识字。

    她对她的绘画本事很有信心。她画了小人儿,画气息流动,越画越满意。她心想,待画好后,可以先给人试试。若是效果好,就能大面积推广。

    正画的入神,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正是谢萱。

    荷香拦不住她,一脸懊恼:“九小姐,我……”

    谢凌云摆手:“没事,你先退下吧。嗯,可以沏壶好茶来。”

    荷香领命退下。

    谢凌云则收了画,招呼谢萱坐下:“五姐姐坐。”

    她打量着做妇人打扮的谢萱。不知道是不是装束的问题,谢萱看着比未出阁那时精神倒好些。——这未出阁,说的是谢萱对婚事心灰意冷时。

    谢萱也看着妹妹,数月不见,高了些,气质上也有了些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萱总觉得谢芸看起来稚气大退,固然容颜端丽,但多了些说不出的感觉。沉稳?威严?也都不像。可是不管怎样,这些都是跟谢芸不沾边的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要做太子妃,所以气质都不同了吗?

    谢萱并不知道妹妹在京畿大营授人武艺的事情,只想当然的以为她稚气退去,是要做太子妃了。

    谢凌云见对方迟迟不搭话,也觉得尴尬。可她跟谢萱也没什么好说的,就随口问道:“姐夫也一起来了?”

    谢萱斜了她一眼:“姐夫?你不是该叫他舅舅么?再说,你一个小姨子,见姐夫做什么?”

    谢凌云自悔失言,赧然道:“我……”她跟孙叔宁男女有别,是该避嫌。不过也不至于礼貌性地问一句都不行吧?

    谢萱却不肯放过她:“你若想要,我可以让给你,你只要不嫌脏,他想必也欢喜得很。你不必拐弯抹角……”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过孟浪,说话口不择言。谢芸的身份已经不同于之前,不仅是她异母妹妹,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她怎么还这般说话?

    可她控制不了她自己。她这几个月跟孙叔宁说话也是夹枪带棒,没半句好话。

    谢凌云面色微变,皱眉:“你要发疯回家发疯,别在我这儿!”她站起身来,劈手拿过谢萱面前的茶,折进了痰盂里。

    谢萱愣住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谢芸这样不留情面。

    谢凌云不再理会谢萱,径直走向窗边。她胸膛剧烈起伏,气得厉害。谢萱说话好生过分,不过是平白问一句,谢萱就以为要抢她相公么?

    谢萱不待见孙叔宁,旁人又何尝待见?

    谢萱知道,妹妹这是在下逐客令。但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今日回谢家,不是回来受辱的,她有事要做。

    咳了一声,谢萱轻声道:“阿芸,方才是我不好,是我糊涂了,我跟你道歉。”

    谢凌云“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致歉。——老实说,谢凌云同情谢萱所嫁非人,可她不能接受谢萱把怒火转嫁到她身上。

    她又何曾招惹过谢萱?

    谢萱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来向你道喜的。不知怎么,竟然惹到了你。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我只是很意外……阿芸,我很意外,我没想到,你会,我没想到你会成太子妃……”

    谢凌云回头看着她,不只是她,就是谢凌云自己也没想到啊。

    只是谢萱前来就是跟她说这些的吗?

    “所以呢?”谢凌云静静地看着她,“所以,你想说什么?”

    谢萱愣了愣,说什么呢?直接说么?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谢凌云“唔”一声:“你说,我估计我帮不上忙。不过,你说吧。”

    谢萱咬牙说道:“你得先同意,你同意了,我再说。”

    谢凌云看了看她,忽然一笑:“你不说就算了。”

    她又不是傻子,谢萱教她做的,定是万分艰难。她怎么可能不问清楚就应下?君子重诺,她不会轻许诺言。

    谢萱心头一急:“我不会让你白白做事,我会拿东西跟你换。”

    谢凌云好奇,但还是摇头道:“你还是先说是什么事吧。”

    谢萱看这情形,知道她不说明白谢芸是不会同意的。她只得说道:“我想和离。”

    她原本是想被休弃,但是如果能和离的话,肯定是和离更好了。

    “啊……啊?”谢凌云一愣,点头,“这样啊……”

    谢芸婚姻生活不快乐,想和离很正常……只是,谢凌云道:“你和离,我能帮你什么忙?”

    谢萱想和离,她一点忙都帮不上啊。

    总不能是要她教谢萱武艺,打败孙叔宁,就能和离成功啊!

    谢萱小声道:“你怎么做都行,只要能和离成功。”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休了我也行。”

    谢凌云缓缓摇头:“这我帮不了你。”

    谢萱想结束婚姻,可是她这做妹妹的,又能帮什么忙?谢萱不是让她为难吗?

    谢萱失望极了:“我可以拿一个秘密来换!”

    谢凌云仍是摇头,她不是特别好奇的人。

    “那个秘密跟你有关。”谢萱声音很轻,“阿芸,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原本的夫婿应该是谁吗?你一点都不好奇你的上辈子吗?”

    她想,每个人都会好奇的吧。谢芸运气好,肯定能帮上忙。

    谢凌云心里一凛:上辈子的夫婿?她十几岁就死了,根本就没成亲,哪儿来的夫婿?而且,谢萱怎么知道她的上辈子?

    难道说,谢萱跟她一样?也是再世为人?可是,谢萱是怎么知道她的秘密的?

    谢凌云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谢萱的从小聪慧,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吗?

    她眯了眯眼睛,轻声道:“你是谁?你知道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з^)…☆么么哒~(^з^)…☆么么哒~(^з^)…☆

    晚安。

 第83章 邂逅

    谢萱闻言; 神色微变,眸中碎冰浮动,她唇角勾起,脸上挂着很奇怪的笑意:“呵; 我是谁?”

    她也想知道她是谁,明明她跟别人一样都是谢家的姑娘,为何偏偏只有她命途多舛?不是陈家; 就是谢家,只有她!

    谢凌云看她神色不对; 有些迷茫,又有些癫狂的样子; 她心说不好; 后退了一步:“你是谢家五小姐啊。”

    不等谢萱开口,谢凌云又道:“你是不是糊涂了?”

    她思绪转得极快; 她确定谢萱没有武功。没有武功; 多半不是她前世之人; 那对她前世的事情,又能知道多少呢?

    况且,即使知道了她上辈子是谢凌云; 那又怎么样?前世之事随风而去; 难道爹娘会相信谢萱的话?谁会相信前世今生呢?而且即便是相信了; 恐怕也不会疏远她吧?

    谢萱深吸一口气,定神道:“我不骗你,你帮我; 帮我和离!我会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原本的命运该是怎样?你会嫁给谁,你会做什么?你……”

    谢凌云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知道!”

    她心说谢萱肯定是在哄她,在诈她。她前世怎样,没谁比她更清楚。从小在天辰派学武,十多岁上被师叔一掌拍死。什么夫婿?什么命运?根本子虚乌有的事情。也不知道谢萱是怎么想的,以为这几句话就能哄得她出手帮她?

    若是别的事情,要她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和离是大事,总不能教她半夜去逼迫孙叔宁签和离书吧?而且,逼迫之下签的,做不得数吧?

    谢萱一脸失望,她犹不死心:“我会告诉你,原本的太……”

    难道原本太子妃是谁,她也不好奇吗?就不想提前防范吗?一切还有变数啊。

    “不必。”谢凌云连连摆手,微微叹息,轻声道,“你若真想和离,去找爹爹或是祖父,把事情说明白。或者再去找孙家,直接表明态度。自行搬出去也好,别院而居也好。这种事情,我这做妹妹的,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忙……”

    “你去求祖父!”谢萱急切地道,“你去!”

    谢凌云摇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这种事情最好是你自己开口……”

    这是谢萱自己的事啊,总不能一直指靠别人啊!要是谢凌云替她去,那才说不清呢!

    她不知道谢萱是怎么想的,明明谢萱小时候很聪慧啊!听说八个多月就能开口说话,三岁能吟诗,怎么有些想法就这么奇怪呢?

    谢萱却摇头:“不是,你帮我,我会告诉你……”

    谢凌云有些烦躁,直接说道:“这样吧,你去找祖父,你把你想说的秘密告诉他,让他出面帮你,成不?至于你说的秘密,我一点都不好奇。”

    她心里几乎就要呐喊了:“找长辈出面有这么难吗?”

    “我……”谢萱眼中充满了失望,怎么会这样?她应该好奇才是的啊!至于祖父,祖父又怎么会帮她?祖父恐怕巴不得她老死孙家吧?

    记忆中大方美丽的谢萱神情憔悴,思绪也有点不大正常?谢凌云暗暗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实在不行,你就跟孙家谈谈。也许你的秘密,对孙家有用呢?事情总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

    她记得,刚刚出事,跟孙家的亲事还未定下时,爹爹建议过谢萱,应下跟陈家的婚事,让她被孙叔宁轻薄一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揭过。谢萱当时拒绝了……

    上辈子师父教她助人,教她向善。可是她隐隐觉得谢萱这件事不好帮忙,而且也不是她能出手的事儿。

    谢凌云的话,在谢萱听来不痛不痒。也是,她的好妹妹命好,没经历过她的一切,不知道她的苦。在岸上的人,又怎么知道水里人的痛?

    谢凌云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我想看会儿书。”

    谢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是逐客令,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谢凌云重新拿出画纸,然而半天都静不下心来。她只得收拾了画纸,走出房间散心。谢萱最后的那一眼,让她很不自在,就跟是她对不住谢萱一般。那眼神太过哀怨,让她不免思索,是不是她真太绝情了?

    她赶走这种念头,信步闲走,不知不觉竟到了二堂姐谢蔳那里。

    谢蔳瞧见她来,颇有些意外,放下手头的绣活,含笑道:“阿芸。”并招呼堂妹坐了。

    谢凌云在一旁坐下,随口问道:“二姐姐做什么呢?”

    谢蔳一笑:“绣个荷包,还没绣好。”

    谢凌云“啊呀”一声,想起来一件事。

    “怎么了?”谢蔳忙问道。

    谢凌云连连摇头,她不能说她似乎答应了要给纪恒绣荷包。说出来,多难为情啊。

    谢蔳见小堂妹眼睛骨碌碌直转,不想回答,有些好笑,也不想为难她,干脆转了话题:“听说五妹回来了?”

    “嗯。”谢凌云点头。

    谢蔳心细,没错过堂妹瞬间皱起的眉。她想了一想,轻声道:“怎么了?”

    “没事。”谢凌云摇头,不想拿这事来让谢蔳烦心。

    然而谢蔳却道:“她,教你为难了?”

    “嗯?”谢凌云猛地抬起了头,不可置信一般看着谢蔳。

    谢蔳笑笑,她寻思着皇上赐婚的旨意刚下没多久,谢萱就回来了。这还是谢萱成亲后第一回正式回娘家,之前回门都没回来。说不是冲着这个消息,谁信呢?

    谢蔳对谢萱没多少好感,当日谢萱在谢家被孙叔宁轻薄,给人撞破。谢萱不愿出嫁,提的建议是什么来着?让她这个寡妇代她出嫁?还觉得是为了她好?

    如果真觉得是好亲事,怎么不自己去,而是要推给旁人呢?她谢蔳不过是死了夫婿而已,就是一辈子不再嫁,也不想这样糊糊涂涂不明不白地就嫁出去。

    谢蔳念头转了几转,轻笑道:“我猜着是什么事了。”

    “你猜到了?”谢凌云更惊奇了。

    谢蔳笑笑:“这有什么难猜的?她有求于你是不是?”

    当初谢萱对这婚事百般不情愿,后来才像是认命了一般勉强接受。成亲后不回娘家,她偶尔听到传言,都是说谢萱过得并不好。听说妹妹被赐婚为太子妃,匆匆忙忙赶回,还能为着什么事?

    谢蔳原本不是多事的人,不愿管旁人的闲事。但是她这个小堂妹赤诚憨厚,她怕其吃亏。

    于是,她轻声说道:“阿芸,凡事量力而行,人皆有命。”

    谢凌云呆了片刻,没有说话。

    谢蔳又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谢凌云默默听着,好半晌才道:“我知道二姐姐的意思了。”

    她暂时不去想这件事,转而向谢蔳讨教绣工。谢蔳自然也乐得教她。

    谢凌云不精此道,暗暗打定主意,就按二姐姐说的,量力而行就可以了。若是纪恒敢嫌弃,她必然拿荷包丢他一脸!

    这么一想,她心里自在了很多。她回房后,开始着手做荷包,想了想,又绣上竹纹。——嗯,竹纹最简单了。

    做好后,她端详着自己新做的荷包,觉得还不错。兴致上来了,感觉做一个不尽兴。反正布料还有,她干脆又做了几个。

    给阿娘一个,给爹爹一个,给让儿一个,嗯,还有蕙姐姐……

    她虽然手快,可是连着几个荷包下来,也花了不少功夫。这是极费眼神的,是以当她把荷包送给父母时,她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眼睛微红的,不止她一个。

    谢律接过女儿送来的荷包,心中一暖,眼睛也有点发红。他摸着荷包,见自己的跟妻子的是一样的,暗想阿芸果然有心了。给他们夫妻一样,倒也别致。

    “好,很好!”谢律夸赞一声,难免想起前两日回家的长女谢萱。

    对谢萱,他也不知道是怜多一些,还是叹多一些。这个女儿,小时候聪慧美丽,怎么成了今天这般样子?他叹息一声,又想到还不能下床的谢怀信。这兄妹两人,跟他们姨娘一样,教他失望了。

    不过想到他们姨娘,谢律心底暗叹,寻思可能真是婚事不顺,萱儿才会这样吧!

    谢律心想,改日见了孙叔宁再敲打敲打吧!他这做岳丈的,教训女婿也是应该的。

    对这荷包,谢律欢喜,可薛氏却不大中意。她没要荷包,皱眉道:“阿芸,你的绣工,真得再好好学学……”

    谢凌云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谢律却道:“你别吓她,她以后哪里用得着针线,是不是?”

    薛氏横了丈夫一眼,又对女儿道:“你别听你爹的!德言容功,一样都不能落下。”

    谢凌云只是笑,爹爹能满意,说明她做的还不错。她还有几个一模一样的,他可以给纪恒挑一个好看点的。——毕竟他先前送她的剑,她很喜欢。

    上元节当日,宫中有太监奉命给谢家九小姐送花灯。花灯的灯面上有灯谜。

    谢凌云看那字有点熟悉,知道是纪恒送来的。她想了一想,教那太监稍待:“公公,这灯谜我猜出来了,等我写下来,讨个赏。”

    那小太监连忙称是。

    谢凌云回去取了纸,没写谜底,只写了“荷包给你”四字,把纸连同荷包一起,装进那个匣子里,郑重地递给太监。

    她叮嘱道:“别弄丢了,这谜底要紧的很。”她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个简单,可能我今晚要去猜的会很难。”

    小太监连连称是,这位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不能怠慢了。

    谢凌云在太监走后,端详着这个兔子花灯,甚是喜爱。至于灯谜,她猜出来了她也不会把答案写出来。

    相思子,当她不认得么?

    先帝在世时喜欢附庸风雅,常在上元节出了灯谜,给重臣猜。谢蕙愿想着今上不爱此道,但没想到竟给阿芸送了灯谜?

    谢蕙觉得不大对,似乎不该是这样。她一看灯谜,豁然开朗,掩唇而笑,笑得谢凌云都有几分不自在了。

    “姐姐,别笑了……”谢凌云软语哀求。

    谢蕙勉强止了笑意,说道:“太子殿下还真是……还真是……”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说了一句:“阿芸好福气。”

    谢凌云瞧她一眼:“好福气么?”她不想再说此事,又问起晚间去看花灯一事。

    谢蕙摆了摆手:“我不去了,人多呢,也没什么意思。我听说,要让七哥陪你去?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同意?”

    她想,阿芸亲事定了,还是要进宫做太子妃。家中长辈想来会拘束她,又怎么会轻易教她出门?

    谢凌云却道:“同意啊,阿娘同意就行了。”

    这等小事,老太太他们不管的,而且又是上元节,有兄弟陪同,冪篱覆面,老太太挑不出错的。

    “姐姐真不去?”

    谢蕙犹豫了半晌,终是摇头:“真不去了。”

    她本就出身低微,她自觉能有今天很不容易,她不想多事。她笑一笑,又道:“我的几个丫头们,自己也做了些花灯,挂在院子里,也会很好看的。”

    谢凌云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勉强。听到“做花灯”,谢凌云眼神微闪,想到了自己放在了袖子里的荷包。

    谢蕙腰间坠的荷包,颜色鲜亮,做工精细。谢凌云忽然不好意思拿出来了。她红了脸,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弃了。

    她暗想,改日做个好的再送吧。万一蕙姐姐不喜欢,那可就尴尬了。

    于是,她干脆不再提起此事。

    天还没黑,谢凌云就收拾好了东西,打算出门。谢怀良也早早在一旁等着。

    今时不比往日,自去岁重阳救人以后,谢怀良对小堂妹就多了几分敬畏。

    是的,敬畏。

    亲眼见到小堂妹是何等了得之后,谢怀良眼里的小堂妹已经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而是自带金光,身披彩霞的仙人样人物。

    虽然小堂妹容貌美丽,可是他知道,那只是她的表象。她的身体定然是万分坚硬,异常剽悍。不然,不可能有那般厉害的本事!

    得知皇上赐婚,将小堂妹许给了太子,谢怀良震惊之余,又觉得皇上圣明。阿芸这样的,也只能召进宫里供起来啊!不然,还能怎样?小堂妹如果是男子,肯定是威风凛凛,一员大将啊!

    前几日四婶跟他说阿芸要在上元节去赏花灯,问他可否拨冗,陪阿芸一起前去,也好保护照应。

    谢怀良当即心神一震,保护?他保护小堂妹?他看着四婶婶,心绪复杂,一脸怔伀地点了点头。

    唉,四婶婶不晓得阿芸的厉害。阿芸哪儿用的着他保护?阿芸保护他还差不多。但是四婶婶要他保护阿芸,他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谢凌云谢过堂哥,她早收拾好了东西,冲父母打了招呼,就乘马车出门了。

    今夜街上人多,马车在街上也难行。所以,在谢凌云的打算里,是他们乘马车出门,将马车先停在别院,他们再步行赏灯。

    ——那别院就是豫章长公主所赠的院落。谢凌云知道方向位置,还没去看过。

    谢凌云看看谢怀良,想了一想,说道:“七哥,我送你个荷包吧!”

    “什么?!”谢怀良愣住了,“荷包么?”

    谢凌云认真点头:“对啊。”

    谢怀良呆了呆,荷包这东西有些暧昧,有些缠绵,他长这么大,除了针线房的人,还没人给他做过荷包。不过小堂妹是妹妹,妹妹给兄长做针线,也说的过去。

    只是谢怀良难以想象小堂妹做荷包的样子,她做出来的荷包,也不知会是何等的狰狞!

    他壮壮胆子,说道:“什么样子的?”

    谢凌云粲然一笑,当即从袖中取出,献宝般递给谢怀良:“你瞧,这还有竹纹呢。”

    谢怀良接过手中,瞧了一瞧,松了口气。坦白说,不吓人,不过做工样式都极简单,竹纹也很简洁。谢怀良倒是很满意,这般简单随意,才是男子佩戴的嘛!何况是小堂妹做的。他更该珍惜。

    他自小被嫡母充作嫡子教养,直到嫡母再次生下儿子,他身份尴尬,近几年也鲜少感受到被关心。

    他捏着荷包,心里一软,轻声道:“多谢,我很喜欢。特意给我做的?”

    他何德何能……

    谢凌云感到欢喜:“是吗?你果真喜欢?呐,我这几日做了好几个,给我爹爹,给我阿娘……就是我阿娘不喜欢……”

    谢怀良手抖了一抖,所以说是做了好几个,附带给他一个?

    好吧,至少还记得他。不过,他仍是诧异:“几日做了几个?”

    不都说姑娘家做香囊绣袋,要花很多功夫吗?挑材料,挑颜色,挑样式,还得绣花纹……小堂妹功夫厉害,绣工也这般娴熟?

    当真是了得!

    谢凌云道:“也没几个。你要是想要,我再给你做。”

    她对这个堂哥印象很好。而且对方陪她出门看花灯,她也觉得麻烦了他。要是他喜欢,她可以多做几个,不费事。

    而且她觉得不算很难啊,除了第一个花的时候多些,剩下的套路熟了,越做越顺手,她还想再做几个呢。

    谢怀良不再说话了,将荷包坠于腰间。嗯,不错,跟他衣衫挺配。

    街上挺热闹的,马车行驶的不快,在别院停下后,谢凌云下车进府,招呼谢怀良也进去。

    谢怀良诧异:“这是什么地方?”

    他心念微动,下意识以为是当日堂兄谢怀信养外室的地方。那也算是谢家的产业了吧。只是没想到,谢怀信这般阔气,养外室的宅子都这般不俗。

    看这宅院甚大,而且建筑古朴大方,院落整洁,除了看门的仆人,再无旁人。

    谢怀良感叹,果真是好所在。

    谢凌云也在打量,见院子宽敞,暗想,这是个练武功的好所在。当然,她今日主要手是来寄放马车的,匆匆看视过后,她就提议离去了。

    谢怀良自然无异议,紧紧跟在她身边。

    街上人流涌动,花灯如潮,谢怀良虽然知道她厉害,用不着自己保护,但还是下意识想护着她。毕竟他没忘他今日出来的目的。

    谢凌云戴着冪篱,专挑人少的地方走。看花灯,猜灯谜,颇觉有趣。

    只是,她有一点后悔,早知道她该换作男装,涂黑面孔出来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冪篱虽然麻烦些,可是影响不了她的视线。

    她看到前面围了不少人,“猜灯谜送花灯”几个字在灯下颇为显眼。

    谢凌云笑一笑,说道:“七哥,你等一等。等我赢了花灯,就送你。”

    谢怀良嘴角一抽,心说,这话该我说吧?他道:“我来吧。”

    两人走进人群,这时正有人在灯谜。围观的人群,显然是在看他猜。

    谢凌云也饶有兴趣,想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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