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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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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僧人看起来年纪比永信还大,发须皆白,双目炯炯有神,挺仙风道骨的感觉。不过琉璃可不是来问签的,愣了半日才回神,扫视了一圈殿里,问道:“大师,请问原先在这里的永信大师可在?”
僧人垂下头去,合十又敲起了木鱼,说道:“此处已经没有永信,施主回罢。”
琉璃一惊:“大师这话什么意思?”
僧人停下木鱼,说道:“他云游去了。”
云游去了……琉璃真是没有想到,原以为见了永信就能获得些线索,起码也许可以知道那铜匣子在哪里,可现在他云游去了,又要上哪儿去找他?
琉璃看了眼这僧人,觉得他未必有真话,这寺里和尚多着呢,倒不一定非得问他。说着,往佛前上了柱香,丢了锭银子放进香火筒里,看旁边放着签筒,一想也没有什么愿可请的,便信手拿起签筒来,摇了一枝,递给僧人。
这僧人看了看,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施主贵人天命,有荫袭之福。”
琉璃站了片刻,对着这僧人笑了,“大师,我是个孤女,能有什么荫袭之福?就是有福,那也只能说靠我丈夫的身份夫荣妻贵罢了。”
僧人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又敲起了木鱼。
琉璃见他这般,便也只得冲他施了一礼,退了出来。
因为有心要打听永信的下落,出来的时候脚步便就放缓了些,可惜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跟那僧人的说法一模一样。最后不甘心,再问起途中遇到的小沙弥永信离寺的时间,又不由暗吃了一惊,小沙弥回答的时间竟是在前年正月,这么说,算来也就正好是何苁立问他要过那《齐国策》之后不久的事!
这么一来,琉璃就愈发断定永信跟外公之间肯定有着某种关系了!说不定那铜匣子就是落在他手上!可是如今他不在了,更不知去了哪里,她就是猜到了也是无用!
满怀沮丧下了山,琉璃仍是不能释怀,既然何苁立问永信要到那篇《齐国策》之后便不再稀罕墨荷图了,可见那东西也是个极重要的东西,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也得到一篇齐国策来研究研究呢?
月桂海棠见她一路上紧锁着眉头不说话,也不敢吭声,一直又回到了城门外,随着车速变缓,才不得不与她道:“奶奶,我们又回城了。”
琉璃嗯了声,没在意。
月桂咬着唇,又道:“城门里,多了好多士兵。”
听到士兵二字,琉璃才认真起来,看向窗外,果然已经又抵达了城门外,而守城的将士已经从门里排到门外来了,个个手挎长刀严阵以待,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当中竟然还有好些盔带黄缨,依照本朝制定的律法,只是太子与亲王的亲兵侍卫才能在头盔上系黄缨,看这阵仗,难道是太子亲自来督城了?
马车行进得愈发缓慢了,李行驾马走过来,在车窗外道:“奶奶坐车先走,这里留给小的应付!”
琉璃蹙眉:“他们是冲我来的,留你下来有什么用?”方才段延山虽然是李行带人拿的,可他在琉璃面前,毕竟只是个下属,没有主子的命令,下属又怎么敢有这个胆子在城门口拿人?便不是这般,他们既要逼着她下车,后来反落到自己被拿了,也定不会饶过她,躲,能躲得了吗?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想过躲呢!
马车缓缓到了城门口,守在城外的士兵立马围过来将马车后方堵住了。问也不问便上来拦人,可见是有备而来。琉璃交握着双手端坐着,任凭马车穿过了城门。到得门内,立即便有七八黄缨侍卫拔刀走过来拦在车前:“车里是什么人?”
李行缓缓道:“车里是镇国将军夫人,阁下有何指示?”
领头的侍卫听毕,当即往后方一挥手,后方百来个士兵一拥而上,顿时将马车团团围住。而与此同时,随行的人也早已先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如此,顷刻间已形成了两道包围圈,琉璃所坐的马车就像只困在水中的蚂蚁,显得柔弱透了。
李行拔出刀来,对着那黄缨侍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跟定北王府为敌吗?”
那侍卫道:“没什么意思,也谈不上为敌,不过是太子殿下听说南城门上午被人劫了,过来一打听,正是定北王府的将军夫人指使手下干的,所以就事论事而已!现在,请你们的夫人下来,跟段都尉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对对质,看看此事究竟有什么错漏之处!”
“你敢!”李行举刀向他:“人是老子拿的,有本事朝老子来!”
“李行!”
琉璃将他唤住,让月桂将车门大推开了,定定望着那侍卫道:“这位将军的意思,是要拿我当犯人审喽?太子殿子的意思,是说无论谁指证,只要是指到我头上的,我都要像个犯人一样随叫随到听候审讯喽?”
那侍卫顿了片刻,回头往城门楼子里望去。琉璃也望过去,只见楼子窗户里头站着个头束金冠的人,正在冲着这边张望。琉璃冷笑了声,再与那侍卫道:“我看小将军你跟在太子殿下跟前,也是知道王法的,既然说此事究竟有没有错漏还没有定下来,段都尉说城门被我劫了也是他一面之辞,你们这么多人举着兵刃对着我,敢问究竟是已然定了我的罪,还是准备威逼成招?”
第一卷 234 杠上太子
“这个……”
侍卫被问住,显然也有些心虚。到底动用百多号人围困一个女流之辈,他们做得出来,传出去也不像话。这威逼二字,倒还真压得他不好怎么解释。何况这还是祈允灏那土匪的老婆,这夫妇俩先后砸了何苁立的院子之事已经成了各府里的新鲜事儿,真让人给揪住了把柄,来日见面也不好说话。
但是他回头往城门楼子望了眼,立即又硬气起来。在太子跟前,祈允灏本事再大也不算什么,太子是未来之君,祈允灏终归是个臣子,他能耐,能能耐过将来的君主去?
想到这里,他弯下去的腰就又挺直了,说道:“小的不管审案,只管请夫人下车。”
琉璃道:“那我今日要是不下车呢?”
那侍卫凝了凝神,说道:“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琉璃冷笑,扬声道:“那好!今儿我就坐这里了!看看咱们到底谁耗得过谁?”太子她是不怕的,人就是贱的,越是想坐高位,要顾忌的东西就越多,这南城门下多少双百姓的眼睛瞧着?他要是有脸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把她拖下去,那她直接就可以进宫告御状了!多省事儿。
蕊儿出门工夫做得很足,这马车也大,不但有可以放许多吃的喝的,后头还有马桶,在这里头躺个两天两夜都死不了人,她可不怕被憋死。对着那侍卫笑了笑,然后往椅背上一靠,索性歪起来,月桂再往她腰后塞两个凉枕,就更舒服了。
侍卫也不过是个侍卫,她是正经的二品诰命夫人,而且还是定北王府的嫡长媳。未来的宗妇,他胆子再大也不能真的对她有什么不客气。见她居然不受恐吓,心里也急了。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往后可怎么统领下面人?想了想。索性一挥手与手下人道:“给我上去,把夫人请下来!”
能跟着这种没脑子的头领的人大部分也都是没脑子的,听见吩咐,好些人就真的上来了。李行他们哪里是吃素的,顿时就尖刀向外,抵到他们脖子根儿了!几个按捺不住的还已经交上手了,渐渐的剩下那些人也涌了上来。顿时周围一片混乱,但是也没人能近车身半分!
侍卫头领见得王府的武卫个个身手了得,压根不是自己身边这些人可比,也有些急了。自己举刀冲上来,就要往马车上劈,城门楼子下突然有人高呼道:“住手!”
这人当然没有胆子真的往马车上劈,也不过做个样子,这时听得那头呼唤。立即脸上就变了颜色,往身后退开了四五步。
月桂海棠已经吓得都扑到了琉璃身上,琉璃将她们推开,沉脸道:“怕什么?死了还有我陪葬呢!”一面抬头往外,只见倾刻间那帮围上来的侍卫都呼啦啦退开了。而先前那头戴金冠的男子正由几名太监陪着阔步往马车走来。
琉璃等着这人到了车前,既不出来也不避视,就端坐着定定盯着他。他被盯了片刻,然后也把头扭过去了,指着那高侍卫,“怎么搞的?让你来请将军夫人,怎么倒动起手来了?”
侍卫统领单膝跪地:“启禀太子殿下,将军夫人不肯下车。”
“哦?”太子高挑了音,背手又往琉璃看了两眼,然后冲她笑道:“本宫久闻祈夫人风采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敢问夫人能否赏个面子,移步到城门楼子里坐上一坐?”
“原来是太子殿下!失敬了。”琉璃笑了,站出车来,说道:“殿下相邀,臣妇深觉三生有幸,可是臣妇乃有夫之妇,殿下也是有妇之夫,殿下单独邀约于我,于理不合,就恕臣妇不领殿下的情了。改日殿下有闲,臣妇再与夫君回请殿下。”
太子笑了下,说道:“夫人倒是个明白人。不过,本宫既是有妇之夫,也是这天下之储君,夫人是有妇之夫,却也是我朝廷食俸禄的命妇,储君传唤命妇相见,也可谓是君臣相见,这又有什么好于理不合的?”
琉璃击掌:“往日只听说殿下才思敏捷,胸怀韬略,今日一见,真真是令臣妇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殿下既说您是天下之储君,那这么说来,殿下定也如圣上那般胸怀社稷爱民如子的了。臣妇也是您的子民,倒是有话要问了。敢问储君殿下,臣妇这是犯了什么罪,需要劳动您这么多人围攻捉拿?殿下不把这个说清楚,那么请恕臣妇是无法相信殿下的诚意的。”
想要诳她去城门楼子,做梦!这里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呢,要审,那就这里审!
太子盯着她,目光也不如方才那般悠然了。他见过的刁钻妇人多了去,哪里见过琉璃这样软硬不吃的?气的是她竟然还丝毫没被他牵着鼻子走,绕了半圈又回到这事上来了!此事虽是手下办事鲁莽,但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胆量敢逼着他给说法!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要依着他的脾气,直接带了回去!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还真不便把她怎么着。越是如今这当口,身为太子,他的举动越是引人注意,他不能不顾忌着。
他忍耐地看了眼身后那帮人,回过头来,冲着琉璃说道:“手下人没规矩,夫人大人大谅,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正是这话!”琉璃大声道:“手下人没规矩,臣妇不怪罪殿下的人!那么也请殿下别跟我的手下人一般见识罢!便是他们冲撞了太子什么人,便也请看在他们手下人没规矩的份上,大人大谅饶了他们罢!殿下有天子胸怀,更有容人之量,想必不会连我这个妇人的肚量都不如吧?”
太子一噎,脸色倏地往下沉了。
“夫人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你公然劫持守城将士,违抗旨意抢门出城,该当何罪?!”
琉璃冷笑一声,朗声道:“殿下这是要究察了我的责任了!那我且问,这旨意是谁下的?!上头可有圣上大宝为证?太子让人在城墙之上发布公示,不但扰乱了百姓正常的生活,更是师出无名!你既不是禀承旨意守城的将领,又没有圣上亲下的谕旨,更不是京兆尹签发的通告,也没有圣上加盖的大宝,殿下却硬说城墙上贴出的告示是旨意,你这是是存心误导民众,还是说在假传圣旨?!”
这话出来,周围围观的百姓顿即哗然!琉璃所说这话确然是没错,如今圣上还亲政的情况下,贴出的告示上既无皇帝大宝,又不是官府文书,太子眼下连监国之权都没有,自然也无权实施法令,的确不能算是正式的命令。可是下旨的这个人可是太子啊!旁的人就算心里知道,心里有怨气,又哪里敢说出口?眼前这小娘子小小年纪,站在车头却气势如虹,当面对口指责出太子的不是,这怎么不让人感到惊诧?
自然的,人群里头有些人就不觉叫起好来,更有人替她鼓起了掌!当听说这小娘子竟然正是定北王的儿媳,镇国将军的夫人,更是有人高声喝起彩来!祈府一门四将,为保卫他们的王土做出了无比巨大的贡献,如今已然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神,平日里无缘得见定北王与镇国将军,如今却亲眼见着将军夫人公然对太子殿下的扰民霸行进行了讨伐,他们怎么会不激动?一时间,竟都觉得将门无虎女,果然镇国将军英勇过人,就连娶的夫人也不是平庸之辈了!
“夫人说的对!墙头公示师出无名,请殿下给个说法!”
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高喊起为琉璃助威,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声音如潮水般一起涌过来。
太子脸色愈来愈难看,这一刻瞪向车头的琉璃,简直已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了!他从小深读治国平民策略,怎么会不知道这当口琉璃利用的就是可载舟亦可覆舟的民心?在他眼里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真没料到这个庶女出身的丫头片子胸中竟然也有这等丘壑!
琉璃知道他恨她让他下不来台,可是这台阶却不是她赶着他爬上去的!这个时候是他与庆王二人的关键时期,要知道他地位本就不稳,这时要闹出个让民众不服的丑闻来,那么圣上还是有可能在临终遗旨上更改储君人选的!原以为他若是个聪明的,段延山被拿了也就被拿了,要是忍了这口气,便也就罢了。哪知道他倒还寻上她问起罪来,面对这样将来有可能执政的蠢货,她怎么舍得不好好虐虐他!
“殿下是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琉璃微微挑着唇角,缓缓说道,“这太阳底下也怪晒的,殿下还是快些给个说法吧,也免得回头中了暑气,到时圣上问罪起来,臣妇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太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了咬牙,瞪了身后的段延山一眼,说道:“那告示本宫也不知情,乃是下面人借了本宫的名私自行的事。本宫身为储君,怎么可能会不顾王法下这样的命令?”又斥着旁边侍卫道:“还不快去把它撕下来!”
第一卷 235 没事就好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不会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了,只要推说不是他的命令,那百姓们纵使不全信,也至少是半信半疑了。随后他再想点什么法子挽回一下名声,也还补救得了。
“原来不是殿下的命令!那就好办了!”琉璃轻飘飘扬高尾音,目光一睃他身后的段延山,忽地指向他道:“这厮假冒殿下旨意行事不说,还以下犯上挡我的车驾!更说除了太子殿下的令牌别人谁的牌子都不认,李行!还不快快将他拿下,告诉他见了上官妻眷该如何对待,见了上官的令牌又该如何行事么?”
李行在旁憋得肚子都快气炸了,听了这一句,立即高声称了声是,打马纵到段延山旁边,往后一勾将还没来及反应的他一勾勾在手里,翻身下马,拿着马鞭便往他身上抽去!
旁边黄缨侍卫与将士都吓呆了,紧握着刀柄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等李行抽打了二三十鞭,段延山才被他马鞭一卷挑到了城门楼子下。
太子又气又惊,话都没法儿说出来了。
琉璃歉意地道:“臣妇见不惯这厮如此欺上瞒下,罔顾太子殿下的清名,一时没忍住就让人给了个小教训他,殿下应该不会怪罪臣妇吧?要不然,改日我再亲自上宫里给圣上请罪去?”
太子横咬着牙,都快背过气去了!人都已经打得半死了,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把能说的都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还说去宫里请罪,这是再让她有机会去跟圣上告状说他私下颁发旨意让人察车堵城的吗?
他是被驴踢坏了脑袋才会准她见宫面圣去!
“夫人打的没错!夫人打的没错!”
人群里见太子不发话,便又有人开始高喊了。
太子扫了一眼,无奈地道清清嗓子,说道:“就是夫人不发落。这厮本宫也是要发落的。既然夫人替本宫代劳了,那本宫就多谢夫人了。”说着狠狠地瞪了琉璃一眼。
琉璃笑盈盈说道:“殿下何必客气?是了,殿下这位黄缨侍卫也很是有些不服管教。看起来也很该要人提点一二的样子,可要也让臣妇代劳代劳?!”
先前那闹事的黄缨侍卫看她目光凉嗖嗖地往自己身上睃来。顿时打了个寒颤,扶刀往后退了两步。他却不知道这么一来,则更让他的殿下主子感觉脸皮往下跌了一层。
太子瞪了他一眼,忍耐着足令五脏流血的气闷,冲琉璃道:“不必了!夫人请回吧!”
琉璃知道今儿也逼得他够狠了,心里那口恶气一出,便也就坡下驴了。笑道:“既如此,那臣妇谨遵殿下旨意!”说着退回车里坐好,道:“回府!”
这么算起来她全程竟是未曾沾过半分地面,太子下的那破规矩她不但未曾照做。更是让她给逼着废掉了!这口气出来了她便已舒畅,至于祈允灏得知这事儿后会怎么样,那是到时候再说的事了。
回府的路上,李行与那六名武卫对于琉璃的态度无形又恭敬了许多,如果说先前他们也就是奉着祈允灏的命令护送这位大奶奶而已。此时却已仿佛将她视作了自己的主子,不但从先前只闷声护着前后变成了前后四面的皆被团团围护着,到了府里,更是先下了马走到车旁,等着月桂海棠将琉璃扶着出来了。一直护送到了内院门口,躬身等她上了软轿,才又离去。完全不是先前那等昂首挺胸的模样了。
软轿上琉璃琢磨着回府来了,也该去荣熙堂回下梅氏,于是又绕到正院,索性一道请了安,晚上便不再来了。只是下了轿才觉肚子饿,才想起在南城门内与太子那么一耗,竟错过了午饭的时辰,而这会子梅氏又已经歇了中觉,听说是她来了,更是懒得起身,让丫鬟遣了她回来了。
才回到朝庆堂,月桂伺侯着她换衣呢,门外忽然齐刷刷地称“将军”,然后脚步声大步传进,门口帘子叭啦啦一响,身穿银甲腰挎长剑的祈允灏就急步冲了进来。
月桂海棠纷纷退下。琉璃唤了声“将军”,连忙将半褪的衣裳又拉整齐。祈允灏将她拖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几回,才盯着她道:“没事吧?”
琉璃猜也知道他是听说她跟太子干上的事儿了,不料他竟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但是见他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便也就笑着摇头:“没事。将军派了那么多人护着,哪里伤得了我?还真多亏有李行他们。回头你让他进来,我赏赏他们。”又看着他:“将军不怪我吧?”
会这么问也是要借此探探他对太子的态度,庆王与太子都在争取定北王府的兵权,今日跟太子起冲突一半是看不惯他领头肆意妄为,一半则是因着当年太子妃写信给毓华作旁证要出口恶气,今儿这两笔帐都一起算了,也就罢了,但如果说祈允灏倾向于太子这边,那她下回再碰到他,势必不能再这么冲撞的。
不过,从太子今日那行径来看,她预感祈允灏纵使不助庆王,只怕也不会助他。
祈允灏看她眼巴巴瞅着自己,连腰间衣带子都忘了系,便伸手替她系好,说道:“怪你作甚?你没事就好。”抚了抚她脑袋,又道:“我还在当值,得先走了。”
说完也不再停顿了,掀了帘子就走。琉璃听得他亲口说不怪她,也知自己猜对了,果然他不会站在太子这边,而太子之所以会与她为难,只怕多半也对祈允灏这股力量死心了。当下难掩欢喜,顺手从桌上拿了块西瓜追上去:“吃块这个,解暑!”
祈允灏把西瓜接了,下意识看了眼外头。他平日里穿常服也就罢了,眼下这么盔甲于身的,捧着块西瓜威风凛凛地吃着,委实不像话,可不门外丫头们都憋着笑呢。但是再看向琉璃热切的眼神,他目光忽然又温润了。
琉璃见他迟疑,猜他是顾着面子,便催道:“大热天儿的,是身体要紧还是面子要紧?”不管怎么样,得罪太子不是小事,冲着她给他捅了这么大个漏子,还没有怪她的份上,她表示下关心也是该的。
祈允灏扬了扬唇,捏捏她耳垂,一面吃着一面走了。
琉璃不怕死地与太子干架的事自然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相对于以往官官相斗百姓只看热闹不支持任何一方的形势,此次竟然一边倒的全部支持了琉璃,对于太子,虽然也不敢过于宣扬对他的疑虑,表达着对这位储君的不满,但从绝对支持琉璃这现象来看,对他持着何种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由此,琉璃一夜之间成了京中各茶楼酒肆话题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顺便也免不了翻问起她的娘家以及来历,于是不久前何苁立被他们夫妇先后砸了院子的事情又重新拿出来议了议,最后结论竟然又来个大转变,从先前对琉璃不孝的定论一下又推翻成一定是身为父亲的何苁立失职,所以才会惹得嫉恶如仇、正气凛然的将军夫人怒砸院子。将军夫人这么做,一定是何府不对的。
已经对名声这东西持放弃态度的琉璃竟然又无心插柳引来了这么一桩好事儿,自然不免又高兴了两日。然后就陆续收到了几封来探听虚实的信,首先是陆沐阳和娄明珠,然后是淑华和浣华,再然后是何老太爷。
琉璃却来不及回复,因为第三日下晌,定北王突然回府了,气冲冲地把她叫到了书房,胡子乱抖地指着她道了好几个“你”字,然后背着手顺着书案来回踱了好几圈,才猛地一拍桌子道:“你好大的胆子!”
琉璃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定北王这模样她也犯怵来着,可是祈允灏都已经表示无碍了,她当然也就不慌了。见书案上一碗茶都被拍落在地下,她弯腰将瓷碎一片片拈起来,然后站直腰说道:“太子拦我车驾在先,我也没犯王法,太子倒将我团团围住了,我也不过跟他说了几句理,自认不值得王爷生这么大气。”
“只是说了几句理?”定北王手指发颤指着她,“你把那段延山打得皮开肉绽只是说几句理?那段延山好歹是个四品都尉,你一个妇人家,有什么权力殴打当朝命官?圣上怪罪下来,你就是徒刑的罪!”
琉璃笑道:“圣上就是怪罪也得有个条理,我也不是无缘无故打人,他段延山四品都尉又如何?他假传圣旨发布公文扰乱民生,还拦截上官的车驾,就是罪大恶极!儿媳不过是打了他几鞭,给他个教训,还没交给圣上处置呢,怎么,他倒反向王爷来告状了么?”
“你还笑!”定北王简直气晕了,老大那个混帐已经够他烦了,他不知道怎么还招来个同样这么烦的儿媳妇!难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他抚着前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也是个上过学的,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他是当朝太子的人,你打了他就是直接打了太子的脸,太子会不怀恨在心?!”
第一卷 236 何以生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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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看他气得够呛,也怕老爷子真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就闭嘴在旁没说话了。可这却不代表她服了,莫说太子夫妇无仁,当了皇帝百姓也过不上好日子,来日受罪的还是百姓,就是他是个有道明君,她打了他手下,也不觉什么。他若是无仁,自然有的是人对付他,他若是有道,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对付一个女流之辈?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么?至于说连累祈府,人祈允灏都轻描淡写表示无碍了,她又还操的哪门子心?
定北王瞧她不说话,遂敲着桌子偏了头瞪着她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吗?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把太子爷都给堵的话都回不上,你挺能耐啊你!说话啊!”
琉璃撩眼瞧了瞧他,说道:“王爷都说完了,儿媳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怎么发落,王爷请便。”
“嘿!”定北王只差七窍生烟了, 冲她吼道:“你倒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叫要怎么发落随我的便,依我这暴脾气,我就把你丢到大西北去,让你喝几年西北风,省得在这儿碍我的眼!”
“你敢!”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祈允灏的声音,琉璃扭头看去,他还跟那天那样穿着盔甲挎着长剑进来了,脸色沉凝得跟冰似的。定北王瞧着是他,原先暴怒的脸色愈发怒的不能看了,冲着他便是一吼:“你刚说谁不敢?你这混帐,是在跟你老子说话吗?!”
祈允灏大步走过来,瞪了他一眼,将琉璃揽在臂下。说道:“我的女人,你没权发落!”
琉璃总算是亲眼目睹到这父子俩交起火来是什么状态了,天底下能跟自己的父亲闹成这样的断断不多的。她是一个,碰巧他也是一个。这么看来,倒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了。不过相对于何苁立那个真混帐,她倒还觉得定北王其实并没那么可厌。
“你给我滚!”
定北王操起桌上一堆书往他们身上砸去,祈允灏伸手一挡,便堪堪躲过了攻击。其实仔细看来,书都是往他身上落去的,琉璃这边并没有受连累。祈允灏一手护着琉璃。一手紧握着剑柄,瞪着定北王道:“我会走的!迟早我都会走出这鬼地方!”说罢大步转身,揽着琉璃出了房门。
“你这孽帐!”
身后书房传来一声暴吼,然后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瓷器落地的声音。廊下守着的下人们都不由得缩起了脖子。琉璃暗叹一声,默默地随在祈允灏身后往朝庆堂走去。
荣熙堂里的争吵像是石落平湖一样惊起了一众人,一路上有人战战兢兢,也有人埋头装作不曾听闻,到了朝庆堂。那些侍候着祈允灏的人,则已齐刷刷候在门内了。
大步回到房里,祈允灏扶剑停在屏风内默然无语,琉璃走上前去,左右看了看他身上的甲胄。试着从他肩上着手,替他解起来。他一伸手按住她手背,说道:“你拿不动的。叫金钟进来。”那声音不复先前的冷厉,而是缓和中带点疲惫,琉璃点点头,出去了。
这么说他今儿是不出去了。金钟与铁刃都是服侍他的小厮,琉璃唤了他们二人进来,侍候他解了战甲,又让银瓶传了水进去让小厮们侍候沐浴,这么着吩咐下来,自己倒不知干什么了,在外间厅里坐了坐,见李行在廊下与月桂说话,便跟他招手,让他进来。
李行躬身进来,肃穆地冲她揖了揖,说道:“奶奶有何吩咐?”
琉璃一笑,说道:“没什么好吩咐的,就问问你,上次让将军捎话给你们,让你们都进来,我有赏,怎么倒是不见人影儿?”
李行脸上顿时现了赧色,说道:“保护奶奶乃是小的们的本份,不需奶奶额外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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