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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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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虽还未应选,定下婚约也不算有违王法,但是梁氏可是一门心思要往进宫这路上去的,更知道宋府得罪不得,这节骨眼上上门提亲,岂不是让整个何府为难?连忙道:“老太太息怒,今日不过是来请提亲的日子,兴许可婉拒……”

    “你倒说的好听,婉拒!”老太太举起拐杖笃地:“这宋府如今朝廷上炙手可热的人物,别人求还求不来,能婉拒得了吗?我道那宋夫人明明对五丫头甚满意,这婚事也差不多可以定了,如何又半途悔了约,原来竟是你们从中插了一杠子!如今倒好,你又来跟我说‘婉拒’!”

    梁氏受了训斥,哪里还敢吱声,正好钱长胜也把宋府的人请到了,便只好强打着精神迎上去。

    琉璃看着梁氏焦急无措的模样,确也不像是她暗地筹划的,想起淑华近日这般古怪,眼前突然间闪过那天夜里淑华恶梦醒来时跟她说的话,当下不由惊出身冷汗来,——这位甚有主见的四姑娘,莫不是为了不想进宫,所以私下为自己寻了夫家罢?!

    若是这样,那淑华也大胆了!

    来提请提亲日子的是宋府的管家娘子,以及当年宋毗与何老太爷在江南任职时共同的旧识,现已退任的都尉陈尚的夫人。见着老太太陈夫人行大礼道:“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多年不见,一见就给您带喜讯儿,祝你老人家年年有喜!”

    这陈夫人年届五旬,一张嘴甚是伶俐,在官夫人圈子里是有名擅交际的人物,如今便成了这桩亲事的媒人。老太太也笑道:“竟是请了你做媒人,这倒是请对了。”

    宋府的管家娘子也姓宋,宋娘子在旁笑道:“老太太所言正是,我们夫人自打上回见了四姑娘一面,深爱姑娘的品性为人,竟日夜无法释怀,想着府上三少爷正值婚龄,故欲与贵府结下这秦晋之好,因而请了陈夫人一道上门,请老太太赏个吉日,让咱们老爷来为三少爷提亲。”

    老太太等碧云青裳上了茶果,才笑道:“参知大人当年也与我们老太爷是同僚,宋大人与夫人的为人我们也深为钦佩,加上大夫如今在朝廷平步青云,能与贵府结亲,实属四姑娘的荣幸。”

    宋娘子忙道:“老太太过奖。”

    老太太请了对方茶,话锋一转,又含着几分歉意道:“只是我们四姑娘年方十三,正在郭先生手下上学,府上因而并未开始考虑她的婚事,贵府前来约请提亲,实属有些突然,再者,儿女大事,一时间也未知什么日子宜行,能否容我回过老太爷后,再来定吉日。”

第一卷 112 就这么办

    宋娘子一听,也知老太太这是要考虑考虑的意思,当下与陈夫人相视一眼,笑着道:“这个自然。儿女婚事,理当慎重。”当下也不再言语。老太太再请茶时,陈夫人便端茶抿了一口,放下道:“既是这般,那我们暂且告辞,来日等府上商议妥了,再来叨扰。”。

    老太太忙道:“难得来一趟,吃过饭再走!”

    陈夫人笑着推辞:“不怕老太太见怪,宋夫人因急着想把四姑娘风风光光迎娶回去,这会子还在等咱们的信儿呢,可不敢让她久等了。来日三媒六聘地,还怕没机会上府蹭吃的幺?!”说的便如这亲事已跟板上钉钉了似的。

    老太太再三留不住,便让梁氏代为送到大门。

    琉璃见着老太太神色不好,担心她着急闹出病来,不由得捧了碗参茶给她。

    梁氏转头回来,也是怏怏地没一丝欢喜气。活似这二人前来竟是送了噩耗,而非喜事。

    无论是喜是忧,宋府投来了这颗石头,就注定要在何府掀起波浪了,余氏听得这消息,于是恨不得老太太立即答应淑华嫁去宋府,毫不犹豫地支持。而齐氏聂氏听得宋府最后居然瞧中的既不是燕华也不是浣华,而是淑华,那股子气愤就不消提了。

    尤其是聂氏,她与梁氏日日相斗,居然在这件事上输得这么惨,哪里肯咽下这口气?自是卯足了劲的冲进正院劝老太太坚持让淑华进宫。同时又猜测宋夫人放弃燕华而看中淑华乃是因为梁氏在背地里使绊儿,因而站在二房四房中央。对着二房指桑骂槐,硬生生将梁氏骂出一肚子火。

    梁氏回了房后,径直冲进淑华房中哭起:“你闹出来的好事,现如今我倒里外不是人了!我问你。那日与宋夫人在外头见面,我不在的时候,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如何回去后她便悔了与聂换儿女庚帖的约,如今你闹着不肯进宫,她又在这节骨眼儿上提起亲来!”

    淑华连日未曾出门,肤色都变得苍白几分,看着梁氏,她静静地道:“能做什么,不过是跟宋夫人说,我愿意长侍她膝下尽孝而已。她问我不想进宫吗?我就拿回你的话回她了。”

    “你!你这个不肖女!”梁氏气得颤抖。抬手便要打她。举到半空却又落不下去。半日后捂脸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哇!”

    淑华看着她哭坐在地上,无动于衷,淡淡道:“我如今又还没曾上交名帖应选。定下婚约并不是什么的了不得的事。那宋大人德才兼备,如今甚得圣上的意,来日定还大有作用。他那三少爷我也打听过了,不是什么绣花枕头,竟是很聪敏有担当的人物,如今有他爹为他铺路,自己再继续努力,再加上有我从旁辅助,将来也是当一二品的好命。你何苦这么着?便是把我锁在这屋里一年两年,我也不会去应选。”

    梁氏听闻后一顿。忽地又扑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正房里因了这桩事,这些日子也显得十分沉闷。这日老太爷下晌便回了府,老太太便问起他对此事的主意。老太爷叹了半日,却只叹出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竟是也还未曾有什么头绪。去信给了何江鸿,又数日都未曾有回音。而朝上遇见过宋毗两回,对方主动地上前来与他打招呼,怕他提起此事,因而总是不敢多说。

    何苁立道:“宋毗如今正得宠,此事可不宜久拖。应或不应,父亲还要尽快拿主意。”

    老太爷无奈,便只得唤了梁氏过来,问她:“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梁氏早被淑华气得没了主意,这时候听老太爷问起,便就无语起来。何苁立道:“终究是二弟房里的事,他不在,二弟妹也作得主。这宋府的门槛也不是一般人迈得了的,如今既专程请了媒人来,究竟应是不应,二弟妹也该有个话。”

    梁氏绞着手绢子,嘴唇张了又张。要她开口把放弃选秀的话说出来,真可比割了她的喉舌还为难,她嫁来何府二十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可与余氏一争高低,如今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却栽在自己女儿身上!这口气要她如何咽得下去?!可如今淑华闹成这模样,是铁了心不去应选了,依她那软硬不吃的脾气,她又能奈她何?

    她这里跟自己做着斗争,老太爷却等不及了,指节叩着桌面道:“究竟如何,你给句话!”

    梁氏蓦地回过神来,心一横,狠绞紧了手绢子,咬牙道:“罢了,便应了她罢!”

    何苁立一愣,看了眼老太爷,而后击掌道:“好!那就依着这么办!”

    于是,原本一心要送去宫中为何府稳固地位的淑华转眼成为了参知大人府上未来的三少奶奶,老太爷与梁氏这边意见定下来后,接下来纳采之事简直就如喝白开水一样容易顺利了,三日后宋毗与媒人一道携礼过来提亲,十日后交换了庚帖,行聘的吉日则定在九月廿八,正在三少爷何廷芳成亲之后几日。

    三奶奶是中书省参议阮洪的嫡三女,阮家品级虽然比老太爷低了两阶,但跟何苁立却是平级,也算是门当户对。成亲当日老太太未曾前去长房,琉璃便也陪在安禧堂。散席后苏姨娘来看老太太,说起今日竟连淮宁候府也派人送了贺礼。虽未亲自来人,这却也表明着淮宁侯府或者说长公主的态度,显见这是沾了毓华的光,余氏一众的惊喜激动自不必说。而梁氏见得侯府来人,当场那脸色便不对了。

    苏姨娘传达此话的意思是:“梁氏这人不是省油的灯,这回送淑华进宫做娘娘的心愿未曾得逞,如何心服?出头的橼子先打烂,走着瞧吧,不等咱们动手,有的是人往余氏眼里下沙子。”

    琉璃引以为然。不过除此之外也还有点疑虑,选秀是皇家的事,长公主身为出嫁的皇女,如此重视着选秀的女子是为何呢?

    三日后宋府上门过聘来了,要说门户,对方是从二品大员,何江鸿是五品的外放,相差何止几许?但对方却丝毫未曾怠慢,从纳采到过聘礼的预备样样都做得无懈可击,于是连老太爷都不由得赞叹说“宋毗此人真深沉也”,也不知是指城府还是指作风。

    过完聘后,淑华便依旧回梧桐院上课去了,郭遐待她如故,只是毓华看她却显得有些不一样了,如今竟比从前还亲热些,上下学时常一道。浣华有些替她惋惜,不过看她欣然接受的样子,便转而就高兴起来了。毕竟,宋夫人相中了淑华,她便不必再担心自己被齐氏塞过去了。

    不过因着年纪且小,成亲的日子却要等到淑华满十五岁,也就是说,起码要等到明年冬月才会筹办婚事。

    如此过了月余,这风波便就渐渐平静下来,而日子也在几番喜忧之中悄然到了十月。才见得窗外芙蓉花开了满树,老太爷身边的长随何忠才进户部衙门给他送了件卷宗,就带来件震惊人的消息回府;——边关将士大批死亡的真相查出来了,居然是三月前送去的饷粮里有几车发了霉,负责煮饭的军士不曾细看,结果酿出了大祸,致使军中惨失了两员大将,连祈元帅的长子、新封的威武将军祈允灏,因在前线杀敌时突觉不适,也中了敌人一刀,险些丧命!

    前往调查的兵部和大理寺官员以及担任钦差的太子来去路上花了二十余日,也就致使消息延迟到如今才送到朝廷。如今与此事有关的十来名将士皆已当场正法,而圣上一收到奏报,就立即传唤了左丞相罗丞相与右丞相余怀卿以及担任征粮使的何苁立进宫,到何忠回府时,这三人还未曾出来!

    老太太可巧正在午睡,琉璃听到何忠禀报,心下不由大震,哪敢让他再进去传话,连忙地打发他往长房来了。

    何忠在正院传话的工夫,消息便已在府里炸开了锅,余氏听得采萍禀报,顿觉两眼发晕,采萍忙将她扶到榻上,一面叫着人,一面替她揉搓着胸口。谢氏阮氏听到动静,飞快进了来,毓华正好下学,听见动静也立即往回赶,一直到隔壁院里苏姨娘陈姨娘也闻讯来了,余氏才被搓顺了气。

    毓华劝道:“母亲稍安勿躁,父亲也未必有事!”

    余氏眉心揪成了死结,拨开谢氏阮氏便下了地来,走到屋中央又忽地转身,说道:“速派人去宫中打听!”又指着谢氏:“去把四夫人给我叫来!”

    谢氏哪敢怠慢,连忙走到门外吩咐下去。阮氏不解地道:“此事未必跟四婶有关系?”谢氏看了她一眼,暗暗摇了摇头。阮氏也是个明白人,见状便不再做声了。

    事出后聂氏娘家也来了人送消息,这会子也在屋里发慌,见得余氏派人来请,便有些慌神。在屋中站了半日才一横心回到妆台前,理了理两鬓往长房来。

    进了屋还没来得及开口,余氏便将谢氏阮氏等人赶了出去,冲上来指着她咬牙道:“你这个掉钱眼里去了的败家娘们儿,你是不把我们拖到沟里便不甘心哪!你那个什么兄弟,竟敢在饷粮里掺发了霉的米,你们哪是要带契我,你这竟是要害死我这一家老小!”

第一卷 113 迟早要倒

    聂氏被她这么指着鼻子臭骂,心下已发了虚,连连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了脚跟,见余氏怒成这般,来时路上想好的对策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只得把头低下,且等她把火完了再说。

    余氏手指着门外,逼近了她道:“你如今倒是好,钱也赚了财也发了,我倒还要白白赔进去一个相公,你说,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聂氏吞了吞口水,强笑了笑:“依我说,大嫂未免太心急了些,如今大伯兄不是还没怎么么,你如何就这般失了方寸?大伯兄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在官场上,在圣上跟前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哪里就能被这点事放倒?”

    余氏咬牙道:“你倒说的轻巧,合着不是你相公,便觉着上牙碰下牙忒地轻松!在饷粮里掺霉粮那是多大的罪,如今边关因此已就地弄死了十余人,此番太子回朝还不定怎么着,你是不亲眼见我们老爷倒霉你是不甘心是不是!”

    聂氏忙道:“这粮食发了霉我们也不清楚,都是那帮刁民以次充好来骗钱,说到底,我们也是受害人!”

    “住嘴!”余氏冲她一呸,“你还有脸说人家刁民,若不是你们出的价钱太低,人家能拿发了霉的粮食给你们吗?若不是你们也想从中获取高利,能去买这些粮吗?还说人家是刁民,我看你们就是刁民!”

    聂氏被骂得哑口无言,几次张了嘴都没话说出来。好容易等余氏气哼哼在榻上坐下了。才支吾道:“大嫂起先可不是这态度,这赚饷粮钱本就是有猫腻才有钱赚,这要是都拿高价买好粮去,咱们不乐呵了么。大嫂如何竟全怪起咱们来?”

    余氏蓦地把头扭转。两眼铜铃也似地瞪着她。她连忙又道:“大嫂真是太心急了。此番既是太子主事,那咱们大老爷岂不更安全了么?您难道忘了,太子殿下当年奉命南巡的时候,大老爷当初可做过他的亲随。后来虽然进了六部任职,可老交情还在,太子不会不念旧情的。”

    余氏一听,脸色凝住,眉心的死结也渐渐放缓,不错,十多年前太子南巡的时候。何苁立确实是他的亲随。也正是因为这次出京。他才认识了许娘,从而有了如今的琉璃!后来虽然被调去了六部,可何苁立与东宫也始终有着隔不断的联系。偶尔她也会听他说一两句太子与庆王之间的矛盾,没想到一急之下她竟然忘了这层!再有,这聂氏的亲爹不也正是大理寺卿正卿么,此次前往边关的人也有大理寺的人,聂正卿莫非会袖手旁观?

    如此看来,何苁立此事倒的确有可能化险为夷了!

    她斜眼横了下聂氏,经她这一提醒,心情倒也确没方才那般焦急了。但是却仍不能放过她:“话虽这么说,到底结局还未知,大老爷若当真逃不过去。你们也休想安生!”

    聂氏咽了咽唾沫,陪笑道:“这个自然,但大老爷多少大风大浪都过去了,自会吉人天相!”

    余氏哼了声,自顾自喝起茶来,也不让她坐。

    聂氏落了个没脸,想这霉粮害死了一千多人,圣上盛怒之下,何苁立终究能否安然无恙也没把握,余氏真要闹将起来,只怕有可能把责罪全推到自己身上,到那时莫说自己姐弟,只怕连自己那正当着大理寺卿的爹也要受牵连,到那时可不就是受余氏几句骂的事儿了。

    因而一面思量着,一面见余氏仍旧脸色不好,手指在袖子里掐了手背半日,便就出声道:“太子便是念旧情,也得用钱打点。回头我便拿三千两银票出来,便当是给大嫂的赔罪,还请大嫂莫再计较我这回。”

    余氏举着杯子顿了顿,片刻后眼皮垂下来,哼道:“三千两?”

    聂氏微怔,咬了咬牙道:“三千两太少的话,便就五千两如何?到如今两批粮我也就分得五千两,还请大嫂见谅。”

    余氏放下杯子,眼睛望向了别处。

    聂氏胸脯起伏着,无奈道:“若是还不够,如今便给五千两,这事若平安过了,将来还有粮要送的话,我便分一股给大嫂,如何?!”

    余氏这才徐徐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日偏西的时候余氏派去宫里打听消息的人才回来,但是却也带回了好消息,何苁立出宫了,而且居然不曾受到圣上发落。余氏等人一颗心终于落定,而聂氏也松了口气,深觉不必因此而受余氏及娘家两面夹击实在是桩好事。只是回房后翻起银库来时,看见那么大一沓的银票几乎要全部白送给余氏,又不免咬牙切齿在屋里发了好一阵狠。

    因着琉璃交代,故而老太太竟分毫不知这消息,只在何苁立回府后琉璃觉着安全了,才跟老太太提了提。哪知老太太竟然冷哼几两声,说道:“她们简直是不知死活!”等老太爷回来,便跟他关了门议此事去了。

    至于余氏听到何忠传话后立即唤去了聂氏,且将她关在屋里大骂了一顿的消息琉璃也有听闻,琢磨了一番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原料着何苁立此番只怕要遇上点麻烦,可没想最后竟然安然无恙,再一想,那聂氏的父亲正是大理寺卿,而何苁立也陪着太子南巡过,这二人正巧经办着此事,要想出大事也难。

    翌日早饭后,老太太把梁氏齐氏也遣了回去,单留下余氏聂氏在房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余氏出来时琉璃见得她脸色很不好,一看聂氏也是,不过却还稍好些。琉璃进房后老太太坐在榻上出神,等她走近了也未曾发觉,琉璃正要轻唤她,她却忽然道:“何府这棵树,迟早要被她们这些人蛀倒!”

    琉璃见她面色哀凄,也不敢多问。

    近来因着老太太的病,有时候也会想想自己以及何府的未来,她虽然赞成苏姨娘斗垮余氏,可是她自己也是依傍着何府而生存的一只蝼蚁,她希望余氏垮,却不代表希望何府遭殃。没有何府支撑起她的身份,她又拿什么去争取更广阔的未来?因而不止是毓华得到长公主青睐这件事,还有如今何苁立险些带来的危机,对此她都禀持着一种关心,是一种想要控制自己命运的本能,迫使她想要把整个何府变成自己的助力。

    可是这个太难了,苏姨娘肯争取她是因为她看到了她可利用之处,才会放下身段与她结盟,若想让整个何府的人都觉得她有可利用之处,她还需要更好的跳板,更好的契机。

    被边关的事这么一闹,老太爷也渐渐结束了闲散的日子,又开始日复一日地在衙门处理公务。而琉璃为他研磨的次数却多了起来,而她一手小楷很是适合公文录注,于是有时候还会让她帮着抄写一些无关乎朝廷要事的公文。

    这日又值朝中休沐,老太爷早饭后在书院与何苁立三兄弟谈了会事情后,便回了安禧堂。琉璃给他上茶时,见他手边放了个卷轴,遂问:“老太爷莫非又新得了什么宝贝?”老太爷捋须点头,“确是个宝贝,却是个假宝贝。”

    琉璃疑惑着将之打开,一看不由呆住,不是因为纸上写的一首《如梦令》,而是因为这纸上的字!这字体她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练它可足足练了五六年!而且如今还未曾敢把它公然写出来示人!——当然,这字是仿的,只消一眼她就能分辩出来,可是即算是假的,又为什么有人会仿外公的字呢?

    “老太爷这是打哪儿来的?”

    “街上买的。”老太爷道。

    琉璃皱眉又将它细看了一遍,说道:“这字体是好字体,可惜这人写出来却少了几分该有的硬郎,软绵绵的带些酸腐气!”

    老太爷横眼,倒是也没说什么。

    这时堂下有人道:“郭先生来了。”

    郭遐极少出梧桐院到前院来,琉璃与老太爷一听,俱是奇了,忙道:“快请进!”

    琉璃退下去唤红梅沏茶,自己拿朱漆盘子捧了几样干果,到了堂前,郭遐正好进来了。先与老太爷见过,然后含笑道:“我去长公主府上问安回来,顺便上正院与老太太请安,不想尚书大人亦在。”

    老太爷忙道:“有劳先生挂念。拙荆正在佛堂念佛,先生请稍坐片刻。”

    郭遐点点头,在右首客座坐下来。一看桌上还摆着方才那幅字,便道:“方才进门时,正听得二位在说什么字体,敢问是说的什么?”

    老太爷捋须看了郭遐一点,与琉璃道:“拿给先生瞧瞧。”

    琉璃顿了顿,拿起那字来到郭遐手旁的几上:“先生请看,便是这幅字。”

    郭遐看了看,目光忽地闪了闪:“这字好熟悉,是仿的岚青先生的字?”

    老太爷偏过头来,点头道:“岚青先生的字没几个人见过。先生果然博学。”

    琉璃心下一震,又是岚青先生?!难道说岚青先生当真是外公?那他们一个大臣一个宫中女官,又怎么会认识外公?

第一卷 114 我有例外

    老太爷带回来的字是仿的外公的字体,琉璃一早便看了出来,令她惊讶的不只是外面居然有人仿外公的字体,而且居然连老太爷与郭遐都知道,并且都称呼他为“岚青先生”,这是说外公曾经很有名,还是说这二人都认识他呢?

    从墨荷图上的“岚青”二字她就有些怀疑那是外公的亲笔,因为外公的字画她一眼便能看出来,她的确认为外公的书画功底堪称为大家,不过她可从没想过居然连朝中大臣与宫中的人都知道他。

    这样的荣誉使得她有些不确定起来,外公真的是那个她以为的乡野塾师的外公吗?

    郭遐看了那字片刻,说道:“这字乍一看仿的有七八分像,但像只像在其表,而不在其中。岚青先生的字留存在外并不多,只怕除了宫中某些地方,别处怕是没有了。”她叹了口气,把字放下来。

    琉璃忍不住道:“这位岚青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郭遐与老太爷俱都看向她,片刻后老太爷沉下脸来:“不该你问的,不要多嘴!”

    琉璃见他们相谈甚欢,原以为也能打听出几句来,不料老太爷这般,便不好说话了。郭遐看了她一眼,又与老太爷讨论起书画上一些心得,琉璃在旁坐着无趣,便就拿着那卷轴看起,只见底下最右角印着一路小字:尚品书斋。

    约摸过了一盏茶时分,老太太因听说郭遐来了。便从佛堂出来,径直上了厅堂。双方见过礼,老太爷便告辞去了书房,老太太问郭遐道:“长公主殿下贵体可还安康?”

    郭遐笑了笑道:“殿下很好。只是小世子有些不妥。”

    老太太忙道:“小世子如何?”

    郭遐沉吟了一下,浅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那日上金泉寺时意外受了些小伤,然后这孩子居然不让人跟大人说,回房后自己随便拿药敷了,结果这两日便发起了热,还是屋里人怕坏事才告诉了世子夫人。这两日延医诊治,已然痊愈了。”

    老太太听了不免惊道:“所幸是发现得早,如果再拖着可如何得了?殿下可急坏了吧?”

    “可不是?”郭遐叹道:“小世子从小便聪明机灵,又最孝敬父母尊长。殿下拿着这小孙子真若疼得跟眼珠儿似的。几时让他受过这样的苦。自是为着他急了两日。”

    琉璃素来对贵胄之家的公子哥儿无甚好感。这位长公主她虽未曾亲见,也不知究竟如何个品性端贤法儿,但听着郭遐这番说法。便觉这小世子定然是那种被纵坏了的纨绔子,顿时有些不以为然。

    郭遐再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老太太让琉璃送她出来。到了院门口,琉璃止步道请慢走。郭遐忽然回转身来,看着她道:“九姑娘似乎也有笔好字,上元节上花灯上的字令我至今记忆犹深。”

    琉璃忙道:“晚辈的字,哪配在先生面前称好。”

    郭遐微一扯嘴角,从袖笼里拿出张纸条来看了看,递给她道:“像这样的书写功底。确实有令人过目难忘的本事。”

    琉璃接过一看,顿时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这张字条竟是当日闷醉燕华至梧桐院后,她写去让小丫鬟悄悄递给郭遐的那张字条!

    她居然认出来这是她的字迹!

    琉璃抬起头来,讷讷望过去,郭遐嘴角紧绷,眉目里有着一丝愠怒。

    “先生,对不起。”她垂下头来,朝她深深一躬。“是我的错。”

    郭遐严厉地道:“如今我找上你来才认错,不觉得晚了些吗?!”

    琉璃双唇翕了翕,再次躬了身道:“晚辈自知罪无可恕,但凭先生发落。”

    郭遐盯着她头顶看了好一会儿,倏地抽回她手里的纸条,吸了口气说道:“明日姑娘们散学后,到梧桐院来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与在前方廊下等她的侍墨一道走了。

    琉璃看着她走远,也蔫蔫地回房了。

    老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此话然也,她许琉璃做事向来自诩万无一事百无错漏,没想到这件事上却被郭遐捉了个死把柄,老太爷与老太太还有何苁立皆都认得她的字,只要她把这纸条往她们手上一摆,燕华被陷害的事就曝光了,自己就算不被他们拿罪,光聂氏那个母夜叉就已够她受的。

    但是却不知郭遐叫她去做什么?罚她写字抄经?打扫书房?她虽未拜她为师,但要是因错而罚她,却也不算什么逾矩。若只是罚这些的话,她也受得,只是莫要把事情捅到前院去。

    辗转了一夜,到得翌日下晌,琉璃已做了最坏准备,等到申时姑娘们散学时,便收拾了一番出门。

    到得梧桐院时,姑娘们已走了,侍墨正在打扫学堂,许是早得了郭遐吩咐,见了她来侍墨便擦了手将她引到东面书房。

    “先生就在屋里,姑娘请进罢。”

    侍墨交代后便退下了。琉璃想起那日正是将这里弄得乌烟障气,不由咽了咽口水,才把门推开。

    郭遐正在书案后,撩眼看了看她,又低头去写字。琉璃走到书案前,深施了一礼道:“先生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郭遐不作声,待写完字,才慢悠悠道:“你读过几年书?”

    琉璃沉吟了一下,说道:“并不曾拜师读书,只在外祖手下念过几年。”

    郭遐抬起头来,“字是跟谁学的?”

    “我外祖父。”琉璃也抬头道。

    郭遐想了想,拿过一旁叠放着的几本书,从中再次将那张字条拿出来,看了几眼,然后另抽出一张白纸放在她面前,“除了楷字,把你最擅长的字体写出来。”

    琉璃一怔,不知她要做什么,略顿了顿,便照那日在老太爷屋里的样子写了行柳体。郭遐看了眼,目光也凝重起来,但片刻后却又皱起眉:“这字虽好,但绝不像是练了五六年的样子。重写!”又抽了张白纸放于她面前,并以指节敲了敲。

    这比柳体再擅长的除了楷字就只有外公创的行体了,难不成她要写外公的字?她为难地看了眼郭遐,郭遐站起来,沉脸道:“你不想写也成,五姑娘打扫了多久的书房,你便也跟着在这里打扫多久罢。”

    燕华可在这里一连打扫了两个月,她可还得顾住侍候老太太呢,怎么能呆在这里这么久?可是看郭遐也不像会说笑的人,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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