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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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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赶紧称是,轻步退出内堂。
听见门响,隔壁取暖的蘅薇与蕊儿都迎出来,蕊儿忙拿大氅给她披上,道:“可是说完了?”
琉璃点点头。蘅薇看了眼内堂,问:“姨娘呢?”
琉璃道:“姨娘还在礼佛,蘅嬷嬷进去瞧瞧吧。”
蘅薇却是叹了口气,摇头道:“蕊儿好生伴着姑娘回去罢。”说着,将门下的伞给蕊儿她们递了出来。
琉璃猜想不便多话,便沿着曲廊出了院子。
难怪乎苏姨娘会约了她今夜来此,原来不管琉璃赴不赴约,她都会在这里,琉璃有些庆幸自己终于摸到了苏姨娘的底,但是一想到那个不可能的任务,又开心不起来。
一路披风挂雪回到小跨院,院里比先前更安静了,李嬷嬷的鼾声都已止住。蕊儿怕琉璃积了寒气,轻手轻脚就着炉上滚水沏了姜汤,让琉璃喝了一大碗,自己也喝了一碗。
琉璃心里就如压了块石头,话也不多说,蕊儿只当她累了,等她上床后替她掖好被角,便熄灯出了门。
小跨院整个东面全是琉璃的地盘,她住中间的三间正房,蕊儿等三个丫鬟住右首前后进的两间耳房,左边耳房也是前后进,原先空着,李嬷嬷来了后便收拾出前面来让她住了,她嫌地儿小,于是后来又把内进那间也给了她。
蕊儿出得门来,一阵寒风险些迎面将她推了个趔趄,赶忙到了门槛前,伸手把门推开,一股木炭独有的气息便随着暖意扑面而来。
屋里没有点灯,想必翠莹已睡着了。靠她的床边烧着一盆炭火,火还未熄,灰烬下尚有火星在一闪一闪。蕊儿就着这一点火光找到火石把灯点燃,灯火也仿佛怕冷,豆大的一团缩在灯托里,说话就要灭的样子。
屋里门窗也关得十分严密,蕊儿想起琉璃的话,赶紧把侧窗也开了一点。回转身来,果然看见翠莹面朝内墙,已经睡着,甜儿想是去了茅房,床上没人。
蕊儿困极,头一挨上枕头便睡了过去。
翌日该甜儿起来值早,琉璃卯正便要起床,值早的人要提前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
蕊儿卯时三刻醒来,一看甜儿睡得正香,知道她贪暖误了时辰,怕琉璃起来没人侍候,想了想,便自己起来了。
提水到了廊下,一看炭篓子空着,便又进屋去问翠莹拿库房钥匙取炭。
翠莹静静躺在床上,还保持着昨夜的睡姿。
蕊儿轻轻拍了拍她:“翠莹姐姐!”
翠莹没动。蕊儿凑到她身边,又拍了拍:“姐姐!”翠莹还是没动。蕊儿鼓起勇气,一手扶住她肩头:“姐……”一声“姐姐”还未唤完,她就再也张不开嘴了,手底下只穿着亵衣亵裤的翠莹竟然触手一片冰冷,而且仿若石头一般僵硬!
蕊儿心中大惊,赶忙将她翻转过来……
琉璃近天明时才睡着,晕晕忽忽地陡然被一声尖叫从睡梦里惊醒,迷糊中睁开眼,隔壁又一声尖叫传来:“来人啊!死人啦!”
琉璃听出是甜儿的声音,立马坐起来,床头没有衣服,便拿了昨夜不及收的大氅胡乱披上。叫声“蕊儿”,蕊儿没应,倒是隔壁屋里又有人哭起来,而右首李嬷嬷竟然也起来了,一路叫着“怎么了怎么了”,风也似的往三个丫鬟所在的屋里冲去。
琉璃到达的时候,蕊儿两眼圆睁跌坐在地上呆呆的哭,而甜儿则踱来踱去不停地念叨:“死人了!死人了!她死了!”
李嬷嬷失魂落魄拍着大腿道:“这究竟是怎么地?怎么会死了……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而她们面前的木床上,正躺着以奇怪的姿势蜷成一团的翠莹!
琉璃上前一探鼻息,又捏了捏她两颊,莫名打了个寒颤。
——真死了!
第一卷 045 蝴蝶华胜
“蕊儿快去请大夫人!——还有顺便报老太太!”
琉璃当机立断。
蕊儿回过神来,立即爬起来冲出门去。李嬷嬷忙上前阻拦道:“这会儿去惊动老太太怕不好。依我说——”
“老太太到时追究起来,,你能负责吗!”
琉璃劈头冲李嬷嬷一顿喝斥,顿时将她吓得连退了两步。
“你敢吼我?!”
李嬷嬷指着琉璃,眼睛瞪得如铜锣一般大。
琉璃一张脸冷如寒冰,狠瞪回去,走到床前又细看起翠莹的死状。
她想过翠莹最坏的结局,就是触怒余氏而被逐出府去,一个家奴被逐出府,下场最不济也无非是被父母家人遗弃,或是许给更低贱的人为妻,总比死要好些,所以她才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们根本没有预备给翠莹留活路——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说她的死只是意外,那这世上就不存在什么阴谋了!
只是她不明白,余氏究竟为什么非要对翠莹下死手呢?
眼前的尸体向上仰躺着,因为早已僵硬,仍然保持弯曲的样子,甚至连脸也有些扭曲。琉璃将它朝内翻转过去,从外面看,就是平时人屈腿侧躺着的样子。这么一看,扭曲的五官也变得自然了。
看来是睡梦中死去的。
院里的未去当值的王嬷嬷孙嬷嬷也闻讯赶了过来瞧热闹。琉璃顺着墙壁查看了一圈窗户,走回房去穿衣。
她没有理会甜儿与李嬷嬷二人,李嬷嬷方才被她斥了一顿,如今便想找补回来,追上她道:“姑娘怎能就这么走了?”
琉璃回头冷笑:“人又不是我害死的,难道我也要留下来等她索命吗?”
李嬷嬷噎住,脸色腾地白了。
琉璃自行梳洗穿衣妥当,蕊儿也回来了。这一去一来她已镇定不少,与琉璃道:“大夫人说,不过死了个丫鬟,想是天冷加重了伤风,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回头等仵作来验了尸,让她娘老子领回去便罢。”
琉璃皱起眉来,不料余氏这般态度。
蕊儿咬着唇道:“姑娘,我看事情不是这样……真的要由着翠莹就这么死了吗?”
琉璃半日不语。忽地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她这个模样定已是死去多时了,你昨夜回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蕊儿忙道:“奴婢也觉得是早就死了,因为昨夜回房时她的姿势与今早一模一样,而且当时门窗是紧闭着的。我们是戌正出的门,到奴婢回房时有两个来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们下手了!”
蕊儿越说越怕,到最后已是打了个寒颤。“还有,奴婢回房的时候,甜儿是不在的……”
琉璃目光一闪,再道:“那么我原先要你查翠莹的行踪,你查到什么没有?”
蕊儿吞了口口水,想了下道:“她时常都是去正院,接触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说完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有件事让人纳闷。有一回三夫人头上戴的一只蝴蝶华胜,前几日我在翠莹包袱里看到了。”
琉璃初听时并未在意,顿了一下,转眼又看过来:“你看清楚了?”
蕊儿讷讷道:“千真万确呀!因为那只华胜是金丝缠成的,做的十分夺目,所以奴婢印象很深。就是大前日夜里,我在房里加衣,正好翠莹也开包袱拿贴身衣物,那华胜就不经意滚了下来。奴婢捡起来还给她,当时就看清楚了。”
琉璃听完,顺势在梅花凳上坐下,半日后才吐出口气来:“原来是她……我知道了!这样就完全清楚了,怪不得余氏要害死她!”蕊儿不懂她咕哝什么,只得盯着她瞧,这时见她停下来后,却又自言自语起来:“齐氏必不会吃这个闷亏,余氏不是不动,是在等齐氏先动——你快回房间,悄悄把翠莹的东西搜一搜,可疑的东西都给我带出来,特别是那只华胜!”
“是,奴婢这就去!”
蕊儿似懂非懂之间收到指令,听语气也知十分要紧,立时就转身出了门。
而琉璃穿戴整齐,也踏出了门去。
不管给浣华下药的人是不是余氏,余氏在齐氏面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都有足够的理由报复。而有意思的是,余氏插人进大厨房,齐氏也插了个翠莹在琉璃身边,再加上翠莹屡次挑衅甜儿与李嬷嬷,余氏不拿翠莹出气,简直都说不过去了。所以翠莹的死已根本不用怀疑,一定是李嬷嬷与甜儿下的手无疑。
此时天已大亮,外面雪还在下,小跨院死了人的消息并不如往常一般传得飞快,但园子里不如前院规矩森严,附近几个扫雪的婆子闻讯后也赶来瞧热闹。
李嬷嬷不知是不是被这事吓到,这时坐在一旁闭口无言,脸色也不甚自然。甜儿倒算镇定,生了炉子后又要去拿早饭。正好蕊儿已经出来,暗地里冲琉璃一点头,琉璃知她得手,便道:“下雪路滑,蕊儿跟甜儿一道去拿饭。”敌儿脸色一变,要拒绝,蕊儿却已去了琉璃房里回来,飞快地拎起伞出来了。
余氏虽然没来,却也按规矩遣了钱长胜的媳妇儿来了。
琉璃才进屋将蕊儿带出来的布包打开,这时就听有人飞快进来说道“钱大娘子来了”,琉璃忙将布包匆匆塞到被褥下,开门出了来。
到得廊下恰恰便见院门外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女人约四十来岁年纪,穿一身绛紫色素绒绣花袄,罩一件黑貂皮大氅儿,头上一边一枝飞燕簪。进门的时候两旁的人扶着道:“娘子当心脚下。”一面伸手拂落垂下的冰凌挂儿。
按例府里若有下人意外身故,皆由管事们出面处理,由大总管夫妇亲自过问的,至今为数也不会超过一只手掌。
琉璃惦记着那包东西,见钱娘子来了,也只好在旁且虚应一应。
婆子们将钱娘子让进翠莹房里转了转,片刻就出了来。一见没个好地方落座,又进各间房里搜寻,最后见李嬷嬷房里终于有张看得过眼的雕花椅,于是立马搬出来放到钱娘子身后。
钱娘子朝椅子面上吹了吹方才坐下,又有人发现了李嬷嬷桌上托库房新买来的一罐碧螺春,忙不迭地就着炉上开水沏了孝敬上去。
钱娘子捧着茶,皱眉喝了一口,抬起头来,不经意见琉璃袖手站在那里,忙哟了一声,道:“怎么不请九姑娘坐下?”琉璃自进府来还未曾正式与她碰过面,倒真难为她居然一眼认得出她是九姑娘。
琉璃谦逊的道:“娘子不必客气。倒是天寒地冻地,还要劳烦娘子亲自前来为翠莹料理后事,琉璃实在过意不去。”
钱娘子道:“这是份内之事。翠莹不比寻常丫鬟,老太太将她遣来侍候九姑娘,如今竟突然暴毙,我等自然也要给她老人家一个交代。”
琉璃听她这话,不由得往她看过去。钱娘子微微一笑,低头又啜了口那令人皱眉的茶。
琉璃顿了一会儿,说道:“娘子说的很是。不知差爷们几时到?”
“已然在路上了。”
琉璃忽然间有了种大胆的猜想,不管翠莹是不是被人害死,钱家小儿子在官府当差,万一有人想通过他买通仵作,那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就不是她能预料的了,她能想到这点,余氏和齐氏就想不到吗?
琉璃心里打鼓,紧握住袖子使自己平静下来。
钱大娘子吩咐婆子们拿床草席将翠莹尸体?住,准备抬去前院,而这时候门口一阵哭声由远而近传来,翠莹的老娘和兄长已经闻讯赶来了。
趁着钱大娘子起身应付,琉璃悄悄回到房里。
蕊儿带出来的小布包里共有三样东西,的确有只眼熟的金丝镶红宝的蝴蝶华胜,精致夺目,琉璃依稀是在齐氏头上见过。另一样却是男用的乌木发簪,末端呈祥云状,刻着个“琛”字。最后一样,就是包在一起的两罐未开封的峨眉青,琉璃对这可再熟悉不过。
茶叶她是早猜到翠莹偷走了,抛开这个不算,另两样落在余氏手中,可都是能拿来大作文章的东西,蕊儿在这关头还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回来,可真是运气。
不过,她始终不明白翠莹偷茶叶做什么?还有她刚住进这院里来时她藏起的那盘蜜桔,也是偷摸摸夹带了出去。翠莹就算贪嘴想吃,以她的性子也是堂而皇之地吃,怎么会费尽心思偷出去再吃?这又不是什么特金贵的东西。
甜儿曾说过翠莹家人都在府里当差,那么更不至于连罐茶叶都吃不起,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谁?
琉璃若有所思拿起那根男用乌木钗,反复看了半日,发现上面的刻字都已磨平了些许,很可能是常拿在手中摩挲。琉璃不由地想,莫非这又是一个瓜田李下露水鸳鸯的典故?
正想到纠结处,钱长胜家的忽然推门进来。
“丫鬟子虽然命贱,好歹是条人命,如今她家里人也来了,闹着要查个清白,稍后仵作验了尸后,那么还请九姑娘移步前院作个证言。”
这便是要请琉璃去受审了。钱大娘子脸上陪着浅笑,腰背却挺得笔直。
第一卷 046 好大面子
琉璃默了默,不着痕迹将布包塞回被褥底下,说道:“大娘子怎么说,我怎么做便是。”
“那敢情好,姑娘这便就准备动身罢。”
钱大娘子又笑了笑,出了门槛。
琉璃目送她出去,一双拳头在袖子底下紧了又紧。
翠莹是为齐氏卖命,纵然齐氏生生挨下余氏这一招,不予出面挑衅,翠莹的家人也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余氏被齐氏一次消灭了两只爪牙,又在众人面前被老太太敲打,其恨可想而知。如今为了一雪前耻,下了这么大一重本,自然是有备而来。
这件事本与琉璃无丝毫关系,不幸的是她们都选择了她的小跨院作为争夺城池的战场,她原以为只需做个看客明哲保身即可,如今事态却远比她想象的恶劣得多,她想抽身而退,也难保干净!
早知道方才便不该使蕊儿去监视甜儿,琉璃想拖到蕊儿回来再做打算,然而钱长胜家的又命人进来催,磨蹭了会儿还不见人回转,只得将东西仔细收好,穿上大氅出来。
一行人与被抬着的翠莹一道前去前院,翠莹的娘一路不停的哭,李嬷嬷也一并来了,神色却比原先镇定很多。半空里鹅毛雪片儿又已纷纷扬扬,前路茫茫一片白色,就像琉璃此时也不知前院里如今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花了两三刻钟才穿过风雪到达三进门穿堂下,有婆子早等候在这里,瞄了眼后头的草席便迎上来,冲钱长胜家的福了一礼,道:“老太太方才说了,就到前堂里西边儿葫芦小院儿内停下,那边靠近正院,大夫人过去方便。”
钱娘子嗯了一声往西边儿走,一面道:“差爷到了么?”
婆子道:“老太太方才说,不劳差爷跑一趟了,府里也不是没有先例,回头等夫人审出了结果,送去给奉天府备案便是。”
这下不止琉璃,连钱长胜家的也停了步:“老太太说的?”
那婆子道:“那还有假?给老婆子我十个胆,也不能拿这事开玩笑。”
钱长胜家的默了默,便又点头继续往前。
这就对了!琉璃一听这个心中倒踏实下来,果然已经有人与她想到了一处,并且还在老太太面前提醒过了,所以才会由老太太出面发话。若是平常,死个丫鬟哪值得老太太亲自过问?
不一会儿到了小葫芦院儿,已有些人在等了,见得抬了尸体过来,那些不避忌的便凑过来接手。
小葫芦院儿是位于三道门下的一座无人住的院落,位置不错,建得也精巧,只是府里空着的院子多了去了,也算不得格外突出。
院子后方是一道曲廊,过去便是苏姨娘的院子,再过去便是余氏所在的正房及正房附属的一些小院落。
钱长胜家的才把翠莹的尸体招呼进正厅,余氏的人马便过来打前站了。先是红袖使唤着小丫鬟抬来了铺着锦褥的梅花靠椅,然后采芹领着几个婆子搬来了一只三足青铜鎏金的大薰笼,旺旺地烧起了柴炭。采芹才出门,如意又拎着一把小铜壶,一套倒挂金钟的紫砂杯走进来。
众人看着她们走马观花进出了几趟,就听门外有人招呼“大夫人四夫人仔细路滑”,钱长胜家的连忙起身,迎出去老远道:“这天儿也惊动二位夫人,真是罪过!”见余氏身上不过披着件半旧的狐皮大氅,忙退后半步将身上簇新的貂皮斗蓬解了,递给身后婆子,一面接过红袖的手来搀余氏。
琉璃想了想,也站出门口去了。
聂氏在旁冲钱长胜家的取笑:“娘子今儿这件新斗蓬,可值不少银子罢?”
钱娘子讪讪一笑:“四夫人见笑了,哪里什么值什么钱?不过是将就穿着挡一挡风雪。”余氏侧脸看她眼下身上果然只穿了罩袄,便笑道:“何必如此?冻着倒划不来了。”却也不加理会。
琉璃见余氏渐渐拢来,上前敛衽道:“琉璃请大夫人安、请四夫人安。”
余氏睨了她一眼,嗯了声进去了。聂氏停步道:“哟,这九姑娘自打进了府,是越见滋润了,瞧这白狐皮大氅,还是一整块儿皮的呢!”
余氏的脸色便就阴沉下来。
琉璃想了下,恭谨地道:“四夫人说的是。承蒙老太太与大夫人关爱,琉璃在府上确是比在外过得滋润十倍不止。琉璃为了感恩,所以坚持勤俭作风,用亡母的旧衣改制了这件大氅,但愿此举无损于何府的颜面。”
聂氏一听说是改的旧衣,伸手便撩起琉璃的衣襟来翻看,片刻后悻悻放下手来,哼道:“你那个娘倒是不穷!”甩手进了屋内。
琉璃跟在后头慢腾腾进了屋,站到左首帘栊下。李嬷嬷站在另一侧,神色十分焦虑,见了余氏想上来打招呼,但钱大娘子寸步不离的守着,又实在插不进去。
托余氏的福,屋里暖和得紧,脚下融化的雪渍很快烘干,久未居人的屋里也依稀有了些人气。
余氏喝了参茶暖了身子,扶一扶头上的卧兔儿,手搭手靠着椅背,看向了下方。
翠莹的尸体拿白布盖着,她娘刘玉春儿跪在外头,声音呜呜地往内传。余氏嘴角抽了抽,钱大娘子见着,便着人将刘玉春且给带了下去。
钱娘子道:“夫人瞧着,这个事要如何处置方好?”
余氏头也未抬,指甲戳着手炉上镂花隙儿,“这寒冬腊月地死人本是常事,听说她又患了伤风,这寒气憋起起来没个泄处,就更正常了。把她屋里人都招来问个清楚,再去找个识字的人来,没什么不对的便都画个押,交到奉天府尹去罢。”
钱娘子忙道:“如今那屋里的人有九姑娘在,还有个嬷嬷,另两个丫鬟现下已有人去传唤了。”
余氏瞄了眼琉璃,道:“那就先从九姑娘开始罢。”
琉璃被请到堂前。钱娘子问:“请姑娘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琉璃余光扫了一下门外,还不见齐氏来,就有些纳闷了,她要是不来,余氏不就就此定案了么?齐氏愿吃这个哑巴亏?
回头看着余氏,便道:“翠莹这几日确是患了伤风,而且刚才我看了一下她尸体,不像是中毒的样子,而且也没有伤痕血迹,但是昨夜屋里门窗紧闭,却烧了一大盆炭火,想来是睡着后不知不觉闷死的。”
聂氏在旁神情一松,钱娘子却道:“她与另两名丫鬟共居一室,为何只闷死她一人?”
琉璃想了想,“这个就要问甜儿她们了,我睡在隔壁,并不知细节。不过翠莹这个人一向蛮横,跟院里人都合不来,她们有时不愿意跟她呆一块也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一旁李嬷嬷立时紧张起来,琉璃反倒脸色平静看向上方。
钱娘子有些意外,回头看向余氏,一时不知如何继续。
她是府里大总管的婆娘,院里这些丫鬟婆子的来历她比谁都清楚,与翠莹同屋的有甜儿蕊儿,甜儿是三少爷奶妈的闺女她会不知道吗?甜儿是碰不得的。可蕊儿是自己领着人牙子带进来的,这才几天的工夫就沾上了人命,这事要落蕊儿头上,她自己也得担干系。
钱长胜家的忽觉此事有些棘手,关键是她以为这只是个一般的人命案子,而不料才伸手却碰到了根暗刺。
钱娘子久未出声,聂氏哼了声,接话道:“九姑娘这意思,莫不是另有所指,怪那两个丫鬟害的?”
琉璃抬起头来:“怎么会呢?明明这几日都是甜儿在侍奉翠莹汤药,不知有多么尽心,蕊儿也一直在我房里,她们不可能去害翠莹。”
聂氏嗤地一笑:“她们都不能,你又万事还知,莫非是李嬷嬷害的?”
李嬷嬷脸色刷地一变,腿软倒在地上。
琉璃仍然气定神闲,“大娘子方才只让我说我知道的,这层我并不知道,就不好说了。”
李嬷嬷的牙齿又敲起鼓来。
余氏慢悠悠撩起眼皮,“让李嬷嬷出来说话。”
门外忽然进采芹来,禀道:“二夫人三夫人都来了。”
余氏眼中立现精光闪过,聂氏冷笑:“这翠莹好大的面子!惊动了大夫人还不够,还连二夫人三夫人都一并惊动过来了!”
李嬷嬷已被请到琉璃身边,听见四位夫人全到齐了,这额上的冷汗也冒出密密一层。
这时如意又匆匆进来与余氏低声说了句什么,余氏挥手让她退下时,堪堪遇上梁氏齐氏进门。
钱大娘子连忙唤人搬座,梁齐二人向余氏略一施礼,梁氏便道:“这大冷的天里为点小事本也不愿走动,无奈翠莹她老子竟然告到了老太爷面前去,硬说她闺女死得冤屈,老太爷无法,便唤我与三弟妹一道来瞅瞅,也就是做个样子,让他们安心的意思。”
余氏哼了声,手里茶盅盖子一下下刮着茶盅口,说道:“我这也正愁不够热闹,既是老太爷让来,哪里有不欢迎的?原本说交给奉天府去审图个公正,又不知哪个在老太太耳边吹风说不请了,白白让咱们在这里挨冷受冻。”
第一卷 047 一针见血
聂氏道:“就是这话不假!来了正好,来了瞅个明白,瞧瞧究竟是死有余辜还是冤屈枉死,不来到时还道咱们合谋串供呢!”
琉璃只觉得这聂氏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会儿了还装得跟外面雪一般清白,她就不信余氏打算除掉翠莹的时候没漏消息给她,真以为齐氏会放过她们么?
齐氏一到,琉璃心中就踏实了,就觉得这件事对自己基本没什么威胁了,齐氏余氏王已见王,还要她这士卒做什么?
齐氏依旧冷冷淡淡坐着,似乎真就是应个卯来旁听的,梁氏可听不得聂氏这冷嘲热讽,接了茶往桌上一掼,便道:“有不服明儿可跟老太爷说去,眼下有事待办,懒得搭理你!”
余氏咳嗽了一声,聂氏也知此时当着众下人面争吵实是不智,于是忍气噤声了。
余氏看着李嬷嬷,冲红袖:“给嬷嬷看座。”
李嬷嬷顿即受宠若惊,压根不相信余氏还能给她这般待遇,旁边婆子扶着她起来,她才战战??挨了半边屁股上去。
余氏问:“李嬷嬷是老太太派来的,最是公正,你来说说翠莹这死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站起来,看了上方一眼,结结巴巴道:“老奴不与她们同屋,也,也不清楚……”
聂氏正要说话,齐氏忽然朝身后立着的丫鬟槿儿道:“吴大夫到了不曾?到了便让他进来。就说都等着他验尸呢!”
吴大夫是何府惯常用的医师,于内科上有独到建树,按例府里死了人若不请仵作,也要请他来瞅瞅,至少定个死因才像话。今日不知为何都没想到这层,齐氏不声不响将他请了来,便引得余氏好生郁闷,这不是迎面打她的脸,说她不会办事么?!
梁氏牢记着淑华那日的嘱咐,看着两边颜色,紧闭了嘴。聂氏眼见得余氏脸如寒冰,少不得替其出头:“还是三嫂想的周到,连大夫都替咱们请来了,合着老太爷连这个也交代过?”
齐氏斜斜瞟过去:“合着老太太也交代过让四夫人协同审案?”
聂氏咬着牙,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琉璃暗叹,这齐氏看着不声不响,每次一开口却总能一针见血,把个能说会道的聂氏逼到墙角里去,真不愧是老太师爷的孙女。
余氏道:“都争什么!把吴大夫请进来!今儿这事儿定要查个清楚!”
原来槿儿已经带了吴大夫到了门外,槿儿听见发话,立时便领着他进了来。四下里一见过礼,吴大夫便掀开尸布细细查验起来。
齐氏余氏皆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甚至每个表情,紧张的气氛使梁氏聂氏及钱大娘子也不敢错眼的关注着。
李嬷嬷脸色煞白站在地下,不知是冷还是怕,浑身都打起了颤栗。琉璃也很紧张,翠莹的死到现在已然变成了大事,这是余氏与齐氏的角力,她虽然知道她是个悲哀的牺牲品,却不知道假如她真的死于谋杀,齐氏究竟会怎么报复。
时间终于过去,吴大夫直起身来,说道:“是闷死的。想是夜里烤火关了门窗,气流进出不了闷死了。每到冬天这种事总是要发生许多回。”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被人毒死,这事就好办了。余氏端起参茶,指着钱长胜家的道:“让吴大夫写明白按个手印,做个证。”
钱大娘子转身吩咐人上了纸笔,齐氏蓦地站起来,道:“慢着,我还还有几句话要问。”
余氏不乐意了:“人是闷死的,大夫也是你请来的,你还有什么要问?”
齐氏沉着脸:“人是闷死的不错,但为何同室三人只死了她一个?甜儿当天夜里去哪里了?翠莹死前曾与李嬷嬷打过两回架,而李嬷嬷还曾为此到长房告过状,过不了两天她就死了,这些都怎么解释?”
李嬷嬷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余氏阴沉着脸,手一挥让人带了她下去,聂氏站起来:“这就奇怪了,三夫人怎么知道昨天夜里甜儿不在房里?纵使李嬷嬷跟翠莹有仇,这跟甜儿有什么关系?”
梁氏看得兴起,又忍不住站起来:“依我看这个事把那两个丫鬟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这时外头忽然走进来一人,进门便向内盈盈一礼,说道:“禀四位夫人,方才奴婢在穿堂下遇见一人晕倒在雪地里,依稀认得是九姑娘屋里的蕊儿,听说九姑娘在此,便将她带来了。”
来人竟是蘅薇!琉璃听说蕊儿晕倒,一时也有些心跳加速,蕊儿明明与甜儿一道出去,怎么会晕倒在长房穿堂呢?……甜儿又在搞什么鬼!
门槛处一黯,蕊儿果然头缠纱布走了进来,见了琉璃时两眼泛泪,望向余氏却是脸色一变,蓦地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甜儿呢?”余氏皱眉问。
蕊儿两腿一软跪下地去,眼泪扑簌簌流下来:“禀大夫人,方才奴婢奉命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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