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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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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要害我……?”
颜沉脸色红红白白,脑袋胀痛; 生气地看着屋里的男女。
“不过才一小杯情酒一小段淫曲颜兄就不行了,真是娇贵人。”赵混章笑话道。
“那现在——”宫初刚做错了事,不敢再自作主张,眼睛往赵混章脸上看; 等待指示。
“先教教颜少爷,女人喜欢被揉捏的地方。这种事还要我来说?”赵混章皱起眉头,瞪着恍然大悟的娼子。
宫初想是被赵混章训惯了,嬉皮笑脸地作个揖,走到颜沉跟前把屁股一撅,又坐到他腿上。
颜沉还很不舒服,突然腿上多了个重物,厌烦地啧了一声,恼火看过去,希望她能识趣,从自己身上起开。
宫初何等人?一点朱唇千人尝,一根玉臂万人枕的娼子,早就见过无数情客无数场面,眼前这尊貌美的处子还真镇不住她。
“颜少爷,想先摸哪儿?”
宫初笑得妖魅多情,裙摆拉到更高,直接退到大腿根部,罗衣也解开了,胸前的玉团全露出来。
颜沉把她从头到脚看了遍,怎么也不能想象成林琅,于是不耐烦地一推,“哪都不想摸。”
宫初屁股圆实坐得稳当,在颜沉身上晃了晃又贴上去,直接倒上胸膛,抬起头对他耳朵呼了口热气。
颜沉肩头一颤,酥麻的感觉在心间荡漾,可也是转瞬即逝,反而比刚才更加不悦,义正言辞道:“宫初姑娘,麻烦你坐到别处去。”
“小初,”赵混章发话了,他已经闷笑了好长时间,这会儿才终于忍住。
“颜少爷高华清雅风流绝俗,一展无遗的自然不喜,要半遮半露烟视媚行,才能撩起高雅之人的情趣。”
宫初立即照办,把罗衣重新穿起,像开始一样半遮半掩,含情脉脉地瞄着颜沉,娇无力地倚上他胸膛。
这次颜沉总算没刚才厌恶了,还低头看了几眼,不过照旧兴致缺缺,抬头对赵混章使眼色,问还要多久离开。
赵混章站起身,对二人说道:“我先走了,小初,好好伺候颜少爷。”
颜沉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黏黏糊糊的地方,想起身跟上,却猛地定住了——宫初的手不知何时伸进交领,在他胸脯上又掐又摸,拨弄琴弦似的走走停停,时轻时重。
宫初仰起脸,在颜沉耳边轻轻说:“颜少爷,舒服吗?换颜少爷来摸小初。”她不等答复,拉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胸上。
隔着一层薄衫,软软滑滑。可只碰了一下,颜沉就猛抽回手,抬头去找赵混章,早就没了影。
“颜少爷不是想学讨好女人吗,那就不要躲。”宫初嗔怒地看过来,颜沉的反应让她受挫,好像自己没了魅力。
她又一次抓起颜沉的手直接搁上大腿,“既然颜少爷不喜欢摸上面,那就直接摸下面好了,女人更喜欢。”边说边握着他的手往上滑,一直摸到大腿里边。
“宫初姑娘,请等一等。”
颜沉又想抽回手,宫初才不让他得逞,两手牢牢抓住胳膊,双腿猛一并拢,把他的手夹在了里面。
颜沉的手被这吹弹可破的细腻冰肌包裹住,忍不住一抖,瞬间恍了神。他摸过林琅的,手感极其相似,差一点就与宫初重叠在一起。
这时门外传来吵闹声,朝这边越来越近。颜沉的心悸动起来,不自觉地朝屋门看,没等一会儿,赵混章推门进来了,脸有晦色,但还是在笑。
“混章,你还有脸回来。”
颜沉看到他就来气,还想骂几句解恨,一个人从身后走了出来。
“奴婢来接少主回去。”
林琅声音冷冷的,眼神冷冷的,从里到外都是冷冷的。
“林琅?”颜沉又惊又喜,想迎上去,可身上还坐着一个人。
林琅也看见宫初了,更看见颜沉陷在她腿间的手。她心有波动,脸上还是冷冷冰冰没有表情,走上前屈身垂首,低眉顺目道:“少主,请跟奴婢回去。”
颜沉点头,一使劲把手从宫初腿中间抽了出来,两臂一抬扭身把她放在一边,最后站起来走到林琅跟前,如释重负地说:“回去吧。”
宫初见颜沉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很不高兴,侧头把突然冒出来的奴婢打量了,更是不服。
这奴婢虽为绝色,但她也不差,而且精心打扮过的自己比她更加艳丽。另外这女人一看就很冷漠无情,怎可能让男人酣畅淋漓呢?不光如此她还趾高气昂的,头虽说低了,但傲气半点没减,看人的眼神就像在看蝼蚁。
如此比较三番,宫初觉得自己赢过林琅一大截,便冲颜沉背影娇甜唤道:“颜少爷,小初还有好多美妙的事想和少爷做呢。”
宫初的声音可是千锤百炼过的,只要是男人都会把持不住,就连现在的颜沉心里也莫名其妙地痒起来,紧接着想到了今次来此的目的。
他还什么都没学到呢。
而且他不是跟林琅闹翻了吗?
虽然林琅亲自过来让他既惊讶又欢喜,但就这样乖乖回去不利于在她心中树立威信,以后还有可能随心所欲地耍小性子。
所以现在要一鼓作气坚持下去,让她明白,到底谁离了谁才活不下去!
颜沉拿定主意,冷傲地看着林琅,说:“你回去吧,我今晚就留在这里。”
林琅惊讶地睁了睁眼,紧接着蹙起眉头,冷声说:“那好,奴婢也留下。”
“还真是个蛮横的奴婢,颜少爷受累了。”宫初端坐在床榻边,衣裙还是散乱敞开,风情万种地看着颜沉,温柔地招招手,“颜少爷,小初最听话了。”
林琅以为颜沉真要过去,一把拉住他袖子,脸颊突然涨红,眼中有羞涩闪烁。她盯着颜沉咬住嘴唇,犹豫了片刻,突然大声说:
“少主要是喜欢坦胸露腿的,奴婢也会!”
说完把领口猛地扯开,一片雪白瞬间绽放,把在场的男人晃呆了。
一直在边上看好戏的赵混章,没想到能捡到这种便宜事,眼睛顿时一亮,笑出声来。
颜沉听到那淫贼的笑声,脸一下子全白了,慌慌张张地把林琅领口拢上。
“你疯了吗,快把衣服穿好!混章你给我转过去!”
林琅哪里肯听,力气不知怎的大了许多,使劲一扭从颜沉手里挣脱,“慌不择路”地跑到赵混章跟前,气哼哼地解起腰带来。
“林琅!”
颜沉怒吼一声,猛将她抱住,可还是晚了一步,腰带和衣裳已经落到地上,被一眨不眨的赵混章看去了几眼。
“回去!这就回去!”
颜沉气急败坏,抱起撒娇撒泼的林琅就往外走。
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寄生也在里面,见少主和林琅终于出来,立刻把人群推出一条道。
颜沉抱着林琅快步走出闾市,门外正好有一辆车辇在等候,他二话不说跳了上去,刚催促着跑起来,赵混章紧跟其后也出来了,手里拿着林琅脱下的衣裳。
“颜兄,林姑娘的衣裳别忘了。”他叫住颜沉,声音里有笑意。
“不要了!烧了!”
颜沉把友人狠狠一瞪,猛地跺脚,车辇跑了起来。
离开了闾市,林琅才终于安静下来,夜里的风很凉,吹得她往颜沉怀里缩。
颜沉把林琅抱紧,可还在气头上,不痛快道:“你好大的胆子,这种丑事都做得出来!”
“奴婢知错了。”林琅没动,垂着头乖顺回道。
“居然只穿一件衣裳出门!”
“奴婢知错了。”
“还在别人的面脱衣裳!”颜沉的声音都气抖了,“你,你,你知不知羞!”
“奴婢知错了。”林琅一声比一声轻,仿佛要融化。
颜沉还要训斥,找辞的空挡忽然听到一声啜泣,是从怀里飘上来的。他不说话了,也没去安慰,只是抱着抱着,沉默地回到赵宅。
“少主,走偏门吧,玉姐在那里守着。”寄生说。
这个时辰赵宅已经沉沉睡去,四人像做贼一样溜回灵鸽院,所经之处没碰到一个人,简直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是第二日还是传出了流言。
进了屋,颜沉把林琅放到榻上,直起身看着她一丝/不挂的模样,想起赵混章说的那句话——走进寝室时,林琅已经脱了干净坐在床榻上等他。
颜沉一愣,摇着头转身去外面关门。
“别走。”林琅突然开口道。
于是赵混章的话又浮出脑海——销魂之后林琅不让他走。
颜沉眉眼一凝,想起在宫初屋里林琅在他面前脱衣服——这该不会是赵混章说的主动投怀送抱吧。
那他的三句谶言岂不是一夜之间都成真了。
虽然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颜沉慢慢转回身子,看到林琅侧身跪坐着,不遮不掩,似乎已经觉悟,可仔细看还是在微微颤抖。
“少主若想要,就用奴婢吧。奴婢不逃了,也不喊疼了,只要能让少主开心快活,奴婢做什么都行。”
林琅红着脸,想说得风情,但眼中的胆怯怎么都洗不掉。
颜沉心口一滞,这话十分中听,不禁有些骚动,但同时也看出林琅不是真心的。他冷静下来,仍然先去客堂把门闩好,回来后发现林琅钻到了被子里,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奴婢在给少主暖被子。”林琅轻言细语,怎么看都不像平时的她。
颜沉在床边坐下,把似乎已经做好准备的林琅看着,忽然叹息一声,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真容,如今再假装以前的乖顺模样有用吗?”
“我刚……奴婢刚说了,只要能让少主开心,奴婢做什么都行。”林琅扮出浪态,媚眼如丝地看过去,“少主不就是喜欢温柔听话的姑娘吗?”
“我是喜欢,但你不是那种姑娘啊。”
“就当我是嘛!”
林琅突然憋不住了,眼眶一红,把头缩进被子里抽泣起来。
颜沉有些心痛,伸出手想安慰,但半途收了回来。等她哭完吧,自己也好趁机想想,他们之间是如何变成这般不自在的。
“少主,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
“不会。”颜沉说,“我都答应你了。”
“找像赵混章那样的?”
“怎可能!他是个坏东西!”
“可是少主却跟着坏东西去了坏地方。”
“你敢笑话我!”
颜沉掀开被子,把林琅捉到怀里,但看到她一脸泪迹,心又软了半截,一边擦一边苦口婆心,“我去那里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去那种地方?”林琅瞪起眼睛,“你真会侮辱人!”
颜沉脸一红,“不说这事了。你和寄生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大宅子里的人最爱传这种事情。他们老早就在赌你什么时候被赵混章带坏了。”林琅埋怨道,用指头点了点颜沉胸膛。
颜沉握住她的手,震惊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全知道了?”
“他们还赌今晚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颜沉脸色顿时阴郁,在沃城也是名声受损,如今到了垣城又陷入流言之中,不过这回是自己招惹的,怨不得谁。
看来又不能久留了。
“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阻止我?”颜沉埋怨地看着林琅。
“我又没跟下人一起待过,还是寄生告诉我的。”说到此,林琅也有些忿忿,飞快抽回手,“少主在那里玩得舒服?”
“我什么都没做。”
“那是我看走眼了?还是我去早了?”
“幸好你来了。”
林琅皱起眉头,忍不住怨恨道:“少主总是这样,美女一贴上来就不推开了。虽说贵族是要善待女人,但我看少主只是色迷心窍罢了。”
颜沉大为震惊,想不到在林琅眼里自己是这等形象。他有些生气,闷头一想又觉得说得似乎不错,但这是正常的啊,他没有成亲没有夫人,为什么要拒绝对自己有意的姑娘呢?
莫非——
“林琅,你在嫉妒她们?”
林琅微微一愣,香腮上忽然飞起两片好看的红晕,眼神闪闪烁烁,要哭出来似的不胜娇羞,把颜沉看得心里头麻酥酥的。
颜沉心中不禁有了定论,但听女子亲述情意才是风雅,所以鼓励地看着她。
林琅犹豫不决,在颜沉的注视下无地自容,突然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这时二人才想起来林琅赤条条地什么都没穿,颜沉赶紧拿被子给她裹上,林琅缩在里面默默感叹有惊无险。
“你想好立谁为嫡子了吗?”林琅赶忙问。
颜沉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赵混章。”
“他?为何?”
“必须是他。”
“赵老爷喜欢他吗?”
“赵老爷谁都不喜欢。”
二人都陷入沉思,屋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有种默契慢慢孵化出来——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林琅,关于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颜沉不太情愿地问,但想到林琅在沃城的雷霆手段,总觉得能帮上一点忙。
林琅没有着急回答,她早就知道赵夜白对三个庶子谁都不爱,至于那个病弱将死的嫡子更是恨之入骨。但是把立嫡之权交给颜沉并不是众人嘴里传说的阴谋,原因应该很简单,立了谁就说明偏爱谁,但赵夜白每个都讨厌,才不愿被人这样以为,所以就找来还算合适的外人做决定。
至于为什么是颜沉呢?谁叫他在沃公那里立了大功,又在这种时机来的赵家,倒霉撞上了呢。
“赵老爷有喜欢的东西吗?”
“田地吧。刚来的时候他带我去看过,说比儿子还亲。”
“那就立田地为嫡子吧。”
林琅的话让颜沉一宿没睡好,鸡打鸣就醒了。
他从客堂的倚榻上起来,悄声走进里间。林琅睡得正熟,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做美梦。
“没了我,你倒睡得舒坦。”
颜沉捏住林琅的鼻子,口气又恨又爱,等她难受地抽起眉头才松开。
可是仍想欺负她,于是拧了耳朵,“我缩在那张小榻彻夜难眠,你倒睡得舒坦。”
林琅的美梦应该渐渐走了形,不然表情不会抽搐。颜沉放开耳朵,又捏住她的脸蛋,“你说要换靠山,现在已经恋慕上我了,还舍得换吗?”
昨晚,林琅到最后都没有亲口承认。颜沉不怪她,毕竟姑娘家对爱慕之事矜持些才可爱,而且她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足够明显了。
认定之后的颜沉虚荣心迅速膨胀,顿时想让林琅更加爱慕自己,所以主动提出分开睡,就是为了弥补在林琅心中情/欲过剩的印象。
虽然在客堂的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但一想到林琅对他又多了点好感,颜沉便无怨无悔了。
他坐在床榻边凝视着林琅的睡颜,心中涌出一大片柔情,他不懂这些软绵绵的东西源于何处,只知道安静地看着林琅很舒心,甚至还有些美好。
就这样,颜沉一直看到天色大亮,俯身亲吻林琅的眼角,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林琅好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简直不愿醒来,想着一直沉睡下去说不定连仇恨都能化为乌有。然而恐怖悲苦的经历沉重又巨大,凌驾于一切之上,总能把她从阳光下拉回深渊中。
林琅睁开泪眼,胡乱一擦,发了会儿呆,才想起了昨夜的事。
她猛掀开被子,发现衣裳还穿着,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坐起身对着门喊了声颜沉,没人应,便知道是出去了。
林琅这才放下心来,又躺了回去,闭上眼想再睡场大觉。
昨晚上她自认为表现得十分完美,颜沉肯定以为她爱慕上了自己。为了不让她的爱慕消逝甚至更加浓郁,颜沉绝对会万分小心,尽量不做出让她讨厌的事。
虽然羞羞事以后还会发生,但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每晚都难受一次。对此,林琅已经心满意足了。
等到再醒来,已临近中午。
林琅不慌不忙地起床梳妆,走到钧澄院时正好撞上鹂黄吃午膳。鹂黄热情地邀请她坐下,林琅想着反正没几天就要走人了,便不去管一旁侍从的目光,添了双筷子就开始吃。
主子的膳食就是汁多味美,林琅吃得津津有味,鹂黄是个麻雀肚子,几口就饱,其余的便全进了林琅嘴里。
吃过饭,林琅和鹂黄手牵手去了曲流间,但来早了些,良缘姑娘还未到。
鹂黄吵着让林琅演琴,但林琅不想再多惹麻烦,谎称手疼骗了过去。
“鹂黄喜欢良缘姑娘吗?”
“喜欢。”鹂黄一边帮她揉那只“疼”手,一边答道。
“鹂黄哥哥喜欢良缘姑娘吗?”
“不喜欢。”
“鹂黄喜欢良缘姑娘和哥哥成亲吗?”
“太喜欢了!”
“如果哥哥和她成亲之后能当嫡子呢?”
“母亲会非常喜欢的!”
林琅颔首,有些意味深长,一抬头,看到良缘朝这边走来。
三人亲如姊妹,携手坐定,鹂黄缠着良缘弹琴,良缘也有此意,邀请林琅合奏一曲,林琅又把手疼的慌搬了出来。良缘不好揭穿她,来了两曲舒缓轻盈的,却把鹂黄给听睡着了。
“良缘姑娘想嫁入赵家?”林琅先开了口,语气和风度就不可怠慢。
良缘早就看出林琅非等闲人,只不是时运不济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家父是想的。”她小心应答。
“姑娘已经早到了成婚年龄吧?家中人不着急吗?”
良缘脸上白了白。她每日从这里回家都会被父亲催促责怪,可她自己何尝不想早点把婚事定了?但是赵家人全都暧昧不明,不管如何讨好都打听不到一点儿准信。
她朝林琅看去,眼神落落大方,心中却有好多弯弯绕绕。这姑娘地位低,但是颜沉的枕边人,肯定知道的多,何不直接找她打听?
“良缘姑娘。”林琅说,“你觉得孔鸟少爷如何?”
“是个规规矩矩的好人,值得托付终生。”良缘笑得真诚。
“德牧少爷呢?”
“是个勤奋强壮的人,和他一起不怕风吹雨淋。”良缘对二少爷的评价也相当高。
“混章少爷呢?”
“混章少爷啊。”
良缘声音拖了一下,脸上微妙的轻蔑没逃过林琅的眼睛。
“混章少爷风流倜傥,甜言蜜语一桶一桶的,跟他在一起每日都开心。林姑娘问这些作甚?”
“我看良缘姑娘还是选择混章少爷吧。”
“这是为何?”良缘不解,孔鸟也好德牧也罢,只有混章是绝对不行,因为他就是个讨厌的人。
“你讨厌混章少爷,混章少爷也不喜欢你,二人在一起不用装模作样,多舒坦?”
良缘不露声色,轻声说:“其实哪位少爷都行,要看的是谁有本事。”
林琅凑上前,神秘地说:“我这里其实有个消息。”
颜沉早晨离开灵鸽院后,直接去找了赵夜白。
这次会面终于是在真正的对谈室里,颜沉又激动又紧张。赵夜白对这尊贵客照旧和颜悦色,再次邀请他一同去田地里走走,颜沉欣然答应了。
这次出行没带赵孔鸟,等到了城外面对田地,赵夜白又表现出惊人的亢奋之情。颜沉不打搅他,等他镇定下来,才上前说道:“这么广阔的一片田地,只怕够几辈子挥霍了。”
“怎么可能会够!”
赵夜白大吼一声,看向颜沉的目光非常凶狠,但并不是在发脾气。
他抬起手臂,颤巍巍地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头,目光陡然间变得哀伤又深远,惆怅道:“那后头还有好大一片田土,都荒废了!那片田土的父亲去了沃城,居然就这样把儿子扔下不管了!我真心疼!”
颜沉搀住捶胸顿足的老人家,娴熟地劝慰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座山头,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陪同情绪起伏不定的赵夜白从田地回来时又是傍晚。颜沉很疲劳,目视赵老爷先进了门,自己故作悠闲地在门外等了等,果真片刻不到就从旁钻来一个小厮,捎的是口信。
这日的晚膳颜沉不在,说有人约了他在外面吃酒。尽管赵家人不知所为何事,但都有了某种预兆,感觉立嫡的事快有着落了。
其中赵混章最有感悟。
晚膳后,赵混章和母亲,妹妹一同回到钧澄院,母亲立刻把女儿支开,然后拉住他破天荒地聊起婚事,并且拐弯抹角地问起良缘。
赵混章十分尊敬自己和两个哥哥的母亲,若没有三位母亲的庇护和教诲,他们兄弟三人可能连活下来都不容易。
关于立嫡一事,兄弟三人都闭口不谈,因为不想被这件事影响了从小到大的深厚情意,所以他们每日都在祝祷赵曲能有一天好起来。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虽算不上兄弟相残,但三人都不再像过去坦诚了。毕竟是嫡子,谁不想当呢?
因此赵混章对赵夜白的恨越来越深,坚信他是故意为之,就为了从伤害中取乐。这不足为奇,赵夜白从兄弟三人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这样做。
赵混章对良缘并不反感,毕竟她貌美如花才艺绝佳,就是性格不好,跟自己太相仿。现在母亲突然怂恿他娶良缘,怎么想都很奇怪,不得不跟立嫡一事连在一起。
难道谁娶了良缘谁就是嫡子?赵混章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但是几日后,这个可笑的想法成真了。
良缘的嫁妆又多一件,就是那座山头后的大片田地。除此之外,心气高的良缘头一次流露出对赵混章的倾慕之情。赵混章吓了一大跳,只知道之前不久颜沉在赵夜白面前力荐他做嫡子。
为何突然之间所有的好事都找上门来了?可是这些所谓的好事他根本不想要。
起先颜沉力荐赵混章时,赵夜白含含糊糊犹犹豫豫,直到突然带来大片田地的良缘想与赵混章结亲,顿时满口答应,马不停蹄地邀请良缘一家来赵宅商议,当下就敲定了六礼的具体日程。
赵混章云游四方的梦就这样瞬间破碎了,还被迫娶了个不喜欢的夫人。
他百般不甘心,想找颜沉算账,他却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垣城,就像心里有鬼一样。送别那天,赵混章笑得十分勉强,暗暗决定这个友人就从此不见了罢。
送行回来,遇见良缘,二人默契地寻到没人处,默默打量着对方,都是不喜欢。
“不喜欢何必选我?”赵混章没好气地说。
“因为你是嫡子啊。”良缘也说得不情不愿。
“你不选我,我就不是嫡子。”
“你是嫡子我才选你的。”
二人话不投机,险些吵起来。等一阵凉风扫过,吹醒了他们发热的脑门,才终于反应过来——
“我们中计了!”
“阿嚏!”
林琅又打了个喷嚏。
颜沉帮她把领口拢紧,顺手抱住,心疼地说:“你身子也太弱了,稍不注意就生病。”
“明明吃得很多,还专挑荤的,难不成都白吃了?”
御车的寄生扭头抢白道。他记恨林琅不装模作样以后,就开始毫无顾忌地跟自己抢肉吃。
“姑娘家的身子骨本来就娇弱。是吧,玉姐?”
林琅讨好地看着玉姐。可是玉姐没理睬,冷淡地把脸扭到一边。
昨天吃午膳时,林琅把寄生的肉抢来吃了,气得少年把沃城的事全吐了出来。
玉姐当时也在,是唯一蒙在鼓里的人,痴痴傻傻地寄生说完,顿时觉得反胃恶心,把刚吃的全吐了出来。
玉姐想不到自己一直喜欢的林琅,是个心眼如何恶毒的人。那天之后玉姐便阴沉下脸来,再也没跟林琅说过话。
这件事颜沉也知道,特意去劝了玉姐,可是被反唇相讥。
“少主,林琅害得你被打,害得你坏了名声,你居然还留她在身边?还敢同床共枕?不怕哪天她趁你睡着把你给杀了?”
玉姐最后的那句话颜沉不是没想过,但他相信林琅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至少目前不会。
“少主,你这就叫鬼迷心窍!被那个妖女迷惑住了心神!”
颜沉连连摇头,被迷住心神的明明是林琅。
林琅见玉姐还是不理自己,也不找她说话了,扭头朝路边看。
垣城一带土地肥沃,即使出了城也有很多人家,一堆堆遍布在山野平原上。其实这里的流民也多,但不知为何跟沃城的相比要温和一些。
再往东行就离大河更近了,等过了大河,穿过一小段韩地,就再次进到魏国地界,到那时离大梁就不远了。
“离大河越近,巫鬼就越多。”寄生突然说道,“和少主从大梁来沃城时也经过那里,就遇到了好些古怪事情。”
“不准再提那些事。”颜沉摆摆手,有些厌烦。
寄生不听少主的话,扭头对林琅说:“少主俊美得连女鬼都看上了。”说罢仰天大笑,连在一旁闷不吭声的玉姐都噗嗤笑出声。
“都说了不准再提那些事!”
颜沉把寄生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但少年还是止不住笑,越笑越大声。
林琅本来心思不在,见一车子人突然欢乐起来,忍不住朝颜沉看去,被他手慌脚乱的模样也逗笑了,故意问寄生:“是个怎样的女鬼?”
“是个——”
“住口!我这个家长威信何在!”颜沉猛拍车背,有种已经暴怒的感觉。
三人默契地住了嘴止了笑,但并不是忌惮颜沉的威信,而是买买一家之主的面子。
这时路两边的景物变得繁忙,仿佛进入了一座村落。寄生又来了兴致,扭过头来说:“少主还记得吗,这里有个神算婆婆!”
颜沉当然记得这个算命神准的婆婆,当初他去沃城经过这里时并不知道有此等神人,还是在歇脚吃饭时无意撞上的。
神算婆婆似乎很喜欢颜沉,拉住他说了一大推话,可是因为口音的关系,颜沉只听懂了一半。
等到沃城之后,他听懂的一半全部成真,可惜并不包括林琅。现在想来,林琅应该在自己没听懂的那一半预言里。
“寄生,我们直接把车赶到婆婆家。”
颜沉也来了兴致,接下来的路很长远,肯定要遇到许多好事歹事怪事险事,如今有能预言前路的神人,当然要拜访一下。
神算婆婆的屋子在村落边缘,孤零零的一栋,明明布局装饰跟别户房屋一样,却看上去就是冰冰凉凉,没有一丝生气。
平日里神算婆婆的屋门前聚集着许多前来求卜之人,今日却零星几个,派寄生上前问过才知道,神算婆婆十几天离开了家,至今还没回来。
期望落了空,颜沉和寄生都很怏怏不乐,可好不容易来了,以后只怕再没机会,所以四人打过商量,决定在这里等一个时辰碰碰运气。
林琅想下车走走,不小心被一根突出的横轴挂住外袍。她弯腰去扯,突然惊声尖叫——
马车底下的两个轮子中间,搁着一个襁褓那么大的深蓝色布团。布团一端长出一个脑袋,黑乎乎的,挂满了头发。
林琅尖叫之后瘫软在地,车上的人纷纷跳下来,也勾头往车底看。
那襁褓似乎被惊动了,黑乎乎的脑袋转动起来,一双金光四射的巨大黑眼睛从头发丝中露了出来。
林琅吓没了声,筛糠似的抖,颜沉和寄生却愣愣看了几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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