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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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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侄,请。四位,请。”黄叔正不愧为家主,不像他儿子,说不出好话就不说,直接把态度放端正就行。
  颜沉点头,脸有霁色,随黄叔正走入正堂。众人坐下后假惺惺地寒暄了几句,黄家主立刻屏去众人,唤来一奇装异服者。
  此人男性,中年,无须,头发卷曲蓬松,脸上和脖子上都刺满了诡异花纹。他身材魁梧粗壮,穿着五彩斑斓的短袄长裤,露在外面的双手双脚也满是刺青。
  他甫一进屋,就被颜沉四人震慑住,呆呆地让他一一过目,最后在林琅脸上多看了片刻,扭头对黄叔正点点头。
  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为什么要点头?
  颜沉登时着急了。事情来得太快,简直猝不及防,他还准备等黄叔正问起黑羽箭一事时替林琅承认的,难道已经暴露了?
  “黄叔正,你把我硬拉来到底所为何事。”颜沉劈面问道,表情凛冽。
  黄叔正与那奇人对视一眼,微笑道:“昨夜有支黑箭落入我府中,颜侄知道此事吗?”
  “不知。”
  黄叔正呵呵一笑,“天亮前我派人去城外神祠问过,灵子说你们四人昨夜里找回了黑弓,不知看见黑箭没有?”
  “不知。”
  黄叔正知道颜沉不愿配合,直接转头问林琅:“这位姑娘,黑箭是你射出的吧。”
  “黄叔正,你从我这里问不出,就想从他们嘴里问出?你怎不想想自己做了亏心事,被人杀盯上了呢?”颜沉责难道。
  “就算被人杀盯上了,也得有人射箭啊。姑娘,黑箭就是你射出的吧。”
  颜沉要起身争论,被林琅按住手臂,抢先一步问道:“黄城头怎么知道的?”
  黄叔正指着那奇人说:“这是我从楚地鬼方国请来的鬼主,能视鬼,看出姑娘你被人杀的厉疫缠身了。”
  “荒谬!”颜沉冷哼一笑,“那箭明明就是我射出的。”
  “不是你,就是她。”鬼主说话了,瞪着林琅。
  “用黑弓射出黑箭是人杀用来选择罪人的仪式,除非是祀奉人杀的巫者,一般人触到会伤及魂魄。姑娘,我已看出你的魂魄正在被厉疫侵蚀,若不快些祓除恐怕会致病亡身。”
  鬼主非常严肃地说完这番话,正堂内随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一人嗤笑出声,只听见玉姐的亮嗓门说:“原来黄老爷把我们挟持而来是为了救我们。那黄老爷准备怎么救呢?”
  “其实我们也需要你们相救。”黄叔正坦诚道,“黑弓箭已整十年未用,现在被这位姑娘误射出,就意味着人杀的祭祀仪式已经开始,而被殃及的我们黄家也必须选出一名罪人。”
  “那就选啊,你家罪人不好选吗?随便一指就是一个。”颜沉忍不住讽刺道。
  黄叔正脸色一僵,赔笑道:“选罪人献祭是古时做法,如今人命昂贵,怎么能动不动就拿活人献祭呢?再说我们也有办法躲过此祸。”说完看了眼鬼主。
  鬼主立刻接言:“举行大傩礼,把黑羽箭带来的厉疫,以及缠在姑娘身上的厉疫移到别处。”
  “这么说还是黄老爷救我们。”玉姐又说话了。
  鬼主不理,依旧看着林琅说:“你射出人杀神箭,顶替了厉神巫者之职司,所以你现在就是厉神巫女,这黄府大宅里的厉疫就得由你来净化祓除。”


第37章 暴露
  作者有话要说:  巫术,巫觋,祭典,神灵崇拜,从古至今都存在,在春秋战国时期相当于宗教,是当时人们的精神寄托,并不是玄幻或是灵异,而是他们生活中分不开的一部分。
  鬼主说完这段话;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颜沉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许久没有平和对视的林琅和玉姐也默默交换了惊讶的眼神。
  这件破事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黄叔正见事情已说明完成,也给了颜沉考虑的时间; 语气平和地问道:“颜沉; 你看呢?”
  “我看我们帮不了。”颜沉回绝道,“巫者都是处子之身; 可她已经不是了。”
  “少主!”林琅大叫一声,在他手臂上猛掐——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羞煞人的话!
  “不要紧; ”鬼主说道; “她本就不是人杀的巫女; 偶做一次没人在意。”
  “人不在意,神也不在意吗?”
  “不会的,反正已经被厉疫玷污; 谁还管她之前是不是干净的。”
  如此随便,绝对有鬼。
  颜沉四人同时冒出这个念头,但很默契地都没去点破。
  “就算我们不答应,也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吧。”颜沉问; 斜睨着黄叔正。
  “那是自然。”黄叔正两袖一振,把勉强装出的亲和一并收回,看着颜沉说:“而且没我亲手写就的通行令; 就出不了厉城。”
  “又来这套!”
  “不过我作为主人,待客之道还是有的,就许你半个时辰考虑吧。”
  黄叔正说着站起,瞪向林琅; 起初只想给个威慑的眼神,但慢慢的,他被这张靓丽的脸蛋吸引住,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
  “你看什么!既然给了我们半个时辰,就速速出去!”颜沉发现了老男人图谋不轨的眼神,身体一抬把林琅挡住,指着正堂大门不客气地说。
  黄叔正哼了一声,背着手同鬼主一起出了正堂,关门前又把林琅看了几眼,困惑更浓了。
  这二人走下正堂台阶,黄雷立刻迎上来,明明是自己的父亲,却拿出讨好的语气说:“父亲,刚拖回九头肉人,孩儿已替父亲看过,都比上次的年轻。”
  “样貌呢?”
  “脸都洗干净了,每一头长相都不差。父亲若是不放心,现在就随孩儿去过目,人牙子还候着,不满意就退了。”
  “走,走。”
  黄叔正心情好起来,催促黄雷带自己过去。鬼主有他事要办,告退离开。
  等鬼主走了,黄叔正把儿子叫到跟前,问:“跟颜沉一起的那个年轻姑娘,你看见了吧?”
  “回父亲的话,孩儿看见了。”
  “我看她觉得眼熟,你呢?”
  “孩儿把颜沉抓回来时对那个姑娘没有过多留意,等下孩儿就替父亲仔细看看。”
  黄叔正点点头,便将此事暂放一边。父子二人又行过一段路,走入养牲口的西角院子,这里臭烘烘乱糟糟吵吵闹闹,黄家主子从不亲临,除非有肉人拖来,黄叔正要亲自过目之时。
  黄叔正喜食人肉,男女均可,毕竟各有各的吃法。他对肉人的条件简单明确,一要年轻,二要貌美,缺一不可,不然就不对味。今天抓回的九头肉人就很符合他的要求,顿时点头收了。
  “不会是流民吧。”黄叔正付钱前,故意问人牙子道。
  肉人自古以来都是奴隶,生下就为了被吃掉,所以干净。但如今是兵荒马乱的世道,流民比奴隶还要廉价,所以很多人牙子会直接抓流民来充当肉人。
  “当然不是!小人怎敢拿不干净的东西欺瞒黄城头!”人牙子慌忙低头,似乎在掩饰心虚。
  “我看就是流民!”黄雷察言观色,替父亲吼道,“我看你把他们赶进来时费了好大力气,若是奴隶怎会这般不听话!”
  人牙子通一声跪下,边磕头边说:“小人该死!只是现在奴隶稀少,没有年轻又貌美的,倒是新抓的这些流民还能挑出几个符合黄城头心意的,所以就擅自带来了!如果黄城头嫌脏,那小人就把他们带回去,换九头不怎么年轻貌美的奴隶来?”
  “罢了罢了,拿钱快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黄叔正摆摆手,忍受不住这臭烘烘的西角院子,捂住鼻子往院门走去,可是刚出院门他就想起一件事。
  之前也有一次,人牙子用流民冒充奴隶肉人拖来一批,也是当场就被黄叔正揭穿,但是那批肉人实在年轻漂亮,看过以后不舍得退,喜滋滋地收了下来……
  “黄雷!过来!”
  黄叔正突然对还在西角院子里付钱的长子招手大喊。黄雷立刻把人牙子打发掉,跑到父亲面前垂手恭听。
  “你现在就跟我去看看颜沉身边的那个姑娘,你一定也眼熟!”
  正堂内,四人等门外没了响动才开始说话。
  “我们无端遭遇此祸,有矛盾的有偏见的都先放下,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颜沉一边说一边把林琅和玉姐看了一眼,怕她们等会吵起来占用考虑时辰。
  玉姐点头称是,放下前嫌,问林琅道:“这个什么破巫女你真要当?”
  “当。”林琅干脆地说。
  “先顺他们的意,有机会再跑。”寄生说,然后不屑地笑笑,“我看他们压根不是找你做巫女,而是拿你净化黄家大宅的厉疫。”
  另外三人也从鬼主刚才的话里听出端倪,现在经寄生点破全都明白了。
  “大傩礼是用来驱疫禳灾的,但哪里需要巫女,明明是男巫的职司,你不过是把厉鬼疫气带走的方相氏。”
  “周礼春官上言,方相氏是由巫觋扮作的十二神袛。”颜沉认真地指出错误,其实是怕林琅因寄生的话胡思乱想。
  “少主,你说的那个是冬堂赠。”玉姐说,她对祭祀之事也了解一些,“冬堂赠是岁时禳灾祭祀大典,当然需要巫觋,但这个大傩礼是黄叔正突然要办的,为了赶走黑箭带来的厉疫。说白了,就是赶走家中疫鬼,你林琅就是这只疫鬼。”
  “林琅,你可别听这两人的胡话,若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猜中背后隐情,那黄叔正也太愚蠢了。”颜沉连忙安慰林琅,握住她的手又揉又捏,担忧地看着她。
  林琅对他莞尔一笑,说:“他们要拿我做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留下。”
  “你想留下做什么?”
  颜沉顿时感到危险,他早知道林琅疑心重手段狠,事前不告诉人,事后强行拖他下水,如此这般总多出许多麻烦。如果林琅跟黄叔正有仇,真不如就现在说出来,反正他颜沉也厌恶此人,四人一起报复力量岂不更大?
  “我跟黄叔正一家有冤仇,留下来就是为了报仇的。”
  林琅突然坦白道,直接了却了颜沉将才的所思所想。
  “在沃城时我偷偷报仇,几乎得罪了你们所有人,于我自己也是不好的。现在我不躲着了,就算你们不帮我,也请理解我的苦衷。”
  另三人沉默了,似乎都需要时间接受这个突然变坦诚的林琅。玉姐正了正身子,重新将林琅上下打量,最先开口道:“什么仇你说清楚。”
  林琅目光垂下,缓缓吸入一口气,平声说:“流亡路上,我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好姐妹。漂泊到厉城时,被人牙子抓住买入黄府大宅,做肉人。她被吃了。我逃出来了。我要替她报仇。”
  淡淡的声音好像一根根芒刺落在人心上,然而林琅还没有说完。
  “他们当着我的面将她开肠破肚,剁成肉块,煨成肉汤。还逼我吃下她的眼珠子。”
  玉姐倒抽一口冷气,小声说:“我知道楚国偏土的蛮民,相信人的魂魄就在眼珠子里。人死后眼珠子一定要随身体埋葬入土,不然会变成鬼魅作祟。你吃下了你好姐妹的眼珠,就是吃下了她的魂魄啊。”
  “所以这就是神算婆婆说的一身两命?”寄生突然想到这件事,看来终于有了解释。
  林琅木讷地听他们说完,轻声说道:“这些我都不懂,但如果真是这样,这一家人就太恶毒了。这个仇我一定加倍奉还!”
  哐啷。
  正堂大门开了,黄叔正和黄雷父子二人走了进来,步履有些匆忙,似乎要急事。
  “黄叔正,半个时辰还没到吧。”颜沉起身说,愤懑地瞪着他。
  “是没有到,但我觉得你们该考虑完了,反正只有留下来一条路可走。”黄叔正更不客气地说。
  颜沉目光越过老男人的肩头,看到黄雷鬼鬼祟祟地往林琅脸上看。
  他起先是困惑,慢慢睁大眼睛,刚想说什么,猛想起屋里还有别人,立刻轻咳两声掩饰窘态,一抬眼正好对上颜沉冰冷锋利的目光,心口吓得一缩。
  他们也知道了。
  “我们留下。我的女人可以供你们做巫女,但不管去哪里,去做什么我必须在场。”颜沉看向黄叔正,仗着比他高半个头,只拿眼角斜睨着。
  黄叔正还不知道事态已然剧变,高兴得直搓手,大声说:“好,好。那就片刻不耽误,马上去黑箭落下的院子,鬼主大师也在那里,这次大傩礼如何办他会跟各位交代的。”
  “那就请吧。”
  颜沉右臂从容优雅地抬起,眼中却射出两道寒光,把黄叔正和黄雷都命中了。他生来一张冷傲的脸,只因为爱笑,所以总不大明显,但真要冷下来,连周围的空气都会变得凉飕飕。
  “请、请。”黄叔正的声音不自觉地抖起来。趁着颜沉去扶林琅,转头去看自己的儿子。
  黄雷也是没来由地胆战心惊,见父亲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黄叔正胸口猛然一滞,不由自主地瞄向林琅——她月貌天眼,身姿婀娜,可再美再艳也是个任人宰杀的弱女。如今走大运依附上颜沉,就想找他们报仇了?
  黄叔正在心中默默冷笑,不光刚才莫名的心悸没了,转眼间还畅快起来。
  没想到真把厉鬼请进家了。可是大傩礼除的就是厉鬼,到头来还是要被黄熊吃掉!


第38章 情逆
  黑箭落下的地方正好是黄叔正居住的红叶院; 怪不得他会如此急迫。鬼主已在黑箭掉落之处搭起法台,烟雾缭绕,烧着一种没闻过的异香。
  红叶院的正屋里有名女子站在门后; 面容憔悴; 怀有身孕,但不碍着她的清秀美丽。此女子见颜沉等人走入红叶院; 又往门后退了一步,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黄叔正一眼就看到她了; 冷笑一声; 又是嫉妒又是鄙夷地说:“都说男子好色; 我看女子更好色。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那母畜居然还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念念不忘。”
  黄叔正话有所指,说得大声; 巴不得正屋里的女子听见。那女子确实听见了,但仍不避讳地往颜沉脸上看。
  颜沉全然不知有事发生,一心扑在林琅身上,时刻警惕一前一后的黄叔正父子。寄生和玉姐地位不足; 没被准许进入红叶院,所以颜沉十分紧张,生怕这些黄家鬼们突然露出青面獠牙的真容。
  林琅倒是一身洒脱; 她已从黄氏父子的神态举动中看出自己的身份意图全数暴露,所以做作无意,让他们在清醒中被一口口吞没岂不更解恨?林琅阴狠而笑,眼中杀意露骨; 把这满院子的人都看了,心中已有了报仇之法。
  鬼主从法台里走下,见他们一行人数过多,胡乱摆手带吆喝,把跟来的仆从和黄雷都赶了出去,然后转身把正屋里窥视的孕妇一指,大叱着将其撵走。
  颜沉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人,更是怒火中烧,想这黄叔正果真要陷害他们,才在屋里埋伏了死士。他扭头瞪视老男人,这次绝不手下留情,新仇旧恨一并报了!
  鬼主只对林琅有兴趣,他的眼睛极黑极亮,看到的光景肯定与旁人不同。他在林琅近前站住,问:“你叫什么。”
  “林琅。”
  “挺会给自己起名哩。”黄叔正嗤笑一声。既然都已挑明,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而且他才不信这四个人能在黄府大宅里搅出大风浪!
  林琅不爱逞口舌之快,忍一忍就过去了,可颜沉不愿,反唇相讥道:“你的名字一听就令人憎恶,不知是哪条恶鬼起的?”
  “颜沉,我管你是从哪里来的簪缨子弟,在厉城就是我黄城头最大。你若想安然离开,就得对我低三下四。”
  “你如何认为这小小厉城能关得下我?”
  “二位请收声。”鬼主突然说,声色严厉。
  黄叔正立刻闭嘴,对这位鬼主大师是真的又敬又怕。颜沉见没人跟他吵了,也收声望着鬼主,看他还有什么新花样。
  鬼主不看那两个男人,只对林琅说:“大傩礼明日太阳落山开始,今天告诉你该做的事,请务必记得。”
  林琅点头应诺,鬼头转身带她走入红叶院中庭的法台上。法台在院子中央,四面用帷幔遮挡,之中摆着许多人骨做成的稀奇法器。
  鬼主指着法台一侧的熊皮斗篷和化成恶鬼模样的金色面具。
  “明日大傩礼你就穿戴上它们,绕黄府大宅一周。”
  “还没见过巫女穿这么丑的。”
  林琅冷笑那鬼主刚在正堂里的谎话现了原形,果真是拿她当疫鬼使。
  鬼主面不改色。
  “本来确是打算让你做巫女,可你一不是处子二没有此类知识,所以直接做方相氏较好些。”
  “不说了。之后还要我做什么?”林琅扬起下巴,不耐烦地瞪着鬼主。
  鬼主没动,也定定看着她,末了沉声说:“你有两条魂魄,厉疫侵蚀着其中一条,那一条与你有几分相似,但不是你,所以你才能安然无事。”
  林琅明白他的话,胸口抽疼起来,忍住发酸的鼻子,用更冷的声音说:“大师,之后还要我做什么?”
  但是鬼主仍然兀自说道:“你少年尊贵,无奈堕入悲苦尘世。你心中有恨但不可成功,放下仇恨亦不得善终。”
  这句话引来颜沉的注意,连忙问道:“大师,此言可否详解?”
  林琅早已不悦,扭头瞪住颜沉,不等开口那鬼主却下了法台。林琅抿嘴跟上,把紧挨着自己的颜沉推了几下。
  “离我远点。”
  “我说过与你寸步不离的。”
  “挨着热。”
  鬼主听到二人打情骂俏,回身对林琅说:“明日大傩礼前,你须禁情禁欲。”说罢继续带路,健步如飞,后面三人勉强跟上。
  “现在带你把黄府大宅走一遍,明日你穿上熊皮带上面具之后就按此路线,把这家中疫鬼全部引出。”
  黄叔正听后非常不愿,想颜沉二人把他的府宅走遍了,不就什么也藏不住了吗?
  “鬼主大师,我看疫鬼就在红叶院里,就让她把红叶院走一圈可行?”
  “不行。”鬼主果断拒绝,也不给原因,领着三人继续走。
  与黄叔正的担心相反,林琅心中窃喜不已,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把黄家所有的院落楼阁廊间了然于心,对鬼主接下来说的一些话完全没有细听。
  黄府大宅果真广大,全部走完已近黄昏,连黄叔正这个家主都气喘如牛,跌坐在地不愿起来。鬼主照样精神饱满,黑幽幽的眼睛一直把林琅盯着。颜沉不喜欢这样,走动几步把女子挡在身后。
  “你二人终会诀离,不如早些分开。”
  鬼主突然说话,把闷声休息的林琅和颜沉炸了个醒,不由得对视一眼,瞬间心思各异,十分不自然起来。
  颜沉站起来,不快地看着那矮壮异人。
  “你总说些不中听的虚话,惹得我们不开心,明日若是搞砸了,错全在你。”
  鬼主看了颜沉几眼,照样说出那些古怪之辞。
  “你有心与她,她无情对你。你若强求不放,只会结果不会开花。”
  颜沉一愣,登时恼羞成怒。
  “你有完没完!”
  鬼主又不理他了,转身对黄叔正说:“今日到此为止,之后让林姑娘沐浴净身,膳食全部清淡,不得怠慢。我明日再见。”
  黄叔正笃信鬼神,这鬼方国的鬼主又极其通灵,做出过许多奇迹,所以但凡他所言之事都会一一照办,即便心中非常不情不愿。
  林琅褪去衣物,松开头发,走到浴池边,伸出脚尖试了试水温,觉得不错,才从台阶缓缓走下。
  黄家人讲究排场,一切事物都喜欢大的,这浴室也是又高敞又华美,再加上氤氲的水雾和飘渺的异土薰香,给人一种身处美梦的感觉。如果不是在黄府大宅,林琅会极其享受。
  她泡入水中,让温流慢慢没过身体,体内的浊气随之一点点浮上,然后吐息而去,身心惬意,软软地靠上台沿。
  尽管舒适,但林琅的表情从未轻松,耳朵也是高高竖着,仔细留意周围的动静。他们四人身陷恶鬼巢穴,目的也已暴露,黄叔正听鬼主之言不能拿她如何,但保不准会暗中使坏,在这浴室的四壁中安插些窥探之人。
  林琅扬起玉臂撩水戏耍,作出一派无知快活模样,心里却是恶心到不行。
  这时,浴室门开了,颜沉走进来。
  林琅慌忙收回手臂,抱住胸口沉入水中,只露出肩膀之上。
  “你进来做什么!”
  “我不是说与你寸步不离吗。”颜沉轻笑两声,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你就是想占便宜!”林琅一边怒斥一边往后躲,挤进离他最远的角落里,眼看男人就要脱光了,赶紧背过脸去。
  颜沉点点头,承认道:“确实有这想法,但还是想保护你更多。毕竟你跟这家人有冤仇,放你一人我会担心的。”
  他扔下最后一件衣裳,大喇喇步入浴池,看了眼缩成团的林琅,苦笑一声,游到另一边的角落里。
  “这么远总行了吧。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裸裎的样子,怎么还害羞呢?”
  林琅不想跟颜沉在这种地方斗嘴,两手搭住台边想出去,可等手臂撑直了才意识到,现在从水里钻出不就被他看光了吗?
  林琅又羞又恼地坐回水中,背对着颜沉闷声怒骂。
  颜沉一直朝她那边看着,等了会儿没有动静,故意抬手拍了几下水。
  哗啦啦几声甚是恐怖,吓得林琅赶紧回头,面色铁青,以为那个臭男人走过来了。
  颜沉哈哈大笑,对林琅招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林琅瞪了他一眼,扭头又不理了。于是颜沉又拍打起水来,再次把林琅吓得头皮发麻。颜沉愈发觉得有趣,屡试三番不爽,终于把林琅激怒,黑着脸撒开手脚游了过来。
  颜沉又惊又喜,张开手臂把她拥入怀里,两具身子在水中贴合,感觉比床榻上还要暧昧,顿时萌生羞涩之心,但手却搂得更紧。
  “开心了?”
  林琅嫌弃地看着颜沉,雪白的两条胳膊挂在他肩上。
  “非常开心。”颜沉亲亲她的眉间,“只是鬼主说大傩礼之前不可亲近,不知能否忍耐。”
  林琅没有调情的闲心,一脸冷漠地看着跃跃欲试的颜沉。颜沉识趣,又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于是收了轻浮表情,凝视林琅,问道:“你准备如何报复黄叔正?”
  林琅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冷冷说:“把黄叔正和黄雷开肠破肚千刀万剐,其余的黄家人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颜沉一怔,微微蹙起眉头,婉转说道:“你手段还是那么直接,凶狠。”
  “对这家人唯有凶狠才能了我仇恨。”林琅恨意上头,身体变得冰冷僵硬。
  颜沉赶紧舀水温暖她露在外面的肩臂,问:“什么时候?”
  “今晚。”
  “不行,太仓促。”颜沉不答应。转而问道:“难道你已想好报仇后脱身的办法?”
  林琅低头不语。颜沉惊讶,她可不是不计后果的莽撞之人,现在这般急躁,看来对黄家是真的恨入骨血,只想大开杀戒报仇雪恨,对善后之事已无心冷静思考了。
  颜沉想了想,说:“明晚上大傩礼的时候,如何?”
  林琅抬起脸,幽幽看着他,不甘心地问:“你有办法离开这里?”
  颜沉点头,说:“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趟,你别怕,我会让寄生看着你的。”
  “寄生?”林琅有些不屑。
  “可别小看他,他真能以一敌百,只要他愿意估计这黄家一宅老小都得丧命。”
  林琅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颜沉连忙摇头:“杀了别人污了自己,总是不好的。”
  林琅眼神一黯,靠上他的颈窝,细声说:“那我这次不是注定要脏污自己了?”
  “你是报仇报怨,天知道的。”颜沉安慰道。
  “你也知道,会觉得我脏吗?”
  颜沉沉默片刻,才说:“你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同,以前认定的好坏美丑,与你全不相称。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讨厌你,就算你亲近我是另有所图,也不会不喜欢你。但是那鬼主说你我二人早分开为好,或许是对的。不过我之前答应过你,就绝不会敷衍,一定会帮你找个好男人。”
  林琅动了动,慢慢收回垂在他肩上的手,颜沉也把她松开,二人离开一点,都没去看对方。
  “你刚才说,明天要出门?”林琅突然问道,眼睛也看了过去,不带一丝情绪。
  “是。”颜沉慌忙应答,像做了错事一样目光微微闪烁。
  “是出城吗?”
  “不出城,也出不去。黄叔正都说要亲笔写的通行令了。”
  林琅调皮一笑,说:“通行令还不简单?我学他的字写一份不就成了?”
  “是啊,我都忘了在沃城时你就写过我的字,简直一模一样!”颜沉惊喜地看着她,“但是会不会需要练很久,赶得及吗?”
  “只需一小会儿。只要看过真迹,不管是谁的我都能立刻效仿出,保准辨别不出真伪。小时候学会写字之后就有了这个本事,应该就是天赋异禀吧。”林琅毫不谦虚地说。
  “那就太好了,我这就去偷黄叔正写的书信。”颜沉等不及地坐起来。
  “不用你偷。”林琅按住他,“白日里我在红叶院看见一个怀孕妇人,一直在屋子里窥视你,被黄叔正发现了也不怕,这个妇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看上你的巫女?”
  “原来躲在屋里的是个妇人。我当时没看清,不过那巫女的模样我早忘了。”
  “不要紧,你等会儿去红叶院附近转转,我看她肯定会出来寻你。到时候你让她帮你偷不更方便?”
  没想到真被林琅说中了。
  而且那巫女还要主动,早早就派了女童在浴室外面候着,一等颜沉出来,女童就溜上去传了她的话。颜沉闻言面露喜色,赶紧随那女童抄小径面会去了。
  等颜沉夜里回来,林琅已经睡下。寄生在屋外恪尽职守,见少主回来,把憋了一整天的疑惑问出:“少主,你和林琅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算计?”
  “阴谋算不上,但确实要找这家人报仇。”颜沉对寄生从不隐瞒任何事情。
  寄生出生没多久就进了颜府,但是作为肉人,被欲巴结颜芮的小官吏当做礼物送进来的。
  颜家人不好人肉,甚至极其厌恶,当即就被颜芮叱令拿走,可一转念又收了下来,怕那人再拿这婴儿送去别处,真被吃了。
  那时颜沉刚满六岁,颜芮便这个婴儿交给了他。嘴上说要好好照顾,其实只当是给儿子一个玩物,毕竟是肉人,先天不足,能活多少天真说不准。
  颜沉欢天喜地地收下,见这不足岁的小婴儿又听话又可爱,当真揽下重担,悉心教养,当爹当妈忙前忙后,被哥哥们嘲笑也乐此不疲,没想到真给养大了。
  “怎么报仇?要我动手吗?”
  寄生修身养性许久,削砍劈捅的手法有些生疏,早就心痒手痒,这会儿已经摩拳擦掌了。
  “我这边不需要,林琅可能需要你帮忙。”
  “她?”寄生不屑地瘪起嘴,“她又要干什么坏事,我才不听她的。”
  “可是我答应她了。”
  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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