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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红妆:世子请接嫁-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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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们一起去芙蓉阁吧!”云曦收起了心中的猜测,笑着与冷凌逸抬步离开。
即便他曾经受过难以遗忘的伤痛,她也会用余生来好好抚慰他,让他未来的人生充满美好。
……
最近府中秦侧妃和欧阳侧妃的博弈云曦仿若未知,只安静的待在芙蓉阁,对于云曦的“安分守己”锦安王表示十分满意。
他觉得只要府里没有云曦蹿腾便很是安宁,所以最近锦安王的心情也十分的好。
这日锦安王在书房里处理朝中事务,几乎已经忙到了深夜,秦侧妃派人传话,说是她已经煲好了汤,等锦安王处理完政务便可去玉霜院喝些安神汤。
这么多年秦侧妃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不论锦安王是否留宿在玉霜院,她都一定会等到锦安王入睡才会休息。
锦安王目光稍暖,语气也较之往日要柔和许多,他看着传话的李嬷嬷,笑道:“起来吧,你转告秦侧妃就说本王忙完便会去!”
“是!老奴遵命!”李嬷嬷偷偷抬头看了锦安王一眼,见锦安王面色柔和,便笑着退出了。
锦安王又在书房忙了一刻钟,才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依靠在椅背上,在有些微弱的烛火的映衬下,锦安王那犹如刀削一般锋利的轮廓模糊了许多,看起来竟是还有些苍凉。
他站起身,一身锦绣华服,身影在夜色之中变得暗淡而单薄,透着一丝让人极难察觉的孤寂。
玉霜院中,秦侧妃只穿着一件碧色的中衣,满头长发只用一支墨玉发簪束起,没有让人难以接近的华贵,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在等着自己的丈夫。
听到了外间的响动,秦侧妃立刻迎了出去,“王爷您回来了!”
一句最普通不过的问候,没有疏离,仿佛只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夫妻。
“嗯!”锦安王神色虽是舒缓,却仍是寡言少语。
锦安王一直这般,秦侧妃也不觉奇怪,连忙走上前去帮锦安王脱掉外衫。
“王爷是先沐浴还是先喝点汤?”秦侧妃温柔的说道,这种体贴和细心哪个男人也无法拒绝。
“先喝汤吧!”锦安王坐在桌案旁,先抿了一口桌上的茶。
秦侧妃笑着为锦安王盛汤,她感觉汤有些微凉,便开口道:“妾身命人给王爷再热一下吧,汤凉了对肠胃也不好,王爷等一下可好?”
“好!不急!”锦安王语气柔缓,点头应道。
“反正热汤也需要一些时间,妾身记得王爷最喜欢吃大厨房做的鸡蛋羹,鸡蛋羹需要的时间也不常,妾身再让人去去做一份吧!”
秦侧妃笑得极尽温柔,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容貌依然温婉柔美。
锦安王点点头,一切都任由秦侧妃安排。
过了一会儿,去大厨房传话的李嬷嬷面色不悦的回来了,秦侧妃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做好了吗?”
“回侧妃,是根本就没做!”
秦侧妃蹙起了眉,疑惑的问道:“没做?为什么?”
李嬷嬷脸色阴郁,她看了锦安王一眼,欲言又止,锦安王也抬眸打量着她,有些不悦的问道:“为何不可做?”
“回王爷,大厨房的人说如今她们都已经休息了,谁若是想吃,便……便让谁自己来做!”李嬷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
“砰”的一声巨响,紫檀木的桌子被锦安王拍的摇摇欲坠,屋内众人顿时都吓得跪成一片,秦侧妃连忙起身走到锦安王身边,一边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开口说道:“王爷息怒,为了一些奴才气坏了可不值得!”
“将大厨房守夜的奴才给本王唤来,将欧阳侧妃也给本王找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敢让本王亲自下厨!”
锦安王怒不可遏的吼道,李嬷嬷领命连忙躬身退出,秦侧妃一边柔声安抚,一边凝着冷笑。
就凭欧阳桐也想和她斗,真是痴心妄想!
不多时欧阳侧妃便脚步匆匆的赶来了玉霜院,她都已经睡下了,听闻锦安王要见她,心里一时惊愕。
可当她进了玉霜院,看见在屋内跪着的人时,心中瞬间了然。
这人是在她安插在大厨房的亲信宋婆子,此时跪在这想必定是秦欣霜故意找她的麻烦!
“妾身拜见王爷,不是王爷唤妾身前来所为何事?”欧阳侧妃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娇声细语的说道,为一会儿的分辩做个准备。
“何事?你问问这刁奴只是了什么!”锦安王的性子不好,对身边的人也一向严厉,即便欧阳侧妃在他身边多年,但只要犯了错,他便绝不会姑息。
欧阳侧妃偷偷的揉了揉帕子,瞪了宋婆子一眼,宋婆子早已经吓得抖如筛糠,哪里还敢言语。
锦安王见此冷哼一声,沉声怒道:“如今你不敢说了?你刚才不还很嚣张吗?
欧阳侧妃,你就是这么管的大厨房?本王想吃一碗鸡蛋羹,这刁奴居然敢让本王自己去做!”
欧阳侧妃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她诧异的看着宋婆子,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奴婢不敢啊!奴婢不敢!奴婢不知道是王爷要吃啊……”宋婆子被吓得一哆嗦,带着哭腔说道。
“放肆!你的意思是秦侧妃要吃便应该自己去做了吗?”锦安王本就长的冷峻,此时瞪着眼睛险些将宋婆子吓得晕死过去。
欧阳若先瞪了宋婆子一眼,又怨恨的看向了那垂眸而立的秦侧妃,咬着牙说道:“王爷息怒,都是这婆子偷懒耍滑,还请王爷不要动怒。
秦侧妃也是,王爷既然要吃东西您派人叮嘱一声,这些奴婢自然不敢怠慢,还会依着王爷口味来做,也就不会气到王爷了!”
秦侧妃抬起头,见锦安王没有看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是我吩咐不周,惊扰了王爷……”
锦安王却是一挥手,立刻说道:“这件事与你何干,本王看分明是这些刁奴故意要为难你!”
锦安王安抚了秦侧妃之后,又转而指着欧阳侧妃厉声斥责道:“你就是这么做事的?连几个奴才都管不好,还管什么中馈!”
欧安侧妃一听顿时就傻了,锦安王这分明是要夺她的权啊!
她好不容易才插手府中中馈,怎么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呢!
“王爷,这件事妾身也不知情啊,还请王爷再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一定将功赎罪!”欧阳侧妃泪眼朦胧的看着锦安王,楚楚可怜的说道。
然而锦安王一向不吃这一套,只冷哼一声,低沉着嗓音说道:“你不知情?若是没有你的准许,这些刁奴敢为难王府侧妃?”
欧阳侧妃狠狠的攥着拳,王爷终究还是偏袒这个贱人,今日分明是这个秦欣霜在算计她,可王爷竟是只责罚她一个人!
“你回去好生反省,大厨房你就不必插手了!至于这个刁奴,将她给本王赶出王府!”锦安王一挥手,出口的话便不容置疑。
宋婆子哭哭啼啼的被人拉走了,欧阳侧妃狠狠的咬着嘴唇,她怨毒的看着秦欣霜,虽然她脸上没有一丝笑,但是那双眼中却都是得意。
“妾身领命!”欧阳侧妃咬牙说道,躬身缓步退出,心里却是将秦侧妃恨上了。
秦侧妃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嘲,要说这个王府还有谁比她更了解锦安王,还有比她更得锦安王的心呢?
不管是欧阳桐,还是那个该死的云曦,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王爷您就别生气了,欧阳侧妃想必也不是有意的,你若是因此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秦侧妃得偿所愿,更是极尽柔情。
锦安王却显然没有因此好转,仍旧沉着一脸俊脸,怒声道:“她不是有意的?这么多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知道玩这些个小心思!
以前本王还觉得墨儿是个好的,现在看起来真是与他这个母亲一样!”
秦侧妃的嘴角轻挑,锦安王对欧阳侧妃他们越是反感,对她和弘儿才越有利!
“四公子年纪还小,玩心颇重,再过几年就好了!”
秦侧妃的善解人意似乎缓解了锦安王心中的怒火,他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还是你和弘儿最得本王的心思!”
秦侧妃低头莞尔一笑,似是羞涩的说道:“世子也一样啊,王爷的孩子都是最好的!”
锦安王眸光暗淡了下来,秦侧妃却是因此更觉欢喜,可未等她继续说下去,便听锦安王冷冷说道:“欧阳侧妃既然管不了大厨房,便交给云曦试试吧!”
“什么?”秦侧妃惊诧开口,见锦安王侧眸望她,秦侧妃自知失态,连忙笑着说道:“世子妃才刚进王府,对府中的情况还不甚了解,再则大厨房是个乱地方,世子妃那般的人物可会适应?”
锦安王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太后找本王谈过话了!”
“太后娘娘?”
锦安王点点头,继续开口道:“太后提醒过本王,说是要让云曦一点点接手府中的中馈,便让她先从大厨房练手吧,否则本王也不好与太后交代!”
看着秦侧妃仍然怔愣的模样,锦安王语气更是柔缓,“你知道的,母后一向偏疼凌澈,如今也十分喜欢云曦,再者云曦是世子妃,本王也是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先委屈你了……”
“妾身……不委屈……”秦侧妃咬了咬嘴唇,垂眸敛首道。
锦安王见此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咱们年纪也大了,好好享受才是真的,这些劳心的事交给她们小辈也好!”
“嗯!王爷说的是,这样妾身也可以轻松一些了呢!”秦侧妃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语气更是温温婉婉。
锦安王见她如此,满意的笑了笑,“你能这样想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王爷不留在玉霜院吗?”秦侧妃诧然问道,看着锦安王起身要走,面色疑惑。
“不了!还有些琐事没有处理,你好好休息,本王睡在书房就好!”
锦安王说完便大步离开,这么多年锦安王的事情一年比一年繁忙,以前每月还能留宿在玉霜院几日,后来锦安王部分步时间都留宿在了书房。
若是以前秦侧妃还会觉得有些失落,可是今日锦安王离开也好,因为……
秦侧妃一人静坐了许久,李嬷嬷将屋内的人遣散,她担忧的看着秦侧妃,终是低声唤了一句,“侧妃……”
秦侧妃豁然起身,她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竟是将笨重的紫檀木桌案一把掀翻,上面放的汤盅杯盏尽数摔了个稀烂。
这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巨响将李嬷嬷吓得心肝俱,她是秦侧妃的奶娘,她这一辈子也没见秦侧妃发过大的脾气。
“侧妃……”
“闭嘴!”李嬷嬷试探的唤声,却唤来秦侧妃尖锐的嘶吼声。
“侧妃!侧妃!是啊,我不过就是一个侧妃,即便我握着府内的大权,我终究不是王妃,我的弘儿就算是长子,也不过是个庶子!
我辛辛苦苦打理王府多年,可结果呢?不但换不来别人一句好,如今还要拱手让给云曦那个贱人!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我先到王爷身边的,明明是我!”
秦侧妃头上的玉簪早已随着她的动作摔在了地上,此时她长发凌乱,双眼猩红,哪里还有往日那温婉的模样。
李嬷嬷欲言又止,出口的话却又被她生生咽回,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任由秦侧妃尽情发泄。
暴怒之后,秦侧妃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她此时不在高贵冷静,无助而又悲戚,“凭什么?凭什么呢……这一切明明应是我的,我到底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李嬷嬷见此心疼不已,她走上前去,将秦侧妃搀扶到床榻上,哽咽着安慰道:“侧妃,您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您不能乱,您还有王爷的宠爱,还有大少爷啊!”
秦侧妃无声的抽泣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双眸中全是冷戾阴寒。
她不会放弃,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会继续走下去,她会踩着他们所有人的尸骨成为最后的赢家!
------题外话------
第二更……
☆、第六十九章 十年之前
当云曦要管大厨房的事情传回芙蓉阁时,云曦有些惊诧,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安华几人却是喜不自胜,就差放着炮竹,昭告天下了。
“这才对嘛!咱们世子妃才是正经主子,这管家的事情就该咱们世子妃来做!”喜华心直口快,毫不避讳。
云曦侧眸望向了冷凌澈,但见冷凌澈目光清冽,淡然如水,“既然给你了,你便安心收着……”
云曦还是觉得有些诧然,昨夜欧阳侧妃被锦安王斥责之事,她已经有所耳闻。
秦侧妃和欧阳侧妃斗得这般凶,想必欧阳侧妃因为此事定是恨死了秦侧妃,可结果秦侧妃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昨夜她睡的可还安稳?
云曦看了安华一眼,安华会意,指挥着一种仆人离开,冷凌澈的唇边溢起一抹灿华的笑意,“曦儿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不在意现在是白日了?”
云曦心中略有无奈,却并不接冷凌澈的话,只抬起一双盈盈水目端望着冷凌澈,“夫君,其实我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就是父王对你似乎并不如外界一般凉薄……”
冷凌澈眸中的柔色瞬间退去,染上了如雪的寒凉,如霜的冰冷,嘴角那完美的弧度落下,两瓣薄唇变成了一条紧抿的线。
自从上次锦安王砸了西宁侯府,云曦便隐隐有这种感觉,虽然锦安王一再强调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但明明有很多其他的方式,锦安王为何非要选择这最容易让人口诛笔伐的办法呢?
虽然锦安王一看见他们便吹胡子瞪眼,但是直到现在他从没有做过一件会伤害他们的事,甚至很多时候反是会不动声色的偏帮他们。
“他如何是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也不必理会他!”冷凌澈的淡漠出乎了云曦的预料,在她的眼中冷凌澈一直是温柔体贴的,便是对他人的疏离也会掩藏在温润之下。
但是唯有对锦安王,他有一种仿佛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憎恨和怨念,似乎那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云曦也憎恨夏帝,因为夏帝不辨是非,对他们姐弟屡屡打压,可是她感觉锦安王不是这样的。
她曾以为锦安王是因为不喜欢冷凌澈,才将他送去了夏国,可如今想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全。
没有母妃和外祖家的庇佑,在这王府之中,年仅十岁的冷凌澈可能抵挡得过那些凶残的女人?
虽然冷凌澈远在夏国时也没有放弃对楚国的谋划,但若是锦安王真的偏心,那么这十年冷凌弘和冷凌墨有无数可以成为世子的机会。
可是锦安王没有,他冷眼旁观的看着冷凌弘和冷凌墨博弈,却在冷凌澈刚回楚国,便将世子之位给了他。
虽然外面都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冷凌澈深得殷太后的心思,可若是锦安王真的厌恶冷凌澈,那么他可会愿意?
“夫君,父王不像我的父皇,我想,他的心中是有你的!”他们两个都没有母妃,云曦也曾幻想过父亲的爱,可是夏帝那个人不会让云曦存有一点幻想。
所以如果有可能,她不希望冷凌澈也是孑然一身,若是锦安王真的关爱冷凌澈,那么她希望他们父子两人至少可以心平气和……
看着云曦那光彩熠熠,水眸盈盈的模样,他目光一软,将云曦拉入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耳边轻轻叹息,“曦儿,我有你便足矣……”
云曦没有挣扎,只静静的依靠在冷凌澈的怀中,她从没有问过冷凌澈的曾经,可是今日她突然想知道,他和锦安王之间到底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夫君,你为何这般的怨恨父王?”
她轻声问道,她能感觉得到冷凌澈的身影微微僵直了一瞬,环着她的那双手似乎也变得像冰一样冷。
半晌,他才轻启嘴唇,声音如同沉寂的水流,汩汩流出,却又没有一丝的起伏,“曦儿,我一直不愿与你说,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我的过去并没有什么温馨可与你分享……”
“夫君!我们不是说过吗,不管是苦还是乐,我们都要一同品尝!”云曦的目光明亮而坚定,没有一丝的犹疑。
被这样一双眼睛望着,冷凌澈牵动起了嘴角,这样的倔强却又明澈的眼神让他该如何拒绝?
他不再拒绝,他移开了视线,望着门外那夏日繁华的景致,那鲜艳到极致的色彩,可他的眼神却一点点变得空洞而黯淡,仿佛失去了焦距,那双本如星辰汇聚而成的眸中突然变成了灰色,再无一丝光亮。
“十年前,左丞相,也就是我的外祖因为通敌叛国而被被捕入狱,却在狱中畏罪自尽,我的舅父也参与其中,陛下大怒,株连了丞相府满门……”
冷凌澈的声音依然清淡,淡到仿若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左丞相府一夜覆灭,残存的不过只有两个出嫁的女儿,一位是宠冠六宫的宸妃娘娘,一位便是我的母妃。
我的外祖为楚国朝政鞠躬尽瘁,为天下黎民奉献自己的一生,在当年八王叛乱,是他一心支持辅佐当今陛下。可最后呢,却只得了个通敌叛国的名声!”
冷凌澈竟冷笑出声,可那双眼中却哪有一点笑意,他低垂了眼睑,任由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色彩。
“一个是一品皇妃,一个是锦安王妃,可她们在自己家族覆灭时却渺小的如同一株浮萍,她们的努力,她们的哀求却没能感动这两个楚国最尊贵的男人……”
冷凌澈的手指有些颤抖,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连强大如他,亦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不敢触及!
云曦轻轻握住了冷凌澈的手,一点点用力将他的手环握,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的身体不再僵硬,他抬起低垂的眸子,眼中那暗淡悲痛的色彩让云曦的心疼的难以呼吸。
他的脆弱,他的无助都来的猝不及防,让云曦只觉的心痛如绞,却说不出任何的劝慰,唯有用力握着他的手。
“母妃是个善良柔弱的女子,她接受不了父母兄长身死的事实,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无动于衷,于是,她用父王书房挂着的那把剑割颈自尽了……”
冷凌澈的声音颤抖起来,冷静如他竟是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那宛若日月星辰般的眸子泛起了一层迷雾,遮住了所有的璀璨光华。
他十岁前的人生是绚丽夺目的,他几乎拥有所有的美好,可这一切都在十年前的那日瞬间崩塌……
那日是左丞相府满门抄斩的日子,他去宫里请求皇祖母,可是不论皇祖母和宸妃如何恳求,楚帝却是心硬如铁,一心要丞相府满门的性命。
他跑了出去,一路赶去刑场,可他看到的却是满目的鲜血和滚落的人头,哪些人头有慈爱温柔的外祖母,有严厉却又护短的舅父,甚至还有和他年岁相仿,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
那些最最熟悉的音容笑貌如今都如琉璃一般支离破碎,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都变成了头身分离鲜血淋漓的尸体!
天色忽的变得阴沉,大雨瓢泼而至,刑台上的鲜血蜿蜒而下,满地都是鲜红的血水,那是他亲人的鲜血,那些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可他来不及回味伤痛,因为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更加可怕的预感。
他一路跑回锦安王府,他顾不上倾泻而下的暴雨,顾不得他脚上踩着的鲜血和泥泞,他失去了外祖父外祖母,失去了舅父和表兄,可他还有母妃,他要保护她……
阴沉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前方,冰冷刺骨的雨水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小小少年就对他心存善待。
他的衣衫尽透,那如丝般的长发凌乱的黏在他的脸上,他那粉色的唇瓣变得惨白一片,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那雷声仿若是天帝的咆哮,似乎人间都随之战栗。
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冰冷的雨不及他内心的寒,震耳的雷不及他心中的震荡。
他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曾以为人在悲伤之时应该悲痛欲绝,或是疯癫彷徨,可是伤心到极致时他的心里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丝的感觉……
心痛,是因为心还活着,而他,在那一刻,心却是已经死了……
“婉清!婉清!”锦安王的怀里抱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他在嘶吼着,可是冷凌澈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辨他的悲喜。
不,那女子穿的是一件白衣,纯洁无垢的白色,却是被她的鲜血和雨水染成了鲜红,与刑场上的那种红别无二致……
她的手里握着锦安王最喜欢的宝剑,锦安王曾说过宝剑美人是他今生所爱,而如今美人玉陨,宝剑染血……
冷凌澈蹲下了身子,看着那女子苍白却依然绝色的脸,她紧闭着双眼,雨水变成了她脸上的泪痕,似乎即便她不在了,也依然在悲痛的哭泣。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生命会这般的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脆弱到转瞬即逝。
明明这张脸在前几日还能绽放出世间最美好的笑,明明她还可以用世间最温柔的声音唤他一声“澈儿”……
他没有哭,仿佛泪腺都被那种恨意所堵塞,他为何要哭,还有什么值得他哭泣的?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竟是这般的冷,失去了外祖,他没有哭,失去了母妃,他也没有……
他拿起了女子手中的长剑,上面还残留着殷红的鲜血,似乎还有女子仅存的温度。
他近乎淡漠的看着相拥的两人,在自己父亲疑惑的目光下缓缓起身,那日他说的话至今依然记得。
“她死了,你还要活着吗……”
云曦身体一颤,颗颗滑落的泪珠汇聚成两道晶莹的水痕,在夏日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她伸手覆在了冷凌澈的唇上,身体颤抖,泣不成声的说道:“不要说了,夫君,不要再说了……”
她兀自低声啜泣起来,她真是太可笑太自大了,她以为这世间的任何事都可以放下,都可以携手走过,是她错了……
也许他不说是对的,他不说,他就不会再回味一遍那种心死的苍凉,若是他不说,她就不会如这般的心痛!
他拉下云曦的手,看着她啜泣悲绝的模样,他轻轻抬起了云曦的下巴,透过那层层水雾望进了云曦的眼底。
“曦儿,我本不想告诉你,因为我希望在你心中我可以一直做那个宛若清风皓月,如同你窗边那片白芙蓉一般的冷公子。
可是曦儿,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理应受万夫所指,被世人唾弃!”
“不!不是的,不是的……”云曦咬着嘴唇,固执的摇头说道。
他扯出一抹笑,可那抹笑却在云曦的心间扯出了一条伤口,足以将她撕裂。
“曦儿,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因为我曾是个弑父之人!”
“不!”云曦急着捂住他的嘴,可那“弑父”二字还是清晰的从他的嘴里念出,让她心痛的无法言说。
冷凌澈只看着云曦瘫软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哭的伤心欲绝,悲痛难掩,可他却没有劝慰,只抱着她,让她将心中的悲伤都化作眼泪倾泻而出。
他动了动手臂,纯白的衣袖潋滟风华,自从母妃去世后他便一直穿着白衣,母妃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白衣,而他却只会用仇人的血将他染红!
云曦无声的流泪啜泣,她想起了锦安王脸上的那道疤,原来那道违和的伤疤竟是冷凌澈所做!
手刃亲生父亲,那时他该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痛苦!
“曦儿,你会怕我吗?”感觉到她的哭声渐渐停止,他轻声开口问道,语气沉寂如水,冷的像冰。
云曦没有回答她,只抬起那双红肿的美目深深的望着他,她捧着冷凌澈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冷凌澈的唇瓣上,似在安抚,又似在表明心意。
她的眼眶很红,那双眼睛却明亮的晃人,可以清晰的映出冷凌澈的身影,她捧着冷凌澈的脸,眼神坚决的直视着他,“我怜你爱你,唯独不怕你,不论你是神是魔,你都只是我的夫君,碧落黄泉,我都甘愿随你而行!”这个并不意外的答复却足可以击退冷凌澈心中的阴霾,就如同一缕阳光,冲破了层层血雾气,融化了他心间的寒冰,让他足可以面对世间的一切!
“没有碧落,也没有黄泉,我们会在这里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看他们娶妻嫁人,然后一点点慢慢老去……”他不是父王,她也不是母妃,他们会一起守住自己的家!
两人静默无语,只紧紧的依靠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心跳,情到深处,语言最是苍白……
他们无需与对方表明心意,彼此的心跳便是最好的情话,她懂,他也懂……
书房之中,锦安王一人静坐,桌案上整齐的码放着军中的公文,可他却没有翻看一眼。
他缓缓起身,走向了身后的书架,触动了某处机关,打开了藏在书柜后面的暗格。
他取出了里面的长匣,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宝剑。
他郑重的双手捧出宝剑,仿佛是在拿着一件神圣而重要的东西。
他手指轻颤的拔出利剑,与外面一尘不染的刀鞘不同,长剑上还染着凝固了的暗黑色血迹,显得锋芒的宝剑斑驳不堪。
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剑身,谨慎的仿若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良久,他那一向清冷的眼中浮现出了不属于他的伤感和追思,他无力的坐了下来,幽幽开口低沉着嗓音说道:“婉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题外话------
第一更……
☆、第七十章 府中生故
云曦接手大厨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众人都知道云曦是个能干的,这次她虽然只接手了一个大厨房,但若是做的好,以后府中中馈岂不是都要慢慢交到她的手上?
毕竟她是王府是世子妃,是以后的锦安王妃,而秦侧妃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个侧妃,说难听一点那就是个妾室。
一时府中人都在动自己的小心思,这个时候站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云曦却并未如她们所想的一般事事亲力亲为,只将事情交给了安华和青玉,她则是依然在芙蓉阁中坐的安稳。
这倒是出乎了众人的预料,因为大厨房鱼龙混杂,交错着许多势力分支,不管是欧阳侧妃还是秦侧妃对大厨房都非常的看重。
欧阳侧妃听闻是云曦接手大厨房后,不怒反笑,狠狠的啐了一口说道:“真是活该!秦欣霜那个贱人筹谋了这么久,结果反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将大厨房送到了云曦手上,真是可笑!”
“母妃,可是云曦掌权对咱们也没有好处啊!”刘宝珠嫉妒的说道,她嫁进王府已有一年了,可别说府中的事情,便连她院子里的一应事项也都还握在秦侧妃的手中。
可这云曦才刚嫁进王府,便得了这么好的活计,她简直嫉妒的要死!
“那也好过给秦侧妃那个贱人!只要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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