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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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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呆呆的坐在那里,只看着一群卫兵正在翻看,拖走刺客的尸体,她愣了许久:“师泷……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另一边,南河仿佛是与粘稠的黑暗搏斗许久,才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只看到了木制的天花板,她四肢与胸腹上,仿佛还有呼吸就会痛极的血痕,她艰难的抬了一下手,抚向自己的肚子。没有被匕首捅出来的刀痕,一切都好好的。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
这是在船上。看着熟悉的床铺被褥,她应该变回了闻喜君。
船舱内一片昏暗,屏风外头有一点烛火,似乎是岁绒还没睡,在给她缝补什么。
南河暗自松了口气。刺客应该被解决了,突然被这样多的刺客颇有计划的袭击,虽然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但只有寐夫人死了,这几乎也算是万幸了。
而且,舒受伤应该还不轻,也不知会不会再有什么伤病恶化的意外。
南河想着站起身来,外头岁绒似乎听见了里头的响动,连忙放下东西走进来:“您怎么醒了?是做噩梦了么?”
南河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想了一圈,才想到辛翳。
……他怕是吓坏了吧。
虽然武断,但南河当时确实也是没有选择,更来不及跟他交代。其实南河也不知道寐夫人的死,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但幸而她还活着,而或许很快就会嫁到楚国去,寐夫人的离去倒也不会改变太多事。
没想到舒一直想驱逐寐夫人,而寐夫人却以这样一个方式退场了。
南河想着,道:“岁绒,给我拿衣裳来,舒那边好像出事了,我要去看看。”
岁绒连忙称喏,去拿了外衣来,替南河穿戴好,南河早以散发,也没有梳发髻,只是简单拿系带在背中一揽,披着大氅,提裙急匆匆的出门去。
船只停靠在成周的港口附近,她正要往甲板上走去,却听见脑内一声陡然的呼喝:“我没有!”
她一惊,脚步也顿住——
什么?是谁……再说话?
“检测到违规数据传送。最近一直在彻查了后台程序,没有发现异常,会不会是这违规的数据传送造成的,我们现在正在彻查。”
不止是那一句语气有些熟悉的呼喝,她脑袋里陡然涌起来不止一人的声音。
岁绒回过头来,看向她:“您怎么了?是觉得冷了么?要不要回去再加件衣裳?”
南河张了张嘴想要开口。
“是人格讯息与记忆文件传送,不知道跟BUG有没有关系,但确实监控到了——要不要停封玩家,打开01号监测员的后台权限,检查是否有违规操作。”
“如果属实,涉及恶性舞弊,这场比试可能就要剔除这个玩家数据了。”
“哦不至于吧,你知道攒这个局有多不容易,能形成如今这个格局,如今这个年代和发展——这是精心挑选了玩家,每个监测员调试多次才做到的。而且,你也知道她,她一直是最出色的之一,知识面又广,性格也冷静,我们不能因为监测员的舞弊就把玩家给——”
南河只感觉那些话是蹦进她脑袋里的,她仿佛像一个刚刚带上助听器的失听者,一下子被推入了一场多人会议之中,她甚至分辨不出来自己脑袋中有多少个声音。
南河步子顿了顿,她只看到港口的栈桥上,一队人马焦急的朝船只这头奔来。
她身子歪了歪,想让岁绒扶住她,却害怕一张口就像是发言,打断了脑袋中那些人的谈话。
“不,你根本不知道。她总是怀疑,给她一点破绽,她都会怀疑。她是数据库所有样本里,脑子动得最快的。如果不停,她很可能再跟以前一样搅出事儿来。我就去上报副所。”
“这事儿根本不归他管。他主管背景建构——更何况你明知道这个玩家她……。不行。这事儿先停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她一个人数据违规传输,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BUG!现在我们都在猜测,这些玩家之间,有过碰面和交流。而且07号,那个应募试验,后期捐赠的,他都已经快疯了——”
“好吧……我知道了。先停封,等等再说。看上头的批示。而且现在这个项目被其他国家获悉……闹得已经不小了。你我都知道这个项目意味着什么,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我知道。”
“01号监测员。暂时停封玩家数据。”
那个南河唯一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可……好,我知道了。”
南河只看到卜子登上甲板来,他远远走过来,想要对闻喜君一礼,南河却只忽然感觉心头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硬生生将她魂魄拽出去似的。
卜子走过来,正要开口,眼前的闻喜君却陡然变了脸色,捂住心口,身子一歪,从二层到甲板的楼梯上软倒下来。
岁绒惊呼一声,连忙想要上去扶住闻喜君。
只是她也是半大孩子呢,哪里撑得住,卜子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
卜子也不顾男女之别,赶紧将她扶住,放平在地上,闻喜君双目紧闭,气息轻浅,却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就说过,系统那边一直在查bug。而寐夫人的身份一死,系统自然会有异动,就被查出来了。
嗯,可能有小虐,有黑化,但我觉得我会写的很酸爽的。
唉,就是可怜狗子了。
第187章 祈父
“你给我解释一遍。什么叫她忽然倒下来了?”
辛翳坐在床榻边,面色沉静如水; 声音轻轻地问道。
卜子跪在前头; 岁绒也有些惊恐的跪坐在一旁; 低头不敢说话。
卜子:“我过来的时候; 正看着闻喜君从二层下来,走在台阶上,她神态有点奇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却又……好像没在看我似的。可我一走近,她忽然捂住心口,失去意识; 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他说着; 又往床帐里望了一眼; 闻喜君在那儿躺着,呼吸依旧,却谁也叫不醒了。
卜子又道:“我刚刚是看到她陪着闻喜君一同下来的。”
卜子看向岁绒,岁绒却把自己缩的头更低。
她自然会害怕; 因为这是闻喜君的居室; 和晋王的船舱相连,出入都是晋国的朝臣宫奴,如今宫之省不在,晋王也没回来,楚王却带着一大批人挤进来,屋里站满了佩刀的侍卫; 甚至坐在闻喜君的床上……失礼是失礼,但岁绒从空气中嗅到的更多是恐惧。
楚王压根不在乎晋王的脸色,也不在乎所谓的礼节了。
屋里只有她一个晋人,岁绒半晌颤声道:“奴在外头缝补衣袖,就听到里头有动静,是闻喜君醒来了。她身子不好,睡下了就不能有人打扰,几乎从未在这个时间醒过。奴有些害怕,不过她就是有些恍惚,但面色还是如常的。”
辛翳:“那她与你说话了么?”
岁绒抬起头来,望了辛翳一眼。
她也不是第一回 见到传言中的楚王,但却很少见楚王说话这样又轻又慢。她以为楚王是担心闻喜君才会带这么多人杀进来。但他的语气却不能说是焦急……
岁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觉得楚王是恐惧。
强压着恐惧,强按住要发抖的手脚似的在与她说话。
仿佛不用力压着自己说话的节奏,他怕自己会抓狂。
岁绒咽了下口水,道:“是,闻喜君与奴说话了。她说晋王那里出了事情,她要去看看。然后奴就去给她拿衣服,期间她还说外面冷,要拿大氅,但是时间来不及梳头了。她都很……正常,像她平时那样,很有条理的跟奴说话。然后我们走出去,下台阶的时候,奴走在了前头,是怕有积雪或者结冰,这样奴就能替她探路……”
辛翳:“然后呢?”
岁绒:“然后奴听到后头,她忽然顿住脚步,好像很吃惊,但又在凝神——好像在听什么。她又中途想要跟奴说话,但没有说出来。奴有点害怕了,就想要去牵她,但闻喜君眼睛在动,她好像在想事儿,然后忽然就捂住心口——”
辛翳坐直身子,半晌道:“你说她好像在听人说话是么?”
岁绒连忙点头,她越说越害怕,眼泪也掉出来,顾不上称奴,甚至也不叫她闻喜君了,她哭道:“是不是因为她突然醒了,以前她都夜里绝不会醒来,会不会是身体不适所以晕过去了!怎么会这样呢!”
辛翳摆手:“别在我面前嚎,让人把她带出去,不用她伺候了。”
卜子将岁绒请出去,岁绒却不肯:“南公要我保护她的!我对先生寸步不离——你们、先生又没有嫁到你们楚国,你们凭什么插手!”
这小丫头竟然还有点保护她的本事,猛地窜起来,就要去拿桌案上一把刮牍板的小刀,卜子眼疾手快的敲晕了她,将她拖了出去。正此时,商牟也进来,他还满身是血,血迹已经慢慢发黑,他沉默的走进来。
辛翳道:“安置好了?她……没有醒吧。”
商牟摇了摇头:“放在你居室内了,两位女使准备给她擦洗。中了这么多刀……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辛翳有些双目放空:“……哪里都没有她。”
商牟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摆摆手,让卜子带着侍卫一同退下了。居室里只剩下了他和辛翳。
商牟:“她不会醒了。”
他指的是寐夫人。
辛翳却忽然窜上床去,紧紧抱住闻喜君,把自己缩进了床帐里,闷声道:“我要等到天亮。”
商牟上前一步:“我是说先生——先生死了!你为什要在这里……”他声音拔高,有些抓狂。毕竟南河死了,辛翳却在这里抱着那个闻喜君喃喃自语,他实在无法理解。
但他又无法指责。
毕竟谁也不可能比辛翳伤心。他或许是疯癫了,或许是闻喜君也被下毒或种种,导致了昏迷,更让他觉得一下子身边失去两个女人,有些不能接受。
或许是他吓糊涂了……
商牟想要开口,辛翳却忽然抱着闻喜君,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没有疯。我知道她大概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在这里等。”
商牟:”可毕竟闻喜君并未与你成婚,这样会不会不合适。我可能还……要去给晋王一个交代。她和其他受伤严重的人,都留在成周城内疗伤,我去与他说一声去。”
辛翳:“不,你不要去。不要管他。你去查查刺客的身份。“
商牟:“好。刚刚大概数过,射暗箭的有两拨人,一先一后,后头那批是阻止卫兵上高台救人的。而也有一部分在对岸刺杀了巡逻的士兵,而后从江对岸渡来的。总之局很精妙,参与的刺客有百人不止。这样大的局,再联想他们的着装与行动,我不得不猜测是墨家。”
辛翳竟然还能冷静的分析,道:“墨家消失已经数年。最后一次墨家现身,还是在齐鲁之战的时候,助齐国灭鲁。而越国这次攻打铜陵,也用了墨家机巧,看来是越国野心滔天了。”
商牟:“只是墨家不止想杀你,还想杀晋王。这也是越国的指引么?很难说,更何况越国在此之前有过摩擦,那时候他们从未使用过墨家机巧。越王统一越国的时候,也未曾听说他使用过这些机关。更重要的是,以越国的旧有……工匠和铸造工艺来看,他们生产不出那些机巧。”
辛翳:“墨家入越了。而且是带着不少人手和东西去的。怕是从齐国入越的,因为和舞阳君身为齐太后当政的时间差不多。真是着急了,知道越国不可能轻易对楚国造成威胁,就想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若是我真的死了,怕是越国能成为最先侵吞楚国的人罢。”
商牟:“不过关于他们如何进入成周,还要再查。我一会儿下去和……范季菩查个清楚。”
辛翳点了点头。
商牟转身朝门口走去,辛翳就静静的抱着闻喜君不说话。
商牟忽然转过身来,道:“范季菩刚刚坐在台阶上哭了。我们都没见过先生去世。你……你若是难受也应该哭出来。”
辛翳:“……我不必哭。”
商牟:“你是相信先生会回来的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先生去世之后又变成寐夫人回来了……是不是她还会回来。”
辛翳许久,才声音有些发抖似的道:“……我不知道。商牟,我不知道……”
商牟心头一颤。
辛翳:“我永远是那个等待着的,我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决定,也无法改变她的行事。我从来……都追不上她。除了等,除了等她施舍我,除了等她想要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天我还那么爱她,我现在却又那么恨她,我觉得我连块绊脚石都不如,我连让她停步都做不到。她如此自私,做这些她自己都没谱的决定,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死!却要我来承担痛苦!”
他激动的声音从床帐内传来,却又戛然而止。
辛翳呼吸了几声,声音似乎又恢复了冷静:“我要等。等天亮。再跟她算账。”
他又道:“也不要让那两个女使给先生擦洗,一会儿我亲自去。”
商牟:“这……”
辛翳:“她们不配去给她擦洗。只有我能去。我在这里再等会儿,等到天亮。”
他一直在重复天亮。商牟不明白,天亮又能怎样?
他叹了口气,道:“好,我先派人去查,是否闻喜君也遭遇袭击或者被下毒。”
辛翳没有回话,他只好推门出去了。
雪夜很冷又很漫长,原箴受伤颇重,晋国那边三人几乎都跟浴血似的,只能靠楚国这边几人来维持秩序,彻查刺客。商牟身上也有伤,他跑上跑下,直到黎明前,才发现自己大腿上的几处伤口。
而后半夜的紧风吹得云消雾散,太阳从东山缓缓升起的时候,照的大地一片雪白。
雪光映射,满眼都是白亮,自然也映进了船上的窗棂,金色的光缓缓在木地板上推移。
辛翳一动不动,他一只手轻轻牵着闻喜君的手,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光缓缓挪动,窗格留下的菱形阴影一点点偏正。
南河没有动,就像以前白天的寐夫人睡着那样,静静地,好像她不在这里。
他无从推测发生了什么,他也得不到半句的交代。
还不如她上次离开,至少没有这么突然,至少跟他说了说话。
阳光越来越盛,他无法分辨时间,她胸口微微起伏着,光线下纤细的睫毛都好像睡着似的轻轻颤抖。
辛翳心越来越沉下去,他埋头下去,在南河的颈窝里。气息依旧,温度依旧,她有可能下一秒就睁眼,也可能因为寐夫人的死,再也不会睁眼。他望着她每一秒都觉得等不下去了,但又觉得万一就是下一秒呢?
万一呢……
恐惧与等待使他分外煎熬。辛翳已经意识到,这不只是早晨,或许已经到了中午。她没有醒来,就是消失了。但一切又都没有准确的定论与答案,他望着南河,忽然埋头下头,声音低低的:“……荀南河,我恨你。你又一次,又一次不打招呼,把我扔下了……”
太阳从东到西,商牟推开了门。
他不忍说,但还是道:“天已经亮了许久了。外头需要你露面。晋王也要回到船上了。”
床帐里窸窸窣窣一阵,辛翳面无表情的抱着闻喜君走出来,声音有点哑,点头道:”嗯。我知道。“
商牟:“你抱着她……做什么?”
辛翳:“送她回郢都。”
商牟大惊:“可完婚的事情还没定——”
辛翳:“我知道。我能想到仅有的办法,就是七天之内回郢都,替她招魂。上次先生就是这么回来的。”
商牟:“什么?那你也去送寐夫人回郢都啊,而且还有春祭——辛翳!”
辛翳抱着南河走出船舱,外头光线太亮,他走出门去的时候,被强光照的眼睛都有些刺痛,脚下有点趔趄,却紧紧抱着裹在大氅里的闻喜君。
商牟扶了他胳膊一下,他还想要开口,却看着那头宫之省背着舒到了甲板上,舒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血痕,似乎伤势不清,还没有办法自行走路。
她看到辛翳怀抱闻喜君的样子,愣了愣,连忙让宫之省将她放下来,有些焦急道:“我听他们说了,说暄不知怎么昏倒了。让人来瞧过么?她到底怎么了?”
辛翳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抱着闻喜君就从她身前走过。
舒没明白,她一把拽住辛翳的衣袖,身子也跟着摇了摇:“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她抱出来——我去请翳者来给她瞧瞧,难道她也遭遇刺杀了?你说话啊!”
辛翳转过脸来,道:“商牟,把他的手拿开。”
商牟张了张嘴,站在原地没动。
宫之省眉头一皱,拦在辛翳面前:“闻喜君尚未出嫁,又突发病症昏迷,楚王这样抱着她离开,怕是不合适吧。”
连跟着晋王一起登船的晋国将士,都将手放在了佩剑之上。
辛翳很烦躁的皱了下眉头:“她从来不想来晋国的。要不是鬼神折腾她,她根本不会离开我半步。晋王,我奉劝你放手。我要带她回楚国,你若是还惦记着晋楚的婚约,就当是她嫁过来的。”
舒这会儿是看明白了。
楚王要抢人。
舒冷笑道:“婚约还未上昭天地,便不算成。楚王这是要明抢?真有意思,您的夫人刚死,你就在这儿要把晋国的公主抢走!就算婚约成了,她嫁到楚国还说不定是一两年之后,如今她还是我晋国的闻喜君!昏迷之后我连她一面都未见,你却要将她带走,也看我同意不同意!”
辛翳笑起来:“你算是什么东西。没有她,你们晋国也配与楚结盟?无能小儿继承了兵甲粮草都没有的贫困积弱小国。她在的时候,我给你几分薄面,她若是不在了,你的话又能有什么用。看在她刚刚救你一命的份上,我不会杀你,可是你手下的兵和奴死了又如何。“
他抬手,挣开舒的手指,转头道:“商牟,动手!将他们杀了,把晋王赶下船去。”
第188章 白驹
舒仰起头看了商牟一眼。
商牟没有动。
宫之省和晋国一些将士拦着辛翳,他怀里抱着南河; 也没有办法对旁人动手; 但船上还有很多楚国的卫兵; 他们看到局势一触即发; 显然也将手放在刀鞘上,二层的卫兵甚至偷偷用手指捏住腰侧箭囊里的箭矢。
辛翳回头瞪向商牟,冷笑了:“商君,你莫不是对这个曾经在你手下的晋王心软了。”
商牟还是分得清主次。就算辛翳强抢闻喜君没有什么道理,但他为臣,此刻都必须听令,必须维护。
但辛翳如今说话字句带刺的样子; 让他忍不住想起多年前刚认识他时候的样子。
荀南河耗费多年; 温言软语; 悉心呵护,给予信任才养好他满身的旧伤,才让他长出新的皮肉,但仿佛一夜之间; 伤口崩裂; 皮开肉绽,他又恢复了多年前满身是血,看谁都想咬一口的样子。
商牟站出来一步,垂着眼睛挡在了舒的面前,语气有几分硬:“请晋王下船。船上的物件,臣会派人送下去。昨天发生那样的事; 今天谁都不想再见血了。如果非要见血,楚国这边也不畏惧。甚至……开战也不会在乎。”
舒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商牟,半晌道:“开战?她在的时候,你们楚国就做出一副什么好处都能给的样子,她不在了,甚至都不是死了,只是……只是昏迷了,你们就这样翻脸。你们就不怕她明天就会醒来?”
商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舒,高大的身子挡在闻喜君与辛翳这边。
辛翳轻声笑道:“我不怕。我以前尊重她,但如果她这样对我,我不会再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发现其实根本没必要,只要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其实早就可以轻易得到。更何况……如果她明天就能醒来,那也是明天的事。”
舒胸口起伏,她望着商牟。商牟转开脸,她将目光投在辛翳身上,声音有些颤抖:“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暄会醒不过来,为什么……寐夫人要替我挡刀。你一定知道事实,你一定知道一切!我现在想来,你的很多行为,看似乖张荒诞,但都有的解释了——你告诉我真想,你让我知道暄是不是为了我才——”
辛翳转过脸来,望着她,忽然露出一个嘲讽又残忍的笑容:“好啊,我告诉你。让你的人先下船,我在居室里与你单独聊。”
他说罢,侧身绕开宫之省,朝他自己的居室走去。
舒想也没想,挤过去想要跟上他的步子,但奈何身上伤势不清,走了几步便差点摔倒在地。
商牟连忙转过身要去扶她,舒抽回手,倚在宫之省身上,也没转头看他,在宫之省的搀扶中,跟上辛翳的步伐。商牟顿了顿,也慢几步跟了上去。
辛翳小心翼翼的将南河放在床褥上,替她理好头发,盖上被子,又拢好了床帐,这才坐在床头的小榻上。
商牟也挤进来。
宫之省没走。
辛翳对宫之省皱了皱眉头。
宫之省半低下头不卑不亢道:“先王在世时,就要臣与臣兄长护好淳氏子嗣。闻喜君既是公主,亦是‘晋王’,臣不会离开半步。”
辛翳冷笑了一下:“先王?随便吧。反正她以后也不会跟你们有什么瓜葛。”
他转眼看向舒,也不请舒坐下,膝头放在南河之前裹在身上的白狐皮大氅,笑道:“你想的没错,寐夫人就是暄。她魂魄分成两半,白日在晋国当闻喜君,夜里是我的夫人。她为什么救你,不就是怕你死了么?却没想到寐夫人被杀,这半边魂魄……估计也是魂飞魄未散……总之她受到波及,可能成了活死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舒几乎是立刻接话:“不可能——她……”
只是吐出几个字,她就想到,暄确实有过不少很准确的消息来源,会不会是从楚国那边知道的。而且别人夜里起来,或者晚睡的状况很多,但暄睡下之后几乎就无声无息,也不许打扰。
毕竟她当年就是因为体弱才被南咎子接走,岁绒又称她夜间不宜被打搅,谁都没有深想过。
而寐夫人……确实也从未见她露过面。之前魏国灭国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就听传言说寐夫人夜里才会起身……
商牟则沉默的瞪大眼睛。
辛翳的话如果属实……那也就是说……
辛翳手抚着大氅的皮毛,笑道:“更何况,她认识你才多久。在助你晋国之前,她在我身边,做了八九年的王佐。你真以为她觉得晋国才是她心头肉?我相信你很多时候已经感觉出来了,她更在乎的是我楚国。”
舒脑袋冻住了,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辛翳笑:“你还看不出她身上那股成熟,那份才能和老练?一个十七八岁不谙世事的少女,就算再有高人教导,也不可能像她那样沉着且强大。说句不好听的,那个什么南咎子,都未必有她的本事。她的强大,不是教出来的,而是她的经历铸造的,而是她自己也曾管理过比你们晋国大数倍的国家。”
舒:“不……不可能……那为什么……”
不只是她,屋内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辛翳:“要不你算算,她入晋的时间,和荀君去世的时间?荀君死了,我……我召回了她的魂魄,中途大抵是出现了什么差错,才让她魂魄分两半,一半到了晋国,一半留在我身边。商牟一直都知道寐夫人就是荀君,可就是没有人知道闻喜君也是荀君。”
舒抬眼看向商牟,商牟满面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他道:“……我在她用计攻破大梁的时候,就曾经感慨过……此人才智与决断,还有考虑事情的全面,有荀君的影子。是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或许说是原箴、范季菩,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荀君可能还会成为……晋国的……王室。”
宫之省半晌道:“……确实。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很吃惊。当时白矢明明有那样的胜算,她却能坐稳王位。之后晋国境况那么危急,她却按部就班的齐民编户,去与秦国会盟,去夺取上阳重城……舒或许不知道,但当时我、之茕,师相和狐笠都能瞧出来,她的那份笃定,那种……因为经验丰富而有的自信,不是一般同龄人可以相比……”
宫之省抬眼看向床帐:“可,若闻喜君入晋的时候就是荀君的魂魄了。那真正的闻喜君呢?真正的……淳氏的……”
辛翳:“我不知道。死了吧,魂飞魄散了吧。谁知道。哈……倒是变脸的快,你们不会在想着,啊这个楚国来的冒牌如何如何,要我真是要笑了。那她这一年的辛劳与感情……倒也是喂了狗了啊。”
舒呆呆的望着床帐,没有说话。
她只感觉到更深的……愧疚。她也明白了,辛翳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就是想让她承担这份愧疚。
而这股愧疚不只在于暄救她一命,更在于暄……或者说荀君,其实与她并无血脉联络,甚至在那时候晋楚战争刚刚结束,她便以很惊人的无私和善意与他们一家人在相处。
若说有血脉有责任也罢,但荀君毕竟是楚国名相,她或许可以完全背弃晋国,里应外合,让晋国成为楚国的囊中之物。但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还甚至在完成淳任余的遗志……
是因为承诺?还是只是因为他们淳氏对她有家人的态度,她便觉得自己不能背叛?
怪不得世人常说荀君是真正的雅风君子。不在于她行为举止有多么有礼节,而在于她对待身边的善意如何去回报——
怪不得辛翳会恨。
他们楚国的令尹,或许也是他一直爱了很多年的人,却为了晋国削发断指,鞠躬尽瘁,甚至为了救她而死。他当然觉得不公……他当然不会对晋国有好脸色。
是,暄对晋国一直付出了很多,她什么都没能给,还为她死了,她往后心里不可能过去这道坎,她就要一直承担这份愧疚与痛苦。
舒面上凝出有些崩溃的神情,辛翳幸灾乐祸般笑了:“瞧瞧。你又知道些什么。我从小到大可都没有亏欠过她,我——”
他突然幸灾乐祸不出来了。
是,南河又不是为了他才离开的,他有什么脸还在这儿觉得自己更胜一筹。
那么多人爱她,她又爱着那么多人。每一个她身边的人,她都那么有耐性有宽恕,甚至有保护欲,他掰着指头算来算去,又开始回到以前的状态——他无法说服自己是特殊的。
明明是他在这个晋王面前要矮了一头,他竟然还笑。
舒有些恍惚,却忽然抬起头道:“你说的那些。并无根据不是么。说什么她就是荀南河,我看你才是疯了。”
辛翳:“……什么?”
舒死死盯着他,眼里反而像燃起豆大的火光似的,语气铿锵道:“你就是想把她带走,才编造出这样一番话来对吧。我不在乎,对我而言,她是我的暄,是与我同胞的亲人,我们的阿娘还等着春祭之后与她一同返回云台。你的婚约,还没有作数,我可以随时反悔不嫁她。更何况她这样子也不可能出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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