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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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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晋王与王后、舒这一家人对她很好,这样一家人,她也不可能去背叛吧……
  南河虽然觉得自己做不到和辛翳针锋相对,但最起码要有自保能力才是。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见宫女的脚步声靠近过来,那个森跪在门口处,道:“夫人,大巫带人来了。”
  南河皱了皱眉头:“大巫?”重皎?
  她立刻反应过来,又道:“都这个时间了,大巫怎么会过来。他……怎么知道我醒了的?你们传话的?”
  森将头垂的更低,道:“请夫人谅解,大巫曾要我们在夫人醒后就立刻通报……”
  南河蹙眉:“为何要通报他,我……昏迷的时候,他是不是来过了?”
  森哪里想到这位夫人如此聪明,一猜就中,她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听到了宫室正门传来了脚步声。
  重皎着急的甚至都没坐他的五金铺子老牛车,一路快走过来的。
  南河心里漏了一拍。
  她是不信巫神的,但除了重皎。一般大巫使得那些手段,不过是高中化学水平就能看穿的,再加上些机巧,根本唬不住她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
  但重皎却总给人一种真的能通鬼神的莫测感。
  他满口神神叨叨的,却已经不止一次预测或感应到了一些事情,南河多次怀疑这家伙是真的开了什么天眼,有些本事。
  这会儿自己才刚醒过来,重皎就带着人来了——
  她竟觉得重皎只要一见到她,怕是就能瞧出来她壳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魂!
  


第31章 凯风
  到时候重皎再去跟辛翳说,辛翳必定相信; 她难道还要硬着头皮去跟辛翳讲:对不起哦; 我是死遁了; 我是以为自己不会回来所以开开心心跑了; 临死前那些话,装的那些虚弱,都是演技——
  那她真的就是什么云淡风轻,什么君子典范,人设都要崩掉了啊!
  到时候,辛翳估计也要掂量掂量,对她这种人; 到底还需不需要尊师重道了!
  重皎已经从院中走过来; 他依旧一身白衣; 满身浮夸装饰,踩着木屐在院子里,抬头望见站在宫室中的南河,愣了一下。
  那女子长发披散; 云袖兜满了风; 身着白底红边的简素曲裾,眉宇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灯烛下身影像是随时都要随风而去。
  重皎心底就跟大鼓一敲似的嗡嗡震响。
  太像了。
  就像无数次,他在长廊上与辛翳说话时,远远望去,一个绯边黑衣; 一个雪袍青衣,一柔一刚,辛翳眉眼里写满了张狂与锐不可当,荀师却心怀忧思对他劝了又劝。
  辛翳对旁人的烦躁和没耐性,在荀师面前总是收的一点儿看不见。
  此刻站立的姿势,看人的神情,都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
  上次重皎见她的时候她还在昏迷,但这一刻,她睁开眼后,已经不是让人感觉像——而是,就像是荀师本人!
  更重要的是,申氏女看见他,竟瞳孔一缩,眉头微蹙,显露出几分不想见他的避让。
  重皎:她认得他!难道真的是荀师——
  那申氏女竟转身往屋内快步走去,藤与森两位女使惊了一下,连忙就要去拦她。
  南河不只是有几分怕见到重皎,更重要的是,她脑袋里响起了别的声音。她听见有车马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也听见了无数的叫喊和喧闹,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听到岁绒的声音几乎就是贴在她耳边喊道:“先生!先生——”
  重皎看申氏女要跑,心底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差点没咬住字眼,从嘴里喊出“先生”两个字,却碍着宫室里还站着这么多宫人,强行咽了下去。
  重皎踢掉木屐,拎着衣摆,一步登上台阶,大步走进屋内。
  申氏女站在屋内,两手捂着头。
  “先生!先生!快醒醒——出事儿了,您快醒醒!”岁绒的声音在头脑深处越来越响亮。
  南河身子一软,猛的睁开眼来,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一下子从晋国的床榻上坐了起来。
  重皎走过去,才刚刚碰到那申氏女的衣角,她陡然失了力气,朝后倒去,重皎连忙一把接住她,低头看去,此女竟昏迷过去了……
  重皎连忙跪坐在地,将她放倒在地,伸手就去拿自己挂在手腕上捏了一路的铃铛。
  无魂有魄。她又恢复了之前一次他来的样子。
  可他刚刚还明明看见她站在宫室内,转身朝内走去,难道是怕见到他,所以那孤魂就遁走了?!
  藤惊得大叫:“怎么会!夫人刚刚还与我们说话,还照了镜子,用了些饭食呢!”
  重皎猛地抬起来来,周围的宫女不敢和他对视,连忙低下头去。重皎沉声道:“她还照了镜子?她为什么要照镜子!”
  要真的是申氏女本人,还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藤吓坏了,声音里都带上哭腔:“婢也不知道,她就是一直在看着镜子里……女子都爱美罢……”
  重皎不言,一把抱起了申氏女,将她放在了床上。
  而另一边,南河猛地惊醒,被帐外的嘈杂惊得猛然翻下床来。
  灯光纷杂,兵荒马乱,人声嘶吼,风声四起。
  吵得她都懵了一下。
  实在是她安定了太多年没遇上这种场面了,光是性命攸关的这些动静,她都少说三五年没听过了,神经自然也松了。
  她跪在床边半天才反应过来。
  南河屋里就跟个灯笼纸筒似的,外头火光打着转晃进来,她猛一回神,惊得弹起来,抓住面具先扣在脸上,利索的打结系好。岁绒醒的比她早多了,正半跪坐在地铺上,手里拿着一把铁剑,急的两眼发红:“先生,你总算醒了,我再叫不醒你,就要吓死了!”
  岁绒一边说着,警觉的目光如花栗鼠,瞪着帘子,似乎随时准备把闯进来的人剁成泥。
  南河披衣,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压低声音道:“给我一把剑!”
  岁绒呆了一下。
  她从柜子旁边抓了一把皮鞘的铁剑,扔给了南河。
  岁绒:“先生可会用?”
  南河:“会用也没大用,但在手里也心安。你探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小心些。”
  岁绒拿刀的样子是会用的。
  她自然也会用刀,毕竟在这个社会上,贵族男子全都是要有佩刀的,她学六艺出身,也会射箭和驾车,但技术都不精。用刀剑,也只是勉强握在手里罢了。
  岁绒点头。她毕竟没见过风雨,有些紧张。
  南河后悔了,不该让小丫头顶上,她正要开口让她回来,自己出去查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忙而来,隐约能听到剑柄和甲衣打在一处的声音。
  岁绒蹲在帐帘边儿上,就要打算刀出鞘,南河猛地伸手,拽住她领子,将她拖到手边来,中衣的宽袖就跟老母鸡似的,一把护住小丫头。
  要真来的是兵,她们俩还不够当下酒菜的,怎么能让她冒险!
  岁绒吓了一跳,来不及说话,就被南河按住了脑袋,脸被白袖子挡住了。她想叫唤:南公要我保护先生!
  还没叫出口,帐帘被人掀开,几个人进来了。
  南河跟平日在晋王面前似的,语气平的像一条线,淡淡道:“诸位深夜来,有什么事。”
  南河语气淡,心里却炸开了锅。
  被掀开的帐帘外,不少帐篷燃着火,有几架车马发了狂似的正四处奔走,车架子都快颠散了,外头也不只是奴仆还是大夫,总之就是大呼小叫的四处奔走。简直就像是被敌人突袭了主城似的,外头乱的像是灭国前抢东西的挣扎。
  来人中为首的那个,个子很高,帐内无光,背着外头的火,脸看不清楚,却先看清了一双黑皮手套,握着铁剑柄。
  他道:“南姬?”
  他也知道肯定就是了。一进帐,就看到这个女子披散长发穿着白色中衣,跪在帐篷最深处,白皙细瘦的手搭在剑柄上,以一种十分标准且男人的姿势,戒备且冷静的仰头望着他,随时准备拔剑。
  那面具粗糙诡异,露出的两只眼睛却黑白分明,流光一闪。
  南河:“您是。”
  “宫之茕。”来人说话很简短:“卫尉。”
  南河不知真假。难道晋王问的宫君,就是他。
  南河:“你应该明日到。”
  宫之茕一滞:“快马加鞭,还是慢了半步。请您速去王后账下暂时躲避。”
  南河:“发生了什么。”
  宫之茕:“一时说不清。”
  南河知道,就算是歹人,她也没得跑:“好,等我更衣。”
  宫之茕:“来不及了。”
  他说罢走上来,一把抓住南河的手腕。岁绒叫了一声,从她怀里冒头,要跟宫之茕拼命,拔刀就要跟人耍。岁绒都没长大呢,哪能跟这种杀人多年的角儿比划,宫之茕手一弯,拧着岁绒胳膊仿佛就要把她给撅了。
  南河连忙道:“她是这些天救治大君的灵医!带上她有用!”
  宫之茕松开手,以很莫名让人难受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他一只手伸过去,丝毫不怕冒犯似的握住她肩膀,一提就把她拎起来,拿了件红色外衣一裹,夹在胳膊下头。
  南河长这么大哪里让人拎过,眼前一花,也惊得凌空乱抓,一把抓住了他的剑柄,宫之茕戴着手套的手,稳稳摁在了剑柄上:“松手。”
  此人绝不是善类,南河连忙松开了手。
  宫之茕:“刀剑不是女公子该拿的东西。”
  他说着一伸手,把岁绒拎起来,朝另一个黑甲随从扔过去。
  随从也把岁绒扛上,没有衣服裹,就用了皮被套住。岁绒挣扎尖叫不已:“放开先生!你再这样我要咬你了!”
  随从直接用棉被把岁绒头给捂上,一只手隔着被子按着她后颈,跟抱孩子似的夹在怀里往外走。
  宫之茕也把她裹着的红色外衣衣领往上扯了扯,挡住她的眼和面具,夹着她劈开营帐,往外走去。
  她扭动着身子想看看外头,但宫之茕挟持人也很有一套,他将她两只胳膊都用力钳住,就是防止她反抗乱动或伤了人。
  南河只听到各种惊叫呼喊,车马狂奔之声,偶尔有火光从缝隙外透进来,照亮了她面具上的花纹。南河两只脚还光着,在外头露着,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国破宫灭时候被掠走的公主。
  她想到了什么,隔着衣服喊道:“是白矢来了么?!他是不是还有后招!”
  宫之茕一只手隔着衣服,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南河:“……”
  直到她感觉自己走过了好些卫兵身边,似乎又进了帐,一阵暖意袭来,宫之茕将她放在地上,就跟放鸽子似的猛地松开手,似乎就怕南河咬他。
  南河掀开红色披衣,猛地站起来。
  她现在是在王后的账下,下午的时候,她还在这儿坐着,满脸无奈的让王后与太子给她化妆。但现在帐下没有别人。
  岁绒也被放了下来,可能是她路上挣扎的太厉害了,那黑甲兵不得不控制住她,她被憋得晕晕乎乎,还坐不直身子。
  南河:“发生了什么?”
  她说话时,才看清了对面男子的相貌。
  好似一把冷刀,双眼略下垂,瞳孔不进光,眉毛却斜飞入鬓,嘴角绷的笔直,大概三十出头了,此刻脸色很难看的垂着手。
  只是这张脸,还有这个身量,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南河:“你与之省是……”
  宫之茕:“之省是吾弟。请女公子在这里不要走动。”
  南河:“大君可有事?王后、太子又在何处?是白矢回来了么?乐莜呢?”
  宫之茕没想到这南姬倒是反应的快。这事态,她怕是心里已经有点数了。
  宫之茕:“乐莜不在了,刚刚师泷过来了,但师泷又去祭台方向了。郤伯阕暂时回到了郤氏的账下,其他臣子都分散了。”
  南河:“白矢是带兵来的么?还是内部有氏族帮助他,他是放了火么?乐莜没有带兵来,是不是他还有兵力在附近?如今近卫有多少人,曲沃驻兵能否调用过来?”
  这样条理清晰且果敢的一段话,让其他几个黑甲卫兵都心中一惊。
  而且她已经开始想对策了。
  宫之茕本一直耷拉着眼睛盯着地毯,这会儿才抬起眼来,他瞳孔靠上,有点三白眼,看人冷冷的。他直视南河,心底却道:怪不得王后要他务必找到南姬且保护她,遇见师泷的时候,他也是问了南姬的事情。
  南河思索着,脸色却古怪了起来:“不可能,他调不动那么多兵,晋王也不可能丝毫不做防范,怎么会就让他弄乱成这样!是不是太祝太卜动手的——”
  宫之茕瞳孔一缩:“你是听说了什么吗?”
  南河倒退了半步,越想越心惊。
  她会想到大巫,也是因为在楚国,大巫曾经不止一次的牵扯到宫廷动乱与政治斗争中。作为一个旧有的曾经大权在握的阶级,他们为了留住权力,最后一次争做掌握政治的人,可能会放弃为巫的原则,甚至蔑视天地鬼神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若是太祝、太卜这样的大巫动手……
  他们既可以使晋王远离护卫,又能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那这一家三口必定毫无防备。
  南河正想着,宫之茕身后的一个随从忽然变了脸色,伸手喊道:“不可乱动!”
  她转过头去,岁绒正跪在案几边,案几上摆着个托盘,里头的东西被用白帛盖着,岁绒伸手就要去掀开那白帛。
  随从迈步,仍慢了半步。
  白帛坠地。
  南河心头嗡的一响,腿脚差点软倒下去。
  她想躲着的那个老匹夫,那个小心翼翼对她笑着的晋王,此刻痛苦的闭着眼睛,血污满面,发髻散乱,单一颗头颅,摆在托盘上。
  

第32章 雄雉
  岁绒吓得尖叫一声。
  南河终于明白,她刚刚试图救下岁绒时; 说岁绒是给晋王治病的灵医; 也意思就是带着有用的时候; 宫之茕的那个眼神是为何了。
  随从连忙过去; 跪在地上,将白帛小心翼翼盖上,躬身站回来的时候,双眼通红。
  南河都懵了。
  就在白天,她还跟这老头聊天呢。
  她几乎都觉得自个儿是做了什么梦!
  南河都没品出来自己是怕是惊,她声音却微微打颤:“现在是什么时辰,这是在哪里发现的?”
  宫之茕也闭了闭眼睛; 南河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往后倾; 就在她以为他要倒的时候; 宫之茕猛地睁开眼睛,一口牙似乎都要咬碎了:“在祭台最高处的案台上。这是辱神灭天。这是……丧心病狂。”
  南河急了:“太子呢!王后呢!”
  宫之茕:“大君、太子与王后同时遇袭。王后被找回来了,但负了伤,刚刚回来没多久; 非要带人去寻太子了。太子生死未卜; 至今未找到。而且……大君贴身虎符已失。”
  南河咬牙切齿。舒居然也不在了!是白矢想杀了这一家以绝后患么!而且虎符都丢了!白矢就可以以正当理由调遣一部分军队!连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见太阳,可都要不知道了!
  南河:“派人,将师泷寻来,不要找郤伯阕,不要像任何一个有氏族的人透露消息。你尽快也将王后寻回来,别让她去找了; 你派人去找太子!还有谁知道这整件事的,说来给我听。”
  宫之茕低头就想领命,忽然才反应过来这女子的身份。
  他还没开口,南姬回过头来,冷冷斥责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怎的,觉得我女子身份,不配命令你?你若是将太子寻回来,我也自愿向你谢罪!”
  宫之茕想了想,还是弯下腰去抬手道:“茕不敢。请女公子千万不要离开帐下。茕这就去办。”
  这片燃着火、一片混乱的营帐的另一端。
  郤伯阕正回到郤氏的帐篷周围,掀开帐帘跨进去,七八个男子正坐在账中,看见他来了,齐齐站起身来,一个个脸上紧绷着。
  坐在深处的老者抬手:“你们都下去。”
  那些人捧着灯烛,眼神游动,满肚子的话想说,却只能退下去。
  老者在他们走之前,扬声道:“让人去汾水取水了么?盛好水,做好火烧到我们这儿来的准备,把兵卫都放到外围,让他们守好了,现在谁也不许出去。”
  几个捧灯的人道:“真的不走么?大君被杀的消息已经所有人都知道了,谁做的也显而易见,只是他还没来。若是来了……”
  老者气得脸红脖子粗,白眉白须反倒像是粘在红鸡蛋上的了:“来了又如何!一个蔑视天地的混账玩意儿,还能灭我郤氏!更何况太子的尸首还未找到!我说了,不动!谁都不许多动!也别派人去找太子,听不懂么?!”
  郤伯阕连忙将帐帘掩住了,从帐篷的横梁上拿了一盏挂着的豆灯,走过去。帐篷里只铺了一张地毯,没铺地毯的地方就是草与土。他捧着灯坐在地毯上,映亮了旁边的草叶,道:“听说是在汾水边找到的,王后也负伤了,她似乎亲眼看到大君被砍头,正疯疯癫癫的要去找太子。晋宫近卫拦不住,就与她一同去了。”
  老者眼睛微微睁开:“大巫果然不见了?”
  郤伯阕点头:“是。在汾水河岸的一处发现了血迹和护卫的尸体,我偷偷派人提前过去了一趟,还有头发和一截小指。应当是太祝、太卜两位大巫带着几十位灵巫一起到汾水边去,请大君饮汾水的时候动手的。因祭祀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到的,近卫带的也不多,而且远处还有别的军队,就没有太提防。”
  像太卜、太祝这样的大巫,身边最起码都有三四个协助之人,又有很多复杂的仪式,可能都会带上二三十个巫者。
  这些巫者未必不会武,又懂使毒用药,又准备周密,七八个护卫和一家三口或许只有被屠戮的份。王后没有被杀,似乎也是因为晋王以身挡剑,护住家人,王后才得以逃脱。
  但太子应该是这群人最主要的目标,或许在危急的条件下,他们放弃控制最没有价值的王后,任她被放走了。
  而且现在晋王的身体也没有找到,但太子的头颅没有出现在祭台上,就让周围人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但那些巫者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集体蒸发了。
  这些巫者都抱团在一起,与氏族来往不亲密,也不对外多露脸,这时候想找,怕是连这些人的名字都说不上来。
  郤伯阕摇头:“不知道白矢是什么时候跟这些巫者有联络的。”
  老者叹气:“这群巫者也是发了疯。他们是想回到殷商那巫者为将、为相的时代是么!这祭台之上放君王头颅,他们是想活祭祀天,还是想以血祈安啊!”
  郤伯阕:“我们真的不去派人找太子么?许多氏族都出动了人马,就是想占这个功劳……”
  老者摇头:“白矢可能很快就要来了,他们寻太子也就罢了,怕是最后当那个背责任的人!要是他们找到了太子尸体,白矢反咬他们杀的怎么办。”
  郤伯阕瞪大了眼:“还能这样?!”
  老者气得打摆子:“你看看他现在的丧心病狂,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他只是杀人么,他只要杀了大君,肯定就拿了虎符!而且乐莜人呢,他不也跑了么!白矢有了虎符,有了乐莜!还怕什么!而且你看看那些去找太子的氏族,有好几个都是去年在朝堂上夸赞支持白矢的!”
  郤伯阕:“您的意思是说,他们并不是真的去寻太子回来,而是可能白矢也找不到太子了,他们去找,然后杀掉献给太子,来向白矢邀功?!”
  老者冷笑:“否则你以为呢。大君死了,太子就是个鹌鹑,他有什么?跟氏族不够亲密,与百姓没有施恩,和军队也疏远,君父这座大山倒了,他除了正统,还剩下什么。”
  郤伯阕:“其实……白矢要是杀大君这件事情做的掩人耳目再好看一些,他就算把太子的脑袋挂出来,百姓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恶名抱怨。毕竟百姓也没多少人对太子有印象,反而知道他的名字多一些。”
  老者嗤笑,笑出来的气息令火苗打了个寒颤。
  他道:“你懂什么。他自知没有太多氏族支持他,就故意把大君的头颅摆在最高最神圣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震慑我们,就是告诉我们他不择手段!而我郤氏没有能力调遣部队,只有一点私兵,确实也没能耐和白矢对上。太子不在身边,我们就相当于没有可以用的兵器;但太子在了也没什么用,他就是一把竹剑,好看也对付不了戎马出身的真刀!”
  郤伯阕两只手插在袖子里,一阵郁闷:“要真是白矢上位,我郤氏还有好日子过么!此人专制横行,心思歹毒……就算如今我郤氏动也不动在这儿装傻装老实,到后来朝堂上不还是要见!”
  老者:“大不了就隐一隐,再大不了我们就走,天大地大,到处都是活路。不过,白矢上位,那少不了腥风血雨啊,最先死的,怕就是师泷了。可惜了,有经世之才,却做了客卿。观列国客卿,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楚国荀君那样的死个全须全尾的,都是上辈子修仙了啊。”
  郤伯阕脖子一缩,脸上表情有点难看:“其实路上我见到他了,他似乎要去祭台下的河岸,去找蛛丝马迹,想要寻到太子。本来想叫他一同过来,但……白矢若成事,他必死无疑,我也别给自己找灾祸了。谁能料到事情变得这样快。”
  老者盯着豆灯:“不是事情变得快,而是你见识的争霸少了。我幼时,晋国都还没复国,那时候的鲜血淋漓,可都不是你能想象的。郤氏在晋国数百年,此时此刻也只能帐下装死。罢了,让人取酒来。大争之世,谁知道哪口是最后一口了。”
  郤伯阕垂头丧气,正要出帐取酒,眼前猛地白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去,蓝白灿光之中,只看见老者也一脸震惊。光像是激灵一下,瞬间消失,缓缓地,从西北边,有巨龙落地似的雷声滚滚而来,轰鸣到他连老者的呼喊也听不见了,那雷像是一下劈开了山,郤伯阕只感觉地一震,腿一软,跌下去。
  那地龙的咆哮贯穿天地,直到气竭,才停歇。
  而后,噼里啪啦的雨点砸下来,掉在帐篷的油皮上,敲得帐下像铁皮鼓内似的闷响。
  老者似乎也被这雷惊的够呛,半晌道:“报应啊。”
  但在巨雷之下,总有人是不怕的。
  就算他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白矢站在汾水对岸的树林里,膝下黑色战马就算见多识广了,还是被这雷声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惊蹄。白矢拽了一下缰绳,居高临下的望着乐莜和他带来的四五个卫兵。
  乐莜耳边似乎还有滚滚雷声,他吼道:“听见了么?这雷声有多大,你所做之事就有多么亵渎神灵天地!”
  雨点落下来,白矢毫不畏惧,冷笑:“怎么,你是说这雷要是天罚?若真是天罚,怎么不往这儿劈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白矢身边的随从中,有站在他身后拿刀的蒋克里,有被雨水浇的更瘦小寒酸的齐问螽,还有一身白嫩肥肉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最角落的狐逑。
  狐逑前一日才知道白矢要做的事情,他连忙让人送信出去。
  他才多大,哪里遇到过这种弑王的大事儿,一下子慌了神,只恨不得长兄就在身边告诉他该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白矢曾派人回去,想把他二子一女都接出来,到了城外才发现孩子的头颅都挂在城墙前头。蒋家被屠了,但狐家没有被杀,只是他长兄被人押到了曲沃为阶下囚。
  是长兄向晋王投诚了?还只是晋王心软了?
  那这会儿,白矢都已经杀了晋王,等他回曲沃,会不会也要把长兄从牢里拉出来,以叛徒为名五马分尸?
  白矢就算是为了震慑那些想背叛他的氏族,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更何况两子一女的性命、下毒被人反算计的恨恼,他肯定想杀人泄愤。
  他们狐氏又没什么本事,肯定就是拿来被杀鸡儆猴的下场啊!
  他本来以为阿兄向晋王低头,就算是有条活路了,谁又能料到晋王躲得过战场的刀剑,没死于重伤和下毒,却在祭天之前被卜算凶吉、敬天祀神的大巫给暗算,让白矢活活割了脑袋啊……
  前头是针锋相对,他缩在这儿就是满脑子想活路。
  在白矢知道狐氏没有被屠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疏远他了,狐氏苟延残喘这些天也没有用,时运不济,怎么都是要死的啊!
  他能不能想办法溜回曲沃,就哪怕只能救下阿兄也行,他不管别人,就把阿兄从牢里背出来,偷偷跑出晋国……
  狐逑实在没办法,满脑子都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操作,以至于前头白矢与乐莜的相见,他都没注意去听。
  乐莜望着白矢,也不知是不是雨水掉进眼里,眼角竟淌下水来:“白矢,你君父将你带在身边教大,我知道他对你偶尔凉薄了些,你若不打胜仗,他便没个好脸色。可你想想那些被驱逐被杀死的公子,想想他还写下告书想要立你为太子。你走时与我说,你再也不回来了——可如今你却割下他头颅,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点,摆在那祭坛之上!你!”
  大雨骤然,砸在脸上,使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乐莜胸口大痛,几乎要呕出血来,他声音惨厉的指着天道:“他是复国后我大晋最鞠躬尽瘁的王,是你我能四处征战胜利的后盾!你却将他活祭与天!你——白矢!我为何要放走你,你又怎么想着要我来帮你!还不如当日,你把我开膛破肚、把我头割下来罢!”
  白矢没能说,自己确实有那种打算的。
  他觉得自己天生少点感知情绪的能力,看到乐莜这样的痛苦,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荒唐可笑。
  暴雨滂沱,湿了河岸众人的衣衫,白矢也从未想过初春会有这样的暴雨,淋得脊梁冰凉,他反问道:“你不是经常在我面前抱怨他么?”
  乐莜瞪大眼睛,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是,淳任余那个老东西是事儿多又爱插手,是让我觉得烦……可那只是他性格如此。他就是劳心劳力放不开手!”
  乐莜满脸陌生的望向白矢。
  他半晌才道:“也是他将我从戎狄俘虏中挑出来放在军营里,是他让我一个部落子嗣做了大晋将军,我对他有再多抱怨,那当大敌之战我也愿战死,败仗我也愿自刎!你这孩子……竟不懂旁人哪一句是真心实意,哪一句是琐碎之语么?”
  白矢心底竟泛起一阵恼意来:“当初在战场上我救了他,今日杀他又如何!他还命给我罢了!更何况,你又知道什么。他派宫之茕到我身边来,说做什么玩伴,可宫之茕比我大七八岁,也对我没好脸,就跟个门卫似的天天跟着我,注视我一举一动。后来在我五六岁才知道他是用来干什么的。在我有一日睡着后,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转头问司宫,说‘大君要现在动手?’我吓得肝胆俱裂,只能装睡。还是魏妘挺着大肚子赶来将我抱走,留下我的一条命来!”
  乐莜哪里知道这些宫闱辛秘,他愣在原地:“所以你才放过王后?”
  又一道白光劈过,白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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