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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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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河窝在榻上,懒懒的听外头雨声雷声,裹紧身上的毯子,吐槽道:“那孩子叫始皇帝得了。开天辟地第一人,天子哪里够啊,叫辛盘古得了。”
  辛翳竟然眼睛亮了亮:“也不是不可以啊!”
  南河:“……别。我随口说的!喂——你那个表情,你别当真,你要给孩子起名叫盘古,我就休了你啊!”
  辛翳:“哎,起名不着急。到时候都要看着情况起的,要是出生的时候打了雷,咱们估计就要给孩子起名叫霆或雳了。”
  南河:“只要你别看孩子脚底板长个痣,就叫辛痦就行了……”
  辛翳却道:“那也没办法,那都是天定的事情,我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不也没法子。”
  南河:“……要不到时候生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摆满名字好听的草药玉石,孩子手伸向哪个就叫哪个。”
  辛翳撇了撇嘴:“为了名字就要违抗天意。”
  南河瞪眼:“天意还说让我走呢,也没见着你同意啊!”
  辛翳连忙过来抚着她胳膊道:“你别着急,到时候谁都不能起名,就让你选,你说叫啥都行。”
  南河吐了口气,把脚搭过去,她最近脚腕浮肿的厉害,辛翳握在手里替她按摩,她艰难的歪了歪身子,道:“越国那头没消息?”
  辛翳:“有传闻,但我总觉得不太可信。说是越王莫名在宫中死去,他既无子继承,身边又无人能杀他,我甚至问了卜子,卜子说越往身边防卫严密,他埋伏近两年都未曾有过机会下手……就这么死了?”
  南河蹙眉。
  越王如果真的突然离世,难道和系统有关……
  他可是老玩家了,而且一直对这些所谓的生死或存在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是看遍千年,早就不痛不痒了……他怎么会……
  南河想不出来,问道:“那晋国呢?前些日子我听说乐莜并不能抵抗楚国部队,商牟已经攻上了上党?”
  辛翳不太与她说这些事,但南河问了,他也不好撒谎,顿了顿道:“上党已经拿下来了。”
  南河一愣:“这么快,这不才入秋没多久。”
  辛翳:“好像是因粮草补给一直接不上。乐莜似乎想要拼死守住,最后却被晋王号令紧急撤离,只是有些兵马撤离不及时,已经被俘虏了。上党拿下之后,商牟就会把手下兵力分成左右两大军,左军入晋,右军北上抵挡。晋国也不争那些赵国北部的土地了……此刻他们顾不上自保了。”
  南河神情有些恍惚,辛翳看着她手指抓着毯子,心底暗叹。
  但她却还是要问:“那贵霜打到哪里了?如果深入,再赶出去就不容易了……”
  辛翳:“但也不是没有成就的。在上个月,他们已经打入秦国,光大城就屠了三四座,但贵霜与匈奴都并不擅长守城,只是杀光抢光,秦璧不愧是名将,她一个月内痛击对方,几乎将贵霜打退百里。但你也知道,这不是长久,贵霜与匈奴还会再来的,到时候秦璧未必防得住……而且匈奴也调转,往晋国北部来了。”
  南河呆呆坐着:“如果……等那些羌人打下秦晋,你可能就赶不走他们了……我知道你已经不再是旁观,但如果不能尽快一统,后面的局势可能真的会很棘手。”
  辛翳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也在想法子。你不必在此事上忧心。”
  南河握紧他的手:“你说舒会不会最后到以身殉国……”
  辛翳:“那她就太不珍惜自己的百姓,也太不珍惜你救回的那条命了。”他低头亲了亲南河的手背:“你别想了,就算后头局势艰难,但难道还比我们当年更难。没有咱们两个过不去的坎。”
  南河摸了摸他脑袋,心里安定了几分,看向了窗外的风雨。
  遥远的云台,同样风雨,窗子被横栓挡住,但缝隙仍然在漏风,吹得屋内帷幔抖动飞舞,风声像是无数人嘬着口哨不停,舒收到了一封军书,说是秦璧生了风寒,却仍然不离前线,亲自上阵巡逻,她几封书信命令她以自己身体为优先,她却似乎不管不顾。
  舒将头发在脑后草草一挽,看向桌案上摊满的竹简牍板,不少都是她这几日彻夜写成,她要说的事太多,她想要发出的命令太多,但总仿佛有不够的地方,不能交代的细节。
  外头宫人报声都被风吹散了,来的人推开门,又赶紧合上门,他拿着琉璃灯罩的黄铜灯,行动也有些狼狈,叹道:“雨太大了,这样子,黄河都要出问题的啊。你还好么,你瞧瞧你的脸色,难不成又是没睡么?!”
  狐逑走近来,他满面忧心,将黄铜灯放在桌案上,光映在一沓沓竹简上,他愣了一下:“你写了这么多?军信?”
  舒托腮,对他笑了笑,嘴唇干的泛白:“写的都差不多了。”
  狐逑:“你要不口述让我来给你写吧。坐久了腿怕是都要废了。”
  舒:“不,这不是你能代笔的啊。不过也有一份给你的早就写好了。”
  狐逑太过敏锐,亦或是他对她太过熟悉,就在舒微笑着将带着彩色绸带的竹简递给他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这些时间他们的谈话里,其实很多时候都暗示了她的某些决定。
  狐逑一瞬间几乎汗毛耸立,双眼酸痛,他差点腿脚发软,手攀住了桌子,人矮下去,他仰起头来,神情大恸:“别,你别给我。舒……你不要做些、做些伤害自己的决定。我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舒:我还啥都没说呢。不至于,不至于。


第253章 时迈
  舒却显得很冷静,甚至并不悲伤:“……我自有打算; 你先看吧。”
  狐逑膝行几步:“不——舒; 一切局势都不止于……”
  舒打断他的话; 正色道:“让你读; 这是诏书,是对你的命令。”
  狐逑接过竹简,有些颤抖的手打开,里头还夹了一张薄薄的牍板,上部刷着诛杀,是朝廷下令的通用形式。他猛地抬起头来:“你要罢免我与我哥哥在朝中的位置?!然后……封爵?成为旧虞的县公,驻守旧虞?”
  狐逑:“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按住了狐逑的手背:“大球。我要退位了。”
  狐逑猛地站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舒会做出这种选择; 但他的反应也如他这些日子翻来覆去想过一般:“凭什么!晋国走来这么不容易; 凭什么让他楚国白捡!大不了最后真拼个你死我活——”
  舒:“是,拼个你死我活,我到楚国或贵霜攻入云台之前,怕是还有粟米与炖鸡吃; 但别人呢。”
  她缓缓站起身来; 长发披在身后:“我也总想,凭什么。但凭什么,不是一个成年人,更不是一个王的思考方式。重要的不是凭什么,而是我的选择会带来什么。想的是结果,而不是所谓那一口气。”
  舒低声道:“我甚至还想; 大不了拼个死活。如果是只有贵霜进攻晋国,我绝不可能退位,更不可能退缩一分一毫。甚至,如果不是暄妹在楚国手握大权,我都不会选择退位。正因暄妹的正直与对他的钳制,我才敢相信,她的保护下,晋人才不会被楚国当成送死的工具,有她答应我的承诺,晋国境内才能温饱与安定。让我退位的,并不只是太过艰难的局势,而是她在楚国。”
  舒扶着狐逑,想让他站起来,她笑道:“所谓的继承王位,所谓淳氏的血脉。我找一个外男留下子嗣,又与暄妹腹中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如果天下大统,一致对外,那个孩子将继承的是一个统一的王国,那孩子将会像周天子一般。我所谓的子嗣继承,继承的如果是残破贫穷且排外的晋国,又有什么意义。”
  狐逑:“可是放弃了这些,会有好结果么……楚国会放过你么?那你就这样撒手——”
  舒:“楚国不过是怕我再找理由复国。只要楚国收到这些,我也会对外公开我的女子身份。”
  狐逑吸了一口冷气。
  舒微笑:“然后我就离开。”
  狐逑:“离开?!”
  舒笑起来:“我要谁也找不到我。谁也不许来找我。我要去好多我只在竹简与军报上出现的地方,我要像她一样,就算迎着战乱,也要亲自用双脚走过许多地方。”
  狐逑:“你……你我都流浪过,你明知那样的日子不好过,甚至会有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
  舒笑:“那又怎样。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早给自己心中列了个单子,想做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我还想梳着坠髻穿着裙装,与我阿娘住在巷子深处的院落里。我还想做一地的小官,管不了打仗与兵马,却管得了县中百姓生活。我还想去瞧瞧大海,想要去楚国看看,想要与我阿娘一直在一起,想要去给我暄妹带孩子。我不畏惧承担晋王的责任,但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呀。”
  她说起来的口吻如此向往,让狐逑心底发酸。
  舒:“我本来是想让阿娘跟着暄走的。就是因为那时候我就做过这个想法了。不过她怕是不肯离开我君父太远。”她又掰着手指想:“之所以让你与你兄长辞官,一是因为你兄长身子不佳,二是因你与我关系太近,到时楚国虽吸纳晋人,但怕是有戒心不会用你。与其让你到时候连官位都没有,不如如今将你封爵。狐家虽没能恢复几百年前的荣光,却又重新有了爵位。”
  狐逑却摇了摇头:“不……不,我要跟你走。”
  舒一愣:“什么?”
  狐逑:“你不是要走天下去看看么,我与你一同。就像我们之前被迫流浪那样,只是这次,我们可以主动选择要去哪儿。”他甚至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我也不没什么在外头生存的能耐,可两个人总是能相互照应的!”
  舒失笑:“你爵位也不要了,要跟我去流浪?”
  狐逑:“你王位不都不要了么?”
  舒笑了笑,却发现狐逑的表情是认真的,她心底有些慌了:“我并没有打算同别人一起走……”
  狐逑却抓住了她的手背,他半跪在地上,仰头抿嘴笑了:“我这些日子翻来覆去的怕,怕你是想了断,怕你是想以身殉国。但如果你是做了这样的选择,如果你心里过得去,你能够说服自己,我当然支持你。只是,请你也带上我。想要与你做君臣也只是想要与你更靠近,如今就算不当君臣,也可以做一起相伴旅行的友人。”
  他两只手捏住她的手,态度几乎有些虔诚,眼底更有些欣喜。
  舒却一时间呆住。
  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有时候也会多想,会不会狐逑对她也有超越友谊的部分,会不会她也有对他过于依赖和亲密。但狐逑的态度很退让甚至隐秘,她渐渐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而在这个时刻,他却仿佛觉得阻隔他的事情全都消失,他终于打破曾经过分压抑自我的态度,对她吐露。
  但舒却觉得恍惚。
  她是否对狐逑有过好感。
  或许有的。
  觉得跟他相处实在是太过安心的感觉,也曾给她带来一直这样也挺好的想法。
  但她此刻心却有了偏向,她的幻想也不再是那种小女孩漫无目的的“这样也不错”,而是“就算不在一起也无妨”。
  她并不太在乎自己会不会跟商牟在一起,但他的直接让她的心一次次极紧、惊惶、又承认,他的坦率态度让她觉得不必要“挺好”,她只需要几次坐在台阶上斗嘴,几次在夜晚庭院里的拥抱,她就在自己的生活里有些可回味的点缀,就够得上“最好”。
  更重要的是,舒不想要他跟随,不是因为她不想与狐逑有所发展,而是她想要远离所有人,而是她想要感受“独自”,她想要为自己二十年来被各种爱她或不爱她的人拨动的人生轨迹,自己毫不控制的走一回。
  就算是商牟说要作陪,她也会拒绝。
  她只是向往着发现自己。
  她想要让舒消失一回,存在一回。
  舒反握住狐逑的手,摇了摇头:“我已下定决心,我离开,不要任何人作陪。就算你的心意让我很感动,我也要拒绝。你不能跟我走,更何况,我还有工作要交给你。我希望上阳、旧虞一线成为未来对抗匈奴的最重要的南北粮道,这也是……如果你真的心里有这段友谊,或者说你仍然认为我是晋王,那这是交给你的最后的工作。”
  狐逑仰起头来,他瞪大眼睛看向舒:“你要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走——我、舒,你应该知道我——”
  舒笑了笑:“可我已经做的决定,谁都不能阻止我。”
  狐逑仰头,半张着嘴,望着舒的神情,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
  可是我喜欢你的。
  不能离开的那种喜欢。
  几年来的注视与陪伴,这种距离与倾诉成了我的皮肉,我的一部分,你有你的决定,可我……
  我是那么喜欢你。喜欢……一直向前不停的你。
  喜欢……谁也不能阻止的你。
  狐逑忽然感觉到有泪涌上来,他想抽手,想要转身,但舒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像是给予了请求理解的回应。他躲不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很多人,也没有谁在。
  他只得深深躬下身去,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眼泪掉在了舒的手背上。
  他一直想抹掉当年那个也惊慌失措的小胖子的形象,他想成为让她觉得安心与可爱的人,他不想在舒面前哭,但那她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后背,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应该说,应该早在他开始对她担忧,对她不舍,甚至开始远远注视她的两年多以前就说,就告诉她……
  但舒也吸了吸鼻子。
  舒:“但我总是最想先感谢你。或许别人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少,但我知道没有你听我那些胡话,那些烦恼,那些幼稚的气恼,卧撑不到今天。大球,谢谢你。”
  狐逑弯着腰,他用胳膊使劲蹭了蹭眼睛,他知道,某些事是因为他未曾说出口,但如果说这份……友谊,那他们彼此都抱着真挚的认同。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破涕为笑:“那些牍板军报,我替你发出去,你要交代的事有很多很多吧。”
  舒看了一眼桌子上如山的文件,点头:“嗯。”
  北方的秋天很短,天很快的就冷下来。这里的冬天不如郢都绿,不过她也算是见过几回了。南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耐不住冷,她已经按着过冬的规格来了。
  她有些日子不太往檀宫的书房或主宫跑了,也不太在朝堂上露脸了。
  但这个下霜的早晨,景斯却急急忙忙扶她,说辛翳找她过去。
  南河也不知道是不是连着心,她心底忽然有些莫名的慌神,甚至脚步有些着急。
  等她走到了侧殿,那里是辛翳暂做书房的地方,辛翳跪坐在桌案后,身前堆着数不清的竹简与卷轴、牍板。更重要的是,四周跪着奴仆,却只有一个人并不行礼,背着手笔直的站在侧殿正中。
  南河看到那身影,还有黑衣佩刀与皮质的手套,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回过头来。
  南河一愣:“之茕?”
  宫之茕看向她,又看向她的肚子,竟转过身来,背对着辛翳,对她一礼:“闻喜君。大君命我前来送信。”
  南河松了口气,笑道:“是她知道我快待产了么?所谓待产,其实也没那么早呢。我自己摸不准月份,所以准备的早罢了。”
  宫之茕仰起头来还没说话,辛翳却在桌案后寒着脸色:“不,是……晋王决定退位。”
  南河一惊,抬头看向他。
  辛翳冷冷勾了下嘴唇:“她大概会以为我会高兴吧。呵,虽然我想要晋国,但……是,我没什么资格在这儿不高兴。但事实就是,我要来收拾整个天下的烂摊子了,我楚也不再有缓冲的时间了。”
 


第254章 执竞
  南河站在那里,却愣住了; 低头看向宫之茕; 急道:“那她下一步要怎么办?她是打算直接退位; 还是对外公布身份……她以后要住在何处?”
  宫之茕摇头:“臣也不知; 她或许……自有安排。”
  辛翳感受到了南河的不安,他收起了不太好脸色,他走下来扶住南河,道:“你问他不如问我。我刚刚简略翻了翻,她真是规划好了一切。”
  南河跪坐有些麻烦,辛翳把桌案上的书简,推开些; 就让她坐在桌上; 道:“她早已拟出一条路来; 命乐莜配合,要我‘奇袭’曲沃,而后攻进曲沃城中,逼她下台; 届时将她抓捕之后; 再让楚国对外言明已将她赐死,赐死后发现她女子身份。如果她主动退位,怕是秦晋两地都会有很多人不服于她的决意,揭竿而起,如果楚军直接占领曲沃,这就算是毫无争议的灭国; 氏族只能服从。”
  南河:“那……实际呢?”
  辛翳低头看着竹简,道:“实际,她怕是已经走了。她说了,就算楚军到了曲沃,也见不着她的。”
  南河握着桌沿:“走了?上哪儿去?”
  辛翳:“她没说。”
  南河转过头去看向宫之茕,宫之茕被她注视着,半晌抬手道:“臣一概不知。只是她也有消息要递给您。”
  南河:“是牍板书信么?”
  宫之茕:“不,只是一句口信。”
  宫之茕:“她说,不过是去玩一玩,回头再来与妹妹细说种种。不必担忧。”
  南河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恍惚:“就这一句?他没带人走?之省,还有你都不跟着?”
  宫之茕摇摇头:“她谁也不带。或许谁也不打招呼,就走。”
  南河将手放在胸口,半晌没说话。
  宫之茕有些担忧她,但他刚刚起身,楚王却目光冷冷扫来,四目相对,南河背对着宫之茕坐在桌案上不知,辛翳似笑非笑似的看了他一眼,宫之茕一时都不知道他眼里是看破,是嘲讽,还是根本看破了也对他不屑一顾。
  辛翳不再看他,握住了南河的手,轻声道:“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没来与你商量,便是你也阻止不住的。她这样选便是有理由的。她敢放手一走了之,怕是知道她寄来的这些牍板竹简里写的内容,你会看,如果我不守承诺,你会来阻止我。但她倒是真让我记恨上了,这跟给咱俩之间找嫌隙又有什么区别。”
  南河笑:“说的像是她要拆散咱俩似的。你且展开我瞧瞧,这是交代谁的事儿的竹简?”
  系竹简的布帛上写了小字,辛翳道:“你阿娘。我来拿,你坐着就是了。”
  他拿起来竹简,与南河慢慢说,仿佛瞧不见远处半跪着的宫之茕。
  辛翳道:“她已经安排宫之省与狐逑暂时照料晋太后。她说如果太后愿意前来照料,就要你一定接她到身边来。但若她并不太愿意,早已在云台与新绛两地安排了居所,希望楚军到后,居所吃穿用度与护卫按旧制来就好。”
  南河:“我与她写信,问她是否愿意来。你怎么看。”
  辛翳:“我能怎么看,只能依你这个姊姊。本来也不会为难一个老妇,再说前些日子在成周,她待我也好,我还能把她驱逐不成。”
  南河笑着摇头:“中原只有大楚,你以后要想驱逐人,只能往匈奴驱逐了。”
  辛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以后……自也没有游历各国,讨伐、襄护一说了。”
  南河点头,对于他上数八百多年的分裂而言,面对这样的一统,他自然有点脑袋转不过弯来。
  南河拿起来另一封布帛的卷轴:“这是……与军制有关的,瞧瞧这个。”
  辛翳细细读来,大概花了半柱香的时间,竟一时没有说上画来,南河推了推他胳膊,他却把卷轴递给南河:“你自己瞧。”
  南河接过手。
  上头开篇就写了秦璧。
  “她与秦人血脉相连,又加之战法灵活,因地制宜,最适宜驻守陇西一代。一旦驻扎,应逐步西推,于月氏旧部中心立足。秦长城年久失修已不可考,驻守此地再修长城已来不及,应想尽办法利用黄河走势,运粮输兵,联合巴蜀,以长守陇西。她自有统领全军之能,若楚王有包容之心,自当封她为上将,将西北军权放权于她,她才方可施展。”
  “而匈奴一带,虽必须团结赵人,但赵国已无将可用,而赵长城十四年前重修,如今尚可抵御一部分匈奴。乐莜虽可抵御匈奴,但他不擅守城,惯于主动出击;而另一人可用,便是如今秦璧麾下智夏子,他正是公子白矢。过往虽有芥蒂,可他领兵能耐不在秦璧之下,更和乐莜多年一同领兵,默契相知,此二人一同在赵国北部,至少能够暂时抵挡匈奴。”
  “但最重要的是民兵、粮草与铁器。赵国饥民千万,虽有能上战场骑马的血脉,却没有能养活他们的粮食,如果以楚国之军功勋爵制度贯彻天下,不论出身与语言,又能将南方大批粮草通过鸿沟运往黄河一线,养活北方数国百姓将士,征兵与打仗应该不成问题。只有楚国的地域与跨度,才能做到南方休养生息,农耕产粮,北方积极备战,安放马场。”
  她不止写了这几人,甚至还列了耿氏等等将门氏族可用之人的名列,她显然心知,楚国对付匈奴和贵霜,是无将无马,但有钱有兵,而楚国早在几十年前有北上野心时养出来的骑兵,并未在一统天下的战争中消耗太多,而此刻才到了真正用兵的时候。
  南河也望着那布帛上的字迹,愣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去一张张展开其他的竹简或卷轴。
  有写师泷。希望师泷能入楚朝堂,为楚效力。他与旁的旧晋氏族不同,身为客卿,他不会受出身影响,又游历多国,在楚国未来着眼天下的朝局上,必定更有帮助。
  有写到狐氏。她说的不多,只说那小齐王其实并不为患,狐氏又惯常谨小慎微,不必太过担忧。但未来去往陇西运粮,上阳与旧虞一代必成中心,狐氏兄弟二人于此关键事务上,算是可信。
  写到了秦晋百姓的编户方式与聚居习惯,她怕是楚国如果蛮横的贯彻他们的律例未必通行。
  又写到了晋国各大氏族虽被压制但仍有可能抬头的野心,写了晋国朝堂上可用之心的擅长与弱点。写到了秦国境内落后与贫穷的地域,写到了晋国哪些不安定或应当派铁腕官员前去的主城,写到了黄河在秦晋转弯处常有的灾害。
  事无巨细,像是秦晋的使用说明书。但更像是舍不得放不下。
  她也写道,如果楚国在这场可能会旷日持久的战役中,拿秦晋赵百姓当做消耗品一般,至此之后,就算匈奴再来,怕是也征不出能在北方打仗的兵了。既跃跃欲试的要做天下之王,又要有王天下百姓之心,厚此薄彼只会让境内局势不稳,自此之后,北方诸国那些吃过太多苦的百姓将士,理应和楚国民众吃一样多的粮,赋一样多的税。
  南河看着看着,将手缓缓放了下来,看向辛翳。
  辛翳坐在那儿,半晌叹气道:“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写下的。若我是贫弱小国的王,为了百姓,放弃王位,那我会写这些么?还是我就是死都不愿意放手呢?”
  南河:“她只带走了她自己,把一切晋国能用的资源都留给了你,只为了对抗贵霜与匈奴。所以你不能辜负她。我也不允许你辜负她。”
  辛翳将胳膊搭在膝盖上,抬眼看向南河:“我要做的不是不辜负她,而是要尽快明白,天下之后不论属于哪国的百姓,都将是楚人。”
  南河叹气,又笑道:“是,如此之后,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之后,我怕是要比你亲征之后那段时间还要忙的多。”
  辛翳:“我可不会说让你歇了的话。小孩到时候就让景斯带,真不行把你阿娘叫来带。你要是不能尽早回到朝堂上,我非要累死不可。”
  南河抿嘴笑了:“只是我也担忧舒。我虽懂她想要忽然一走了之,谁也不再见的‘独自’,可外头仍在打仗,我与阿娘要多担忧啊……”
  辛翳:“但一个都能为王的人,她必定不会傻乎乎的草率的做了这样的决定,她是想,就算真的在战乱中死去,真的因为波折而受伤,她也甘愿。”
  南河垂眼点了点头。
  她起身来,这才瞧见宫之茕跪在那里,她愣了一下,连忙道:“之茕,你快起来罢,我是刚刚忘了。那你之后如何?你有何打算?”
  宫之茕来的路上,其实心里做了许许多多的打算。
  也有些请求想要开口。
  但见到南河,见了她和楚王坐在一起谈话的样子,许久建立起来的想法却又统统作罢。他扯了扯嘴角,手握住剑柄,道:“臣还是回云台。先王命我宫氏兄弟守卫淳氏,大君离开,闻喜君又不需要我们,自然是要去守护太后。”
  南河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楚军入曲沃之时,必定城中台上还会有变故,你替我护好阿娘。”
  宫之茕深深一点头行礼,朝外走了出去。
  辛翳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啊,牵住南河:“面无表情,死板僵硬,看那样子就觉得惹人不悦。他年纪很老了吧。”
  南河没瞧出来他话里有话,点头道:“应该是。他估计比淳任余小些,但也是那一辈的人了。若不是君臣之别,就以宫氏与淳氏的亲近,也该叫他一声叔。”
  辛翳本来就是想要拐着弯骂宫之茕显老,没想到南河嘴更直,她还毫无意识的接嘴,把人家拱成长辈。
  辛翳心道:这么明显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他仔细想了想,以南河的性子……别说有些眼神了,就是对方明说她都可能不放在心上,当对方闹着玩。
  他从小屁孩开始追了这么多年,里外疯狂粘人,死不撒手,才好不容易把先生熬成媳妇。这块钢板,笔直铁硬,巍然不动,天底下怕是也没人能有机会撬得动,他何必瞎担心这个。
  当然这所谓的不担心,是对南河好生好气,让她就这样傻着,别意识到别人的心思。
  但对于宫之茕。
  早晨到,下午走,过夜都不行。
  辛翳扶着她往内殿走,南河表情还怔怔的,似乎还在琢磨晋国的事儿,她忽然哎哟了一声。
  辛翳倒抽一口冷气:“这小蹄子又踹你了?等他掉出来,我非先身为老子教训他一下不可!”
  


第255章 思文
  小蹄子大概有点迫不及待,这些日子踹南河踹的南河都窝火。
  她的火; 都撒在了大梁城内的朝堂上。
  南河本无意重回朝堂; 她从一两个月前就不再多露面了。但如今晋国的事物顷刻砸来; 楚国全面对上了匈奴与贵霜; 自然会有些手忙脚乱。
  辛翳主管军中,他派遣商牟“潜入”曲沃,兵临云台,逼晋王“退位”之后,立即加封秦璧为大将军,而转商牟为司马将军,虽分出了个内外; 但由于楚国一统天下; 秦璧的位置与以前商牟差不多同级; 而商牟则提拔成中央军权二把手。
  又还秦璧以“蓝田”封邑,但称候不称君。
  此举就是将秦璧从晋国王后的身份里摘了出来,她现在是楚国的武将官员,而不是可能要跟晋王殉葬的皇后。而一般与王室有直系血亲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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