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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娇宠1-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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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为什么,为什么陆斐会傻到为顾初宁去死啊!
  陆斐却不愿再见到郑氏一眼,他一把推开了郑氏,郑氏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原来你死了也不愿意再见我一面,你竟如此恨我吗?
  郑氏竟然笑了出来,她这一生竟如此不堪,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斐的嘴角还在往外冒血,他看着顾初宁,断断续续地道:“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没有他,徐槿就还会活的好好的,顾初宁也不会遭此灾难,如果没有他,那一切都会是好好的,好在,这次他终于帮了她,终于没有再连累她。
  顾初宁觉得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陆斐,然后弯下身子,声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帮我挡箭,可这话她竟然说不出来,开口时她才发现她的嗓音干涩。
  陆斐却忽然笑了笑:“以后,再没有人伤害你了,”他死了,郑氏再也不能伤害她了,她能欢喜的活下去。
  一旁的程临把杜曼珠交给了手下的随侍,然后走到了陆远跟前,犹豫道:“大人……”
  陆远立在原地,他知道陆斐的心思,可从没想到陆斐竟然用情如此之深,竟愿意为顾初宁舍了命。
  一阵风吹过,枝叶簌簌作响。
  顾初宁发现她的面颊一片濡湿,她竟然哭了,泪眼模糊中,她问:“为什么……”
  陆斐又咯了一口血,他的面上竟然带了笑意:“你还记得九年前的那个夏日吗,你初嫁进府里。”
  顾初宁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九年前,那当真是好久远的事啊,那时候应该是她初嫁进宁国公府。
  陆斐说:“第一次见你,是你来正厅见礼,你叫我二叔。”
  “第二次见你,是你在廊庑下赏花,我当时无意中瞧见的,”陆斐的面色温柔极了,像是想起了平生最美好的事。
  “那时节府里都是花儿,你孤伶伶的,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你看着小丫鬟问:‘府里怎么没有桃花啊’,那小丫鬟不懂就只摇了摇头,”陆斐回忆道:“你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若是有桃花就好了’。”
  “我始终都记得,你站在花树下抬头赏花的样子,”他就是这样喜欢上了她。
  顾初宁终于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娘子,却被迫嫁过来冲喜,她内心深处还有些向往,桃夭就是讲婚姻爱情美满的,可她从没想到,就这样被她遗忘在脑海深处的事,竟然一直都被陆斐记得。
  顾初宁喃喃道:“所以,所以府里的那些桃花……”她嫁给陆远以后,就发现府里多了许多桃花,蔓蔓丛丛,地上都是落下的桃花瓣,这些竟然都是陆斐的手笔。
  陆斐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我为你种的桃花,”希望你余生欢喜。
  这下,顾初宁该永远记得他了吧,陆斐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真好啊。”
  顾初宁哭着和陆远说:“阿远,陆斐他死了……”
  陆远握住了顾初宁的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妧妧。”
  还有我在。


第95章 
  汤汤的流水, 簌簌的枝叶, 还有漫天的箭羽,随之而迸射的血花。
  顾初宁觉得她的心一阵疼痛, 几乎喘不过气来, 下一瞬, 她从噩梦中醒来,熟悉的床围帐幔,还有熟悉的陆远。
  顾初宁起身抱住了陆远, 紧紧的:“阿远……”
  陆远抚了抚顾初宁的发:“妧妧,不要怕,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他说话时声音极度柔和,像是怕吓到了顾初宁一般。
  在这熟悉的怀抱和味道中,顾初宁终于平静了下来。
  陆远的眉头却紧紧拧着,自打那天……过后,顾初宁就时常这样做噩梦, 他甚至觉得她是被魇到了, 寻思着什么时候去寒山寺拜一拜。
  顾初宁闭上了眼睛,她是第一次见到人那样活生生的在她眼前死去,还是为她而死,故而她夜夜不停的做噩梦。
  陆远想这不是个办法, 顾初宁已经这样好几天了, 人也渐渐瘦了下去,还是得寻个法子, 不能再叫她这样忧心。
  陆远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顾初宁的发:“妧妧,这些天你拘在府里闷的要命,不如明天去寻宋芷说说话?”宋芷性子活泼,有宋芷在,顾初宁说不定会好点儿。
  顾初宁知道陆远是在担心她,陆远的朝务这样繁忙,还要这样为她担心,她就笑着道:“好,我都听你的。”
  第二天上午,顾初宁就和宋芷去了从前爱去的那家茶楼。
  正是夏日的时候,风景醉人,顾初宁看着茶壶前袅袅而起的茶雾,然后轻轻地呷了一口。
  宋芷眉眼低垂,很是羡慕的样子:“唉,自打被诊出了身孕,我就再没喝过茶了,瞧瞧这味道,真是幽香,”说话间一副小馋猫的样子。
  顾初宁特意拿着茶杯在她鼻子前晃了一晃:“唉,他家这茶,真是好喝极了,待你生下孩子,我给你包上一大包送过去。”
  茶楼二楼是个大厅,只用了轻纱隔绝,因而周遭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只听一旁有个小娘子惊讶的声音:“你们听说没,承恩侯府的杜曼珠竟然杀了宁国公府的二公子,二夫人竟然也跟着二公子去了,真是……”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显然是震惊极了的样子。
  另一个小娘子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显然是嘴里的茶还没咽下去,嚷道:“这么大的事,满京城都传遍了,我哪儿能不知道,说起来,这二夫人真是个痴情的,竟随着陆二公子一起去了,啧啧。”
  “哎,你说,那杜曼珠与陆二公子向来没什么往来,怎么就无缘无故的闹出这起子事来。”
  “谁知道了,杜曼珠从前就那样高傲,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我看啊,她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我可听说承恩伯府的上宫里去求太后了,说是要饶了杜曼珠一命。”
  “可别提了,承恩伯府真是不要脸,陆二公子可是朝廷命官,这般殒命岂有放纵凶手之理,若是太后敢应了,那就要起民愤了,现在杜曼珠就在天牢里压着呢,日后肯定是要处斩的。”
  说完这话,俩人就没有再说话了,都是千娇百宠养大的小娘子,几时见过人命,此时听了也要吓死了。
  这边,宋芷恨恨地瞪了那俩个小娘子一眼,她虽然也不知道其中究竟,但显然顾初宁对此在意的很,没瞧见此时都失魂落魄了,她暗暗后悔,早知道不约在这茶楼了。
  宋芷干笑了一声:“初宁,你上回说给我家娃娃缝制的肚兜可缝好了没有?”
  顾初宁笑了笑:“都缝好了,就等着小侄子或是小侄女出生了,”她虽然如此说,可面色到底苍白了,那犹如噩梦一般的几天再度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陆远就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前世她并非病死,而是郑氏下了毒,这次又是郑氏作怪,勾搭上了杜曼珠,之后就是陆斐替她挡箭。
  顾初宁的心砰砰直跳,她从不知道,郑氏的面皮之下竟是这样狠的心肠,若非是陆斐,她就要再次枉死了。
  陆斐身死,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毕竟这可是宁国公府嫡孙,杜氏哭的眼睛像核桃一样,不依不饶的,最后求到了皇上面前,杜曼珠这才被压入天牢等待处决。
  整个府里都安静的可怕,就在陆斐要出殡的前一天,郑氏被发现死在房中,死因是服毒,据说她死的时候面上是带着笑的。
  阖府的人都感慨郑氏的痴情,也不免伤心,顾初宁和陆远虽知道内里,却不欲揭穿,纵然郑氏做了再过分的事,但人死如灯灭,就让她这样安安生生的去了吧。
  待办完了丧事,顾初宁还感觉她在梦中,这样短的时间,两条命竟然都没了,她不免感慨,然后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前世将死之时,整个人也郁郁起来。
  好在杜曼珠被绳之以法,陆斐在地下也能闭上眼睛了。
  宋芷低着头皱眉,显然是还在为她担忧,顾初宁想起了陆远这些日子都在为他担忧,她忽然间很是后悔,活着就已然很好了,她竟然还郁郁寡欢,让周围的人为她担心,她真是太不对了。
  顾初宁忽然间就想通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下走,她不能一味沉湎于过去。
  顾初宁笑了下:“这肚兜缝完了,我得再缝些软乎乎的鞋子,好叫未来的小侄子和小侄女知道我疼惜她。”
  宋芷也搭上话:“那我就在此先谢过了。”
  俩人又说了好些琐事,然后才回府。
  …
  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夜了,屋里的烛台上挑了一盏灯,灯光很昏暗,屋里的小丫鬟都静声屏气,低头看着脚尖,生怕打扰了什么的样子。顾初宁倚在小榻的软枕上,昏昏沉沉的,她好像是做了个梦,可梦里光怪陆离的,她什么也瞧不清楚。
  陆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盈盈灯火旁她细白的脸,睫毛纤长,双眸闭阖,嘴唇嫣红似花瓣,似乎正在打盹的样子。
  他小声的走过去,然后想要抱她到床上去睡,可他的手刚搭到顾初宁的腰,她就醒了。
  顾初宁骤然从梦中惊醒,半睁的双眼十分迷茫,脸颊粉嫩,真是说不出的可爱,陆远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顾初宁竟然反过来吻了吻陆远的唇,她的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靠在他的颈窝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阿远,我好像梦见你出去办差了,这次你走的时间特别远,我在家里等啊等的,你总是不回来。”
  陆远的心瞬间软的不像话,他反手抱住了顾初宁,两个人紧紧依偎。
  顾初宁想起了梦里的伤心,闷闷道:“阿远,我从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她真的离不开陆远了,她想永永远远的和陆远在一起。
  陆远的心中升起浓浓的不舍,他同时也讶异的很:“怎么这么巧,刚刚皇上吩咐我要外出,这回回来你就做了这样一个梦。”
  顾初宁马上就问:“这次又是什么差事,还是从前一样吗?”
  陆远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这次的差事有点不同,是北边的瓦剌寻衅滋事,皇上派我去。”
  顾初宁心中一凛,瓦剌……她虽是内宅女子,却也知些国家大事,瓦剌是周边的一个部族,还没归顺,时常犯上作乱,在边界寻衅滋事,偶尔也会两兵交战,不过大多是小战役。
  可就算如此,那说不好也是要战起来的,陆远到时候可就是身处战场中了!顾初宁担心的问:“那不是有驻守的将士吗,要你去做什么。”
  陆远解释道:“边界自然有驻守的战士,可我是皇上钦派去的,算是鼓励战士的作用吧,”他安慰顾初宁:“你放心,现在也时不时的有这样的战役,基本都是瓦剌战败,这次只不过是皇上气不过,这才派了我去教训他们一下,一点危险都没有的。”
  这点顾初宁倒是知道的,这瓦剌也不是成心要打仗,只是时不时的寻衅,可次数多了,皇上估摸着是气不过了,这才派陆远去,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
  可就算知道没什么危险,顾初宁还是十分的担忧,她委屈的道:“自打我和你成婚,你就日日忙着朝务,要不就是出去办差,一走就是一个月,这回更是要去打仗,你又要把我扔在家里多久?”
  陆远也舍不得,他知道自己十分对不起顾初宁,可皇上已经下了命,他只能道:“对不起,妧妧,等这次回来,我就再也不这样了,我每天都守着你。”
  顾初宁竟然委屈的哭了出来,她捶着陆远的胸膛:“我不信,我这次又要一个人在家里待多久呢?”
  陆远被顾初宁弄得都不想走了,可皇命难为,何况北边还有那么多百姓,他只能狠下心肠:“妧妧,等下次,下次肯定不会再这样了,你别哭了……”
  顾初宁哭着声噎气短,最后还是道:“那好吧,我就再信你这一次。”
  陆远心疼的去吻顾初宁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吻到了顾初宁的唇,待顾初宁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远已经埋进她的身体里了。
  陆远将她的腿分开,一下一下,用尽了力气。
  顾初宁声音娇媚:“你什么时候走?”
  陆远又狠狠地撞了她一下:“三天后。”
  顾初宁忽然起身使劲儿咬了咬陆远的肩膀,竟然留下了牙印:“你答应我的,要尽快回来。”
  “嗯,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
  战事向来时长,怎么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而宁国公府现在还是死一般的沉寂,陆远也怕顾初宁受欺负,就张罗着把顾初宁送回了济宁侯府,那是顾初宁的母家,一定能照顾好她。
  临走前,顾初宁站在她未出阁时的院子里,抱了抱陆远:“阿远,我等你回来。”
  陆远在她耳边轻笑了下:“我得快些回来,可不能叫谢祁和宋芷的孩子比咱们的孩子大太多。”
  顾初宁红了脸,这个没正形儿的。
  回了济宁侯府,顾初宁真是过上了公主一般的生活,宋老夫人思虑周全,送过来的每一样都是极好的,济宁侯也时不时来看顾初宁,给她带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毕竟当时济宁侯就觉得嫁女儿太早了,正好现在回来了,卯着劲儿的哄顾初宁开心。
  真是吃金咽玉一般的生活,可顾初宁还是觉得像是有什么缺失了一样,她控制不住的思念陆远,甚至在想若是当初叫他把自己一起带上就好了。
  可这到底是妄想,这般过了一个多月,顾初宁还是不能习惯。
  月悬中天,帐幔随风轻拂,架子床上顾初宁正在熟睡,她又做梦了。
  梦里她似乎身处一个黑漆漆的祠堂,屋子里空荡的吓人,只有一个案几,一丝光线都没有,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顾初宁蹙了眉。
  下一刻,菱格槅扇被轻轻推开,刺眼的光线照亮了祠堂,很快又归于黑暗。
  进来的那人穿了一身玄色暗纹的斗篷,眉眼极俊秀,不是陆远是谁,瞬间,顾初宁就想起来了,她曾经做过这样的一个梦,一般无二,不过那梦里她只是个旁观者,还窥不清梦的全貌。
  顾初宁立在祠堂一头,静静的看着,她的心砰砰直跳。
  陆远俯下身子,他极尊贵的斗篷拂在地上,俊秀的眉眼阴郁,声音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地下冷,你下去陪她吧……”
  言语间带着滔天的恨意和冷彻。
  顾初宁的脑子炸了开来,没错,她曾做个一个一模一样的梦,只不过当初在梦里只看到了陆远,却没有看见同陆远说话的人。
  此刻,顾初宁转过头去,她终于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案几旁坐着一个女子,她衣饰皆乱,头发松散,嘴角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她也不顾衣衫都散在了地上,对着陆远笑:“徐槿死了,确实是我害死的,你就算杀了我,她也不能活过来了!”
  陆远忽然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指骨分明,像是地狱里的罗刹。
  那女子眉眼间都是恨意,扭曲的变了形,但依稀能看出往日的秀丽,不是郑氏是谁。
  就这一瞬间,顾初宁就全都想明白了,她确实为郑氏所杀,难道她看到的竟是她没有作为顾初宁回来时的情景?
  若是没有她,那么徐槿就是彻底的死了,按照现实的时间线,在她死后的第七年,陆远依旧会查到那毒的来源,也会知道郑氏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陆斐挡箭,也不会郑氏殉死,郑氏会作为凶手被陆远捉住,然后会发生现在的这一幕。
  顾初宁终于确信,如果她没有成为顾初宁回来,眼前的事就会上演,这是另一种事实。
  时光被拉扯,画面转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山谷中,漫天都是风雪,安静的很,只有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顾初宁转过身,果然看见了熟悉的红色的雪,那是遍地的尸体染就的血海,尸体摞着尸体,在冰雪地里无知无觉。
  顾初宁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说这些都是会真实发生的,那么说……陆远会……死。
  顾初宁疯了一样的跑过去,她穿过了重重尸海,还是看到了那熟悉的玄色暗纹的衣角,顾初宁颤抖着手将他的尸身翻过来,落入眼里的就是那个几乎要辨不出颜色的吉祥结,她给陆远的……
  目光渐渐上移,顾初宁看到了陆远的脸,他白皙的脸上挂了些血迹,俊秀的眉眼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顾初宁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满手的冰凉。
  在这一刻,顾初宁作为梦中的旁观者,终于有了知觉,她感受到了这无边无际雪谷的寒冷,冷彻心扉。
  她的阿远该是多么冷啊,顾初宁想。


第96章 
  梦醒过后, 一片冰凉。
  顾初宁睁开眼睛, 只觉得眼眶酸涩,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竟然一片濡湿, 指尖沾到的泪水滑落, 迅速地溶于被褥间。
  顾初宁隐约听到外头小丫鬟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吵醒顾初宁一般:“这天凉了啊, 转眼就到了秋天了,再过些日子就该下雪了。”
  “可不是, 冬天下雪虽美, 可咱们这些小丫鬟可就要受苦了。”
  冬天下雪,漫无边际的雪谷,还有雪谷里冰冷的陆远,顾初宁忽儿的一下就想起来了,梦中陆远身死于雪谷当中。
  从前做这个梦时她只以为是胡思乱想, 未曾当真, 可现在细想,却觉得十分有可能,桩桩件件都能对上,如果是真的, 陆远将战死于冰雪之中。
  想到这里, 顾初宁疯了一样的下床穿鞋,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得告诉陆远,尽快告诉陆远。
  外头的珊瑚和珍珠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忙不迭地往屋里走,就瞧见顾初宁只穿着寝衣,连鞋子也未穿上的往外跑。
  珍珠一把拉住了顾初宁,惊讶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着急的事。”
  珊瑚则是去拿了件厚实的外裳披在顾初宁的身上,她心疼道:“姑娘,这天儿这么凉,您怎么能连外裳都不披呢,”这可是秋天了,不比夏日。
  珍珠眼尖的发现顾初宁面颊上未干的泪痕,她向珊瑚使了个眼色,然后道:“姑娘,您穿上衣裳再去忙,左右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顾初宁却不管不顾,她只道:“我去书房有事,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叫旁人进来。”
  顾初宁说完就往书房跑,珊瑚和珍珠相视一眼,然后守在了书房门口。顾初宁谁也没叫,只自己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然后研磨提笔,她将自己的梦详尽的写了出来,尤其嘱咐他不要在风雪天里出战,梦里他死于下雪的山谷中,又说了自己的诸多猜测。
  末了,顾初宁发现她的手还在颤,她写:“阿远,你千万记得。”
  待写完后,顾初宁才发现信纸上的字迹凌乱,墨迹深浅不一,足以看出写信人的着急担忧,她将信纸合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陆远现在离她太远,目前能让陆远知晓此事的方法就是写信了,寄信是最快的,陆远看到信以后就应当会小心一些。
  顾初宁的指尖蜷缩,显然是怕极了,她害怕真如梦里一般……不会的,好在还没到下雪的时候。
  距离下雪还有一段时日,也就是说这期间陆远是安全的。
  顾初宁向窗柩外看了一眼,今年的雪越晚越好。
  …
  顾初宁寄完信以后才缓缓恢复,她心知现在做什么都无用,只是祈祷陆远能看到那封信陆远若是看到了必会警醒一些,如此才有希望逃离那个噩梦。
  珊瑚和珍珠见顾初宁恢复原状以后放下了心,方才顾初宁那模样真是吓坏了她们,好在在书房里待一会儿后就好了。
  北方的边界离京城颇有些远,寄一封信的时间怎么也要三四天。
  顾初宁开始等回信,这几天她都神思恍惚的,可等啊等的,到了第四天她也没有收到回信。
  顾初宁坐在书房里看着陆远从前的来信,她的眼泪一滴滴打在信纸上,怎么会,竟然到第四天还没收到来信,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浓浓的不详感。
  顾初宁去见了济宁侯,济宁侯颇得皇上的看重,对朝政也了解的更多,她过去的济宁侯正在伏案处理公文,很是专注。
  济宁侯耳聪目明,自然发现了顾初宁的到来:“芜姐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他对待顾初宁当真是好的不像话。
  顾初宁就发现济宁侯紧锁的眉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松开了,她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朝务上的难事?”
  济宁侯让顾初宁坐下:“哪里有什么难事,”他发现顾初宁一张小脸煞白,像是有什么忧心的事,就道:“是不是在担心阿远?”
  顾初宁点了点头:“自打阿远走后,每四天同我书信一封,可这回到了时间,却没有回信……”
  济宁侯轻轻摸了摸顾初宁的发:“你安心,阿远不会有事的,应当只是在路上耽搁了,若是那边战况有什么变化,朝上早就有消息了。”
  陆远身处战局,自然忙的不可开交,但这毕竟是国家大事,一旦那边有什么情况,立时就会传回朝里的,现在朝中无事,陆远也不会有危险的。顾初宁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她的心总是不安,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发生,最后只是低头默默。
  济宁侯舒了一口气,自打他寻回了女儿,才知道养女儿的不易,就比如现在,他叫丫鬟端来了甜点,希望女儿能放宽心。
  …
  翌日,顾初宁又做了一宿的梦,她挣扎着起来,然后叫来珊瑚拿过衣裳。
  顾初宁觉得她的身子十分的疲乏,她拢紧了衣襟,站在廊庑下看着簌簌的枝叶,这时节的花几乎都开败了,院子里落了一地的花,小丫鬟们正在打扫。
  珊瑚看着郁郁的顾初宁,十分忧心,姑娘自从那天做噩梦以后就这样,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不敢问,只能静静地服侍顾初宁。
  就在这时,院门口进来了一个年轻的小厮,他身量高大,走起步来飞快,他神色焦急,看着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一样。
  珊瑚心中一乐,这小厮就是寻常时候送信过来的,他这回来应当是送信的,珊瑚心想这回顾初宁就该放心了。
  可待那小厮走到跟前,珊瑚却发现那小厮手中空空,哪里有信,他这是来做什么的?
  顾初宁也看见了双手空空的小厮,她的心一跳,声音竟然颤抖起来:“信……呢?”
  小厮登时就跪在了地上,声音中全是惊慌和不知所措:“夫人,这回没有信,奴才没收到信,”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顾初宁一眼:“说是大人领兵作战,两军交战,死伤惨重,而且,大人竟然……失踪了,”他说到末尾时尾音上挑,骇人的很。
  顾初宁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失踪了,那就是说生死未卜……
  珊瑚惊叫了一声,就见顾初宁晕倒了,她拼了命的抱住顾初宁,然后喊道:“快去寻蒋大夫,”说着又道:“这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就悄悄的请来蒋大夫。”
  现在毕竟是在济宁侯府,若是顾初宁晕倒被宋老夫人和济宁侯知道,那就是一场轩然大波,不如先瞒下来,待顾初宁醒了再说。
  小厮浑身直冒冷汗,只会呆呆的应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往外跑去请大夫。
  顾初宁觉得她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这黑暗中没有一丝光线,她的心疼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忽然想到,现在还没到下雪的时候,陆远还没死!
  终于,顾初宁幽幽醒转,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眼睛哭得和核桃一样的珊瑚,另一旁则是发须皆白的蒋大夫。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晕了过去,然后挣扎着要起来,珊瑚瞧见立马就把顾初宁给扶了起来,嘴里说个不停:“姑娘,您刚才简直要吓死奴婢了。”
  顾初宁现在已然清醒了,就问:“这事没旁人知道吧?”
  珊瑚愣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奴婢吩咐过了,您晕倒的事一点都没传出去,”她知道顾初宁的性子,这才拦下。
  顾初宁点了点头,这样很好,她不想宋老夫人和济宁侯为她担心。
  蒋大夫收回了诊脉的手,然后沉默不语,珊瑚看的心惊肉跳的:“蒋大夫,我们姑娘怎么了,您好歹说个话儿啊。”
  珊瑚先前没有使人告诉宋老夫人还有一个原因,她猜想顾初宁应当是一时惊悸悲伤,这才晕了过去,想来应无大碍,可现在蒋大夫这般不言不语的,她就慌了神儿了。
  顾初宁抿了抿嘴唇:“蒋大夫,您直说。”
  蒋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方才晕厥只是一时之症,并无大碍,紧要的是……你腹中胎儿已然一个多月了。”
  若是寻常时候得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蒋大夫方才也听见了陆远生死不明的传闻,现在这种时候来了孩子,一个不妥就是要命的事啊,但凡顾初宁一个想不开,那孩子还能有好?
  久久的无言,顾初宁好半晌都没能接受这个消息,孩子……怎么竟然这个时候来了?
  珊瑚脸上的神情变得很古怪,先是惊喜,而后变成担忧,两种神情变化,古怪极了,她一向能言善道,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定定地看着顾初宁。
  顾初宁面色雪白,红唇也没了血色,整个人看着虚弱极了,她的手落到了自己的小腹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竟然有孩子了。
  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和陆远的孩子,她忽然有了为人母的喜悦,然后问:“蒋大夫,依你来看,我这一胎怎么样,可平稳吗?”
  顾初宁实在担心,她的身子一向弱,最近又时常烦心,她担心这对孩子不好。
  蒋大夫道:“这孩子的脉极稳,是个健康的,只不过你最近身子受损,还是服一些安胎药为好,待坐稳了胎,就无恙了。”
  顾初宁点了点头:“那就好,”然后郑重的看向蒋大夫:“那就劳烦蒋大夫替我抓药了。”
  待蒋大夫出门后,珊瑚泪眼婆娑:“姑娘,咱们该怎么办啊?”
  顾初宁的肩头单薄,可现在却仿佛有了能承受一切的能力,她喃喃道:“会好的。”
  …
  陆远失踪的消息到底是传开了,济宁侯府的下人也都知道了,宋老夫人和济宁侯原本还想瞒着顾初宁,可瞧着这阵势也是瞒不住了,最后还是决定委婉的告诉顾初宁。
  顾初宁没哭也没闹,只是问:“父亲,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现在陆远失踪,显然要重新选将士派遣过去,当初谁也没想到这样无足轻重的一场战事竟然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顾初宁也听闻,瓦剌那边显然不是从前的小打小闹,兵力要比从前多上好些,部署也周全,若非如此,陆远怎能陷入生死不知的境地。
  济宁侯沉吟道:“现在还没有拿出章程,当地有将士驻军,还能支撑一阵子,可到底还是要再派去将士的。”
  顾初宁抬眼看着济宁侯:“那阿远……他现在还有消息吗?”
  济宁侯只是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消息,”他如实说道,谁都明白,这时候没消息是当真凶多吉少,或许是一时寻不到,也可能是……死了。
  他的女儿才嫁过去不到一年,怎生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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