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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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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这份。折子就是不伸手,凌啸又有什么事情弄错了,竟惹得老宰相都有些不爽?“口述吧!”
陈廷敬连忙口说手比,唾沫星子四溅地讲了半天,方才把古田县城中发生的反叛和凌啸的处理方式讲了一个大概。康熙先还是微微有些苦笑地听着,但当凌啸的建议被激动的陈廷敬说出来地时候,康熙的眉毛忍不住马上就深深皱了起来。
康熙并不是生气,心中却是狐疑万分。凌啸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干政的人,只要看看他在武昌埋头整军和办香胰厂就知道了,可是他为何到了福建就要上一个这样地折子,全面干涉起闽省民政起来呢?康熙马上就想起了那晚关于镇闽方略的君臣对话,“呈上折子来。”
素面折子上的字体端庄凝润,一看就不是凌啸的手笔,但从语气习惯来看,的确是凌啸的意见,令康熙大为惊讶的是,这份折子并无详述重招退伍营兵的理由,仅仅只是在最后列了一份表和三个斗大的字──“划不来”。
“这是什么?”康熙看了这结尾大惑不解,把折子丢给陈廷敬。
没有看过原折地老宰相这才知道有一份表格,捡起来一看,竟是大吃一惊,赫然入目的是平定靖南王耿精忠叛乱的户部耗银统计单,这可是当年自己在户部任上亲手编制而下发到各省,以促使各省藩司明白朝廷平叛不易,惊醒各级官员善待百姓,免得激起民众今后附逆。
没有想到,凌啸竟然把康熙引以为荣的平定三藩之乱拿来说事,还给出了一个“划不来”的评语。
康熙气得牙都痛了起来,恨恨吼道,“叫这忘八蛋马上滚到京城来!”
第两百三十六章 都在骗老大
“啊?”陈廷敬和陈梦雷双双大吃一惊,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矜持修性的康熙竟会如此暴怒。
陈廷敬本是想批驳凌啸的谬论罢了,但没有看过原奏折的他,哪里晓得附了这么样的一个表格,更不会想到皇上会对凌啸的看法这么在意,事情闹大了之后,这个老宰相的心里,把负责誊写节略的方苞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也不知道这方苞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很显然的是,事情如果不能按压下去,自己可就把凌啸这个驸马爷得罪狠了。
陈梦雷从没见过龙颜大怒,已是吓得跪倒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八品编修,这等国家大事哪里轮得到他发话?而陈廷敬则还在懵懂之中,在一举把凌啸扯下马还是好言转圜之间反复权衡思量,竟是忘记了自己没有回答康熙召凌啸入京的怒吼。
康熙正待要重申一遍,殿外正好走来一大群的人,却是张廷玉领着一群王爷阿哥鱼贯而入。这些人都是为康熙去召集礼部、太常寺和理藩院众官员,商讨了泰山封禅的相关礼仪,前来复旨禀报的。张廷玉和几位王爷阿哥把礼行完,老康亲王刚刚说了一句,“皇上,泰山封禅事因宋朝后便无成例……”
“封禅?还封什么禅!有人指出,朕的文治武功有耗费民财国力地弊政。朕不够格?!”康熙一听封禅就火气上来了,一摆衣袖气哼哼地坐到榻上,“朕是要脸皮的人,贻笑大方的事情朕不做!”
新来的众人这才发现东暖阁中的气氛很是不妥,皇帝怒火正盛,竟然还带着一股子明朝皇帝们才有赌气劲。这顿时让大家莫名其妙又惴惴不安。太子刚刚陪着笑脸要问,康熙已经指着凌啸的奏章骂道,“都看看,看看这混账说了些什么!”
默默地传阅完毕,却没有一个人敢吱声,乾清宫里除了康熙自己恨恨地啜吸奶子声外,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帮凌啸说好话求情,那是找死,可帮着康熙鞭挞凌啸,众人都又有些不敢。就连太子喜得心中雪莲花开,也不敢说上一句话,以往太多次惨痛地经历告诉他,对皇阿玛和凌啸这对君臣,不能按照正常人来衡量!康熙不是第一次把凌啸骂得狗血淋头了。有时候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嘣直响,最后还不是屁事没有?
没人说话,康熙只得闷声问道,“你们都看完了,说!这厮的话有没有道理?”
康亲王七老八十。早已经昏聩不明,但顺着康熙情绪的情理,他还是晓得的。当即把凌啸一顿批驳。张廷玉和阿哥们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着康亲王的话头说下去,正冷场间,忽听陈廷敬沉声道,“皇上,老臣以为,凌啸既然能屡次奋不顾身全力救驾,当不是那种不敬圣上的狂妄之徒。皇上君临天下,御极四海。心胸之阔如莽浩苍穹,虽怒,亦能有唐太宗容魏征之雅量。话不讲不透,理不辨不明,凌啸所言者是,圣上当择善而受谏,凌啸所言者非,圣上当陈理而斥教,此亦乃天子之明明德。修好此德,只会更有资格立于泰山之巅!”
陈廷敬终于打定了主意,为后人计,不得罪凌啸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不正是因为圣上,包容了古今皇帝都不会包容的驸马爷,方才有了今日这泰山封禅的功业吗?”
康熙一愣,他倒没有想到这层道理,自三十岁之后,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当日南书房里,陈廷敬和熊赐履给自己讲经明道的日子,语气虽是和缓了,但还是不依不饶道,“可这、这凌啸不仅宽纵反贼干涉闽政,还拿出风马牛不相及地三藩来说朕的不是,难道不是恃宠妄为?”
胤禛听着康熙已经慢慢变得和缓下来的话语,心中暗笑皇阿玛越来越喜欢计较凌啸,在排除了皇上是想鸟尽弓藏的可能性之后,他膝行几步,正色道,“皇阿玛明鉴,凌啸出身于草莽之间,能够读几本书?加上三藩乱起的时候,他只怕还在娘肚子里面呆着呢?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儿臣以为,派四五个史官和学士前往福建,耳提面命地告诉他,当日平定耿精忠,形势和现在地完全不同,要他好好地习学当日皇上的不得已,也细细体会皇上的雷霆之举和长葆太平。”
康熙听得眉头慢慢舒展开了,点头道,“嗯,有理,不过五个好像不够,这厮万一口服心不服起来,岂不是说朕不以理服人?去一个文渊阁大学士领衔,六个翰林院侍读学士,太史院也出六个起居注史官,好好地教习于他,到时候朕要考他的试!”
此言一出,不要说太子等人,就是老得喘气的康亲王也是哭笑不得,这还叫以理服人?!
胤禛吞了一口唾沫,大道,“儿臣虽没有亲自去西北打仗,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凌啸是个疲软地将军,他说的这番怀柔计较,或许是他在福建觉察到了什么,方才提出的。儿臣管着户部,您看,是不是由兵部和户部,按照凌啸地思路,把他一系列的方案全部做个预算,把可能出现的结果和花费,与福建全省皆反的平叛耗费做个比较?”
老四的这番话出口,康熙差点蹦起来了,愣道,“若是他的方式真的划来呢?”
顷刻间,东暖阁又恢复了鸦雀无声,康熙无意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让众人心中都是猛地一缩:皇帝既在乎凌啸对他地绝对忠心和崇敬。又想死死地把凌啸完全驾驭住。
半晌,才听到陈廷敬苍老的声音响起,“凌啸若对,皇上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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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户兵两部算盘珠子噼啪响,沙盘论辩激飞扬地时候,凌啸在西禅寺接到了容若的来信。顿时失望万分,这样都不能够让康熙把自己撤职回京。
凌啸还没有嚣张到挑战康熙的地步,但料定福建将可能有暴风急雨的大反叛之后,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陷入四面皆敌地困境,既沾染大量百姓的鲜血,也有兵败被杀的危险,凌啸更愿意回京赋闲一段。时间。可惜的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自己还有这么好的人缘。胤禛、陈廷敬居然为自己说“好话”!
这路上折去信来的十余日,勤王军正式在怡山脚下驻扎下来,而西禅寺也很为不幸地被凌啸把整个后山园给征为了自己的将军衙门。凌啸这位新任将军的品位的确不差,西禅寺院似园林,花丛如锦松柏葱郁、曲径通幽荔枝累累。晨罄暮钟之中,倒是别有一番宁静优雅。
可凌啸根本顾不上经营这块原本隐藏起秘密班底的园子,要做好了两手准备地他,天天都是在麾下的两个旗营之中奔波。赖塔台履新去后留下的一万旗营,那素质真的是和勤王军没有办法相比。更为气人的是,两个副都统竟然还夜郎自大地夸称自己地手下为天下劲旅!
这两个四十岁上下的副都统巴彦显和巴彦玉,是整个清朝之中的唯一的孪生兄弟同为副都统的。更为难得地是,他们竟是得到了康熙的亲自许可同城为官,这在官场上绝对是一绝,论起缘由,无非是他们出身于康熙舅舅家的佟氏一族,乃是康熙生母地幼堂弟,佟国维的小堂弟。
福州旗营乃是马步水三军齐备的混编八旗,可凌啸前去之时,却看到无论水马步三军。全部将士都是骑着马疯跑,拿着弓箭乱射,两个家伙看到箭矢如雨呐喊如雷,就哈哈笑着鼓掌叫好,全然不顾凌啸已经铁青的脸色,不知羞耻地对窃笑的金虎等人拱拱手,谦虚道,“过奖过奖,哪里哪里!”
面面相觑的金虎等人马上就笑不出来,谦虚固然是美德,可在勤王军并没有夸奖他们的情况下谦虚,未免就有些傻气了。
“饭桶!”凌啸在操场讲台上只是说了两个字后,就下达了他迄今最为嚣张的军令,“你们会打仗的话,就拿出点本事给本将军瞧一瞧!若是不会打仗,看在佟相地面子上保全你们,你俩自己向兵部自请停职!”
远远听着的胤祥两兄弟大吃一惊,先不说这两个比他们皇阿玛还要高一辈的舅爷是皇亲国戚,但说朝廷例制就说不过去,副都统乃是和总兵同级的正二品官员,无有弹劾廷准,就算是有专权的总督也不敢令他们停职自省,如今凌啸不是像整军使一样的钦差,怎么能说罢就罢?胤祥悄悄扯扯弟弟的甲带,嘟囔道,“你说皇阿玛如果要想赏姐夫一个胆的话,会有什么胆能超过熊胆?”
胤禵正紧张地密切注视着两个呆愣愣的舅爷,微微一笑,“能包天者是狗胆!”
巴彦显愣了半晌,“军无戏言!将军这话可曾算数?”
“算数!”凌啸嘿然冷笑,这样不分兵种和地形环境的傻练兵丁,只会把士兵练傻。
巴彦显竟拉着弟弟噗通一声跪下去,众人大愕,本来会以为国舅要发飙,不曾想会跪下求情,巴彦玉哽咽着说道,“谢将军体恤我们智能稍差,职将遵令!”说完,两人居然环圈拱手一下,如兔子一般带着亲兵飞奔而去,弄得勤王军全都莫名其妙。
凌啸心头一震,这两个家伙好灵通的消息,山雨欲来之前居然用这种办法开溜,跑的还真快!
“妈的,都是在骗老大,为什么你们的老大这么好骗,可怜我的老大就骗不了呢?”
第两百三十七章 湾台──反了
“~哇~”
破晓时分里,刺破黑沉沉夜空的一声婴儿啼哭,让***通明的和硕公主府给彻底沸腾了起来。“哈哈,恭喜姨奶奶贺喜姨奶奶,是个小少爷!”满园的仆妇下人立刻全都忙碌起来,只听到主院里接连响起的高兴欢笑,他们就明白,驸马爷后继有人。
纳兰凌啸和爱新觉罗兰芩的孩子,呱呱坠地来到这个人世,母子平安的消息,让守候在门前已经有了一夜时间的欣馨雅茹欢欣不已,也让一直捏着一把汗的章彭贝勒和福晋顿时松了一口气,就是那也快临近预产日子的小依,在自己房中听到后,也欣喜地让丫环前去祝贺。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立刻在仪门前连绵不绝地响起,不知道吵醒了多少还在熟睡中的人们。但这鞭炮之声是不能吵醒在朝阳门外廉贝勒府歇息的三个阿哥的,他们直到了四更天才从毓庆宫回来,全都乏透了的人,正噈鼻大鼾地睡得黑甜黑甜。
针对凌啸提出的福建怀柔建议,康熙敕令户兵两部组织人员进行论证推演,由知晓军事的裕亲王福全领衔,上书房大臣、各殿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和皇子阿哥皆要参与。接连半个月的大讨论,可把胤禩和两个弟弟累坏了,那两个竟是连府邸也不想回,就在八哥这里和衣而眠,因为,康熙今天就要举行内朝。听取他们地讨论结果。
辰时刚过一刻光景,三个阿哥就被下人们给摇醒了,时间到了再不出发,会有慢君之嫌的。瞪着眼眼圈的三人混混沉沉赶到大内乾清宫之时,刚好赶上李德全在挥舞静鞭三下,胤禩打头忙一溜烟向鱼贯而来的阿哥队伍中钻来。边向大殿走,边笑着对哥哥们请了安,却见若有所思的四阿哥完全是发呆模样,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请安,老八不禁一愣,平日里精力旺盛地四哥,今天为何这么恍惚?
“福建叛乱在即,这一点邬某敢拿头来作保,十三爷危机并存,驸马爷身处死地险境!”
胤禛还在回味邬思道一个时辰前的骇人定论。忍不住环顾了一下黑压压参加朝会的大清俊杰们,口中却是一阵苦味。福建有知无堂,台湾府有日月盟,朝中上至皇帝下到芥末,谁都知道会有“造反”的危险。可邬思道却说是“叛乱”,难道他光凭着凌啸的一纸奏章,就敢断定朝廷在福建的军将要挑头造反?
民众造反和军将叛乱的威胁完全不同,尤其是对于大清这种以弱驭强的政权来说,盛世中的百姓起义向来就不是威胁。但有势力有班底有精英的将领们作乱,那可就能造成反民相随从者如云,顷刻间就能拉起大军和组建有控制力地政权。与朝廷分庭抗礼。三藩作乱之时,十一省烽烟狼起,若不是吴三桂没有战略眼光,不曾利用陕甘总督王辅臣叛乱的大好时机挥军北上,要不然,只怕此刻的大清朝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我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一定要阻止这场浩劫!”胤禛咬着牙帮子,紧攥拳头大声说道。
“你!”嗡嗡嚷嚷的议论声顿时响起来,胤禛这才吃惊地发觉自己已经进了乾清宫大殿。身边诸位兄弟和朝臣已经跪倒在地上。自知失礼地他一看须弥座上皇阿玛还没有到,正在庆幸时,却见座后檀门一开,康熙全身皇服齐整地走了出来,落座之前不待臣子山呼,笑道,“哦?胤禛想要阻止什么?”
胤禛随班山呼万岁之后,起身却烦了踌躇,邬思道的话是不是太过于耸人听闻,况且他只是提出了推断,并没有指出该怀疑福建之中的哪一位将领,却叫他怎么样跟康熙禀报?
但他毕竟是心思伶俐敏捷之人,略一沉吟道,“皇阿玛,儿臣今日凌晨小睡,忽于梦中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福建四大员上奏福建形势尚在控制当众,为何独独凌啸却以为是危在旦夕之间?无论凌啸的建议对与错,但他提出的建议却独成一个完整体系,虽涉嫌越权干政,然而,他为何要提出一个系统地颠覆方式来取代原有治理原则?儿臣以为,凌啸不仅仅对散布民间的退伍营兵不放心,对现编的绿营也是深感忧心!”
康熙听着听着,面色越来越沉,已是放下轻视怠慢之心。
身为皇帝,九州万方之事众多,加上这段时间西疆北疆新设官府、封禅之事也提上日程,更有让他关心地蒙古归化城行宫动工,福建之事并不是放在他心中第一位的,即使大张旗鼓地讨论一番,他也不过是当成一种政策研究在做,更多的目的在于教育皇子们的理政能力和眼光。此刻听出了胤禛的弦外之音,康熙马上又悔又惊,悔的是,自己只要一想到凌啸奏章上的表格和划不来三字,就不想把那奏章看第二遍。
惊的却是,七万福建绿营有失控地可能,这比造反要恐怖多了。老百姓造反,还有旗营绿营去镇压,可绿营造反起来,老百姓只会跟着造反,区区两万三千的旗营,哪里会是七万绿营和十几万乡土退伍兵的对手,不过是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罢了!
“那你们这几日的讨论究竟……”康熙还没有问完,就被殿外快步跑来的兵部职方清吏司满族郎中额尔霸所打断,这个五品郎中本是无权见驾的,但侍卫们既然敢让他进来,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皇、皇上,有福建紧急军报上呈!”
******
朝廷可以坐视时间一天天在讨论中耗费掉。但事干自己性命,凌啸却不能坐视。
青黄不接无米下炊地百姓,哪里忍得住知无堂挑拨起来的怒火,好多县陆续传来爆发了抢米事件。
重新收编退伍兵,虽有风险,但只要做到了优厚供饷和打散外调。立刻就能够把知无堂造反的主力依靠给抽空,这件事情,若不在官府行政体系还遍布全省的时候做,难道要等他日遍地战火时候才做吗?
当总督郭世隆令吴英把全部绿营都派到各县去弹压的时候,凌啸猛觉越来越危险。这些家伙们的昏招也还真昏地可以,此时此刻的正道,要么是把兵丁集中起来,要么是派到各个险关要道上,分散到各县去,不是让怒火中烧的百姓们策反和围攻吗?
凌啸再也坐不住了。一点都不能明白郭世隆怎么在想的他,悄悄下了一道军令给胤祥两兄弟。等到两天之后,胤祥向他禀报了一件事情,半刻也不敢耽搁的他,带着亲卫直接闯进浙闽总督府。把刚要向郭世隆辞行的吴英堵了一个正着。
身着黄马褂的凌啸一进来,就发现了水师提督施世骠满脸通红地在堂上和郭世隆吴英争吵,“制台大人,当今之计最好是马上开仓放粮,赈济嗷嗷在叫的老百姓。而不是全部下去弹压,一旦酿成冲突,民愤不可以不惧!这样。我泉州南安粮库囤积的三百万石军粮,现在就可以先供应出来。”
郭世隆正要斥责,却乍然见到凌啸穿着黄马褂立在堂口,不禁一愣,转即大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穿着一件烂褂子到处晃,欺负咱们没有这玩意吗?他装着没有看清来人,径自对施世骠冷冷道。“施大人,那可是台湾府的接济粮食,你若敢动一粒,激出了台湾造反,我第一个就要弹劾你!”
凌啸看到施世骠气得全身发抖,刚觉得好笑,转瞬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和自己一样地同命人。施世骠乃是施琅的儿子,而施琅却是帮助满清打下台湾覆灭郑氏的关键人物,只要福建沦落在知无堂的手中,莫要说他施家的人口性命,只怕祖坟都要被掘平捣毁地了。施世骠尚且如此,自己这个满族将军当朝驸马,命运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下他马上很不客气出言,“台湾反了,暂时无法威胁大陆,可要是大陆上一反,台湾必反无疑不说,咱们连攻击和收复的根据地都没有!难道郭督竟是睁眼瞎子一样么?”
三人同时失色,凌啸的话岂止是不客气,分明就是谩骂。夹在中间的吴英苦笑不已,刚刚要劝架,却听到凌啸若无其事地笑道,“本将军现已决定,全面接管福州城防,全城马上实行军事管制和宵禁戒严,城门领、巡捕房皆要听勤王军节制。”
郭世隆大惊,一指凌啸以金石之音怒道,“凌啸!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本督方才有权决定福州地一切关防管制,你若是要干涉民政,那你可打错了主意,即使是军政,也是本督全权专滬!老夫要上表弹劾你!”
凌啸摆摆手,“弹吧!哦,还有,本将军已经命人去了提标大营,用我的军标官印,暂时封存了这次的总督调军令。吴军门,这件事我来作主吧。”
已经目瞪口呆地吴英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连施世骠也是呆住了,凌啸竟然敢这么不顾一切的干?郭世隆气得是满肚子都是火烧,嘿嘿冷笑叫道,“督标中军何在?”
凌啸一把砸掉手中的茶杯,笑道,“制台,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你的中军副将沈古道,不是被你派去护送家眷返晋,而你的中军参将鲁梦震,不是被你派去营救被绑走的公子郭良阶去了吗?”
吴英和施世骠全都傻了,总督大人的儿子被人抓走了?!
“所以,现在本将军暂署理总督事,诸位有没有意见?”凌啸笑嘻嘻道。众人看看面色死灰的郭世隆,方要点头,却猛听一声由远及进地高喊,“报!”
“禀报各位大人,台湾吴球、刘却造反,海上南洋夷船成堆,水陆夹攻之下,凤山彰化已经陷落!”
第两百三十八章 借机下蛋挖坑埋
凌啸领衔的福建军报,迅速震惊了整个朝堂。
孤悬海外的台湾岛,在被大清朝收复了整整十三个年头之后,竟然造反了。施琅的三年镇抚使过于苛严,而两任接手知府又过于宽纵,终至于今日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中的苦衷,这些当日为保台弃台之争斗得你死我活的朝臣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康熙却笑了起来,镇定而自信得仿佛这正是他所要的结果一般。嗡嗡议论的群臣马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个个眼珠子转得明眸善睐光彩灵动。难道这是皇上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局面不成?莫非皇上是嫌弃台湾当了福建十三年的包袱,想一脚把台湾蹬弃?
但张廷玉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御案上蒙着的黄绫随着康熙撑着的手微微抖动,他马上明白过来,皇上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暴怒和震惊罢了!刚刚在西北大胜,土财两得,国威大盛之际,台湾却接着就反了,这相隔不到三个月的事件,如果落在史书上,是何等的鲜明对比?知道的人或许会深究其理,不甚了了的人,则肯定会毫不犹豫送给康熙一个“穷兵黩武激起民变”的帽子。
“诸臣工,说说大家的见解吧。”
八阿哥看看慌了神拧眉头苦想对策的太子,再看看也有些茫然的胤禛,嘿嘿一笑,这真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幸好我详细研究了台湾地造反原因,等一下皇上问起来的时候,也晓得一些首尾,我上个月收个厦门知府当门人,难道你们以为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干?
胤禩见无人开腔,清清嗓子道。“皇阿玛,儿臣以为,台湾平叛,首先要明白乱由何生,方才能对症下药,方才能一平而永泰。当初,正是由于担心百姓造反,索额图方才向皇上极力建议了两条,是台湾乱的根源!同时,规定了台湾粮草军械无论军民用粮。都由官府统一设仓制度,这就直接导致贪污腐败横行,各级官吏上下勾结,把福建支援过来的拨粮据为己有,导致民怨日甚。而第二。还严令片帆不许下海,试问台湾山多地少,不能贸运和捕鱼,民生难继,方才对朝廷日益离心。妄图自己当家!”
这番话放在平时,打死老八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这不仅得罪太子。还连带着皇上的面子。但时过境迁,现在他这话一出口,出了太子气得面色乌黑以外,康熙和朝臣阿哥无不点头,康熙忽地发现八阿哥地才干也颇有闪光处,急切切问道,“然则,何以对症下药?”
嫉妒和称赞的眼神一起望向年轻的廉贝勒,胤禩潇洒地向康熙再次叩头一下。把和方苞讨论过许久的海峡形势讲了出来,“儿臣以为,接着四阿哥刚才的话头,台湾反乃是癣疥之疾,福建陆地方是心腹之患!以台湾叛军无粮无船,除了骚扰一下沿岸外,难以有多大的作为,最多恢复到郑经时代的局面,但倘使福建波动,皇上,那可是恢复到了台闽全乱的郑成功局面,失地好复,人心难收啊!”
胤禛见老八的话又让康熙点头称许了,心里的妒忌那可真地不是一星半点,多么希望此刻高谈阔论的就是自己,可性子里的琐碎刻薄却注定了他见小难御大,论起高屋建瓴提纲挈领的本事,确实赶不上老八。无奈地吞了几口唾沫,四阿哥慢慢沉浸到学习的心态中,竖起耳朵听老八说下去。
“所以,儿臣以为,当先稳住福建陆地,确保知无堂不反之后,方才是征台湾地合适时候。”胤禩顾盼风流,温文尔雅地说完了这一句,却陡地含笑着结尾道,“循圣上秋决锄奸之同理,断绝台海一切交通,急速调登州水师、松江水师、广东水师前往海峡,掐断其所有粮食来源,纵饿死二十万反民亦在所不惜,最多到时候再迁移忠于朝廷的良民百姓前往!”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和风细雨活菩萨的廉贝勒,今日竟是杀气腾腾好决绝?!
康熙也愣住了,这和昔年姚启圣的封台禁海策略如出一辙,却更加狠毒三分!他看看这个一向宽和包容的儿子,从皇帝地角度来说,儿子的这种果断和见识,他应该欢喜,但作为父亲,却莫名有些心寒,老八本来就有心机,再加上心狠手辣,可怎生是好?
“皇阿玛,八弟说得好。”胤禛也没有料到康熙的腹诽,竟表现起自己地容纳和知人能力起来,借机抛售早上邬思道的一句笑语,“还有,儿臣恳请皇上,将凌啸的这份奏折略加修改,加上一些免赋政策和澄清吏治的法制,印上个百万份,下发福建全省,这样闽地百姓就对朝廷有了一些盼头,受知无堂策反的人就会少了很多。”
康熙猛地站起身来,一拍御案,“好!好点子!四阿哥讲得很好,哦,八阿哥也不错。”
胤禩混混谔谔听完朝会,刚刚出了大内,就见两个弟弟祝贺自己受了嘉奖,一肚子的委屈廉贝勒泪水都流出来了,高吼一声骂道,“祝贺个屁,还不如去贺老四,贺他借了老子的蛋蛋,孵出他的鸡吧!”
******
福建的气氛空前紧张起来,在福州将军府下达地军令下,成群结对的绿营兵,在分散开来的勤王军陪同下,一支支向各府派去。这让宫梦仁、吴英和施世骠大为惊奇和不解,凌啸不是说郭世隆的招数乃是昏招么,那为何他自己还要这么干?
惊奇和不解的,不仅仅是福州大员们。还有兴化府莆田县一处大民宅中地十七八个人。这是一个深掘出来的地下殿堂,弥漫着烟草味道的潮闷空气中,十几人在高悬“知无隆武”匾额下围桌而谈,正首一名中年人神色淡然,看看身边一个文士模样的老书生,却是面有喜色地笑道。“诸位同仇,不要这么一袋接一袋地抽烟嘛,小心通风口里冒出的白气,惹来了官兵。”
一个虬髯汉子袒着赤膊,急得油汗直冒,“总堂佬,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眼瞧着鞑子们都分驻到了各个府城之中,显然他们是不会去打台湾的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何军师要我们乖乖地。不仅不许抗租抢米,还逼着我们对清军好,帮他们指路送水?!依我看,管他什么兵力空虚还是强大,现在就扯旗子起兵。要是等他们发动起来,怕是会被他们端掉好几个堂口,那您和黄军师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这虬髯汉子叫苏服,乃是前明大学士苏观生的孙子,却丝毫没有文人气质。平日粗豪擅斗喜好兵事,故在知无堂之中,担当武备堂堂主。而首座者却是知无堂的最高首领张略。乃是南明福建巡抚张肯堂的后人,他听了苏服的话,对身边老书生笑道,“黄军师,这可就要您来给弟兄们解释一二了,不然他们都沉不住气啊!”
黄军师很是果断麻利,清矍瘦削的面庞上很是严肃,深邃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缓缓道。“清廷最重守土之责,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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