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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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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眼睛微红,不擅马屁阿谀的他们,全部跪倒在地,仰望凌啸哽咽道:“将军,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有什么交代,请您示下!”

凌啸盯着他们,缓缓说道:“当年郑和下西洋,三五年间长乐和江苏太仓的船厂即造出诺大的舰队,郑和宝船之巨、舰队规模之盛、工序统筹之密,前所未有。时至今日,我们要仿造的战列舰也是前无古人,但毕竟我们有样品在手,所以,爷相信你们也能够办好,今天授予你们大任!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兵给兵,有任何技术难题还能来找我,如此条件之下,我要求,你们在半年之内完成仿制一艘战列舰,一年之内完成改进型!有没有信心?敢不敢立军令状?”

“有!敢!”六人再无迟疑,有凌啸的这种大力支持,要还是不敢的话,岂不是连两百多年的前辈们都不如!

凌啸大为振奋,哈哈大笑间已是出门而去,撂下一句话:“三个月之内,我将试验两套套精工装备。两样东西都是你们用得着的玩意!万一成功,到时候保证你们一个个高兴得鬼哭狼嚎!”

凌啸回到福州,没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皇子们就被凌啸的戒尺打得鬼哭狼嚎起来了。

全城百姓欢迎一月赶走洋夷,收复台湾的当朝驸马,胤礽打头,一群阿哥爷们了凑趣,不料一到西禅寺,凌啸屁股都没有坐稳,就当着上百福建大小官员,开始寻他们的不是。

凌啸寒着脸,问这个把月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一问之下,九人全都傻了眼,这一个月里面,凌啸亲赴前线,把他们往福州城中一扔,他们除了拼命熟习环境,接见自己在闽门人以外,就是在等着凌啸赶走洋夷后,草创那个还在虚无缥缈中的太平洋公司呢!漫无头绪之下,一时间哪能迅速就着手下去?

“没筹划绘制陆疆海域?没筹划开始印书?”凌啸地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反手就抽出了黄绫戒尺,横指众人,怒气勃发,暴吼一声:“我说呢,方大人说在福州城里面很惬意,原来都在无所事事!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你们就这么虚度时日,怎么对得住皇阿玛的一片苦心?全部拿出手来。”

九人都是年青气盛的年纪,都是血气方刚的轻狂,皇子身份的傲气,贵胄血脉的自豪,当着福建官员被太子太师惩戒,如何拉得下面子。面红耳赤地挨完师训,一个个在手心火辣辣之后,他们不敢对凌啸怎么样,依旧恭敬地领训,可看向方苞的眼神,自然就有些火辣辣的了。

和凌啸一同回来的方苞,正准备告别凌啸,向几个州府去微服观风而去的,见凌啸发作诸位皇子,惊愣之下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瞪大眼睛望着对皇子们惩戒的凌啸,心中喊冤连天。这驸马爷在长乐见到自己的时候,过圣躬安,又顺口寒暄问自己见过阿哥们没有,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九位爷都很惬意,没有水土不服,想不到,此时此刻却被凌啸拿来说事,好像是自己跑去长乐告阿哥们的状一样,这可真是冤得慌!

可现在他辩无可辩,又不能否认自己曾经说过阿哥们过得惬意,更是不能替阿哥们求情,只得低头暗骂凌啸无耻卑鄙,心头期望阿哥们是明白人,明白他方苞“堂堂亚相,品级和资历身份虽不及凌啸,可跑去舔凌啸的屁股,还告的是皇子们,至于吗?”

但是,很可惜,方苞眼睛飞快地一睃九位阿哥,心中叫苦不迭,就是他的提拔主了胤禩。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满脸的恼羞成怒和厌憎。九位阿哥的确是明白人,当然不会认为方苞向凌啸告状,但恼羞成怒之下,对这家伙在师傅面前多口饶舌甚为不满,除了老八老九之外,其余七位更是厌恶方苞。

可事情还没完,凌啸大爽之后,端起参茶猛喝一口,默着脸说道:“今日小惩大戒,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现在我给你们指明方向。胤礽你们,一,立刻传令自己的门人。将京城期间收集的书籍和洋教士传到福建来,我这边按件按人接受计分。二,战事没完。南洋海贸目前不安稳,水师也暂时无法有力量保护你们组船出海,但古往今来的贸易,有买有卖。现在就是需要你们各自考虑卖什么到海外的时候,乘着这段时间差,我建议你们即刻下到州府调查准备,购货本金我来出,每人五万两,采购之事则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这可是眼光问题,涉及到你们的货物是否畅销,是否抢手的大事。更是涉及到你们归来时的利润计分。”

胤禩和胤禟相视一笑,这可是他们的强项,不等愁眉苦脸的兄弟们回味过来,两人急忙点头称是。不料凌啸笑道:“为防止出现你们借着身份强压行价,这第一次就必须要监督,免得你们以后行成货物价格上的错误印象。但我这边军政繁忙,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人手去监督你们。这下可好,方大人正要奉旨观风。我打算让你们随着钦差方大人一起下去,相信你们也不想,被方大人观风观到你们仗势欺人吧!就凭这一条,我就很是放心的,呵呵。”

方苞大吃一惊,自己是来观风回报的,要是带着一群阿哥在身边,岂不是帮皇上带孩子?自己可不是凌啸这称爷的身份,在阿哥们面前,钦差的威风都没了,那还观个屁地风!

他正要起身气啾啾反对,不料八阿哥和九阿哥大喜过望,再次抢先恭敬地向凌啸一躬身,“是,谨尊师傅之命,正好我们初来乍到,也需要四处看看各地出产,能和方大人一起下去,胜在同路照应,好在有钦差可以监督。”众位阿哥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纷纷点头承命,愣是没有给方苞这个钦差半点的作主机会,就把这件事给敲定了。

官员和阿哥们退出去之后,方苞却是不敢告辞。他现在满肚子的懊恼,真是后悔向皇上要了这观风差事,他当官时间不长,现在才明白,但凡地方封疆督抚,其实都是反感这类观风使的!

他苦笑一声,看着笑吟吟的巨牌子钦差凌啸,知道凌啸似乎对自己很有误会,“宰相毒药”的金字招牌在眼前乱晃,晃得他头昏脑胀胆颤心惊,百转千回计较之后,马上做了一个决定:卖掉马齐!

方苞轻咳一声,“驸马爷,唉,来福州之前,皇上大招我、马齐、于成龙、魏东亭和释垒五人,商议福建海战和您的建议……”他把当日的御前会议之事,用尽是隐讳的措辞,暗示是马齐的暗中诡计,却听得凌啸暗自好笑。不错,是没你什么事情,今日得亏是你来,所以才给个临时奶爸的差事折磨你一下,要是马齐这厮来,我保管要整得他七荤八素,永无翻身的机会!

凌啸笑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好,凌啸铭记于心了。呵呵,方兄,故友戴名世在我幕中襄助,方兄想不想故知痛饮一番?”

方苞本无所谓的,可一年左右时间,他已经身为亚相,而戴名世却“沦”为幕僚,身份的天壤之别,都是敏感读书人,恭敬了他会觉得自己矫情,冷淡了他会觉得自己薄情,想想都觉得不好相处,一咬牙,以公务亟待为由,谢绝了凌啸的好意。

凌啸目送方苞出去,却听邬思道在身后笑道:“好一个方灵皋,好一招借刀杀人!二公子,此人敢于如此倾轧,假以时日,他说不定和你有得一拼啊!”

“拼?是啊先生,方苞看来是想借我的毒药,毒死挡他路上的马齐。”凌啸转过身来,“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应对呢?”

邬思道拍拍凌啸的臂膀,笑道,“你刚才借方苞的话整阿哥,又用阿哥整方苞,这一招不错啊,再用一次又何妨?给马齐写封感谢信吧,里面藏些讽刺的味道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够有些奸奸的味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架空

胡骏和沈珂轻轻推着新轮车上的邬思道,随凌啸在禅寺的石道上缓缓而行,一任嗖嗖落叶随风而下,肃杀秋景之中,凌啸长舒一口气。邬思道看着这个年青的驸马爷,忽地有看自家子弟一样的父兄情感,“'奇‘书‘网‘整。理'提。供'你一定感觉到很疲惫,一定感觉到做事很难,甚或感觉到自己沦落为了机诈小人,甚或觉得志向和现实之间,差距大得如万丈深渊弱水难浮,是吗?”

凌啸嗖地止住脚步,熟视邬思道良久,哑然道:“知我者先生也,然则先生何以得知?”

邬思道浅浅一笑,抬手指向荔枝树丛深处的一方小亭,示意往那边去,却让胡骏开始森严戒备,“古人谓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们三位先生正是不惑之年,可也是从弱冠而立,而不惑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此情待追已惘然。回首缅怀和追忆我们曾经的韶华,何尝不是感慨万千?不过,不惑年当戒惰戒悔,故此不去想罢了。而近来,思道观二公子,不像寻常年轻人一样,或畏惧于世故,或目空一切,但处事间却渐显不老成之态,颇使犹豫两端,思道就知道了,二公子疲惫了,迷失了,故有此问。”

这邬先生确是人中精灵,可凌啸感觉温馨之余,就只有苦笑了,难道告诉邬思道,自己实际上已经二十七了,在挣命告一段落之后,正站在人生价值的十字路口微作徘徊?

小亭里面却有人在,顾贞观和戴名世两人笑着站起身来,贞观一指亭桌上的小菜卤碟和封坛美酒,“驸马爷,我们四人上次共饮,不是在武昌何园。此一别业已经年,今日这南国秋色别有景趣,正是抒怀时节,呵呵,摆酒佛寺甚不敬,不邀菩萨更无情,来,今日我们袒胸一会。”

回顾邬思道,一边搀扶他入座,凌啸一边坐下笑道。“你们这些先生最是讲究通情达理的,现在,不放我这半月未见高堂妻妾的去后园,看来是顾都是自己迷失了,想要我表态吧?!”

顾贞观一愣,见凌啸抢先为自己三人斟上龙岩沉缸,愕然道:“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自己也迷失了,正等着三位先生指点迷津呢。”凌啸笑道举杯,三人共饮一巡。

顾贞观咂一下踌,也不去夹菜下酒,突兀兀问道,“贞观今日看到你颁发的六条军令。当是就倒抽一口冷气。如果这是特行独立,那驸马爷你已经独立到擅改军制的地位了。驸马爷,贞观看得出你有求变之心,革新之志,但我想问问驸马爷,如果朝中群起而攻之,驸马爷何以应对?”

此话问出,邬思道和戴名世皆是眼中光彩夺目,熠熠忽闪地望着凌啸,显是在等着他的回答。凌啸拈一筷子卤牛肉,慢条斯理地嚼咽下去,笑道,“只要说服皇上了,不就行了吗?前面的彩票纺纱香胰子,哪个不是这么做的,必要的时候,用皇上来压制反对者的声音,用反对者来反衬皇上的英明,以利益分化、以威权打击,这些都是可行之计啊。如果还不行,没办法,唯有消灭他们的生命!”

不等凌啸话音落地,戴名世紧紧追问,“如若连皇上也反对呢?”邬思道脱口接道,“如若是皇上到了你变革一半的时候再反对,你该当如何?”

两人的问话如钉子一样,凌啸地筷子忽地停在空中,心中忽地明白过来,今日这场小酌甚为重要。

尽管康熙一直以来都给予凌啸无比的支持,从来没有打过板子,但终究会有一天,他将发现自己的借壶尿尿,那时候康熙强烈反对的可能性将会很大。以传承千年的封建模式进行统治,康熙已经炉火纯青而驾轻就熟,变革会带来巨大的不可预知性,这会让康熙感到惶恐的,一如那些深藏皇宫御书房里的洋夷书籍。当这皇帝感觉到帝国的掌控变得困难的时候,变得自己没有十足把握驾驭的时候,即使不全盘推翻前面的改革,也至少会紧急叫停刹车的!

凌啸在心里飞速计较,但他却不能犹豫,因为三人正等着他的回答。

在这讲究株连牵累的年代,凌啸既然要做王安石,身为核心僚属,他们不得不考虑到后果。毕竟,这不是不杀士大夫的宋朝,而是文字狱亦可以杀几百人的清朝!人家也有一家老小,也有亲戚九族,既不是有崇高信念坚强斗志地革命党人,也不是木头般唯知死忠的愚鲁之人,连你凌啸都知道顾忌亲人,难道就要求别人为你一个人抛头颅洒热血,搭进去三代九族?到时候你有擎天保驾之功,亲恩共结之姻,最多就是个圈禁终老,可人家就是灭门绝户的下场!

干咽一口唾沫,凌啸苦涩地说道,“皇上那里,我会尽是力呈这种变革的好处,我会尽是将皇上牢牢顷在变革带来的利益的巅峰上。……如果这样都还会遭到反对……我会让这反对变成无力的反对!”

“嗡~!”闻此大逆不道之言,三人同时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顾贞观早知道凌啸志向,只是有些惊愕凌啸的决心竟是如此之坚罢了,戴名世骰子里面就是一个前明遗老,兴奋之余,是因兴奋而更兴奋!

只是苦了初次听到这种话的邬思道,惊得满眼都是火星在冒,喃喃道,“我们只是想看你志有多坚,想你为我们的家人讨层保险罢了,天哪……难道我们舍生取义还不够,还要……”

凌啸大为懊恼,他这才明白,自己小看了这些封建士大夫,小看了那种儒学明知山有虎的出世有为精神!在马上杀掉邬思道灭口和诚挚以待之间,凌啸毫不犹豫选择了诚挚以待,因为自己说得隐讳而无形迹可寻。因为他相信邬思道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出卖自己的小人!

定下心神,凌啸神色镇定地说道,“三位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这路走得很险,但我已不能熟视无睹!我就是庄生晓梦,梦到的那只蝴蝶,借用屈才的话来讲,中华今日不变革,来日几百年将苦水连连!如果哪位先生觉得很险。我以所有亲人的性命起誓,咱们好聚好散,佳话一段!”

顾贞观何许人?写出千古名曲、友情绝唱的重谊之人!戴名世何许人,隐居多年不仕,为家人生计和修南明史才出仕遭祸,至死不向康熙写求命折子的人!听到凌啸这么说,都坚决向他一点头的一,惴惴不安地望着邬思道,生怕这邬先生离去。

邬思道忽地心中一动问道,“二公子,你令刘安去江宁之前,为何要他到我这里索要无锡邬家的地址?接他们来福建?”见凌啸点头,邬思道忽地记起了四阿哥胤禛片纸家书也不许寄出,一相较。忍不住泪水潸然沾襟,眼睛红红地举杯道。“有人谓千古艰难唯一死!司马迁曰。死有泰山鸿毛之别,唉。还是文天祥讲得通透,死生,昼夜事也,死而死矣,留取丹心照汗清!二公子,思道会殚精竭虑辅佐你,至死方休。当然,能不走到那一步,希望二公子不要轻易冒险!”

戴名世刚要拊掌三士同辅凌啸,闻言却是一愣,“静仁兄,难道你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

邬思道端过凌啸斟上的黄酒,咣地一声一饮而尽,恢复了灵气的眼眸精光照人,“呵呵,南山兄,那一步对驸马爷何其之险!他是满汉血统兼具,可惜是满血父亲,出了篓子,汉人不助满人不帮,茕茕子立势孤力单,加上负尽皇家深恩,离血肉亲情,天下人会拢手笑而嘴角奚的。与其到那一步,倒不如我们现在就未雨绸缪,早早定好各种防范,让局势始终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这一下,三人全被他把胃口高高吊起了。这先生的急才真是不可小觑,瞬间就能调整思路,为凌啸策划起继后之策了。如果说顾贞观是总理型地任事之才,戴名世是部长级独当方面的能手,那眼前的邬思道赫然就是一个高参,即使他只是精于政治斗争的高参!

凌啸起身就拜,兴奋道,“请先生教我!”邬思道狡黠地一笑,将筷子沾了杯中酒,在石桌面上写下大大的水字,三人碰头凑近一看,竟是全部倒吸一口冷气,齐齐苦笑起来。

“架空!”

这倒的确是个保证康熙无力阻止凌啸变革,凌啸也不必背负骂名陷入险境的好方法,可惜地是,绝无可能!怎么架空?这又不是凌啸看过的yy小说,康熙何等人,千古一帝耶,邬先生你难道当他是晁盖,当我是宋江,当满朝文武重臣是一百零八将的水浒草莽?!

凌啸为难地一摊双手,叹道,“先生,只怕没等我架空好,我就先被架空掉了。”

受三人怀疑地眼神所激,邬思道却忽然发了怒,怒道,“我说了要你去架空官员们了吗?!到现在为止,归心于你的,又有几个是重臣出身?你不是自己说技术、资金、人才和制度更重要吗?那咱们就架空这些玩意,用冯驩的狡兔三窟策,只要找个后备的地方存放,你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

凌啸恍然大悟,呵呵,康熙注重的地确是重臣,自己不去动这些重臣,不就没事了。正兴奋得手舞足蹈,忽听胡骏在亭外面禀报,“爷,九阿哥求见,正在玉佛楼等候。”

凌啸满腔的兴奋立刻冰凉下来,**,有这群阿哥们跟着,自己怎么去开出后备基地?!

  第三百三十章 也亏你想得出来

九阿哥胤禟别无大事,只是来师傅这里讨个口风,看看凌啸对阿哥中结党的态度如何,事涉他自己全力襄助八阿哥之后的下场,他不得不瞒着老八偷偷来这一趟,为了讨得真言,甚至还给凌啸带来了三份颜真卿、米芾、黄庭坚的真迹作为重礼。

凌啸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本想一番官话退走他,但见他如此肯下血本,拿出了价值十几万的贵重之物,终究有些不忍,正色道:”胤禟,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平素间谁没有合得来合不来的,帮衬帮衬你亲近的兄弟,也是人之常情,就如同我真有一日大难临头,或你时运不济,难道彼此就袖手旁观?可大家一样份属兄弟,纵使我容得,阿哥们容得,可你倘使真的作出了格,皇阿玛却未必容得!我亦不希望看到你被皇阿玛逐出皇子贡献榜,这一点就是八阿哥也未必希望看到的,这就未免可惜了,其中的一个度,还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九阿哥满心的疑惑退了出去,凌啸那一席话不似官话,胜似官话,但细细咀嚼间又能品出别番味道,可待要细寻究竟,却又如堕九天层雾难明究竟。但有一点他觉得三幅真迹花的值得,至少凌啸明白地告诉他,做得太出格,下场就是开除出夺嫡的皇子贡献榜!

只等他走到西禅寺的山门外,随着一声聩耳的山寺晚钟,才霍然发现,凌啸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和颜悦色对自己过,那句”未免可惜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师傅觉得我也有些机会?虑及此,胤禟的心忍不住砰砰猛跳起来。

凌啸的心也在砰砰直跳,今日的后园晚餐,绝对是个大场面,万绿丛中一点红!

一溜摆开的两桌席面,芩儿、雅茹、瑾虹簇拥着大母和黛宁首席就座,菁菁和叶卡捷琳娜赫然在陪。空出一个位置显然就是他的。首席这倒还罢了,都是家人和女属,可另外一席上那八个清倌名妓,就让凌啸有些奇怪了,论名妓的身份,和首席相去十万八千里。论情份,恐怕也只有黛宁和她们有情份,今日家宴上出现她们,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啊。

慈祥万分望着满脸风尘的儿子,大母颌首让他过来。凌啸连忙过去先行给她和姑姑请安。然后坐在两人之间,笑道:“额娘,今日为何搞这么大场面给我接风洗尘?”

大母柔和的眼光在凌啸向上上下滚动,“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在前线有多危险,我的心里就有多担心。你媳妇们的心里就有多挂记。今日你既然平安归来。再大的场面也是应该,啸儿,你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以后能不上战场,就最好不要再去了。有一个不妥,就算我再想去战场救你,只怕也望洋兴叹,你额娘可不会游泳啊!”

大母的慈母情怀真真切切,凌啸不由得想起了那次雪山遇险,大母和何园众人倾力相救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份刻骨铭心地温暖涌向心头,潮头一撞心灵深处,又缓缓回落,再起一潮袭来,竟是久久不能平息。

看见叶卡捷琳娜也跟着兰芩三人一样把头猛点,强烈酸味泛上黛宁的心头,将小嘴一撇,讥笑道:“丝嬷嬷说的,可是她自己和媳妇们担心凌啸,叶琳娜,你是没听懂还是自作多情,干嘛点头,还点得这么利索,居然眼睛都红了!”

此言一出,众女瞠目结舌,凌啸也大感尴尬,却见这沙皇皇后面不改色,反唇即道,“我凌琳娜不过是跟随你点头罢了,既然如此,长公主你又为何点头,又为何眼睛也红?”

黛宁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点了头,可眼角确实有些涩涩的感觉,当即狠狠剜了这罗刹皇后一眼,口中叫着上菜,心里却是不由得想起,凌啸曾说过他爱自己,顿时发觉肩膀上都有些鸡皮疙瘩在隆起。

一时间丫环们菜肴传上,瑾虹在桌面下轻轻一拧雅茹的小手,眼睛却是盯着痴痴望着凌啸的菁菁,悄声叹道:“看来,我们的姐妹不凑齐两桌马吊,相公是不会罢休的。”雅茹狠狠瞪一眼在给大母拈菜的凌啸,信手就夹了一块细笋塞到嘴时在,咕哝道,“有一桌注定就会三缺一,哦,不,是两缺两!”

宴罢回卧房,凌啸揽住黯然神伤的兰芩,整日的疲惫早已不知何处,知道她思念留在北京的孩子,正细心为她轻抚发丝,温存际猛的记起一事,大惊道:“完了,我断奶了。”正惋惜间,却不防走进来的雅茹一掌印在他后背上,嘻嘻笑道:“早有人记得帮你代劳了,嘻嘻,你只怕是又要乳臭未干一段时间了。唉,真不知道你的那些下属们,要是闻到你身上的奶味,敢不敢问你究竟?”

凌啸却已经面色惨白,怒声吼道:“是谁?黛宁吗?”瑾虹刚要说是自己两姐妹讨好相公,每日帮着挤罢了,闻言忍不住一愣。

姑姑去吃侄女的奶?也亏你凌啸想得出来!

无法闲云野鹤,生活,也注定了他有一大帮眷顾,那么,凌啸下定决心去拥抱火热的青春!

在方苞将皇子们带下州府后的第二天,他已经振作得斗志昂扬,一道道命令从西禅寺怒马而出。不到五天时间,凌啸以军令调集的二十万斤优质储备苏钢、二十万斤龙岩炼出的焦炭,在福州军械司的钢炉前堆积如山,星夜从长乐用船接回的百工堂工匠,加上严密戒备的勤王军亲兵,更是将这军械司挤得水泄不通,谁都知道,凌啸将军要有大行动了。

凌啸的确是有大行动,呕心沥血三日三夜,他自己凭借着专业知识,“设计”出了自制的一台试验性蒸汽机草图。之所以说是设计和试验,是因为他缺少很多的工艺材料,连最适合制造活塞的铝材,凌啸也找不到,机床这种工具更是不用谈了,一切都是需要手工摸索打造,一如劳斯莱斯轿车的制造,甚至比劳斯莱斯更加凄惨。这台样机,是依照八十年后才成型的瓦特蒸汽机式样设计的,带有外部冷凝器、离心调速器、飞轮齿轮联动、曲轴转向和双向双缸冲程装置。每一个零件图样,每一个零件尺寸,都耗费了凌啸偌大的心血。他相信,若不是自己学的就是机械。而现在的中国也不缺乏钢材和焦炭,那自己一定会疯掉的,就像现在他想造一台内燃机一样,会疯掉的。

问题,在凌啸拿出一大堆零件图纸开始,就很快出现了。

零件都不复杂,以中国工匠的技艺实力,可以打造出来,但大家看不懂凌啸的图纸,也找不到能够衡量尺寸的标准尺,这就需要凌啸教他们发觉的三维想象能力,并且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先行打造标准钢尺,“本将军身高一米七八,就是一百七十八厘米,十七点八分米!照我的身高来参照和细分!”

多少个零件在敲敲打打中成型,又有五成在衡量尺下作废,上百工匠在火热地炉前挥汗如雨,凌啸也在各个炉前像是一个灭火队员来回跑动指挥解惑,连理解能力最快的戴梓和史矢兄弟,也成为了指挥人员,脚底生泡日以继夜,可见这一切,是多么的艰辛。但,说老实话,在场军民,却没有一个人懂得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它的原理,它的作用,它的意义,都只是驸马爷一人知道!

康熙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就在凌啸的嗓子喊得嘶哑后的一天,全钢制造的锅炉、气缸、阀门、进出汽管、钢制冷凝器,定时调速摆、换向曲轴已经全部完成,组装后矗在那里别有一番幽蓝迷人。

整个大清朝,能把正蟒驸马补服穿得油污一片火星窟窿遍布的,除了凌啸,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满是胡子茬的他,怔怔地望着这耗费一个月心血打造出来的玩意,对身后都是编入了勤王军军籍的工匠们喃喃道,“我想大家定是一起创造了历史!”

被列为最高绝密的蒸汽试验样机,命名为“龙腾一号”,对这个一幢小瓦房大的庞然大物的测试,被定在了两天后的吉利日子——二十八号。三先生、金虎、黄浩、特廷、周文渊、彭友、陈光鹤、何智壮、多赞、祁司理、柬答桂、胡涛、胡骏、杨成碧、钟闵同等在闽的勤王军核心心腹,全都到场观看。

众人知道将军这一个月的时间在玩失踪,好多次他们要求见凌啸,都是难得见到。今日忽被召集到这里,在台将领更是水陆交替了好几遍呢,如今才明白,凌啸是和百工堂机密军工人员在一起厮混了整整一个月!看到凌啸那高深莫测的脸,大家都是好奇,爷叫我们来,到底是看什么的,难道是那一堆耗资不在五十万两以下的铁炉子?

“添煤!”凌啸一声令下,几个工匠齐齐挥起铁锹,向锅炉膛中拼命添加起焦炭起来,不半晌时间炉膛火红起来。“进气掣闸!”见压力板已经转到一定位置,凌啸再次下令。“嗤”地一声,气缸顶处平压泄气管口,已是开始白气四泄,外装可见的曲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往复运动起来,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一个个莫名谁的手驱动了它。

但很快,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曲轴带动了一个铁轮绞盘,上面的钢缆绳延伸到远处一间房子之后,渐渐卷起的钢绳,忽地莫名一紧,就听“轰”地一声,那房子在灰尘猛然腾起的瞬间,轰然坍塌掉。

黄浩大为关心地望着凌啸,喃喃道:“我的爷,搞了一个月,就鼓捣出一个拆屋的机器?”

众人正在“欣赏”凌啸拆屋的厉害,忽见隆隆砖石碾压磨擦之声响起,灰尘未落的不清晰间,钢绳尽头处,赫然拖着一块万斤巨石快速横移过来!

金虎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三步,愕然不已,“天哪,爷,这玩意要是用来攻城,拆城墙绝对好使!”

凌啸亲自扳下进气闸和泄气闸,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蒸汽机拆城墙?也亏你金虎想得出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集体发春

戴梓的眼力毕竟要比其他人强得多,即使他最多研究的是弹道抛物、火药配比和枪械结构,但这都不妨碍他全身筛糠一样的颤抖。联想到这之前日日在船厂内的所见所闻,戴梓像看神仙一样地望着凌啸,崇拜万分,“动力!一种可以装在宝船和战列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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