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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皇上掌青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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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现在已经分崩离析,听说皇上已经将周家满门□,并安排刑部彻查周家罪案,依着眼前来看,周家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自家的主子,也是周家的人呀。
  如今连太后都被软禁在昭明宫不得外出,何况自家的主子,还仅仅只是一个贵妃。
  “绯玉,你看本宫今儿好看吗?”周宁也扶着绯玉的手下撵,却并不急着入内,而是停下脚步,扭头问随伺在一旁的贴身宫女。
  绯玉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由衷的赞道:“娘娘什么时候都是无可挑剔的。”
  华贵明丽的贵妃服制彰显出主人在这后宫中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在周家已处于苟延残喘状态的现在,格外的刺目。
  于周宁玥来说,是荣耀和骄傲,但是对被绑在大椅上钗环散乱面颊红肿狼狈不堪的周宁曦来说,却是最大的刺激和耻辱。
  她死死的瞪着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的熟悉身影,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你来了?”
  “让妹妹你失望了,我还能好端端的活着来看你。”
  周宁玥笑了笑,绕着周宁曦转了一圈,最后一脸怜惜的停在她面前,抬手帮她整理凌乱不堪的秀发,却不料周宁曦似逮到机会一般扭头便冲着她的手指咬过去,可惜最终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让她一脸不甘的冲着周宁玥啐道:“贱人,周宁玥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妹妹还是一点都没变,发起火来就喜欢咬人。”周宁玥却半点不生气,笑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不过妹妹呀,本宫就算是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了。”
  “对了,妹妹口口声声骂本宫是贱人,无非是因为,本宫是庶出,而你则是嫡出的缘故。”周宁玥的笑容如同盛开的罂粟花,艳丽中掩着毒意,让周宁曦已经到了嘴边的咒骂又咽了回去,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等着她将这说了一半的话继续说下去:“不过从今儿起,本宫的身份,便要和妹妹你,换一换了。”
  “换?你在胡说些什么?凭你那贱婢出生的亲娘,有什么资格和我换位置?”周宁曦心中一阵不安,忍不住开口大骂来掩饰她的慌张和恐惧。
  “这本宫就不知道了,反正平宁侯的嫡妻,至始至终都是本宫的母亲夏氏,至于妹妹的娘亲是谁,什么身份,本宫就不清楚了。”周宁玥勾起唇角,笑得格外舒心愉快:“喔对了,瞧本宫这记性,平宁侯的后嗣只有本宫一个,哪里会有什么妹妹呢?”
  “周宁玥,你,你怎么敢?”周宁曦被这个消息彻底震呆了,她不敢置信的疯狂摇头挣扎:“周宁玥,你放开我,你这个贱人,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去见皇上!”
  “见皇上?”周宁玥忍不住轻笑着反问:“若是之前你去求皇上,或许皇上还会听听你的哀求诉苦,可是你自个儿不长眼,非要去皇后那里闹上一出。只怕皇上如今活剐了你的心都有了,又怎么会再见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你今儿去皇后那里折腾这么一下,本宫怕也拿不到皇上给本宫的这道扶正本宫母亲的圣旨。”周宁玥撑着扶手站起身,慢慢的再次走到周宁曦面前低头看她:“所以本宫才会决定亲自过来送你一程,也算是全了你我姐妹一场的情分。”
  语毕周宁玥给一旁的绯玉使了个眼色,只见绯玉抬手击掌三下,转眼便见到一个小宫女手捧着托盘从外头进来。
  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三样周宁曦熟悉的东西——白绫、匕首和酒壶。
  “周宁玥,你别得意,你要是杀了我,姑母不会放过你的,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虽然已经是预料之中的结局,但诸多的不甘和怒意让周宁曦开始不顾一切的激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去见太后,让我去见太后!”
  “我劝妹妹你还是别费力气了,若真是想见太后的话,你在黄泉路上走慢些,本宫很快就送她来见你。”周宁玥神色一敛,扭头对着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嬷嬷喝道:“送宁荣华上路!”




☆、72最新更新

  周敏君静静的躺在床榻上。
  静寂的寝宫内;风吹过窗棱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繁华鼎盛了数十年的昭明宫;如今是从未有过的衰败和沉寂。一如现在躺在床上;连起身都需要人扶助的她。
  从她十五岁入宫;到最后荣登后位,再成为显赫至极的太后,她自以为这一生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遇到的一切人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是末了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虚幻的假象,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只需要旁人轻轻一捅;便是烟消云散。
  她所坚持的繁华,所仰仗的权势,其实都是这般的不堪一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
  细碎的脚步声,从大殿门口缓缓靠近。周敏君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她盯着床帏顶端富贵双全的纹饰,淡淡的开口:“你来了?”
  周宁玥。
  这个经由她的手送进宫来,并且由她一手扶植起来的内侄女,万千恩宠在一身的当朝贵妃娘娘。
  却是她这一生中,最后一个看错的对象。
  她本以为是一颗顺手好用的棋子,却不想正是这一枚棋子,毁了她毕生努力才获得的周家盛世。
  也正好,只有她过来,才能让自己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姑母知道我要来?”周宁玥优雅端庄的坐到了周敏君床榻边的绣墩上,面容含笑,眼中溢满了浓浓的关切,与一般关心长辈的下辈儿女没有任何不同:“姑母的身体这样,玥儿真是为姑母难过。”
  “行了,那些做个旁人看的面子戏,在我这个没有半个旁人伺候的老婆子面前,就不必演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周宁玥这般表现,还是把周敏君噎得不轻,她费力的扭过头,满脸厌恶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盛妆打扮的内侄女,强忍着没有撑起来啐她一头一脸消气,只是重重的喘息了两声后,才继续道:“你,宁曦是你的亲妹妹,还有你爹,若是你还有一点的良心,你就抬抬手罢!”
  “姑母身子要紧,那些旁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周宁玥轻轻的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说得云淡风轻:“凡事必有因果,自个儿种下的因,收什么样的果子那也是自个儿的造化,就算是旁人想操心,也是操心不来的。”
  “好,好一个凡事必有因果。周宁玥,你呢,你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就不怕遭报应吗?!”周敏君撑着起身,狠狠的瞪着周宁玥,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嘶吼出声:“你,你不得好死,天道轮回,你,你就不怕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就算是大嫂的行为不靠谱,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子多有苛待,可敏盛,那是她亲爹啊!
  她怎么能,对着自己的亲爹都见死不救?!
  “地狱?姑母,拜你们所赐,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在地狱里挣扎!”啪的一声,周宁玥抬手将床榻旁的青枝寒梅花尊扫到了地上,站起身来冲着床榻上的周敏君毫不客气的吼了回去:“姑母,您心心念念的希望我能有个孩子,可是您大概不知道,从决定我进宫那天起,我便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吧!”
  “我的饭食内被下了药,这一生,我都不可能怀上孩子了!”周宁玥站在床榻前,声音冰冷如同三九天的冰棱,寒入骨髓,厚厚的帷幔遮挡住了殿外明媚灿烂的阳光,也隔断了周敏君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叫希望的东西。晦暗的寝殿内,周宁玥的表情如同鬼魅:“姑母,想必不用我说,您也知道是谁下的手。”
  “对,您会说,这是我那位宽厚仁慈的嫡母犯下的错。您,还有爹都是无辜的。”
  “可是后来您明明知道了一切,爹也知道,但是你们做了什么?”周宁玥冷笑:“您拉着我的手,希望我顾全大局,让我帮我那位好妹妹获得恩宠,登上后位,等到那时候,我便是这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姐妹同享尊荣,是何等的幸事。”
  “但是姑母,同样能做皇贵妃,我为何非要与你们合作?”周宁玥站直身躯,从袖中掏出一枚周敏君熟悉的印信出来给她看:“瞧,我现在不一样是皇贵妃了么?”
  “姑母,您干什么脸色这样惨白,难道您不该为侄女儿高兴么?”周宁玥向前两步,凑近床榻上激烈颤抖的周敏君:“对了,您还是会觉得,我是误会了您还有爹爹的苦心,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坏了周家的大计。还会说,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爹爹也是无心的,您更是有您的无奈。”
  “那么我娘呢?”周宁玥猛然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到了周敏君的脸上:“你这个恶毒的贼妇,如果不是你,我娘如何会含冤而死?!”
  “我娘已经避到了庵堂,是谁仍旧不放过对她苦苦相逼?!”
  “周宁恒那个畜生,对我娘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你们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
  “我爹还知道那一点相处一场的情分,不太忍心下手,你是如何将他传入宫中,对其狠言相逼,让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
  “您还记得您当时的话么?不过是一个侍妾,定然是她自己不检点勾引坏了恒儿,这样的祸患不除掉,难道要留着日后毁了恒儿的一生吗?”
  “贼妇,那个畜生言行卑劣,有什么资格去和我娘相比?!”啪的一巴掌,周宁玥再次反手抽在周敏君另外半边脸颊上:“在你眼里,我那个低微卑贱的娘亲,不过只是一件摆设,一个玩物,可是在我眼里,那却是我的全部!你杀了我娘,还假惺惺的告诉我说,娘现在已经被接回了府里好生伺候,只要我全心为了周家,未来甚至可以给娘请封诰命,母以女荣。”
  “周家害死了我的娘亲,夺走了我的孩子,姑母,我这一生早就已经毁在了周家手里,你居然还想让我为它们开脱?”松开周敏君,周宁玥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起来:“姑母,告诉你,方才,我已经一杯毒酒送我那好妹妹上路了。而现在,周家满门抄斩诛杀九族的圣旨,应该已经宣读完毕了,您现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便只有侄女儿我一个了,您不该好好的珍惜吗?”
  “啊,我忘记了,您也不用期待周家会有什么未来了。本宫此生是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周家一脉真的是,断子绝孙永无后嗣了。”周宁玥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又恢复了先初端庄典雅的身姿:“姑母,我会好好孝敬您的,在您的有生之年,本宫会日日过来瞧您,好好的给您养老送终。”
  再不管床塌上挣扎的垂死之人,周宁玥一甩衣袖步出了昭明宫。御花园内阳光明媚风景如画,心中那积攒许久的抑郁一扫而尽,竟有了几分再世为人的畅快之感。
  “你这又是何苦。”不等周宁玥步上轿撵,便听到一旁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猛然回头,竟是一身常服的宫祈云,与她前后脚从昭明宫内出来,那张素来漠然寡淡的面容上,竟隐隐勾勒出几分不忍。
  周宁玥心中一惊,盈盈拜倒请安之际也忍不住暗自猜测——莫非,他都知道了?
  “御花园风景甚好,陪朕走走吧。”宫祈云抬手示意周宁玥起身,却对她身后跪了一地的随从下了退下的指令。
  皇上的话哪怕只是随口一言,也没有旁人敢违背。
  周宁玥低声应了,默默的跟在一旁,走了片刻才最终忍不住开口,小心的询问道:“怎么,不见皇后?”
  “瑞婉仪要生了,宫里的第一个孩子,皇后不放心,所以一早就过去了。”宫祈云回答的干脆简单:“原本朕也是打算过去的,不过顺道路过昭明宫,看到了你的轿撵,便进去瞧了瞧。”
  “皇上是怪臣妾吗?”周宁玥垂首,静待着责罚的降临。
  “你是存心要气死她的吧?”宫祈云笑了笑:“为的是让朕不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应该说,你方才做那一切的时候,便没有想过要活下去,对吧?”宫祈云站定,回头看着落在身后数步之远已经跪在地上的周宁玥:“你气死了太后,然后朕下旨重罚你,便能成全了朕的名声,又能为朕的母妃报仇雪恨,对不对?”
  “皓雪对我提起你的时候,从来都说你是这宫里将一切看得最透彻的人。”宫祈云几步走到沉默不语的周宁玥面前:“可是如今看来,这倒是她看走了眼!你既能将一切看得透彻,那为何就不能看清楚朕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没错,朕隐忍蛰伏这么多年,目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报杀母之仇!”宫祈云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折扇:“不,不止是杀母之仇,还有……”顿了顿,宫祈云突然发力一掌拍向路旁的一块假山石,砰的一声崩裂的石块之后是宫祈云藏不住的勃然杀意:“所以相比较旁的,朕更希望能够手刃仇敌,而不是假借你的手!”
  “朕不会做狡兔死走狗烹之人,皇贵妃,你大可以放心。”良久,宫祈云才再开口:“去吧,皇后在等你。”
  “等,臣妾?”周宁玥原本以为宫祈云下一掌会干脆利落的砸在她身上,却不想宫祈云话锋一转,让她去见皇后。
  “对。”宫祈云抬手扶起还在地上跪着的周宁玥:“至于朕,还是去关心关心朕的‘母后’吧。虽说有爱妃你要好好善待她的保证,朕还是不怎么放心啊!”
  “……”周宁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识趣的看着宫祈云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说。有他的这一去,自己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再善待这位仅剩在世上的血亲了吧。
  鸣翠馆里此时已经是一片忙乱。
  周宁玥避过穿梭来往的宫女嬷嬷,缓步走到一旁的正殿内给早就候在那里的柳皓雪请安。
  “皇贵妃来的正好,来瞧瞧咱们陛下的长公主。”不等周宁玥下跪,便被柳皓雪笑吟吟的免了礼节,由着她这声欣喜的呼唤,她才发现此时柳皓雪怀里竟然抱着一个襁褓,那里头大概就是才刚出生的长公主吧。
  只是,孩子都生出来了,外头那些人是在忙什么?
  不过这会儿她倒也顾不得那些,径直走上前去,就着柳皓雪的手掀开了避光的盖头,粉粉嫩嫩的小脸儿此时睡得正香,周宁玥只看了一眼,心便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抬手轻轻的刮了刮婴儿的小脸,见她不耐的努了努嘴又惊得迅速收回来,生怕惊到了她,又再看了两眼,才抬头由衷的笑道:“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皇贵妃来抱一抱。”柳皓雪笑着将手中的襁褓小心的朝周宁玥递上去:“来,做母妃的,总得学会抱自个儿的小公主才是。”
  “母妃?皇后,这……”周宁玥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的跪下地:“皇后,这如何使得?”
  “如今皇贵妃你来了,本宫也不瞒你。瑞婉仪这段日子受惊过度,这孩子生得时候并不太顺利。拼了大半条命才保住孩子,如今她怕是……”柳皓雪叹了口气:“原本无论男女,这孩子皇上也不想交到瑞婉仪手里,本宫思来想去,照顾这孩子最好的人选,莫过于皇贵妃了。皇上对此也很赞成,所以皇贵妃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这么说,臣妾,也是做母妃的人了?”周宁玥颤抖着手,从琉琴手里接过小小的襁褓,她一时间难掩内心的激动,哽咽难语,明明是在落泪,可脸上分明却带着笑:“臣妾,臣妾也是做娘的人了,臣妾没想到……”
  “臣妾谢皇上皇后恩典,臣妾一定倾尽所有,照顾好长公主。”紧紧的将怀里的婴儿揽入怀里,周宁玥重重的冲着上首的柳皓雪磕头谢恩。
  她那原本缺了一角的人生,如今终是得到了圆满。
  只是不等柳皓雪亲自过来扶她起身,宫祈云身边的小林子便跌跌撞撞的从外头冲进来,一见柳皓雪便忙不迭的




☆、73大结局

  第七十三章
  谁也不知道;宫祈云那天在太后宫里说了些什么。
  但是他却是太后在离世之前;唯一一个呆在她身旁的人。
  柳皓雪没有问;但只从那日宫祈云凝重的表情上;她也能看出,宫祈云其实并不开心。
  接下来数日,宫祈云都没有来见她;听苏公公说;宫祈云只是一个人呆在昔日他与母妃相依为命的破旧宫室内,烂醉如泥。
  太后殁了是大事,就算这位太后的身份如今因为周氏的覆灭而变得有些微妙,但太后毕竟是太后;只要皇上一日没有开口;她尊贵的身份也不容漠视。
  柳皓雪是第一次打理这样的大事,就算有周宁玥和良德妃在一旁辅助,还是累得脚不沾地,没几日便憔悴消瘦了一大把,等宫祈云那个不孝子发现自个儿不露脸总是不像,出来主持大局时,才被柳皓雪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第一句话便将柳皓雪直接气了个仰倒:“朕又没死,你折腾的这么卖力做什么?”
  “皇上要是没了,也不用臣妾折腾了!”柳皓雪正在净面,听到宫祈云这话想也不想便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摔进了盆里:“您这几日不露面,前头还不知道怎么猜呢,若是您再耽搁下去,那御史的折子,只怕是要化成雪片往您的御案上飞了!”
  “那又如何?”宫祈云上前两步,将嗔怒的柳皓雪揽入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摩挲:“朕本就不想做什么仁君,几本御史的折子还压不死我。”
  “就算是如此,您也……皇,皇上,如今还在孝期呢!”柳皓雪本想尽一尽贤后的本分,劝告身后那位不着调的帝王就算是再勉强也得带头做一下遵循孝道的表率工作,可不想话才到了嘴边就被他伸进衣襟内的手唬得脸都白了,这,这是要做什么?!
  “如今里外无人,怕什么?”某人已经打算将昏君进行到底,哪里还会管柳皓雪这小小的挣扎:“再则,我母妃早就过世了,皇后让我给谁守孝?”
  他是皇帝,可他不是包子。
  让他给自己的杀母仇人全心守孝,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柳皓雪窝在宫祈云怀里,慵懒散漫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听着某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原本烦躁不安的情绪,此刻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进宫这么久,似乎只要在他身边,一切繁杂喧嚣都会远去。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是在这宫里最危险的风口浪尖之上,但是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的身前,还站着一个他。
  太后的挑刺,皇贵妃的挑衅,还有来自前朝的冷言碎语,他都用他的方式,不动声色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给她化解得干干净净,偏偏她还傻乎乎的以为,她是在一个人努力挣扎。
  或者真如周宁玥所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但是身边的这个男人,真的值得她托付么?
  她不敢。
  母亲说,自古帝王皆薄幸,就算能守得住眼前,能守一世么?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感觉到怀中人儿身体绷紧,眯着眼的宫祈云一阵不悦,要说这样宁静温暖的午后,好好的陪他躺一会儿不好吗,非要折腾!
  “陛下还欠臣妾一个答案。”柳皓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轻声说了出来:“陛下那日提起来,说为何要封臣妾为后,可是后来,陛下并没有告诉臣妾。”
  “皇后真的想知道?”宫祈云的手不动声色的下移,凝脂雪玉在握,声音也带了几分含欲的暗哑:“可是朕,忘了。”
  太后的灵堂还设着,帝后双双玩消失总不是一件靠谱的事情。
  吃饱喝足的宫祈云回头看了一眼睡死过去的柳皓雪,想着这几天她也实在是累坏了,便轻手轻脚的没有吵醒她,由着琉琴她们伺候梳洗更衣完毕,便向着太后的灵堂缓步走去。
  他原本也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
  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两世为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上一世,他视周敏君如生母,对她的吩咐根本就是言听计从。他一直以为,她是将自己从苦难羞辱中拯救出来的,这世界上最温柔慈善的女人,直到他饮下那杯她亲自斟上的毒酒,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她从来就是瞧不上他的。
  自己对她,对周家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跳板。
  那个刚刚出生的,流着周家血脉的婴孩,才是她们最大的期望。
  前世是他看错了一切,误信了旁人,他恨,最多的却是因为他自己的无能和无知。但是,却牵连到了柳皓雪。
  他一直从未真正看过一眼的女子,会在大殿之上横刀自刎。
  她说黄泉路上寂寞,她愿意相随。
  到底,是他害了她。
  ……
  宫祈云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远远被落在身后的宫阙楼阁,是不是因为他得知真相之后的愤怒和不甘,让老天垂怜,才又给了他这次重来的机会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柳皓雪,却和前世自己所了解的她,很不一样。
  她不在和前世那样,无论什么时候,都默默的注视着他,不再一切都围绕着他打转,也不再会在深夜露重的时候,领着贴身的宫人给他送刚刚熬煮好的甜汤。
  她对他的态度,如今最多的只剩下了怀疑。
  她不再信任他,不再依赖他。
  很多时候,他想这是不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前世自己伤她太多,故而此生他便是来还债的。
  不过既是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未来属于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们还有的是时间。
  宫祈云想到这里,心情又再次转好了不少,脚下的步子越发迈得快了许多,就算前头即将到达周敏君停灵的昭明宫,他也没有了先前的郁愤和不满。
  不管如何,她总是死了。
  死在了自己告诉她的真相之下。
  她大约也没想到,自己盘算得那么周全,居然会败给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他是活过一次,见过她全盘算计的人。
  无论如何的阴私算计,却终究是举头三尺有神明。
  “皇上万安。”周宁玥没想到会在昭明宫门口碰见前来吊唁的宫祈云,忙俯身行礼,这几日既要照顾刚刚出生的长公主,又要来打理太后的丧仪,她此时也是一脸的憔悴。
  “起来吧。”宫祈云颔首:“怎么就看到你一个人,德妃呢?”
  “德妃妹妹在淑和宫照看贤妃,这两日听说贤妃妹妹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德妃越发不敢离身。”周宁玥跟在宫祈云身后,小声回道:“敏妃这会儿在里头守着呢。”
  “你还要照顾长公主,也得多注意休息。”宫祈云点了点头,似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长公主如今可好?”
  “长公主很好,能吃能睡,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又白胖了许多。等这阵子忙完了,臣妾再抱过来给皇上请安。”提到宫里的女儿,周宁玥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浅浅的微笑,那是为人母的满足和喜悦。
  “好,说起来她出生到现在,朕还没抱一抱呢。”宫祈云听到刚刚出生的女儿,脸上也带了几分初为人父的欢喜。
  高而厚重的宫墙,将昭明宫内的哭泣哀伤牢牢的锁在了其中,站在垂柳绿荫的宫门口,宫祈云见到远处的蔷薇花架上已打出了新苞,天青云淡之下,一派勃然生机。
  ……
  大夏武惠十二年,武惠帝清剿周氏、刘氏逆党,一扫朝堂上两党相争的污浊之气,同年,出自周氏的德安皇太后殁。
  大夏武惠十三年冬,皇后柳氏诞下皇长子宫宁佑,帝大悦,于皇长子满月之日册封为太子。
  大夏武惠三十四年春,武惠帝禅位太子……
  ·全文完·
  后记:
  京郊的官道上,一驾马车缓缓而行。
  醒过来发现自个儿已经颠簸在马车里的柳皓雪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不轻,挑起帘子看到外头驾车的宫祈云才算是松了口气,却压不住一脸的不赞同:“咱们,这是要去哪?”
  昨儿折腾了大半夜,只不过是提了几句想避居山林的爹娘,今儿一早起来便到了这马车里,宫祈云他到底是想干嘛?
  “四娘这话说得可真稀奇,不是你昨日念叨想见岳母岳父大人的么?”宫祈云一甩马鞭,马儿越发跑的欢脱:“为夫可是记着四娘的话,连夜的往外赶,难不成四娘都忘了?”
  “那,那咱们走,可和佑儿启儿他们说了?”柳皓雪只觉得一阵头疼,自从三个月前宫祈云让位,他便是一天比一天的欢脱不靠谱,好吧,其实以前在帝位的时候,在她面前他也是没有一天靠谱过,但好歹也不会这样大半夜的就驾着马车往外跑啊!
  “时间紧,没来得及。”宫祈云将马车驾驶的飞快,生怕背后有人撵上来一般,何况要是他一开口说要出宫,那几个家伙明着暗着准备一堆人跟着多没劲。
  她就知道!
  柳皓雪忍不住呻吟一声:“佑儿他们会着急的。”
  “让他们去着急!死小子们缠了你十几二十年,如今都讨老婆连孩子都有的人了,还想黏你黏多久?”提到几个孩子,宫祈云的脸色便越发的臭了:“四娘不是想念爹娘么?这次咱们出来,随四娘喜欢,想呆多久便呆多久,如何?”
  柳皓雪想了想,最终没有说话,只是从车内爬出来坐到了宫祈云身旁,轻轻的倚在他的肩上,一脸的恬淡满足。
  从此天高云阔,便只随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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