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秦说_九香夫人-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朕还有些急事就先回去了,等夫人回来同她说一声。”言下之意就是不在苌笛这里过夜了。
三四个宫女欠身福礼。
胡亥拂袖,施施然的离开。
“你胆子可真大。”别的宫女冷嘲道。
小宫女耸耸肩,笑道:“可惜陛下没有罚我,让你们失望了。”
这个宫女高傲的踏着步子,后面的三个宫女被气得不行,差点吐血了都。
苌笛随小静走到子婴房前,看见小圆已经在房门前踌躇踱步了许久。
“夫人。”小圆退到苌笛身后。
“嗯。”苌笛点头应了。
小圆本来是在殿外站着,估计是小静去找她时顺便和小圆说了子婴的事,所以她在这里苌笛并不奇怪。
苌笛试着推了推门,里面被倒闩了,推也纹丝不动。
“喊他也不肯出来吗?”她问道。
“喊了,可小公子就待在里面,奴婢也不敢叫人来撞门。”小静回答道。
子婴是什么暴脾气,苌笛比任何人都清楚,还不都是和吕殊学的。
“去找几个侍卫,撞门。”苌笛虽有些功夫,也没彪悍到能撞开南阳铁木的地步。
不多时,五个精悍的高大侍卫奉命而来,一个轮番用尽力气去撞房门。
门如悬崖上的残花摇摇欲坠。
“砰——”
门被撞开,苌笛第一个冲进去,到里间里撩开床帘,就看见子婴瓷脸潮红异常的坐在床前的地上。
手里抱着一盒东西。
“那是小公子留着想和夫人一起吃的糖豆子。”小静说道。
“嗯。”
苌笛应了声,上前去抱起子婴,刚触碰到他的身子,就发觉滚烫滚烫的。摸了摸他的脸,跟火烧似的烫人。
“发烧了。”苌笛秀美一拧,面色冷俊道:“传太医,快!”
小圆小静懵懂,可还是分得清事情的急缓轻重,小圆噔噔的再次去找出芙蓉宫去找太医。
太医院离芙蓉宫较远,来回得需要两刻钟。
小静站在苌笛身后,看着苌笛不停的用帕子浸冷水给子婴擦拭身子,她内心一片自责,却大气不敢出一声,怕惹苌笛不痛快。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连子婴发烧了都不知道。”苌笛竭力忍下自己的怒气。
小静也知闯了大祸,跪地拼命磕头认错:“夫人奴婢知道错了,我不知小公子在屋子里哭着哭着会发烧,而已还那么严重……”
一般的哭闹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就当宣泄情绪。但悲伤过大,哭得太严重就会导致发烧。
子婴在屋子里昏睡发烧了一个下午都无人照看,若是烧得太严重,伤及头脑啊。
那她怎么和扶苏交代?
她也对不起胡亥和华阳长公主的嘱托呀。
太医过了两刻钟才被小圆拽来。
“快给小公子看看!”小圆拽着花白胡子的老太医,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子婴。
老太医也是个审视夺度的人,一听是芙蓉宫的人急需太医医治,就忙不迭的赶来了。在路上知是小公子发烧严重,立刻就生了退缩的心。
小孩子犯病最是让人头痛了,开药方什么的也得慎重再慎重。
苌笛见太医一脸犹豫,有些气怒:“还愣着做什么!”
老太医摸了把不存在的虚汗。
打开药箱,拿出医具,对子婴进行一番检查。
确诊后,他说道:“夫人无须担心,”
苌笛看着他,面色不愉。
老太医再次抹汗,道:“小公子这是内热急发,哭出来,烧一场就没事了,幸好夫人方才用浸了冷水的帕子替小公子擦拭身体,这才退了热,已经无碍了。”
苌笛舒出一口气,不过并不大放心。
“那请太医开些药吧。”她说道。
太医懵懂:“无需要喝药,等小公子睡一觉,明天一早就生龙活虎了。”
是药三分毒,这个新宠夫人该不会想对小公子出什么幺蛾子吧。
苌笛一看就知道老太医想歪了。
“开些补身子的药,苦也没干系,有多苦的要多苦的。”她微微笑道。
开补药,老太医稍稍明白了。可要开苦的药,药都是苦的,难不成还有甜的?
“小圆你随太医去抓药,我留下来看着这小子。”
小圆福利欠身,道:“是,夫人。”
☆、第一百三十章 吐你一身
小圆去而复返,带着一大包的纸包药材。
“太医院还有事,所以太医没来,让我提着药回来了。”小圆提着药,道:“夫人,我去煎药。”
苌笛坐在床沿,握着子婴的手,神情凝重担忧。
“嗯。”
本可以在太医院煎好了药再端回来,小圆这次倒是聪明了一回,知道把药拿回来自己宫里亲自熬煮。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静同样担忧的神情,走近前向苌笛请罪:“夫人,小公子是因我才生病无人照料,是我的错。您刚回来,快去休息一会子,我来小公子照顾。”
“他怕生人,一醒来看见我他会很安心。”苌笛淡淡的语气拒绝了她的好意。
也是呢,小公子虽然爱和她们这几个宫女玩闹嬉笑,可主子和奴仆怎么会交心,最多当作一个忠心的奴仆罢了。
“那,奴婢去帮着小圆煎药。”小静踮着脚,放轻脚步退出去。
一个时辰后,小圆小静端着药盅回来。
见崔柔侍立在苌笛的身旁。
两人俯身行礼:“崔姑姑。”
崔柔伸手去接了药盅,放在桌上倒在碗里,继而端着药碗跪在床前。
“我来。”苌笛撸起衣袖,从崔柔手里欲接药碗。
“夫人,你累了一天,该去歇歇了,我来吧。”
“我不累。”苌笛淡淡的扬起唇角。
她执意要亲自喂子婴喝药,崔柔也无法。
崔柔把药碗给了苌笛,起身再次退到她身后。
小圆小静做帮手,帮忙把子婴扶起来半靠在床沿。
苌笛用白玉制的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药,放在子婴的嘴边。小嘴紧闭,小圆狠下心捏着子婴的双颊,勉强让汤药从齿牙间灌进去一些。
但还是从嘴角流出来了不少。
小静连忙掏出一块芳兰香的帕子给他擦了擦。
苌笛觉得头有些痛,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喝药这么难搞定。
苌笛忍下想把这个臭小子提起来打一顿的冲动!
用舀了勺汤药,放在子婴嘴边继续按照方才那个方法喂药。
药虽浪费了不少,可好歹子婴喝进去了一些。
等他明天睡醒时头不会那么痛。
再次成功的喂下一口药,苌笛舒展了蹙紧的眉。
如此反复,一碗药很快就见底了。
最后一口药喂完,苌笛把碗交给崔柔,崔柔放回到桌上。
小圆刚松手,子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惊喜了苌笛。
“子婴?”苌笛惊道。
“哇——”
子婴伏在床边呕吐,黑乎乎粘稠稠的液体溅在苌笛的脚边,有些还顽皮的跳上了苌笛的衣摆绣鞋。
苌笛:“……”
她的脸很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静暗道糟糕,替子婴再次擦了擦嘴边的污渍,扶他躺下。
药白喝了。
“夫人,要不您去换身衣裳吧……?”小静心惊胆战道。
崔柔欲扶她起身,苌笛冲她摆手:“……算了,不碍事。”
崔柔的手尴尬的举在半空:“夫人,真不用?”
苌笛凉凉的目光看了眼熟睡中的子婴的嫩滑小脸,道:“不用。”
那……就不用了吧。
“那还需要我和小圆再去煎一副药吗?”
“不用。”
再端来一碗,也会是这结果。
小圆也感觉到了苌笛身上气息的变幻,却不敢吱声。
半夜,风吹得窗户嘎吱响,雪花衔着凉风钻进来,靠着床边眯眼浅眠的苌笛无意识的拢了拢衣襟。
崔柔蹑手蹑脚回苌笛的寝殿拿了一件狐绒大氅,轻轻的给崔柔披上。
再使个眼神,让靠近窗边的小圆去关窗户。
小圆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了。小静主动起身,猫着脚步走到床边,将栓子取下,阖上窗户。
夜风猛然,阖上窗户的那一瞬,啪的一下,小静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转身,看见苌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
崔柔的眼神略带责怪的望向她。
小静讪讪笑,回到原来的位置和小圆靠背而坐。
……
早晨的第一缕亮光撒进子婴的房间,崔柔就睁开眼睛,起身步子健伐的向外走去。
子婴被刺眼的光害得睁不开眼睛,捂在被子里好一阵子才稍稍适应外面的光亮。
眼睛很痛,头更痛!
他翻到被褥的面上来,露出来的脚趾头颗颗饱满如红豆,他将茫然的目光投向还在熟睡的苌笛。
小圆不经意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猛地看见了子婴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胳膊双脚在身后顽皮的摇晃。
“夫人!小公子醒了!”
小圆高兴得跳起来,把小静也吵醒了。
苌笛醒来,便见子婴撑着小脑袋偏着头看着自己。
子婴的眼睛透彻如水,莹莹如珠,红润的红扑扑的脸上露出疑惑。
嘴唇因为发烧的缘故略较干燥,不过不影响子婴让人忍不住心疼的眼神。
“子婴……”苌笛仓皇害怕的去抱住子婴,华丽的狐绒大氅落在了地上她也不管。
子婴被她突然抱住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
小圆捡起地上的大氅,和小静默默的退出房间。
“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苌笛把子婴抱着很紧,紧到他喘不过气了都。
“苌笛你是想憋死我么?”子婴清清淡淡的挣扎。
苌笛立马松开他,检查他身上还有哪里不适。
子婴皱了皱鼻子,嘟囔道:“什么味儿?”
苌笛没听清,只一心在意子婴现在的病情是否康复。
她身上摸了摸子婴的额头,再比对了一下自己的体温。
“好像是退烧了……太医说你只要好好睡一觉,就能好了……”
子婴推开她的手,不领情道:“谁要你关心啦。”
他还臭屁的别过脸去,不愿看着苌笛。
苌笛倒不尴尬,拉着他的衣角放低态度,笑道:“何必同我置气。事情的原委小静已经与我说了,我承认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你关不关心我,跟我有什么干系?”子婴倔强的说道,略带一丝显而易见的哭腔。
到底还是个孩子……任谁都忍不下心,苌笛这回真的是知道错了……
“你走开!”子婴撇嘴不领情。
苌笛扶额无奈作望天状。
☆、第一百三十一章 良药苦口
“别闹了子婴,你心里有气冲我发泄出来不就完了,不用漠视我不理我呀。”
哄小孩子,苌笛深感无力。
子婴却板着脸,道:“不要靠近我!”
“为什么呀?”
苌笛坐近一些,子婴立刻反射性的抱着被子后退。
苌笛:“……”
视她为杀人狂魔洪水猛兽么?这么怕她。
“臭臭!”
子婴抱着被子委屈的说道。
苌笛一头雾水。
“哪里?”苌笛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没什么味道呀。
“你身上,臭臭。”子婴一手指着她,另一只手捂住鼻子,面部表情很丰富。
崔柔端着水盆和面巾进来,笑道:“还不是托了小公子你的福,昨夜吐了夫人一身污秽。”
她放下东西,和苌笛请示:“夫人,这里有我照看着小公子,你回寝殿换身衣服洗漱一番吧。”
苌笛后知后觉,好像是闻到了房间空气中一股酸臭酸臭的味道……
她的脸再次黑了。
子婴懵懂,问道:“什么我吐了她一身?崔姑姑你给我解释解释。”
苌笛用眼神制止她,可崔柔不怕那点眼刀子,自顾自的爆苌笛的料:“昨夜听闻小公子哭闹发烧,夫人立马就丢下陛下赶过来看你了。闻你发烧严重,小静知而不禀,差些是要罚她的。”
崔柔的语调轻快,似说书人的娓娓转句,听得子婴也被跌宕起伏了一番。
“算她有良心,知道十八叔没有我重要。”他嘟着嘴傲娇道。
“夫人为你传来御医,探病后开了药方。小圆为你煎了药,最后还是夫人执意,亲手喂你的呢。”
子婴的眼睛半眯起来,好似在思考崔柔说的话的真实性。
“可惜呀,夫人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被一个小没良心的全数浪费了,还被吐了一身,啧,果然是好人难做呀。”
苌笛眉梢带笑,起身笑道:“崔姑姑,我就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路上小心。”
“知道了。”
看着苌笛憔悴的面容被一扇门扉挡住,子婴小声询问崔柔:“崔姑姑,我昨晚上真的很浑吗?”
崔柔将面巾放进水里浸湿,稍微拧干,转过身来笑道:“好不容易几个人合力才把药给你灌进去,结果我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看见你全吐在夫人身上了。你说,你自己浑还是不浑?”
子婴顿感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夫人昨天晚上亲自喂你喝药,守了你一个晚上。夫人有多在乎你,你自己也该感觉到了吧,小公子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体谅’一词的意思。夫人身上的单子太重了,你不要仅顾着自己开心,阻挠了她的脚步。”
子婴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感觉喉咙干咳难耐,似火烧一般难受。
他确实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所以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周围人的爱护和关心。从未有人这般郑重的跟他说他是个小大人了,该懂得分寸。
不!那个年近四十、时而幽默灰侃时而古板严肃的教书先生,就时常在他耳边念叨。
——“你生而尊贵,是皇族子弟,不比寻常的乡村野孩子,你不能同他们一样洒脱无羁,你天生就被赋予了责任,有你需要去承担的担子。”
所以他时常教导自己,要克制住自己的性情,不能洒脱无羁,不能被被人抓住把柄……
“我……我知道了……”子婴耷拉下小脑袋,自知任性了。
唉——
子婴是个多乖巧的孩子,这短短两个月的相处崔柔已经熟知于心。
“好,我以后绝不,绝不打扰苌笛了。”
崔柔听不下去了,把面巾递给子婴。
子婴接了过去,捧在手里发怔……
————————————
正午,苌笛身穿一身豆绿色的淡雅宫装,略施薄粉。
膳时,胡亥苌笛和子婴三人在一张桌子上用午膳。
各色珍馐玉食,琼浆美酒。
胡亥不经意问起昨晚子婴发烧的事。
“十八叔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子婴连忙回话,赫红的脸不敢看苌笛。
苌笛低头吃饭夹菜,时不时替子婴夹些他爱吃的。
她不说话,应该是被胡亥敲打过了。
“还是让太医再来看看吧,你身子要紧。”胡亥继续优雅的用筷子夹菜。
子婴:“……”
果然他的十八叔是霸道的,只除了在面对苌笛的时候是只软绵绵的小萌羊,在其他人面前,就是阴沉不可测的大灰狼。
呜呜呜~好可怕!
“嗯,好,子婴听十八叔的。”子婴哭着脸应下,却道:“那十八叔,我能提一个条件吗?”
胡亥吃的七分饱了,便放下筷子,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下嘴角。
“说。”他吐气如冰道。
子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是,我……我能不喝药么?”子婴扬起小脸,呈四十五度明媚忧桑,双眼朦胧含着滴滴泪水,好不惹人怜爱。
胡亥淡淡的抬眼撇了下他,淡淡道:“生病,喝药,常事。”
十八叔你说话还能再正经一点么?
子婴忿忿的用筷子戳着碗里颗颗饱满的米粒,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可是那药好苦……”子婴衔着泪水。
胡亥不为所动,道:“良药苦口,子婴你忍忍吧。”
苌笛默默的看了一眼憋屈的子婴,兀自低头吃饭,不管她
。
你当真未许人家?”她问道。
苌笛停下动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没有。”
“这可就麻烦了……”蒋舒芳气馁的垮下脸。
苌笛走过去,把吕殊的脚往里推推,和蒋舒芳坐在一起,问道:“为什么呢?”
蒋舒芳不得哭笑的说道:“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苌笛打量了一眼这间素丽文雅的闺阁,才回过头笑道:“喜能治忧,先听坏消息吧。”
蒋舒芳舔了舔嘴唇,粉嫩的舌尖露出来十分可爱,苌笛看着便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蒋舒芳哭丧着脸,制止苌笛的笑声。
苌笛忍着笑,道:“好,我不笑,你说。”
苌笛又恢复成了一本正经,洗耳恭听的模样,仿佛刚刚捧腹大笑的人不是她一样。
蒋舒芳酝酿酝酿,才说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浑水莫淌
子婴:“……”
他错了,成么?
子婴低头扒饭,不再抬头看胡亥苌笛。
心累呀,从小没娘,爹在远方,没人疼的孩子……
苌笛敛下眼睫,唇角扬起闲适淡雅的笑容。
————————————
内廷又接收了一批新贡品,趋炎附势的徐公公忙不迭的挑了最好的把玩玉器绫罗绸缎,都往芙蓉宫里送。
崔柔笑着让太监们把东西往芙蓉宫的仓库里运。
苌笛坐在殿中的摇椅上,目光散淡的看着殿外的光亮。
子婴趴在摇椅边上注视苌笛尖尖的下巴。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不好看。”苌笛失笑。
子婴摇头,又郑重的点点头:“苌笛很好看,不然十八叔就不会费劲了心思,想要给你名分把你绑在身边了。”
别看子婴年纪小,他懂得可真不少。
阎乐去泗水接子婴回咸阳时,苌笛就知道他的任务不仅是子婴,还有自己。
胡亥以子婴为诱,使苌笛不得不随行回到咸阳。再用多年情分相要挟,刚柔并济,让苌笛欲罢不能……
想到前夜红烛暖枕,苌笛的脸色微变,颊边露出可疑的两团红。
“可手段再好,抵不过人心。”子婴撑着脑袋,似乎是头头是道。
亮光中,一片阴影走进来。
苌笛眼眸微眯。
“夫人,内廷又送了许多些好东西过来。”
苌笛此刻心情低落,哪有闲情管那些杂事,只道:“崔姑姑你看着办吧。”
见她状态不佳,崔柔也不敢多问。
苌笛的手指在扶手上敲着节奏,两长三短。
“对了,李丞相一事,怎么样了?她问道。
崔柔走到桌边,替苌笛倒了被清润的热茶,交至她手。
“夫人问这事做什么?”
不怪崔柔留个了心眼,胡亥和赵高好不容易才把李氏一族扳倒。苌笛心地善良,崔柔担心苌笛会心生善意,怜悯了恶人。
殿中除了一个子婴,没有旁人。
苌笛笑着道:“李丞相的嫡长子李念年,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想知道他的近况。”
那天在大街上,李念年眼底的悲戚,让苌笛感同身受。尽管一面之缘,若有机缘,苌笛想帮帮他。
“李氏一族罪至谋逆,奴仆流放,亲宗尽数打入死牢,由陛下亲卫把手。进出若非陛下本人,还需陛下亲写的手谕侍卫才会让人进去。”崔柔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苌笛,道,“李氏的浑水,夫人最好不要去淌。”
她由衷的建议。
苌笛不再为难她,喝了口杯中茶,垂眼道:“好,李丞相的事我不再过问。”
胡亥与她明说了李念年是他的至交,想必崔柔是不知道这层外人不所知的关系吧。
那个如崖边兰草飘摇的白洁的男子,虽生命局限,可他一直在努力活得更自在。
胡亥既看重他,等李丞相的事情告一段落,李念年大抵就能真正脱离束缚为自己活一次了。
飘摇一世,为家族操心一生,真是浪费大好年华。
苌笛放下一身冗杂事务,推了华阳长公主相邀的帖子,和子婴在芙蓉宫院子里团雪球玩闹了一下午。
黄昏时分,美丽的霞光遍布天空,微红泛橘色的霞似女子娇美。
崔柔领着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进了内殿,苌笛在陪着子婴画画。
那人进殿后,就看见一身华贵气质的苌笛俯着身子,正把住子婴的手,用狼毫笔尖沾沾黑墨,煞有其事的在羊皮纸上圈圈画画。
黑色披风下是一身棕色的绵衫,中年人的稳重气息展露无疑。
苌笛略微不经意的抬头,看见下首居然站了眼生的人,定睛一看,语音有些发颤。
“父亲?”
子婴后知后觉的也跟着抬头,茫然的看着吕公。
吕公脱下披风,露出一张受了风霜的脸庞。
“苌笛。”吕公对他微笑颔首。
进宫一路走来,周围侍立的宫女都对吕公或多或少投去异样的眼光。
当吕公看见了苌笛后,那种对皇宫的厌恶才减少几分。
“胡亥公子……不,是陛下,他派阎乐专程到泗水接我来的。”吕公粗略的说了事情的大致,让苌笛也明白得差不多了。
“原来是为吕殊成亲的事。”苌笛嘴角抑不住上扬,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她在赵高府中住着,是把刘季吕殊二人召进宫中与父亲你同住,还是……”
吕公当即表态:“皇宫人多嘴杂,怕人闲话,我去赵高家里住吧,反正不会住上太久。”
现在二月上旬,刘季吕殊的婚期还远在四月。
苌笛不拆穿他。
苌笛让人去赵高府上,接了刘季、吕殊、央鱼和赵高一同进宫,晚上要好好聚一聚。
殿中还是几个自己人,没有别人,吕公便大胆的询问苌笛,关于赢政驾崩的事。
“照理说先帝正值壮年,怎会驾崩在南巡游乐途中?此中蹊跷甚大呀。”
崔柔的眉心跳了跳,给吕公奉上一杯热茶。
吕公没有喝,继续问道:“扶苏公子呢,他为何还没有从上郡回来?”
崔柔提着茶壶的手抖了抖,差点把茶壶摔在地上。
竟然是只老狐狸,重翻旧账。
崔柔一向稳重大方,这般失态反常被苌笛尽收眼底,苌笛默默在心里记下。
子婴乖巧的伏在苌笛腿边,数着苌笛腰间宫绦穗子的流苏,耷拉的脑袋一听见吕公提到扶苏,就“噌”的坐起来,目光迥然的望着苌笛。
可苌笛不是神仙,还没有能让胡亥改变政事的本事。
“胡亥说他会接扶苏哥哥回来的,我每次问到归期,他都模糊言辞躲过。”
苌笛归咎于,赢政的子嗣飘落凋零,除了扶苏和华阳长公主,其余人要么处死要么发配远离咸阳。
胡亥看在自己和华阳长公主的情分上,才没有对扶苏痛下杀手,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扶苏一直待在上郡不要回来。同时还要抑制住扶苏在上郡的势力,不能让他自立为王。
政客的想法,苌笛猜不透,这比女人间的心机深重了千万倍。
吕公垂头缄言。
子婴继续趴回苌笛的腿上,捻着那一条条滑顺的流苏,再没了刚才玩耍的心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抹惊艳
华灯初上,唯美的琉璃宫灯映照着清寂的白雪,更显瑰美。
芙蓉宫里热热闹闹的,胡亥苌笛居上座,吕殊为次。按照三人关系和君民礼仪,是这样坐没错。
子婴坐在胡亥边上,用筷子夹碟子里打牙祭的炸花生米,一夹起来,花生米顽皮的又滚回碟子,惹得子婴一阵窝火。
干脆放在筷子,用手捻着丢到嘴里。
算作家宴,胡亥苌笛没有制止,束缚得久了,让子婴适当的放松有利于身心健康。
崔柔三人侍立在苌笛身后,还有别的俏丽宫女分立八方。
小圆多嘴埋怨道:“赵大人他们怎么还不来?”
崔柔嗔她一眼,小圆立即闭嘴惶恐。
胡亥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确实是不早了。
“阎乐,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麻烦。”他说道。
阎乐默默的看了看窗外的冰天雪地,心想为什么苦差事都是他来做。
“那阎十呢,让他去也一样。”阎乐壮着胆子提议道。
胡亥的右手搁在桌子上,随意自然但暗含着上位者的威仪。他闻言笑看着阎乐,道:“赵大人府上的门房不认识阎十,只怕他去了,门房该把他赶出来。”
阎乐:“……”
明明说是在路上出了问题,怎么又扯到门房那里去了。摆明就是想使唤他,罢了罢了,遇上无良主子,他认栽!
阎乐心不甘情不愿的冒着大雪赶去赵高府。
吕公落落大方,谈论起赵高府里的女子。
“那个芊芊姑娘,品行如何?”他微晃着脑袋,花白的山羊胡看起来有些童趣。
子婴自乐自在的吃炸花生米,胡亥与苌笛对视一眼,就摆明是不想回答,欲把烂摊子交给苌笛了。
苌笛硬着头皮,勉强嘴角挂上笑容。
“芊芊相貌极好,品性的话,她温善可人,对我也和善。父亲若想熟识,等明天去赵高府上就能看见她。”
脑中不由浮现出那个让人惊艳的红衣女子。
她的娇贵被红衣包裹着,刚烈的外衣却也掩饰不了她内在的病态。
那天匆匆一面,苌笛就看出芊芊的病体虚弱,估计每日只靠汤药养着,和李念年一样是个药罐子。
吕公摆手笑道:“熟识倒不必,就是问问。”
吕公远在泗水,路途中接触最多的人就是阎乐,苌笛微眯眼眸,状似无意的问道:“父亲怎知芊芊?”
肯定是阎乐多嘴说给吕公听的,苌笛如是想。
吕公抖抖宽大的袖子,回道:“阎乐与我在路上相伴大半个月,与他闲聊时得知的。”
果然……
苌笛暗暗的扫了眼胡亥的脸色,发现他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可阎乐这回是犯了大错了。
不被重罚也得掉层皮,胡亥的手段,苌笛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清。
“本是赵高的私事,我哪好去干涉呢。”吕公有些羞赧,他一把年纪了,竟然也喜欢八卦别人,真是闲的慌。
话间,有人掀开串珠帘子进来。
大家转头去看。
阎乐抖抖外袍上的雪花,黑着脸站回胡亥身边。
赵高第一个进来,一身墨蓝色长袍如玉树笔挺,气质出众似兰芝淡雅。
刘季的深冬长袍显得稳重,呈现的是秀儒。吕殊和央鱼是,同色的浅蓝色交领曲裾袍,不过相较之下吕殊的腰身多出来的暗纹绣花更显端庄静雅。央鱼端得是稚嫩清秀。
赵高微笑向大家点头,对胡亥行了个普通的君臣礼,便落座。
刘季拱手,算作对胡亥行了礼,坐在赵高身边。央鱼畏缩,吕殊大大咧咧。
崔姑姑笑道:“人都齐了吧,我去小厨房让人上菜。”
刘季笑道:“崔姑姑,还有个人没来,我们可否等等?”
还有一个人?
崔柔温和的眸底沉了沉,把请示的目光投在苌笛身上,苌笛点点头:“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