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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说_九香夫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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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过相比央鱼少了一份稚嫩,却有潺潺流水淌过心间的清越明快。
  苌笛和央鱼站在一起,总是让人忍不住放在一起作比较。
  苌笛果敢坚毅,隐忍负重宠辱不惊。央鱼性格天真但容易被人利用且死脑筋一旦认定的事便不会回头。
  张子房偏头认真想了片刻,想着脑中盘旋许多的话徐徐绕绕,他迟疑道:“你真的没有想过光复赵国?”
  苌笛冷不防抬起眼扫了他一眼,然后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和央鱼一身锦绣截然不同的素色裙角淡出张子房的视野。
  直到苌笛走到了院门口,在即将踏出院槛的时候突然一个转头。
  她一张一合的唇瓣的吐出三个字。
  ——“我不想。”
  她停顿了一下,嘴唇又轻启。
  ——“做不到。”
  嗬!张子房这次总算是明确的熟知了苌笛对这件事的看法。
  从前一问,她要么就闭口不言,要么是用别的事糊弄过去。这次总是给张子房吃了颗定心丸。
  张子房回过神,见央鱼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他笑道:“我就这么好看么?再看可是要给钱的!”
  央鱼“哼”一声,学着苌笛优雅华贵的步子款款离去。
  张子房叹气摇头,央鱼蠢笨无用,苌笛却不愿涉身陷境,他的宏图大志真的就无处施展了吗?
  ————————————
  吕殊让临时伺候的丫鬟去厨房要了两个刚煮好的热鸡蛋,偷偷摸摸的躲进子婴的房间里用帕子包着鸡蛋敷脸。
  子婴嫌弃道:“受了委屈就知道哭。”末了补上一句,“还偷跑到我这里来避难。”
  吕殊难得心情糟糕还应付的回他话,“如果今天来你房里揉眼睛的换作央鱼,你估计得心疼的亲自给她揉吧。”
  子婴咧开一口整齐糯白色的牙,得意道:“那肯定得是,我家央鱼要是哭成你这个鬼样子我不得心疼死。”还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一脸信誓旦旦,“谁敢欺负央鱼,我跟谁拼命!”
  “得了得了!”吕殊不耐烦的打断。
  她对着雕花铜镜仔细的检查了下自己还是微红嫩肿的眼睛,嘴里无意识的碎碎念道:“见鬼的徐枣儿!”
  害的她眼睛这么肿,怎么出去见人?
  子婴凑过来抱住她胳膊,威胁质问道:“徐枣儿是谁?那个刁女吗?”
  现在他们住在徐府,女子中就只有徐大小姐一个人姓徐。
  “怎么?你也不喜欢她?”吕殊挑挑眉,似乎来了兴趣,“她惹到你了?”
  子婴一脸郁淬恼恨外加英雄折了腰的表情,给吕殊娓娓道来,“昨天晚上用完饭碗后,我兴致盎然的去找央鱼,结果看见她在你房门外神情焦急似乎有急事。”
  “嗯,还有呢?”
  昨天晚上用完饭后徐县令留着她父亲谈话叙旧,她早就料到徐娇娇会去她房门口堵她,所以她特意与父亲一起留下,和徐县令唠嗑了一个多时辰。
  不过她倒没有料到徐娇娇那么有耐心会等到那么晚。
  子婴咬牙切齿的道:“她呀,看见我很没礼貌的吆喝让我过去,我本就因为她昨天在县衙前的态度对她没好感……反正就……就,就吵上了……”
  结果自然是子婴小祖宗大败,还被闻声出来察看的央鱼撞了个正着。
  简直是子婴这一生中最大的奇耻大辱!
  苌笛再挑挑眉,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情况。
  “你不生气?你最爱的子婴被人这么侮辱你竟然无动于衷?”子婴作心碎状。
  吕殊鄙夷的看他一眼,“这话你应该找央鱼去说,去她那里诉苦还能博美人同情。”她而后话锋一转,“不过……”
  子婴双眼冒光,“不过什么!”
  吕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后天是她的十五岁生辰,徐正廉会宴请沛泽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加徐枣儿的及笈礼,到时候一定会相当的热闹……”
  ☆、第九章 糖葫芦和糖人
  徐府正在筹办后天徐娇娇的及笈礼,大家事务繁杂恐招待不周。苌笛提议一行人出去逛逛街,游玩游玩。
  子婴自是拍手叫好,央鱼也转了转灵动的双眼,就连羞于见人的吕殊都被川先生以保护小公子的由头强拉出府。
  徐娇娇妒忌的看着徐县令命人左拥右护的送吕殊一行人走出县衙大门。
  她不甘道:“爹爹你为何如此偏心吕殊那小蹄子!”
  徐县令嗔视徐娇娇一眼,见苌笛他们的身影走远了才幽幽道:“吕公早年一家迁往咸阳,倒没想到有一番造化,让郡守大人对他们另眼相看。”
  “什么?”徐娇娇被父母庇佑娇纵十几年,哪懂得官场上曲曲绕绕。
  徐县令知道自己女儿没那个本事,也不想与她多说,只道:“他们这些人,是泗水郡郡守大人亲自交代下来要好好招待的贵客,万万不可慢待了他们。”他看见女儿咬紧的唇和攥紧的手,又道:“你有什么不满暂且压下,什么恩恩怨怨也过去了几年了不是么?”
  徐娇娇隐忍着泪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跑回了房。结果没看路一头撞到了徐夫人。
  “娇娇,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徐夫人心疼的说道,拉着徐娇娇左看右看身上没有任何伤才放下心。
  徐娇娇扑进徐夫人的怀里大哭,“娘,那个小贱人回来了,阿季是不是就不会娶我了?”
  徐夫人愣了下,不由也是一脸忧色。
  沛泽县有两大才子,都曾是吕公的得意门生。
  一个是温和知礼,姓张名良,才华横溢且不说,相貌据说也是世上罕见的。不过张公子向来行踪不定,这个月在皖南,说不定下个月就听人说去了漠北。鲜少有人见过庐山真面目。
  还有一个住在泗水的双曲亭,漫不经心的做一个小史。此人早年亡妻无心续弦,心性薄淡,以至而立未再娶妻。
  徐娇娇也曾是吕公的学生,和双曲亭那位也算得上是师兄妹,并从小立志非君不嫁,在沛泽县闹得是人尽皆知。
  本来徐家派人让媒婆去刘家明说暗示了许多次,刘老爷已经松口答应下这门亲事,交换了庚贴婚书,就等徐娇娇及笈礼过后就上门提亲了。
  吕家姑娘一回来就等同一竹竿搅浑了整池子的水。
  徐夫人理理思绪,镇定的说道:“娇娇你放心,刘季的父亲既然认下了这门亲事,刘季也绝不敢忤逆他老父亲的意思,你就安安心心等着从徐府风风光光的嫁到刘家吧。”
  就算刘季到时候反悔这门亲事,他们徐家好歹也是一县之首,哪能被刘家一个落魄户羞辱了去。
  料他刘季也没那个胆儿!
  徐夫人安慰着女儿,心中已有想法。
  ————————————
  “吕殊,这就是你的家乡吗?”子婴两只手一边拿着一串糖葫芦,咬上一口,嘴里立刻充满了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
  吕文依旧待在徐府,没跟年轻人一起出来玩。
  倒是川先生愁容满面跟在子婴后面的左提右抱,拿的全是子婴欢喜的物什,有吃的零嘴,甚至还有三岁小孩玩的拨浪鼓。
  潘勇潘江跟在苌笛央鱼的后头,不过负重也不少。
  潘勇对潘江道:“你手臂上有伤,东西给我点。”
  潘江摇头道:“无碍。”
  他忽然感觉手上一轻,转头便迎上苌笛干净明亮的眼睛,她笑道:“逞强可不是好习惯。”
  “就是。”央鱼附和,把潘江另一只手抱着的东西接过来。
  潘江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勺,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一直心不在焉的吕殊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问道:“你们今天有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吗?”
  “谁?”潘勇三五大粗的嗓门问道。
  苌笛面色如常的说道:“他有急事离开沛泽县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苌笛的眼神在吕殊微略急切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眼。
  吕殊倒抽一口凉气,那就是早上自己置气不理他一走了之的时候了,还打算跟他道歉解释的,结果现在他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张子房你这事做得太不厚道了!
  吕殊在心里谩谩骂。
  吕殊苌笛这一问一答,大家也都知道了吕殊问的是谁,联想到早上张子房脸色极差的出了徐府就再也没回来,就知道是吕大小姐发了脾气他受不了就一气之下负气出走了。
  “人呀,就像手中的糖葫芦,糖衣被太阳烤化了就没了甜味不好吃了。”苌笛拍拍子婴的头,笑他:“赶紧吃吧,外面裹着的糖化了就不好吃了。”
  “哦。”子婴煞有其事的张嘴把余下的晶莹剔亮的糖葫芦尽数塞进小嘴里。他口中模糊不清的说道:“苌笛说得对……有糖的时候才好吃……糖化了就不好吃了……”
  吕殊暗翻白眼,什么破比喻!
  她转身独自走在前头。
  她不喜欢吃糖葫芦,她喜欢吃甜滋滋的糖人!
  卖糖人从热锅里舀起一勺糖,在冰冷的方块青石上方倾倒铁勺,勺子里的糖流在青石上,卖糖人手掌着勺柄技艺娴熟,用糖丝牵扯出一副副栩栩如生的图案。
  “老板,来个兔子!”吕殊一时兴起,从钱袋子里数出三个铜板,掷进卖糖人的钱篓子里。
  卖糖人的老头和气的笑,对苌笛伸出四个手指,“姑娘,一个兔子四个铜板。”
  吕殊愣了愣,小时候最便宜的就是兔子了,没想到几年过去,连糖兔子都涨价了,变了。
  吕殊又掏出两个铜板,放进老人家的钱篓子。
  他连忙摆手,急道:“四个,四个就够了。”
  吕殊对这个记忆中厚实的老头笑了笑,道:“我知道。我想做大一点的兔子,所以多给您一个。”
  他终于不再羞赧,挽起麻布袖子专心从热锅里舀起一勺糖,掌着勺柄让糖从勺口倾斜流出,落在薄凉的青石上。
  他动作熟捻,勺子左右倒倾,糖丝汇聚成点点团团逐渐成型,一个胖兔子的脑袋做出来了。
  子婴在旁边大呼,“好漂亮!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老人闻言竟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下了一点去。
  苌笛瞧见老人耳朵根居然红了!怪哉!
  也就一会功夫,糖兔子就做好了。老头往上放了一根竹棒,用薄薄的刀片压了压,让糖块与竹棒之间更加牢固,然后用刀片把兔子与青石隔离开来。
  “做好了!”老人扬起真诚和蔼的笑,把糖兔子递给吕殊。
  吕殊尝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好吃。”
  子婴嘟嘴不满道,“我也要。”
  吕殊赏小公子一记白眼,无动于衷,“让你家央鱼给你买去。”
  然后吕殊舔着糖兔子就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把子婴小公子撂下一个人走了。
  子婴怒极!
  这时旁边忽然出现一只干枯老皱的手,卖糖人的老头和蔼的拿着他刚做好的小兔子送给子婴。
  子婴不知道他接还是不接,他身上可没钱。
  老头笑的和蔼,摇头说道:“送给你,不收钱。”
  子婴忽然就想哭。
  子婴想起自己的祖父皇帝陛下,终日冰冷暴躁,从来没有对自己或是对父亲和颜悦色过。
  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是他爷爷该多好,如果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该多好……
  老头以为子婴的迟疑是不好意思接受,便强塞进子婴胖乎乎的小手里,板着脸说道:“老头我是见你可爱,才请你吃糖人。”
  子婴听他孩子气的嘟囔,嘻嘻的笑了。
  但是他这只兔子为什么比吕殊的小那么多?子婴撇嘴徘腹道。
  ——“那人可以吐火呀!……”
  ——“还能空腹吞匕首呢!……”
  子婴眼睛一亮,拿着糖兔子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流朝中央挤去。
  ☆、第十章 双曲亭刘公子
  苌笛坐在重木乌黑的太师椅上,脸色凝重,手虚浮的放在扶手上,眼神涣散迷离,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
  在坐的人都知道苌笛在担心吕殊和子婴。
  徐县令和吕公坐在主座上,安抚的言语之间言辞焦虑急躁。
  徐县令不动声色的斜眼瞟了苌笛一眼,他没见过这个小姑娘露出这般肃穆的表情,虽然同是坐着,且自己是主座,但是徐县令觉得苌笛的威严气势压过了他。
  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苌姑娘,吕姑娘也算是个大人了,不会有事的。”徐县令眼观鼻鼻观心,拣好听的话说。
  “再等。”苌笛淡淡吐出两个字,徐娇娇站在一旁哆嗦了下嘴唇。
  跟吕殊待在一起的人都不正常,说句话都带慎人的!
  徐夫人有些忍不住了。还等?从午时等到申时,都两个时辰了。大家可都陪着饿着肚子呢。
  她大声说道:“不过就是个两个孩子,兴许在外面玩得忘了回来,玩累了就回来呗……”她余下的话被徐县令冰冷的眼刀子制止住。
  她说错了么,她哪做错了,徐夫人委屈又恼怒。她拉着徐娇娇一声不吭的回房了。
  川先生暗自低喃,“吕殊从前虽做事荒唐无理了些,也不至于今日这般不懂事呀。”
  苌笛听到后敛下了目光,沉沉道:“吕殊最近心况不太好,我早知就不把子婴交给她照看了。”
  本来早上出去玩得挺好的,各自分散后约定午时回徐府一起吃午饭,结果唯独少了吕殊和子婴。
  苌笛倒不怎么担心吕殊,她毕竟从小在沛泽县长大,但子婴就不一样了啊,人生地不熟还可能会遇到某些心思不正的坏人。那苌笛就罪过了!
  央鱼也是担心子婴担心得紧,听到苌笛这样说差点昏过去,泪眼婆娑的望着苌笛道:“姐姐你一定要把子婴找回来呀……”
  找是一定要找的,但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找,这就让苌笛犯难了。
  胡亥留下来的供她差遣的人她已经派出去两个时辰了,可是没有任何消息。
  苌笛把目光投向富态圆肚的徐县令。
  徐县令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再三考虑后一拍桌子,大义凛然的道:“来人!”
  旁边的副吏上前拱手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传本官的口令,县衙所有的捕快全都给本宫出去找吕姑娘和婴公子,找不到便提头来见!”
  副吏恭敬应“是”。
  徐县令转头对苌笛道:“苌姑娘放心,本官已派人出去寻找,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找不到就提头来见,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吕家看看徐家的诚意。
  苌笛了然,露出下午唯一的一丝笑意,“多谢县令。”
  徐县令有些迷惑,他又暗地里打量了在场的吕公几眼。
  吕公从始至终的坐着,仅仅表达了对吕殊和子婴的担心,并不表现出其他的想法。
  倒是苌姑娘,好似才是他们一行人的主心骨,决事人。行事作风温柔又暗带狠戾,逼得他不得不派县衙的人出去给她找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孩子。
  徐县令他老人家哪里想得到那个不满十岁的毛头小子是会大秦皇长子扶苏的儿子,残暴无道的始皇帝的皇孙。
  苌笛好在并不指望徐县令派出的人能把吕殊子婴找回来,只希望动静闹得大了让暗处的人有所顾忌。
  ————————————
  让一个县衙的官爷们倾巢出动,是哪位大人在沛泽县遇了难?是被暗杀了?还是被山匪劫持了?
  日落而息的人们准备各自回家时,却看见平时在街上吆喝摆架子的官爷们一脸焦色,拿着张画像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有好事的人上前探看,一个高大瘦削的捕快吆喝他过去,问他:“见过这个人没有?”
  小伙子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画像上的姑娘很面生,他肯定没有见过,于是他摇了摇头。
  捕快嫌弃了他一眼,收起画像打算问下一个人。
  小伙子“咦”的出声,一拍手掌,“哦!画像上那个孩子,我见过!”
  捕快双眼惊愣欣喜若狂,十指扣住小伙子的肩膀道:“你确定见过?在哪儿见的?什么时候?”
  小伙子吃力的道:“今早上我准备出城,见双曲亭刘家公子的身边就有这么个孩子……”
  不怪他记忆这么好,只怪那孩子粉雕玉砌,一身贵气,让他当时不由多看了两眼,记忆深刻了点罢了。
  捕快将信将疑,把同伴招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片刻,讨论完毕之后有一人从堆里退出来,急急忙忙的往县衙奔去。
  负责通报的捕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徐县令汇报清楚,徐县令疑心道:“婴公子怎么会跟双曲亭的刘家公子在一起?”
  大家还是坐在厅堂里,只除了徐夫人和徐娇娇不在。
  苌笛听完捕快的讲述,眼睫抬起又不动声色的落下,喃声道:“双曲亭刘家公子仁慈和善,子婴若是在跟他在一起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吕公低声道:“那殊儿……”
  苌笛安慰道:“父亲,吕殊不是三岁小孩了,捕快们倾巢出动的在街上拿着画像找人,吕殊知道后就会马上回来的。”
  川先生凝眉不语,看苌笛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他说的话只会是废话,于是干脆就不说好了。
  潘勇潘江忧心子婴的安危,齐声道:“苌姑娘还是赶紧让人把小公子接回来吧。”
  苌笛笑了笑,道:“不用,继续等。”
  一向有眼色的潘勇迷糊了,还等什么?
  不过大家都没说话,他只好把肚子里的疑问继续揣在肚子里。
  不多时,小厮来报,双曲亭刘季带着婴公子在县衙外等候。
  仿佛一道惊雷,把徐县令紧绷的神经劈了个粉碎成渣。他抑制住自己噗噗跳的心脏,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传。”
  小厮恭敬的退下去,出门时与门外偷听的丫鬟窸窸窣窣的一番交谈,才不紧不慢的去县衙前传达指令。
  那丫鬟生得灵巧,一副尖下巴,站在门外思索了一阵朝徐娇娇的院子疾步走去。
  ☆、第十一章 婚书和亲事
  “你说的是真的?”徐娇娇惊道:“阿季真的就在外面?”
  丫鬟灵儿笑道:“刘公子就在县衙外呢,小姐若不信便亲自去瞧瞧,看灵儿可有说谎?”
  由于明日就是徐娇娇的及笈礼,徐夫人去查漏补缺看看有没什么纰漏,徐娇娇身边一时间也没个拿主意的人。
  “小姐想见刘公子去见便是,何必期期艾艾的独自叹气呢。”灵儿两眼亮晶,语言真挚。
  徐娇娇仰起头,道:“灵儿,跟我去前堂。”
  “是,小姐。”灵儿跟上。
  徐娇娇带着灵儿穿过花圃弄堂,才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闲庭漫步般走来。
  那人身着窄袖青衫,如缎的墨发松松散散的用一根青布条绑固,长眉柔目,神情闲适,嘴角自然微微噙起一抹柔和的微笑。
  季夏双曲亭,刘家玉儿郎。
  刘季及冠之时曾娶过一个书香小姐为妻,不过美人薄命,成亲才几个月就香消玉殒了。
  往后的十年,刘季在双曲亭做一个散漫的亭长,倾慕者只增无减。喜欢双曲亭刘季的人趋之若鹜,徐娇娇只是其中之一。
  夕末的微阳散落在他的四周,为他镀上一层远离世人的光华。
  徐娇娇痴痴的看着刘季向这边走过来,脑中不由勾划起他身着喜庆的婚服迎娶自己的场景……娘说了,刘家已经跟他们交换了婚书,万万没有再悔婚的道理,刘季为了顾他老父亲的面子也会承认这门亲事的。
  “徐小姐?”刘季在徐娇娇面前停下脚步,举止亲和雅隽。
  子婴被刘季牵着,不安分的动了动被刘季牵着的手。
  他非常不喜欢的女孩子就在面前,好讨厌好讨厌!
  灵儿轻轻推了下徐娇娇的胳膊,徐娇娇回过神一脸茫然的看着灵儿。
  灵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姐你挡到刘公子了……”
  徐娇娇的俏脸又红得跟火烧似的,忙退步让开了路,娇羞道:“阿季……”
  刘季宜当的颔首回礼,不过神情略微浅淡。
  他再次抬步,子婴转头狠狠的瞪了徐娇娇一眼。
  徐娇娇眼看着刘季绕过一个回廊,进入了堂屋,连个影子都没了。
  “小姐,咱们还去不去?”灵儿问道。
  徐娇娇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道:“不去了。”
  “为什么?”
  徐娇娇露出得意的笑,“阿季已经是我的未婚夫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朝夕相处!”
  有句话不是说吗,有情又岂在朝朝暮暮。
  ————————————
  刘季就像高山之上的一颗青松矗立在人们的面前,他向徐县令揖礼说明自己的来意,徐县令满带笑意欢迎他的到来。
  子婴一挣脱刘季的手就扑向川先生的怀中,川先生又惊又喜,怀抱还没热乎,子婴又跑向央鱼。
  川先生嘴角微微抽搐。
  央鱼牵起子婴的手,让出自己的座位,对刘季道:“阿季哥哥你坐这儿。”
  座位居右列,旁边就是苌笛,离主座的吕公徐县令都很近。
  刘季接受了央鱼的礼让,对她笑道:“央鱼比从前更懂事了。”
  央鱼嘻嘻道:“阿季哥哥刚才没有叫我们的名字,我还以为阿季哥哥认不出我们了呢。”她娇憨,“难不成我现在懂事,从前就不懂事了?”
  刘季言语依旧柔和,“央鱼一向懂事。”
  刘季的人和他说的话,永远就像温暖的春风让人安心平和。
  子婴幽怨的拽了拽央鱼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控诉央鱼对他的无视。
  央鱼便带着子婴下去了。
  吕公对刘季的到来谈不上什么想法,向徐县令道句“失陪”,神色不自然的离开了。
  潘勇潘江很有颜色的找借口遁走了。
  于是乎,川先生茫然无助的把目光投向苌笛,怎么大家见了这位公子跟见了鬼似的,蹿得比兔子还快。
  苌笛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川先生摊手耸肩,她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各人心里的想法。
  不过刘季做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凡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徐县令派人寻找子婴,虽然看起来子婴受徐县令重视,以刘季的做事风格也不至于亲自到县衙跑一趟。
  苌笛起身,对川先生道:“川先生,我们昨日才到沛泽县,还有诸多事宜需要适应处理,我想单独和你商议商议。”
  “好啊。”川先生不是傻子,看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徐县令的表情也不如刚才那般愉快了,反倒有些阴霾。
  所有人走得只剩下刘季和徐县令时,徐县令开口道:“你有什么事要单独跟本官讲。”
  “终身大事。”刘季淡淡道。
  ————————————
  川先生被苌笛拉走后,在她身后嘀嘀咕咕。
  他不是什么爱八卦的人,但是这两天大家的表现实在是太古怪了,徐家小姐莫名其妙的仇视吕殊,原先护送他们的张公子一声不吭的一走了之,吕公一见双曲亭的刘家公子就匆匆告退……
  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明天徐小姐的及笈礼上,双曲亭刘公子和徐小姐的亲事就会公之于众,不日便会上门提亲。”苌笛在一棵桐树下转身。
  “哦哦。”川先生若有所悟。
  这倒说的通了。
  是个人,只要长了眼睛,就看得出一路对吕殊多有照顾的张子房喜欢吕殊。在吕殊属意刘家公子的前提下,徐家小姐和刘家公子的亲事会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吕殊,所以张子房和吕公都不喜欢刘家公子。
  “吕殊那个暴脾气的性子,是该磨一磨了。”疑惑解了,川先生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了。
  苌笛叹了口气,在桐树下的条石上坐下。
  日影西移,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苌笛的视野。
  “就知道你会来。”苌笛往左边挪了挪身子,把条石右边的位置让给刘季。
  刘季信步走过来,坐在苌笛身边。
  “小时候下学,你总是会在学馆的桐树下等着我。”他说道,“殊儿也总会陪着你在那儿一起等着我。”
  苌笛侧头从天边的余晖里看他,他似乎变了,变得比从前沧桑老成了。
  “殊儿呢?没跟你们一起吗?还是不愿意见我?”
  刘季也偏过头直视苌笛,面对他质问的话,苌笛有些慌怔。
  “她早上和子婴出去玩,结果都没回来,倒是子婴先被你送回来了。”苌笛干巴巴的回答道。
  刘季“哦”了声,目光如星海沉浮,平静中暗藏着波涛翻滚的海浪。
  刘季本来今早上陪父亲刚刚进城在驿馆下车,就看见卖糖人的摊子前有一个姑娘和小孩子。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居然看到了吕殊。
  可是父亲在场,刘季不得不先把父亲在驿馆安排好之后再去找吕殊,可是等他出去就没了吕殊的淡蓝色的身影。
  只有在街中央被人挤压摔倒差点险遭践踏的子婴。
  他又问:“你们这些年在咸阳还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回来后要待多久?”
  “咸阳出了点事,暂时不会回去了。”扶苏被谴去上郡,估计赢政的怒火得要三五年才会消弥殆尽。
  苌笛觉得她们和刘季之间隔了一层捅不破的窗纸。明明刘季就在她眼前,她却不能开口问他吕殊当年对徐娇娇发了什么誓,张子房还帮吕殊一起瞒了她什么事。
  刘季无疑是最清楚最能为苌笛解惑的人,但是,苌笛不能问他。
  重逢后,大家没有喜悦,只有无止境的猜疑。
  ☆、第十二章 别出心裁的衣服
  苌笛换了个话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断了的续弦上?”
  刘季诧异的看着苌笛,疑惑她怎么问自己这种问题。他仔细的看苌笛明亮如镜的眼眸,里面反射出一抹宁静的淡蓝色。
  那抹浅蓝色就像空谷里的幽兰,散发出的香气都是冷的。
  苌笛浅笑安然,不避让刘季的打量。
  刘季垂眸认真思索,半晌回道:“估计明年吧。”
  哦,明年,明年就能喝上刘季的喜酒,后年说不定就能抱上侄子了。
  苌笛轻笑,眉眼柔柔。
  忽听得前方地面一阵树枝断裂清脆的“嘎嚓”声。
  苌笛抬头看去,相隔不远的另一棵桐树下一身浅蓝色襦裙的吕殊绞着丝帕,双眼含泪,脚下还踩着一截断枝。
  丝帕不受控制的无力飘落在地,吕殊捂着面庞跑开了。
  啧啧,美人落泪了,吕殊好整以暇的勾起唇角看着刘季。
  刘季看了离开的吕殊一眼,又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苌笛一眼。
  “她走了。”他平静的说。
  “我看到了,不瞎。”
  苌笛突然大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周围。
  “笑什么?”刘季被苌笛清越的笑声感染到了,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
  事实上并不好笑,刘季甚至觉得心中有一分悲凉的味道。初见时的震惊诧异,到失落苦涩,他需要时间消化。
  其实他本可以不必亲自来县衙,只需要通知衙役一声,徐县令自会派人去驿馆接子婴。
  但是他想见吕殊,于是他问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你跟吕殊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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