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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说_九香夫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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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徐正廉任由徐蒋氏对徐娇娇宠溺万分,直至养成了这般性情。
  娇纵跋扈,性格执拗,自以为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该是自己的,别人休想染指。
  吕公用近似祈求的语气,软声道:“苌笛,我知道你的本事,只要有你在,吕家不会有事……娇娇也是吕家人,我希望你一视同仁。”
  苌笛抿了抿唇,她不够一视同仁吗,七夕灯会的的时候好心送给她一盏荷花灯,结果徐娇娇恶意踩坏,给她难堪。
  见苌笛垂眸不说话,吕公又道:“她性子不坏,就是爱虚荣了点,她已经是柳家媳妇了,不会跟殊儿抢刘季的……”
  苌笛噗嗤笑出声道:“父亲你这么偏袒徐娇娇,不怕吕殊知道?”
  吕公的老脸红了红。
  川先生无聊的摸了摸鼻子,又望了望天。他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绝对不会去跟吕殊打小报告什么的。
  苌笛收起戏谑的模样,扬起从容平静的脸正对着吕公说,声音清亮道:“父亲,我知道你护女心切,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只使我对徐娇娇产生了反感,还会让吕殊寒了心。”
  同样是女儿,吕公可以为了徐娇娇认下杀人的罪名,试问哪个女儿能容忍这样的事呢?
  何况吕殊和徐娇娇的恩怨也不是嬉戏玩闹,积累了这么多年,只怕终有一天会膨胀,爆发的。
  ☆、第五十三章 非同寻常的女孩子
  “——父亲,我提醒您一句,徐娇娇已经无药可救了,她和吕殊之间,你只能选其中一个。”
  吕公在耳边至今还回荡着苌笛清冷的声音,他神恍恍的回到书房,看见满屋子的丹画素幅,心里堵着一口气。
  昨夜,他酒醒口渴,起床喝了杯水,然后想一个人静静走走,就走到了徐娇娇的新房院子外。
  他听到了女儿的求救声,当他冲进去的时候柳少爷已经死了。所以杀人凶手是徐娇娇,他选择包庇了女儿。
  苌笛拆穿了他简陋不堪的计划,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他起初是羞恼,后来就释然了。
  川先生敲了敲门,便推门而进。
  “老兄,苌笛她一向说话直,伤人,你别放在心上。”川先生把扇子放在茶案上,自己动手开始沏茶。
  川先生反客为主,端上一杯清茶放在吕公面前。
  吕公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并没有喝。
  “她,真的是一个孤女吗?”吕公定定的问道。
  川先生捧着茶,喝了一口,笑道:“你在路边捡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孤女能让皇子不远千里的寻找,然后带在身边照料,手握私兵,拥有过人心计?
  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回答,吕公已然心中有了答案。
  川先生勾了勾唇角,把一个竹筒交给他。
  “陛下巡查的时候特意去了上郡,停留了数日,公子有话想单独给你说。”
  “陛下去了上郡?”吕公失态,打翻了面前的茶。
  川先生嫌弃道:“我的茶不合你胃口,你也用不着倒了吧。”
  吕公尴尬的拧拧湿漉漉的袖子,说道:“我承受不起你的毒舌,你就别毒舌我了。”
  “行行。”川先生无奈道:“陛下此举我也摸不准他的想法,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陛下到哪里了?”
  川先生咂咂嘴道:“大概到太原了吧,下一站是雁门。”
  “哦,我知道了。”
  川先生冷静的分析道:“陛下病重缠身,没有立储,任众皇子争相厮杀。”
  吕公接话道:“巡查时带着胡亥公子,却去了上郡,探望了扶苏公子。”
  川先生郁闷的拍了下桌子:“所以陛下的心意,到底是属意谁当储君呢。”
  帝王心,不可测,谁知道呢。
  川先生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谁将来做了皇帝,有赵高护着吕家,我才不用担心。”顿了顿,他起身端端正正的对吕公行了个大礼,说道:“感谢老兄,你一直视苌笛为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她有时候闹脾气,你多担待。”
  川先生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替苌笛解决难题和潜在的麻烦。
  吕公扶起他。
  “妱娘不在了,我把苌笛跟赵高央鱼同等对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不觉得你被苌笛管着了吗?”川先生捧腹哈哈大笑,毫无形象可言。
  “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这是与生俱来的……”
  吕公重新倒了一杯茶,隔着茶雾看川先生失神的样子。
  川先生展上扇子,端视扇面上龙飞凤舞的字。
  ————————————
  第二日,苌笛上门拜见蒋家大太太。
  蒋大太太亲切和蔼的拉着她的手,一番叙谈,苌笛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柳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希望大太太能秉着邻里的情分帮忙安抚一下。”
  徐娇娇成了柳家的少夫人,命案牵扯了徐家吕家,徐蒋氏是蒋家的二姑奶奶,怎么说,蒋家也撇不开关系。
  “好,我依了苌笛你的请求,去柳家走一趟。”蒋大太太用巧秀的指尖点点苌笛的额头,又亲昵道:“你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就有那么多人暗中保护,真是厉害。”
  苌笛笑笑,不接话。能不让人无时不刻的暗中保护吗?明理暗里,多少人盼着她死。
  蒋舒芳兴奋的叫声从外院断断续续的传来,还有小月急喘的呼气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苌笛我等我你好久了。”
  然后苌笛看见一只绣花鞋落在门里,另一只绣花鞋也欢快的蹦踏进来了。
  总归是书香小姐……果然是深交了之后,本性都毫无忌惮的显露出来了。
  蒋舒芳小跑过来,就差扑上苌笛了。
  “昨天你真是大胆,那么多人拿着木棒围着你你都不怕。”她衷心的在心里为她竖起大拇指。
  说到昨天,蒋大太太也心惊肉跳,同时又忍不住觉得以前低估了苌笛的手段。
  “吕公也真的是无知,竟然帮一个外女扛下杀人的罪名。”蒋大太太心有余悸道:“幸好苌笛你手上有证人,还揪出了徐正廉的丑事,撕开他忠厚清廉的假面具。苌笛你是我们沛泽县的大恩人呀。”
  苌笛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这样的奉承话她在夏夫人身边时见过不知凡几了。
  “大太太谬赞了,苌笛一介孤女,幸得父亲收留,不敢借着吕家的名头逾越。”阳镇还有个活着的镇长呢,苌笛可不想刚击败一个敌人,又树立起一个。
  蒋大太太笑得嘴都和不拢,晏晏道:“苌笛的聪明劲是真的,舒芳你时常跟她待在一起,多学学。”
  蒋舒芳置气撒娇:“脑子好不好使都是天生的,我学哪学的会?”
  “算数看账这些事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就会吗?还不是后来慢慢学的。”蒋大太太赏了蒋舒芳一个爆栗,侧头笑着道:“苌笛,中午留下来用饭?”
  苌笛委婉拒绝:“家里事多,我也是好不容易抽空过来坐坐。”
  不只吕家事多,徐家,蒋家,柳家,甚至镇长李家,事都多。
  蒋大太太思及此,目光闪了一下。这些风云都是她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的手笔呀。
  看起来柔柔弱弱,是个小家碧玉,手段却是不赖的,抵得上自己年轻的时候了。
  蒋大太太一时走了神,苌笛已经起身行礼告辞。
  “舒芳,你觉得苌笛怎么样?”蒋大太太嘴边扬起深意的弧度。
  蒋舒芳张口就道:“聪明,能干,心思细,做事贴妥。”歪着头想了想,“虽然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清丽绝姿,雪色花容了。”
  蒋舒芳一向眼光甚高,能得她一番如此好的评价,时间难有几人。
  “跟那刘季,有得一拼!”蒋舒芳的脑子里冒出了不合实际的想法。
  ☆、第五十四章 蹭饭去
  蒋大太太不客气的赏她又一个大爆栗:“你在想什么呢,为娘让你看看她的为人怎么样,你想刘季做什么?”
  刘季的身家虽好,但昨天柳家的池水被搅得昏天黑地也有刘季的一份功劳。惹得两家小姐为他大打出手,现在徐正廉倒台,他倒好,名正言顺的捡了个县令的官职当当。
  “我看那小子城府极深,你去吕家的时候,少和他来往。”蒋大太太对刘季谈不上反感,现在却真真是喜欢不起来了。
  当年在蒋家分外素静的白映月,就因为在阁楼上看了街上的刘季一眼,就一朝相思病,常年不起。
  即使后来如愿的嫁给了刘季,也药石无灵的憾世了。
  蒋舒芳反驳自己的母亲道:“刘季挺好的,我看她对吕殊可照顾了,多上心。”
  幸好她对刘季只是欣赏仰慕,没有别的不纯心思,不然苌笛会不会用对付徐娇娇的方法,同样用来对付她,那就连天也不知道了。
  “好不好,我们经过风浪的老人,才是最清楚的。”蒋大太太说道:“白映月若不是因为刘季的薄情,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呢。”
  “怎么还扯到映月表姐身上了……”蒋舒芳娇嗔,待反应过来后,怔怔的问道:“刘季,他,他薄情?”
  蒋大太太乏了,拍拍蒋舒芳的手背:“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你还小,不知道,现在你也别管,离他远点就成了。我有些犯困,到饭点时就让丫鬟来叫我一声。”
  “我让人把饭菜送来您房里。”蒋舒芳哭笑不得。
  蒋大太太吩咐道:“徐娇娇的事,你祖母还不知道,你不要在她面前说漏嘴了。”
  老太太年纪大,手心手背都是肉。
  徐蒋氏和徐娇娇都是蒋家的女儿,身体里有一半是蒋家的血,蒋大太太怕老太太知道真相后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先瞒着的好。
  “好了,母亲,你去休息。我,我出去转转,晚上再回来。”蒋舒芳嘿嘿的笑了笑,已经抬脚跑出了门,“您别担心我饿着,我去苌笛那里蹭饭去。”
  可怜的小月还来不及说句话,又要跟着蒋舒芳往吕家跑。
  苌笛刚到家门,身后就站了个人捂住她的双眼,苌笛唇角勾了勾。
  “舒芳你又跑出来了,小心大太太关你禁闭。”
  “没劲,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蒋舒芳气馁的跟她一起进了吕宅。
  川先生在空院中找来一张藤椅,正躺在上面晒着暖洋洋的太阳。
  见苌笛回来,川先生招手让她过去。
  “有什么事说就是了。”
  川先生撇撇嘴,作幽怨状道:“公子的爹在上郡驻留了七日,他一走后公子就给我们写了信,叫我们无须担忧。”
  “哦。”
  “还有一封信,没有署名,我让潘勇送到你房间里去了。”
  “没有了?”
  “有,徐正廉一事滋事体大,牵涉各方势力众多,我已经派人去请郡守大人亲自来阳镇主持大局了。”
  苌笛的脸色没有什么波动,只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你比我先做了。”
  川先生躺回藤椅,摊开扇子搭在脸上,玉质的扇尾衬得他脸颊温和,他笑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叫我好人,不用谢。”
  苌笛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蒋舒芳跟上去,追问道:“你们说的公子是皇子,那公子的爹就是皇帝了吗?你们好厉害,居然能跟咸阳的皇子打交道。”
  苌笛只笑笑,不接话。
  似乎她不想回答的话,都保持一贯的浅笑淡然。
  “张良什么时候回来?”
  苌笛回眼打量她,笑道:“子房一向行踪无定,你问我,我问谁去。”
  苌笛去厨房,蒋舒芳就跟到厨房。
  先看见吕殊正在切菜,旁边是灶台,央鱼在烧火。苌笛从菜篓子里取出新鲜的果蔬,放在案台上摆开择清。穿着灰围裙的吕殊别过身,用背对着苌笛。
  苌笛对央鱼打手势:她,还在生气?
  央鱼诚实的点点头。
  苌笛耸耸肩,得让吕殊自己想明白才行,她也帮不了吕殊什么。
  蒋舒芳不甘落后,过来帮苌笛的忙:“今天我要在你家蹭饭。”
  苌笛没有抬头,专心的择菜叶,却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来蹭饭的。”
  蒋舒芳脸不红心不跳的,一脸镇定道:“张良什么时候回来?”
  吕殊的身影僵了一下,又继续动作。
  苌笛的声音带了欢愉,笑道:“年后吧。”
  吕殊“咚”的放下菜刀,开始烧锅下油。
  “他上次回来了怎么又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蒋舒芳狠狠的把坏的菜叶在地上碾碎,青绿的菜叶浸了指甲,煞是好看。
  “轰”的一声,水还没沥干的萝卜倒进油锅里炸得噼里啪啦。
  吕殊急忙后退,油珠四溅,央鱼手臂上被滚烫的油珠烫了一个油疤,央鱼痛得哇哇叫,厨房乱作一团。
  蒋舒芳连忙撤了柴火,用草灰灭火。
  油锅没了温度,油不再乱溅。
  苌笛心疼的看着央鱼的胳膊,豆大般的灰黄色附在白皙的肌肤上,让人看着不顺眼。
  吕殊自责的唯诺站在边上。
  蒋舒芳说道:“吕殊,你带央鱼去上药吧。这有我和苌笛呢,你们不担心。”
  “你也有伤,自己去上药吧。”苌笛轻声道。
  刚才油珠也溅到了吕殊,吕殊离得比央鱼还近,恐怕伤势比央鱼还要重。
  吕殊垂着头拉着哭兮兮的央鱼走了,蒋舒芳自告奋勇的收拾摊子。
  “你一个书香小姐,边上坐着吧,我来收拾。”
  蒋舒芳不依,执拗道:“谁说书香小姐就只会弹琴作画了,女红厨艺也是必学的。”
  苌笛拗不过,索性随她。
  苌笛是那种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有个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事实证明,书香小姐的厨艺也不错,算得上是上佳。
  菜上了桌,川先生举筷夹了一块竹笋鱼,大赞不错。
  “舒芳做的,川先生你今天有口福了。”苌笛解释道。
  吕公也展颜道:“怪不得,今天中午的菜色,跟以往差别巨大。”
  蒋家是高门大户,菜色做法肯定与寻常人家不同。
  “这竹笋鱼是我的拿手好菜,蒋家除了我就只有文妈妈会做了呢。”
  子婴狼吞虎咽,口齿不清的说道:“比央鱼做的糖醋鱼好吃多了。”
  吕殊的脸色十分难看:“大抵是,吃多了,就吃腻了吧。”
  ☆、第五十五章 厨艺是硬伤
  潘江在对面的小桌子上吃饱喝足,笑道:“苌笛姑娘的厨艺若是有这么好,那该多好。”
  苌笛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刚放下筷子,就听见类于抱怨的话。
  潘勇嗔他一眼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苌笛的嘴角不可微察的动了动,潘勇怕她,可不一定所有人都怕她。
  川先生就是个中其一。
  “苌笛的厨艺呀,我可不敢恭维。”
  子婴也赞同道:“没什么缺点,优点就是能吃。”
  一老一少,一唱一和。
  苌笛挑了挑眉,怎么,想打架么?
  蒋舒芳听了三人的抱怨,不禁噗嗤笑道:“苌笛你的厨艺,真,真的很糟糕?”
  苌笛苦笑:“硬伤,别提了。”
  她已经在心里默默掬了一把辛酸泪了。
  蒋舒芳定定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苌笛懵懂。
  蒋舒芳自告奋勇道:“我要传授你厨艺,做你的师父。”
  吕殊一口饭喷出来,正好被川先生接了满碗。
  川先生嫌恶的跳开,比吕殊比中指道:“你成心的吧。”
  吕殊被活生生的呛到了,还没缓过来,央鱼飞快的倒了杯水给她。等缓过来,她才憋笑道:“川先生,唔,真的对不住了。”
  木已成舟,川先生只得愤愤拂袖,却不能拿吕殊怎么样。
  ————————————
  往后的几天,蒋舒芳亲自上阵,调教苌笛的厨艺。
  厨房里又传来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和苦笑求饶的声音。
  川先生在院中央用扇子遮脸晒太阳,并不理会。
  子婴的桐木书桌被搬到院子里,他被胁迫着在川先生眼皮子底下做功课。
  一颗小石子打在子婴的头上,子婴“哎呦”痛呼一声,嚷道:“川先生你打我做什么?”
  川先生悠哉悠哉的躺在藤椅上,悠悠道:“专心点,做功课,做不完你就不用吃完饭了。”
  子婴“哼”了一声道:“川先生你欺负小孩子!”
  “你还小么?”川先生慢慢坐起来拿掉扇子,斥道:“身为皇长孙,你以为你能像隔壁家的妞儿一样,整天赤着脚街头街巷到处跑吗?”
  王婶的儿子早年被抓起劳役,了无音讯,儿媳跟汉子跑了,就剩下一个孙女相依为命。
  那个妞儿是个活脱脱的乡野丫头,才七岁,整个镇上到处乱窜。又因为是王婶的心尖尖,阳镇人都爱护娇宠,便养成了妞儿泼辣捣蛋的性格了。
  “你自小被公子养在深宫后宅里,我也没少教导你处事谋略,你怎么还是不定性,尽想着整天瞎玩。”
  在咸阳还好,到了阳镇后他就越发胆子大了,经常溜出去跟伙伴们疯玩,天黑都不回来。
  “你这段日子更是无法无天了,连公子布置给你的功课也不做了,还偷偷拦下我给公子送的信,暗自销毁——”
  说到这里,川先生怒气更甚,“啪”的把扇子摔在地上,清脆的玉碎声似从天际跹步而来,悠远而脆响。
  扇骨,断了。
  川先生视若珍宝的玉扇,在灰土里寸裂蒙尘。
  子婴惊愕又后怕,索性豁出去了,喊道:“我父亲是秦朝大公子,你不过是我府上一个小小的幕僚宾客,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教训我。”
  “凭我是你的……”川先生猛然住了口,旋即说道:“凭我是你的教书先生。”
  子婴正在气头上,哪能听他的解释,噔噔的跑回了房,把门栓倒闩。
  蒋舒芳从厨房的小窗里凑出头来,问道:“刚才你跟子婴怎么了,有什么好吵的。”
  她只听到他们吵闹了,不知道为什么而吵。
  苌笛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点心走过来。
  “你最喜欢的红豆馅,尝尝。”
  川先生不动声色的从地上捡起断裂的扇子,看了看据说是红豆馅的炸饼。
  他拍拍手上的土灰,拿起一块饼,蹙眉道:“我怎么记得红豆馅是你最爱吃的。”
  苌笛否认道:“没有。”
  川先生咬下一口炸饼,眼角跳了下,一口一口艰难的咀嚼。
  “你居然把盐当成了糖,神人也。”川先生咬着饼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离开了。
  蒋舒芳从厨房里出来,把手上的油渍往腰间的灰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捻起红豆馅饼,尝了尝,眉眼染了笑意。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把盐当成糖。”苌笛呼出一口气。
  蒋舒芳又严肃道:“真的是盐,苌笛你怎么回事呀?”
  苌笛懵了,她的厨艺确实糟糕,平时只能在厨房帮吕殊央鱼择菜洗菜什么的,连切菜都是问题。但是,她明明尝了味道的呀,糖,怎么就变成了盐?
  她想去死一死。
  苌笛将信将疑自己拿了一块,掰开一点,放在嘴里。
  蒋舒芳促狭的笑着。
  苌笛立刻反应过来,川先生和蒋舒芳一起联合起来骗她。
  “你们两个骗子!”苌笛怒急带笑,追着蒋舒芳打。
  阎十一脸冷然的从屋檐上跃下来,蒋舒芳这回没有被吓到,只停止了嬉笑站到一边,给阎十和苌笛一个私密的地方说话。
  “苌姑娘,公子说陛下水土不服,在平原津的行宫一直滞留。”
  苌笛脑海中回忆起辽阔宽广的地形,顿时愣道:“他们还在太原?这都多少天了。”
  如果赢政没有去上郡探望扶苏的话,估计早就能到渔阳了。
  逐扶苏去上郡受罚,巡查途中又兴师动众的绕远路去探望,赢政到底对扶苏是个什么想法,她现在也是猜不明了。
  “公子就这么说的,也没说其他的事,还有就是让苌姑娘你自己多多保重,公子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自己照顾好自己。”
  阎十的回答一板一眼,不带任何感情。
  “他如果有心,就不会只让我不安的等候消息了。”大可以把她带在身边,就像小时候,他无论去哪儿,都把她带在一起。
  阎十解释道:“公子是不想让你冒险,你要懂公子的苦心。”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身,却想起了什么。
  从胸口掏出一个锦布包着的扁平物什,放在子婴做功课的小书桌上。转身一跃上了屋顶,再见不到影子。
  蒋舒芳这才回来,笑嘻嘻的说道:“我一直在好奇,他们一直蹲在屋顶上,房梁上吗?”
  苌笛点头道:“是的。”
  蒋舒芳立即一个狼扑,八爪鱼似的附在苌笛身上。
  “那他们是怎么解决需求的?”
  “嗯?”苌笛嘴角抽搐了几下。
  蒋舒芳眯眼笑道:“他们蹲在房梁上,几乎随叫随到,我好奇,他们是怎样解决生理问题的。”
  ☆、第五十六章 争执
  七月末,泗水郡守从郡里舟车劳累赶到沛泽县,在县衙里宣判了徐正廉的种种罪行,并且宣布秋后问斩,徐家抄家,家仆流放。
  至于徐蒋氏,蒋家老太太苦苦求情,在公堂撒泼打滚,又哭又闹,还把郡守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郡守大人看了看一字排开佩剑的黑衣私卫们,终是卖了老太太的面子,只罚徐蒋氏在泗水郡的劳者库里服役三年,三年之后,无罪释放。
  对此,新上任的县令摊手表示,从此沛泽县就该改姓姓吕了。
  为什么不姓刘,要姓吕呢?
  刘季苦笑,天知道。
  柳家的丧事办完了,徐娇娇被柳家强行从蒋家带了回去,原因是,她有了身孕,怀了柳家唯一的血脉。
  都三四个月了,之前一直捂着不被世人知道以免被嘲笑,现在柳少爷死了,柳家二老为了孙子再不要脸面,哭死苦活要徐娇娇回柳家。
  徐娇娇也是个狠辣的角色,摆脱柳家人去药铺买了一碗红花汤。那个未出世的生命就无声无息的陨落了。
  柳夫人一气之下,把已经没了价值的徐娇娇赶出了柳家。
  于是,被赶到大街上的徐娇娇就凭空消失了!
  蒋老太太发疯似的派人拖关系去找,亦是无果。
  苌笛刚从蒋家回来,就看见吕殊叉腰痞气的站在吕宅门口的阶梯上。
  原本幽雅静芳的淡蓝色水纹绣裙,被她的痞气动作配得不伦不类,成了笑话。
  苌笛如闲庭漫步的缓缓走过去,一个弹指打在吕殊的腰上,恐吓道:“一个女孩子,坐立难看,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吕殊撇撇嘴,不屑的说道:“嫁不出去的人是你吧,我比你小呢。”手不由自主的从腰上放下来,拘谨的背在身后。
  苌笛低头看了下自己素丽的衣袖,然后从吕殊的身边绕过去,月白色的裙角比淡蓝色的绣裾略显灰淡。
  吕殊忙抓住苌笛的手不让她走,嘴唇咬了又咬,无法开口。
  “拦着我做什么,你午饭吃饱了?”她去安抚蒋家刚回来,今天水米未进呢。
  “你。”吕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死咬着嘴唇,眼底好不容易凝结出一丝坚定:“你,你是不是把徐娇娇藏起来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在大街上不见了,鬼才会信。
  苌笛眉梢带笑,轻轻浅浅,像羽毛一样煽动吕殊的心坎,骚痒难耐。
  “你说啊,是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吕殊不由有些捉急,手上加重了力道。
  苌笛假意“哎呀”叫唤几声,才不紧不慢的把自己被吕殊抓得紧紧的手抽出来。
  “她是生是死,与你何干。”苌笛笑着道,擦着吕殊的肩路过。
  吕殊气急败坏道:“人就是被你藏起来了!”
  苌笛的脚步猛然顿住,一脸纠结的走回来,歪着头,拧住吕殊的耳朵,数落道:“我说你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藏了她?不是她自己到处跑,被街边的人贩子打晕了卖了?”
  近来有很多专拐卖少女的人贩子猖獗嚣张,在街上被拐走的伶仃孤女不在少数,徐娇娇若是被拐走了,不足为奇。
  吕殊突然红了眼睛,苌笛放下手,侧立在一旁,眼角余光暗自打量吕殊的反应。
  毕竟,如果要是玩过火了,就事与愿违了。
  “她很安全,你别担心。”苌笛干呵呵的说道。
  吕殊瞪她,怒道:“你还说没藏她!”
  苌笛耸耸肩,事不关己道:“又不是我藏的。”
  苌笛心中偷偷笑,生气吧,羞恼吧,你就是在乎徐娇娇。
  吕殊忽的翻脸,噔噔的跑了进去,把苌笛甩在后面。
  苌笛失笑,不急不缓的抬步迈进门槛。
  时间过得真快。
  苌笛看着庭院中苍翠的凤尾竹,遥想起三月离开咸阳,四月抵达沛泽县,现在已经八月初了。
  咸阳的合欢花,估计也已经谢了,枝头上只剩下残叶乌枝。
  想着,便已经走到了正厅,吕公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冥想,仿佛已经睡着了。
  苌笛上前行礼,问了些家里的情况,就去了川先生的院子。
  吕宅简朴,但占地极大,川先生偏居一隅。
  川先生正在房檐下摆了棋盘,独自下棋。
  见苌笛回来了,他笑道:“让你别掺和徐家的事,你偏不听。”
  川先生的住处以灰青色为主,窗帘桌布都是灰青色的。
  苌笛自来熟的坐在川先生的棋盘面前,恶趣味的伸手打乱棋盘上的黑白棋,再无辜的手肘支着下巴,双眼澄澈人的望着川先生。
  川先生无所谓的笑笑,包容了她的小性子,依着心里的棋子的位置,再把被打乱的黑白棋子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徐家根基虽不稳,但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你这样做总会被人盯上,还平白暴露了子婴的身份。”
  不但将子婴暴露在人前,还把苌笛她自己呼之欲出的身份摆在阳光下。
  苌笛挑挑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薄布绢,放在川先生面前的棋盘上。她坏心眼的又把棋子的位置打乱了。
  川先生一笑置之,拿起布绢看了看,被上面的内容惊道:“陛下要启程回咸阳?”
  “不知呀,这是阎十早上给我的信,我从蒋家回来,才想起来要过来跟你商议商议。”
  阎十传的信,那就是胡亥写过来的。
  胡亥与赵高一同陪赢政出巡,侍奉在身边,他们的消息应该是最准确的。
  川先生的眉头皱起,忧心忡忡道:“可是我收到的消息是,陛下病愈,已经开始向渔阳出发了。”
  苌笛质疑道:“明明是病好了,却没了兴致,所以返程,不南巡了。”
  “陛下在去渔阳的路上,苌笛你消息有误。”川先生揉揉突突跳的太阳穴。
  苌笛固执己见:“胡亥的消息怎么会错呢,赢政已经返程了呀。”
  川先生的心思已经无法再放到棋盘上了。
  他的手捏住一颗黑色棋子,放在掌心磨搓它光滑如玉的表面。
  吕家目前还买不起玉棋子供川先生玩乐,所以这只是普通的石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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