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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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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别的小孩不一样,元千月从小就不爱哭,一逗就笑。时年六岁的元故每天下学回到祖母那里,都能看到一个胖娃娃冲着他笑还伸手要他抱,时间久了,他开始慢慢觉得这个小孩长得还是挺可爱的,有一些些像母亲;后来祖母又告诉他母亲的死同妹妹没有关系,他就再也不讨厌这个胖乎乎又喜欢亲近他的小娃娃了。
过了两年,元煜续了弦,元千月也能走会跑了,精神不济的祖母已不能很好地照看两个小孩,元煜便想将元千月交给新娶的小妻子宋氏照顾,仍将嫡子养在母亲那边。
哪知无论在谁手里都很听话的元千月,在被宋氏照顾的第一天晚上就嚎啕大哭了一整夜,直到被送回到祖母身边才停歇。
元煜倒是不在意,只以为女儿认生。看着妹妹长大的元故心疼了,不放心让继母养着妹妹,央着祖母把妹妹要回来。一个自己都还没长大的毛孩子,却跟祖母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妹妹,祖母一时感动,答应了他。
元故自幼在家中书房随请来的名士读书,并未去过外面的书院;因此元千月亦是跟着哥哥在书房里长大的,同元故一样爱看书。元故长大一些后,怕妹妹长成书呆子,又请祖母帮忙,聘了以前宫中的女官在家中教导她。
没有母亲的元千月在兄长的悉心保护下,天真无邪地长到了十五岁,该是定亲的年岁了。
被兄长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少女,看腻了父亲妻妾之间的勾心斗角,从没想过要入宫去和无数个女人抢一个男人。而元故初入朝堂,一边尽心于政事,一边为妹妹物色合适的夫家,皇宫也从未进入过他的视线。
直到有一天,他瞒着父亲递了一道提用庶族的折子。
虽是自己写的折子,元故并没有指望能立时入得皇帝的眼。周朝重门阀,庶族只可为门客,没有站在人前的机会。数百年的积习不是一朝能轻易为人接受的,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要再递几十上百道相同的折子,哪知命运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坎坷。
姬杼读了折子,只觉执笔之人仿佛是神交已久的故友,每一句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激动得等不及召元故入宫,直接深夜出宫,微服私访了元府。
元千月正在兄长的书房里玩。听到有客人这么晚来打扰兄长,便走到屏风后面,看看这不识趣的客人长什么样,来找兄长做什么。
这一看却魔怔了。
一向通情达理的元千月突然固执起来,非姬杼不嫁,哪怕他是皇帝,永远也不能只忠于她一人。元故哪里舍得把妹妹送到皇宫那种地方去?可他劝了许多次,甚至怒到威胁要与元千月断绝兄妹关系也无用,最终不得不求助于父亲,圆了她的心愿。
“听说娘娘病了,臣下和祖母都担心得很,才得了空就请命进宫了。”元故道,指了指桌上堆着的满满的点心:“荷月斋的点心。臣下许久不来,娘娘也馋了吧。”
元千月喜道:“还是哥哥疼我。这一病两个月,想吃荷月斋的点心许久了。”
元故皱起眉:“娘娘得了什么病,竟然两个月也没好,宫里的太医这般不济事,连病也不会治么?”
元千月闻言,对身后的心玉使了个眼神;心玉会意,将在殿中伺候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这里不便细说,哥哥随我来吧。”元千月起身,引着元故向东稍间走去。
长秋宫主殿共有七个房间,其中东稍间里请了佛像,是平日元千月静思的地方。这里远离殿门,说的话也不易被人听到。
元千月焚了香,又泡了元故喜欢的茶,这才坐在了他对面的榻上,准备告诉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元故见她虽面露病态,但一双眸子依然如寻常一般清亮,便知久病不愈只是个幌子。
“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苍氏入宫不久说起。”元千月细细说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我偶感风寒,命钱嬷嬷去取了药来,本以为身子康健,隔夜就能好转,谁知过了两日,倒是越发病得厉害了……”
自幼冷眼旁观元府后院的争斗,入宫数年也领教过不少明里暗里的害人招数,元千月不会傻到对此毫无知觉。尽管写药方的太医是惯常召唤的那位,她仍是当即命钱嬷嬷去取药渣来,叫略通医药的心玉仔细查看。
心玉在药渣里找到了不在药方之中,却与太医所开药方相冲的草药。
“谁这么大胆!”乍听有人敢害自家妹妹,元故立即沉了脸,低声怒喝道。
“皇后。”元千月抿了一口茶:“或者说是苍氏为她安排的两位嬷嬷,她们曾服侍过先皇后。为了后宫理事之权,才给我下药,然后以我身体不支为借口理所当然地夺走。夺|权之事是皇后牵的头,可我看她畏畏缩缩的,对那两位嬷嬷言听计从,想必只是个傀儡。”
“她们既已夺回权利,竟然还不知足地继续下毒!”身为户部侍郎兼姬杼的得意干将,他笑时能令人敌意全无,怒起来也能叫人从打心底想离他远远的。
此时他仿佛怒到了极致,一张脸像阎王似的,连元千月也觉得有些怕。
她的这位兄长,生气时向来很是威严。
“哥哥听我说完。”元千月道:“苍氏夺了权后就没在药里动手脚了;而我早早发现了那药中乾坤,即刻停了药,如今也早好了。只是为着一些事,才故意做出体弱的样子掩人耳目。”
她平时只是刻意做出病怏怏的样子,除了心玉,连钱嬷嬷也不知道她在装病。
“为着什么事?”元故追问。
“妹妹要卖个关子,否则可就没意思了。”元千月俏皮一笑:“哥哥和先生可没教过我要忍气吞声,我不能被人白白地欺负了去呀。说到这个,哥哥帮我做一件事吧——”
☆、第19章 梅雪探病
入得初秋,天气突然转凉,许多人没注意惹了风寒,眠画便是其中之一。
同屋的红蕤早在她患病之初就请了命搬出去——染了病的人是不能接近主子的,红蕤是专为苍郁梳发的宫女,于情于理都应当如此。然而长信宫以沈嬷嬷和李嬷嬷为首,均是寒凉的性子,眠画病了六七日,竟连平日交好的洒扫宫女翠娥都没来探望过她。
宫人生了病是不能请太医的,只能让医署的医士照经验配些寻常的药,吃得好算命大,吃不好这条命也就交代了。眠画吃了几日药,只觉越来越昏沉,心道只怕性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连数日都是阴天,屋内门窗紧闭,只闻浓浓药味;屋外风声大作,更添悲凉。
眠画正为自己凄苦的命运悲伤之时,门上却传来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呢?
她咳了两声,颤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圆脸丫髻的粉衣宫女推门进到屋里来,却是有一阵子不见的老乡梅雪。
屋子闭了好几日无人清扫,味道很是难闻,心直口快的梅雪丝毫不懂得顾虑眠画的感受,张口即道:“眠画姐,你这里好臭呀,怎么不通通气?”她立时就去把窗子推开了。
屋内阴暗了好几日,突然间明亮起来,眠画只觉睁不开眼。等她适应下来,梅雪已将一包点心放在了床前的桌子上,坐到床边,很是关切地说:“眠画姐,你有没有好一点?前几日在静宜园我偷听到和你一屋的红蕤说你病了,早想来看你,可是贵妃每天都要外出散心,我腾不开时间,只好今天才来,你不会怪我吧?——你脸色怎么这么白,跟抹了墙灰似的!”
眠画虽然和梅雪是老乡,梅雪也经常来寻她说话,但在眠画心里一直是看不起梅雪的。因为梅雪太冲动,很多事不过脑子,说话又三句不离家道中落前的优越生活,令家境不好的眠画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眠画自己地位也不高,难得有一个人肯恭维她听她说许多话,这才一直容忍着。
谁知道她病成这样,却只有这样一个人肯来看她呢?尽管话说得不太中听,但有那份心意也够了。
梅雪一看眠画嘴唇都干得脱皮了,显然是许久没有喝过水,忙道:“眠画姐你等等,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走到窗边,那里有一个茶壶,几只杯子,然而茶壶是空的,而且看起来空了好几日了,打开壶盖看不到一滴水。
她恼道:“怎地人病了,也没人帮着倒杯水?”
眠画边咳边道:“红蕤早就搬出去了……谁还管茶壶里有没有水呢……每日能送药和饭菜过来就不错了……”
“太过分了!”梅雪叫道:“还是一个屋里的人呢,怎么这么冷心肠的!”她拎起茶壶,对眠画道:“我去弄一壶水,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也不等眠画应声就跑出去了,眠画连提醒她一句宫里不能跑也来不及。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梅雪拿着茶壶回来了。壶里装着水,她不敢跑,小心翼翼地抱着进来了。梅雪倒了一杯水,用两只茶杯相互倾倒着令水凉下来,直到她觉得可以入口了,才端到床边,扶起眠画,将水杯送到她唇边,道:“不烫,是温的。”
没想到她这么毛躁的人也有这样细心的时候,眠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大口大口地灌着水,眼里的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梅雪慌张地掏出帕子替她拭泪,手足无措地道:“眠画姐怎么哭了?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眠画哭着道:“只是想不到,我病了只有你还会念着我……”
“因为我先前那么惨,也只有眠画姐肯理我,我阿娘说人要知恩图报,眠画姐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眠画姐好。”梅雪不假思索地说道。
眠画想着自己的虚伪,哭得更凶了。
梅雪不会安慰人,只好看着她哭。
眠画哭了很久才停下来,哽咽着道:“吓到你了吧?实在是心里太难受了,这些天以来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她断断续续的将这些日子的遭遇说了一遍,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梅雪听到激愤处,立时就开骂起来:“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就不说今日对你这样,改日她们自己病了,旁人也这样对待她们,活该她们哭死!怎地皇后娘娘也不管管,就任自己宫里的人自生自灭么?”
眠画冷笑道:“娘娘?破落户的女儿,耗儿一样的胆子,嬷嬷指东不敢往西,怎么管?成日里只会看沈嬷嬷和李嬷嬷的脸色,陛下宠她都宠成什么样子了,换成稍微机灵一点的人,早把嬷嬷们踩在脚底下了,偏她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梅雪惊道:“不是说她那日去长秋宫可凶了?”
“都是装的!”眠画十分鄙夷:“嬷嬷们按先皇后的言行教她,装装样子罢了,不然陛下怎么会喜欢这样不入流的女人?便是冷宫里随便找一个,也比她上得了台面。”
“原来是这样!”梅雪不由得感叹:“那可不委屈了我们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生得贵气,人又好,我就没见过有谁不是赞着她的呢!陛下放着贵妃娘娘不理,偏要宠皇后娘娘,可不是瞎了眼?”
眠画连忙去捂她的嘴:“说得这么大声,你不要命了?”
梅雪后怕地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一时激动了吗……贵妃娘娘可好了,上次我跟心玉姐说没睡好头晕晕的,娘娘就要我回去休息,说身子要紧。比皇后娘娘真是好太多了。”
“都是命啊。”眠画叹了一口气:“谁叫我没投到好胎,生了个奴婢命呢?”她咳了几声,对梅雪说道:“你可要好好珍惜。我只怕是不成了,只愿下辈子生到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嫁人生子也就够了。”
“胡说什么呢!”梅雪急道:“心玉姐略通医术,你和我仔细说一说这些日的情况,我去问她,指不定她能帮你呢!”
眠画虽然心里绝望,却并不想死,一听有人能帮自己,虽然是长秋宫的,也顾不得衡量后果了——若是活都活不了,还谈什么后果?
“真的?”她惊喜地问道:“她怎么会懂医术?”眠画到底有些不放心,怕心玉是不懂装懂吹嘘出来的。
“心玉姐家里世代行医,父亲意外过世了,没了依靠才被迫入宫的。”梅雪看出她的担忧:“放心吧,贵妃娘娘的药都是她亲手煎的呢!娘娘都放心了,眠画姐就更不用担心啦!”
眠画这才安下心来,感激道:“那就麻烦梅雪妹妹多费心了,姐若是好了,一定好好谢谢你!”
“眠画姐和我说什么谢不谢的,太见外了!”梅雪嗔道,从一旁的桌子上取过点心,打开了递给她:“他们一定也没有好好给你送饭菜,这是今天贵妃娘娘才赏给我的点心,快些趁新鲜吃了吧!明天我拨些好饭好菜来。”
这几日送到眠画手里的饭菜多半是旁人吃剩下的,见到那些精巧的点心,立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梅雪怕她噎着,又给她凉了一杯水。
等眠画吃好喝好,梅雪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被子,这才离开了。
密布的乌云不知何时露了一个空隙,几缕阳光偷偷跑了出来,给空隙四周的乌云镶上了一道金边。
“天要放晴了。”梅雪的阿娘曾指着相同的气象对她说。
梅雪唇角扬起一抹冷笑,那一直瞧不起她的眠画这下该视她如救命恩人了。
她曾经不懂事,可那并不是真的傻,她家可是曾经拥有半个南平的家族!这样的家族,怎么会养出蠢笨的孩子?
看着吧!不仅眠画,所有曾经轻视她、欺负过她的人,都将见识到她的本事,再也不敢对她有任何不敬!
“你又去那个老乡那里了?”梅雪一回到长秋宫就被心玉逮着了。
梅雪眨了眨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眠画姐生病了,我去看她。心玉姐你不知道,长信宫的人都好过分!眠画姐病成那样都没人照顾她!住同一屋的人一看她生病就马上搬走了!哎,人怎么能这么凉薄啊……”
“行了行了。”心玉不耐烦地打断她:“勿言他宫是非,勿管他宫内务,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收敛点,毕竟那是长信宫的人。若是别人故意歪曲,贵妃娘娘就是有心保你也得顾及众人,你可就倒霉了。”
梅雪闷闷道:“哦,知道了。”转眼又嬉皮笑脸:“心玉姐,我问你个事啊……”
“什么事?若是长信宫的事,就别问我,我不会管的。”心玉一向泾渭分明。
“哎呀,心玉姐别这样嘛,好歹是一条人命嘛,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第20章 宫宴上的喷嚏
苍郁的噩梦终于终结了。
在装了两个月的样子以后,姬杼所作的姿态足够令苍氏满意了,他就不爱费那个心了,不再连夜宿在长信宫。一个正值盛年的大男人,一连几十天身边躺着一个女人不能碰,想想也是很虐心的。
可他也并没有去长秋宫,而是宠幸了几个新入宫的美人;间或会留宿在长信宫,有什么有趣的物事也都会照旧赏长信宫一份,维持着长信宫的恩宠。
睡得安心了,苍郁心情变好了许多,人也圆润许多,穿衣时衿带都得多放一截。若不是沈嬷嬷严格控制她的食量,险些连双下巴也长出来。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元贵妃依然病着,已连续四个月不曾见过皇帝,只偶尔出门转转。后宫里都风传元贵妃失宠了。
而恩宠不断的皇后闲暇时逛逛园子,或者从书库里寻几本书打发时间,日子甚是逍遥。
西南经过前一段时间的沉寂,终于不断有捷报传来,姬杼心情大好,命苍郁在中秋白天的祭月结束后,准备夜里在清漪园大摆宫宴。
苍郁屈身接过赵常侍递过来的圣旨,掐死姬杼的心都有了。
原本今年西南大乱,耗费不低,宫里削减了好些费用,前些时已订好了中秋夜宴的规格。离中秋还有五日,此时一道圣旨传来,是想让她此刻将原先定下的全部推翻重来。
宫宴不止是内命妇参加,有功在身的大臣及其妻室,以及民间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俱会接受邀请,不同的人要做不同准备,即使有往年的单子参照,可皇宫是能每年重复同样的菜式和歌舞的地方吗?说不去不给那些世家贵族笑死?何况今年还有西南捷报!
只有五天的时间,即使强干如沈嬷嬷和李嬷嬷,也个个皱紧了眉头。不过她们再烦恼也不关苍郁的事——这一世的苍郁还未真正接触过后宫管治,在两位嬷嬷的眼里她最多能蹲在一边玩泥巴,决然不会让她帮着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苍郁乐得不管。虽说她前世活了那些年,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可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露才。
还有一个月就将西南大捷,这是她能把握住的最好的机会。
中秋祭月是皇室最隆重的祭祀之一,内命妇俱要随行。然而有心人在庞大的内命妇队伍里发现了一个异象:贵妃元氏并未在其中。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在周朝以往的三百年里,只有被废为庶人的宫妃才会失去随行的资格;而元贵妃虽然已称病数月,却并没有任何旨意表明皇帝有废掉她的打算。
元贵妃的位置就在皇后身后,宫中众人自然都亲眼见到了这一幕,祭祀结束后,留言便飞快地传遍了大小宫室,人人都以为元贵妃为皇后娘娘所不容,被废掉妃位是早晚的事。
兴许过了晚上的宫宴,元贵妃就不再是贵妃了。
祭祀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宫里歇了不过片刻,后宫众人就开始为了晚上的宫宴进行精心的准备。
对于平时只能以名字在皇帝面前露个相的宫妃来说,但凡可以露脸的宫宴,自然必须盛装打扮一番,从头到脚都香喷喷的。更何况听闻今年特别喜气的中秋夜宴?皇帝一个开心,说不定不止是当夜恩宠,更有可能晋升位份。
众宫妃入座后,起身静待帝后到来。因着夜里有风,些微寒凉,宫宴便摆在了清漪园的丹桂殿。主殿招待朝臣,两边侧殿分别招待内外命妇与平民老人。丹桂殿四周种植着许多金桂和丹桂,除了北面帝后座位背后的殿门之外,其余三面的殿门都打开来,挂上轻纱帘子,既可闻香赏花,又可抵御夜凉。与此同时,两边侧殿与主殿相接的门都撤了,垂了细竹帘子,使得众人皆可敬仰圣颜,又不会乱了内外规矩。
在众人瞩目之中,帝后的仪仗终于远远出现在殿外。
主殿两旁的宫人拉动悬绳,将隔开主殿与侧殿的竹帘子升起来;南门处的宫人则打起轻纱帘子,令所有人都暴露在帝后的视线之下。后宫众妃只来得及远远看了一眼皇后今日是什么打扮就低下头去福身行礼——金质珠翠头箍环绕着高耸的乌髻,常人不能佩戴的制式已足令她与旁人不同;累丝嵌宝衔珠金凤步摇上的红宝石在脸颊边摇曳,衬得粉面朱唇更加明艳;雕着精细人物阁楼纹样的耳环上,金流苏串着玉珠子,勾勒着柔美的侧脸轮廓;柳色披袍曳地,其上闪烁着金线绣的凤凰纹,披袍下是朱红罗裙,与苍郁白皙的肌肤十分相衬,华贵无双。
便是以贵气闻名的元贵妃在场,也未必能将她比下去。
是的,一如众人所料,元贵妃仍未出现夜宴中。去年此时,她可是坐在陛下下首第一位!元贵妃大约是真的要被废掉了。
帝后缓缓穿过人群,向殿北的御座走去,姬杼仿佛并没有发现元贵妃没有出现在人群里。
苍郁偷偷看着他——姬杼自进殿起,目光就不曾斜视过,只瞧着正前方。
“皇后注意行止,莫再东张西望了。”可他虽然没有看别的方向,还是很精准地抓住了苍郁的目光,低声说道,嘴唇几乎没有动。
“臣妾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大场面,好奇罢了。”苍郁心情愉悦地自嘲。
她和元千月是没有可能联手的——拜碎片似的前世记忆所赐,她想起曾有一个新进宫的美人被长秋宫一名宫人冲撞了,便当众掴了那个宫人一耳光。因着是宫人犯了错,元千月明里没说什么,可那位美人就再也没在人前出现过,听说是犯了姬杼的忌讳被发落到了冷宫。
从前她以为那位美人是真的不小心触犯了姬杼的忌讳,毕竟元千月有着后宫少有的好名声。可是某天夜里在姬杼身边睡不着觉,她忽然想起那名美人因是苍氏的对头送进宫的,自然不会没有人告诉她姬杼的喜好,而且姬杼对苍氏以外的女人都宽容得很,想要触犯他的禁忌是那么容易的事?
元千月只怕并没有她面上那么和气。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元千月是个不小的威胁。
想通了这一点,苍郁就没再考虑过两人和解的事。
因此她很在意姬杼对于元千月没有出现在中秋夜宴上会是什么反应,这才一直偷看姬杼。
他的反应,是她第一击能否致胜的关键。
虽然上次他表现出对元千月很是无情的样子,可上辈子他们两个琴瑟合鸣,元千月的儿子又是太子,她不得不多防备些。
“苍氏没有教过皇后,在这种场面下,再好奇也不可表露出来?”姬杼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臣妾会继续努力的。”见他居然只关注自己的仪表,苍郁不知道该给他什么反应才好。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殿外萦绕的木樨香气,也将偏殿宫妃们身上浓烈的香气拂了过来。
若是人少些,这些人身上的香气尚且不足为道;可百来个浓香各异的女人混到一起,换你试试?
苍郁想忍没忍得住,眼疾手快捂住嘴打了个喷嚏。
尽管已努力做了隔音处理,这声喷嚏仍难免在宽敞的宫殿里产生了悠长的回响。
感受到姬杼略有些愤怒的目光,苍郁低声解释:“香味太杂了,太难受了,臣妾本来想忍的……哎,陛下听臣妾解释啊……”
姬杼懒得理她,本来两人并行着,他步子都多迈了半步,把她丢在身后。苍郁一身首饰都是足金,重得要命,费了好大劲才跟上他。
还从来没有哪个皇后在这种时候打喷嚏的,皇家的脸都叫她丢尽了。皇室的面子,可从没有哪个皇帝会轻忽的,尤其姬杼这种。
这时又一阵风吹来,苍郁心道不妙,顾不得仪容,立刻抬袖掩住口鼻,要是再打喷嚏她可就——
“阿嚏……”
苍郁惊愕兼幸灾乐祸地转过头去,一双眸子发亮地看着身边的姬杼——是他打的。
忍住笑,她抽出掖在手镯上的丝帕,目不斜视不动声色地塞到他手里。
姬杼气恼地接过,随便擦了一擦就掷回来。所幸他们两个此时快到御座前,身后的人别说不敢抬头,就是胆大包天敢抬头也看不见帝后的小动作。
苍郁忍了又忍,仍是没能忍住翘起唇角。看姬杼这么丢脸,她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脸了。她的脸哪有姬杼大呀?何况不是因为她见识少才受不了这么浓这么杂的香气,连见多识广的姬杼也受不了,晚上沈嬷嬷和李嬷嬷就找不着借口拉她训话了,想想都开心。
“都是你传染给朕的,还敢笑!”姬杼恶狠狠地低语。
好不要脸!自己丢了皇室的脸,居然把责任推给她?那些都是谁的女人啊?
“关臣妾什么事?她们又不是臣妾养得这么香喷喷的。”苍郁委屈得很得瑟。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管呀!
“后宫所有人都该皇后管治,如今显见治下不严,怎么不是你的事!”斗嘴一事上,姬杼少有吃亏的时候,末了还哼着气来了句:“要你何用?”
他说得太有道理,苍郁无言以对。
她忽然停住步子,转身对身后的赵常侍说道:“赵常侍连打两次喷嚏,孤虽想体谅,可常侍今夜已不宜在此伺候,下去吧,去唤吴常侍补上。”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不止赵常侍,连着姬杼和赵常侍身边的张常侍,看着她的目光都有点呆滞。
嫁祸竟嫁得如此顺理成章……
“小人知罪,小人这就退下。”赵常侍这样的人反应当然不会慢——比起惊愕于皇后嫁祸的人品,他更懊悔怎么自己没有先背上这黑锅,实在有失本分。
苍郁回过身,得意地冲姬杼使了个小眼神:“陛下无恙否?”
姬杼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好在御座已在眼前,两人转身,两张形色各异的脸顿时同样面带怡人笑容。
张常侍在台阶下,转过身去面对殿内众人,大声道:“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平身。”姬杼和苍郁同时说道。张常侍传着他们的话:“平身——”
“谢吾皇——”
“谢皇后——”
宫宴这才算开始。
谁也不敢在面上露出对刚才那两声喷嚏的疑惑,何况赵常侍已背了黑锅退出殿外,帝后两人于是也坦然得很。
“皇后面皮不薄啊。”姬杼给苍郁下了评语,唇角依然噙着笑。
苍郁同样含笑毫不客气地回应:“陛下如此自然,显见臣妾脸皮也没厚到哪里去。”
☆、第21章 线索(捉虫)
中秋之日要祭月,这是皇室雷打不动的规矩。元千月并没有比平日早起,这种日子打扮起来倒是省事——内命妇的打扮有制式可循,不能逾越,只照以往的样子穿戴好即可。
穿戴完毕,她扶着心玉的手正欲出门,梅雪已跑了进来,大声道:“娘娘……娘娘……不好啦,长信宫的李嬷嬷在外面,说‘皇后娘娘有旨,贵妃娘娘身染疫气,恐上天责怪,不必前往祭月。’”
心玉冷静地瞅了她一眼:“说了多少次,在宫里不要跑,不要大小声。”
梅雪委屈地低下头去,喃喃道:“我太着急了嘛。——娘娘,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元千月几个月托病不露面,若是皇后一定要栽赃她是患了疫病,实在难以反驳。
心玉、梅雪并梳头的语竹一道望向元千月。
元千月轻笑着摇了摇头,对心玉说道:“既是如此,本宫确实不便随行,为本宫更衣吧。”
“可是娘娘,那个老虔婆还说夜里的宫宴也不必去了!”梅雪急匆匆地补充道:“陛下这么久不来看娘娘,娘娘也不露脸,这可怎么行?”
她一时激动,竟然没有称呼李嬷嬷,而是骂作老虔婆。
“梅雪!在娘娘面前怎么说话呢?”心玉斥道:“这么久了还没学会规矩?”
梅雪恍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赏了两耳光:“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心玉这才收了面上的严肃:“知错最好,以后说话注意些。”
梅雪咬着唇点了点头,跟着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望着元千月:“奴婢是太心急了,长信宫欺人太甚,奴婢为娘娘感到不平!”
“娘娘自有主张,轮得到你多嘴?”心玉见她还敢辩解,不由怒道。
“行了。”元千月打断两人争执:“服侍本宫更衣吧。”
“是。”梅雪和心玉低头道。
换了常服,元千月去了东梢间,取了香丸放进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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