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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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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太有道理,苍郁就是想借着没睡醒的名头辩几句也不能,干脆抱了锦被蹿进了里间,省得引出他更多话来。
苍郁一觉睡到中午才起。
香识早已候在外面,一应梳洗用具也都准备妥当。梳洗完伺候她更衣时,香识才说:“方才陛下打发了一个长庆宫宫人来,叫奴婢问问娘娘今日中午想吃什么。”
苍郁奇道:“怎地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前几日怎么不见他如此殷勤?
香识为难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要不奴婢稍后去问问常侍吧?”
“不用。”苍郁阻住她:“你叫何恢去看看张常侍现在在做什么,孤少些东西需要他帮着备好,若他有空便叫他直接过来,若是忙着也先瞧瞧在忙什么。”
“是。”香识应着:“那……奴婢怎么回那宫人?”
“孤列个单子,你递给他便是。”苍郁略略想了想,叫香识取来纸笔,写下了几个菜。
香识拿了单子出去,不多时便回来了。
“那宫人传陛下的话,说娘娘单子上都是肉食,恐娘娘单吃肉会身体不适,问娘娘有没有想吃的素食和点心,搭着一起吃。”她一字不漏地转述着赵常侍的话。
苍郁一听就知道这哪里是关心她想吃什么,分明是姬杼昨日抢了她吃的喝的上瘾了,想看她吃什么,跟着尝尝味道。
方才她写的全是荤食,便是想试他一试,谁知竟真叫她试出来了。
前世当真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姬杼是这么嘴馋的一个人。
他还真是不怕她下毒呐?到底哪里来这种自信?
苍郁思谋着,叫香识取来笔墨,划去了先前写的几样菜,添了几道家常小菜上去,还在后面细细写了些做法。
香识才走,被叫去打探张常侍消息的何恢也前来回话。
“禀娘娘,张常侍押了几名宫人在审讯,说是须得等些时候才能来拜见娘娘,问娘娘急不急。”何恢说道。
苍郁本就是想问张常侍事情办得怎么样,听何恢这么一说,心里便知道张常侍虽然速度慢了点,但办起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来还算利索,以后用起来也不至于全然不放心。
虽然她一直告诉姬杼,她想辅助他扳倒苍氏,然而任何事情若只想着依靠别人,难免陷自己于被动。因为一旦当姬杼处于强势而苍氏处于弱势,为了朝中势力不再一家独大,他一定不会对苍瑁赶尽杀绝,而这并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所以她需要有自己使得动的人,要有休戚与共的帮手,这样无论何时,他们都不敢随意抛下她,弃她的计划于不顾。
清洗长信宫是第一步,寻找趁手的人是第二步,接下来,就该她细细密密的、将自己想要做的事埋藏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之中去。
苍森也好,张常侍也好,香识也好,何恢也好,即使并非每一个都是最好的选择,可若是运用得当,便能对她有莫大的助益。
至于姬杼,只要他在适当的时候肯听她说几句,不要对她太过疏离就好。
毕竟借势比自己平地起步要快得多。
“你去告诉张常侍,待他忙好了再来见孤即可。”苍郁笑着说道:“孤不急。”
后宫之中无论是谁出手,对她来说都并不是最要紧的事,但对她要用到的那些人来说却十分要紧,她才肯淌这趟浑水。后宫女人们争夺权势与宠爱,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若是能因此给某些人惹些麻烦为难几日,她倒很乐意去推波助澜。
第二回送去的午饭单子并没有被退回来,显然姬杼十分满意。
赵常侍谨遵医嘱,牢牢盯着姬杼的膳食,除了清粥和少许茶点,其他的根本不会呈上来。赵常侍虽说对姬杼忠诚,却也十分轴,在医嘱一事上,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
苍郁的膳食摆在了宣华殿西边,才堪堪送上来,姬杼便毫刻不差地推门而入了。
“皇后的膳食看着不错。”他微笑着扫视了一遍桌上的菜式,赞赏道。
还不是你谋划的?继续装!苍郁心里暗暗腹诽。为了混一顿饭吃,连亲信赵常侍都打发走了,换了个不清楚太医嘱咐的宫人来安排这件事,当真是拿命来拼。
苍郁点的几样菜是寻常人家的家常菜,但做法精细些,味道也好些。姬杼吃惯了精细食物,这些菜色若是换在平时兴许兴趣不大,然而这几日许多食物不让他吃,便对饭桌上的菜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陛下可用过膳了,不知臣妾有没有福气与陛下共膳?”当着宫人的面,苍郁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私底下两人就算打起来也无事,当着人前可不能抹了他的面子,否则就是找死。
“皇后如此有诚意,朕如何能拒绝呢?”姬杼痛快地应承下来。苍郁于是起身让出了正对着门的位置,请他坐下,又命香识去取一副碗筷来。
这一顿午饭两人相安无事,极平和地结束了。只是才用完膳,何恢便急急地走了进来:“陛下,娘娘,张常侍说有要事求见。”
☆、第51章 收拾张常侍
“叫张常侍到东稍间候着。”姬杼对何恢说道,虽说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并未有什么改变,但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他对苍郁的防备。
何恢应下,正欲返身出去,不妨苍郁补了一句:“等你办完了陛下的差使,叫上香识一道去配殿,昨日做的点心吃完了,孤要再做些。”
“是。”何恢虽有疑惑,但不敢问。这位皇后娘娘一向吃得不多,做完的点心大半也赏给了宫人。
何恢离开后,姬杼也起身离去。苍郁敛衽行礼送他,却听得他说道:“夜里漫长,少了怕是不够皇后吃,不若多做些。不过皇后吃太甜会胖,宜清淡些。”
苍郁往死里瞪他的背影。
“娘娘,张常侍说有要事脱不开身。”
苍郁叫何恢去召请张常侍,张常侍却给了何恢这样的回复。初初尝了点甜头,就想着和她撇清关系,这张常侍大约是细细思量过了,以为同时讨好了姬杼和苍瑁,就可以无视她的威胁。
“无妨。”苍郁淡淡一笑:“等他忙好了,自然会主动来求见。你去看看香识点心蒸得怎么样了,叫她蒸好了立即拿来,陛下等着品尝。”
“小的这就去。”何恢麻溜地出了配殿。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说是送陛下要的书册来的。”赵常侍走进宣华殿东稍间,躬身对批阅奏折的姬杼说道。“小的原说替娘娘送进来,可娘娘不肯,说是陛下叫她亲自送来,不许经过旁人的手。”
姬杼眉头皱了皱,继而平缓下来,音声愉悦:“是有这么一回事,朕无事折腾皇后罢了。叫皇后进来,你退下,这里有皇后伺候着即可。”
“可陛下曾说皇后娘娘不可信,陛下如今一应公务都不避开皇后娘娘,小的唯恐不妥。”赵常侍忧心道。苍氏时常有人入宫,若是苍郁对他们说了些不该说的,只怕要坏事。
“朕自有分寸。”姬杼正色道:“常侍忧心之事朕明白,只是如今许多事要常侍去处理,镇日守在此处会有所耽搁。何况皇后便是居心叵测,朕亦不惧。”
“小的明白了。”赵常侍虽仍旧担心,姬杼说了这样的话,他就无法再坚持己见。
赵常侍出了东稍间,对候在外面的苍郁恭恭敬敬:“陛下请皇后娘娘入内。”
苍郁客气地对他笑了笑。一想起此人敢对自己拔刀亮剑,笑容不由得更客气了些,捧着匣子的手也紧了紧。
赵常侍是个心细敏感的,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娘娘拿的是什么书?竟让陛下如此感兴趣,烦请娘娘提点一下小的。”
就算是姬杼最宠信的近侍,问这样的话也会显得唐突。
苍郁掩唇浅笑:“这……常侍还是不要打听的好,闺房情趣,不宜与外人道也。”
她递了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赵常侍白皙的面皮立即染上了桃粉色,回想起姬杼的有意遮掩,顿时了悟了苍郁为何会有小小的紧张。
“小的莽撞,还望娘娘勿怪。”他忙不迭地说,颇为后悔自己太敏感。
“常侍一定很忙吧,孤不耽搁常侍,先进去了。”苍郁很是大度地不与他计较。
苍郁踏进东稍间时,姬杼早已停下了手中的笔。苍郁婷婷袅袅地走过去,将匣子搁在案几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陛下的这位赵常侍可真机敏,险些要开匣子看里头装的到底是不是书呢。还好臣妾担心点心的味道散逸出来,事先包了几层绢子。不过臣妾想好了,就算被他发现,只要推给陛下即可,横竖他不敢拿剑指着陛下。”
姬杼打开匣子,掀开包得整整齐齐的丝绢,露出里头精致的点心来。比起昨日的点心,又多了几样不同的,颜色搭配得很好,叫人食指大动。
“皇后倒是很懂得保护自己。”姬杼哼道,只看着点心,却不动手。
苍郁知他是防备——偷吃点心的事不能叫赵常侍知道,可不叫他知道,便也意味着无人试毒。
她在案几侧边坐下,从匣子的夹层里取了一柄竹叶小刀。这种小刀不够锋利,杀不死人,用来切点心则刚刚好,省得叫旁人发现了要疑心她行次姬杼。苍郁取出一块点心,又取出匣子底部的盘子,将丝绢摊开,细细切下来一半,在那一半上又横切一刀,举手将这四分之一送进自己口中,以示无毒。
每一块点心,她都如此试了一遍,这才将竹叶小刀擦净,放回到夹层里去。
姬杼虽不说,但只看他变得更放松的脸色,苍郁也知他终于放下心来。
“其实陛下大可放心,投毒之事臣妾必不会做。相反的,若是有人敢毒害陛下,追到阎王殿臣妾也一定把陛下救回来。”苍郁说道:“臣妾如今有许多事要求陛下,很怕没了依靠呢。”
姬杼警觉得很:“皇后似乎话中有话。”
“陛下圣明。”苍郁眼露喜色地接道:“如此,臣妾就无需拐弯抹角地同陛下提起此事了。臣妾正想求陛下让臣妾同元贵妃一同打理后宫。陛下知道,苍氏大夫人才进了宫,若是臣妾不显露一些本事叫她相信,只怕她又要想办法塞人到长信宫来。臣妾想,陛下也不希望苍氏再这样明目张胆地监视陛下吧?”
“何况——”苍郁话锋一转:“这次臣妾捅出这么大的漏子,陛下也肯原谅臣妾,投桃报李臣妾还是懂的。人多眼杂,谁也不能确保后宫里是否全然无消息;可此事又不宜让元贵妃知道。臣妾愿助陛下一臂之力,除掉这隐患。”
姬杼微微眯了眯眼:“皇后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张常侍才告诉他捉到了几个涉嫌私|通消息的宫人,她就来说类似的话题。
这样大的事,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
苍郁一脸坦诚:“不错,臣妾的宫人意外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事情,因着臣妾救了他们,他们不敢隐瞒,便告诉了臣妾。”
见她坦诚,姬杼便未为难她:“后宫本属皇后分内之事,皇后惫懒许久,忽然肯勤奋起来,朕自当欢喜。只盼皇后别再自作主张,惹下更多祸来,朕会遣张常侍帮衬皇后,一同处理此事。”
姬杼派张常侍帮她,不过是想就近监视她罢了。
“臣妾绝不辜负陛下厚望。”苍郁喜道。
苍郁是开心,张常侍就没这么高兴了。
他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皇帝陛下居然告诉他,此事由皇后主导,他只需辅助她即可。
“常侍如此害怕作甚?孤素来说话算话,常侍若听孤的话,自有锦绣前程,说不得还能替代你最恨的赵常侍;若是有心欺孤年轻,可别怨孤不同情你无人送终。”苍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先前还有一丝委婉,如今直接搁了狠话,只因这种人吃硬不吃软,又专会欺负弱势的人。
张常侍抖抖索索地跪在她面前,头也不敢抬。
因着苍郁提点他的事,他在皇帝与冢宰大人面前很是得了些面子;尤其是皇帝那边。赵常侍虽比他年轻许多,但姬杼一贯更信任赵常侍,反而将他这个老人放在一旁。借着这次的事,他才有可能翻身,一雪前耻。
得了赞许,他飘飘然起来,便不将苍郁的威胁放在眼里。
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能有多大本事?
哪知她一转身,大气也不喘地就抢走了主导权,当真令他不敢再小觑对方。
张常侍思前想后,不得不主动来求见苍郁,恳求她原谅自己的怠慢。
苍郁还想用他——姬杼身边有一定地位又能引为己用的人着实不多,眼前这人弱点最明显——因此并未死死揪着他的背叛不放。
况且经过此事,他定会老实许多。
“来日方长,常侍可别将快要到手的荣华富贵拱手让人呐。”苍郁走到他身边,亲自躬腰扶了他起来。
“是是是,小的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幸得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宏大量,小的感激不尽,定不敢再辜负娘娘恩泽。”张常侍别的本事不说,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不差。
“希望常侍莫忘了今日说的话。”苍郁笑着,眸光却冷冽。
冷冽得叫张常侍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赵常侍的精心照料之下,姬杼不过六七日就好全了,时间正与刘太医估测的一致。
康复的姬杼即刻搬离了长信宫,恢复早朝;张常侍则依着指示,告诉苍瑁皇后病情已经好转,疗养一段时日即可痊愈,又暗示宫内私传消息之人已抓到,只等其供出主谋,以缓解苍瑁的怒气。
苍瑁为着信誓旦旦地说了三日之期,被裴矩揪了小辫子骂了好几回,面子上很是不好看;若非张常侍告诉他正布局揪出背后指使之人,张常侍大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心中已认定此事必是元故搞的鬼,只是一直拿不到证据;若张常侍能逼出犯人供词,嚣张了许久的元氏就不会再是他的威胁。
☆、第52章 出宫
此时已经进入腊月,再过不久便将迎来新年。长秋宫早已开始准备新年宫宴的各项准备,包括年底祭拜皇陵前帝后的斋戒。
捉拿眼线的事苍郁全权交给了张常侍,只时不时督促两句,并提出疑点。姬杼不时会到长信宫坐一坐,也会问起这件事。
人倒是抓到了,泄漏消息的是长庆宫的一名宫女,而接头的则是长宁宫月室殿的寺人。只是这名寺人硬气得很,无论怎么用刑就是不肯透露将消息传给了谁。
就算张常侍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监视得到每个人;他将此事禀报给了苍郁,苍郁叫他封锁月室殿,将里面的宫人并陈美人俱都关押起来,挨个审问。
后宫这么多女人,少有人像陈美人一样几乎每个月都被掀了牌子,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忽然就被关了,还不告诉她原因。陈美人吵嚷着要见皇帝,张常侍有些扛不住,来问苍郁。
苍郁火了:“什么事情都来问孤,孤还要常侍做什么?”
张常侍于是怯怯懦懦地不敢再问,叫手下的人将陈美人的呼喊只当耳边风。
然而审问来审问去,始终没能审问出来那寺人的对接人。
“娘娘,小的无能,那寺人死活不肯说,您看这……”张常侍着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来寻苍郁替他想法子。
苍郁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查过他的身世背景吗?”
张常侍答道:“查过,是个无父无母的。”
“何时去的月室殿?”
“入宫七年了,先前是在别的宫室,陈美人晋了位份后才被挑选去了长宁宫,至今不过九个月。”
“先前是在哪个宫室?”
“是长逸宫萧嫔。萧嫔因为犯了先皇后的忌讳,惹怒了陛下而被打入冷宫,正巧陈美人晋位份,月室殿缺人,便选中了他。”
“哦——”苍郁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旧主子被打入冷宫,还能混到新受宠的陈美人身边,要么就是陈美人淡薄大度,要么就是他很有几分本事。萧嫔怎么会犯了先皇后的忌讳?又是谁安排他去的月室殿?陈美人平日脾性如何?”她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张常侍审讯时并没有想到这么多,此时自然也答不上来,连忙低下头去:“小的立即去问。”
“月室殿所有人的背景都查验一番,其他宫人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多少问些那寺人平日的行踪出来。”苍郁补充道。
“是是是,小的一定严加拷问。”张常侍连声应道。
张常侍离去后不久,赵常侍便来传话,说姬杼唤她前去。
苍郁心里略有些疑惑,因为姬杼通常都是到她这里来,鲜有叫她过去的。
“陛下可有嘱咐别的什么?”事出异常必有妖。
“陛下并未同小的说,娘娘不若亲自去问陛下。”赵常侍笑道。
“有劳常侍了。”苍郁说道,就欲唤香识进来服侍她更衣。自从那件事过去后,长信宫的宫人俱又清洗了一遍,这一次依然是苍郁自己挑的人。只不过比起从前,她对宫人的管教严厉了许多。
“陛下有吩咐,娘娘穿常服即可,素净一些比较好。”赵常侍似是看穿了她的打算:“也不必带宫人,辇车已停在了宫门外。”
穿得素净些还不用带宫人?姬杼究竟找她去做什么?苍郁满怀着疑惑,换了套素色的袄裙及斗篷,乘上了辇车。
到达长庆宫,她却发现长庆宫门前停着姬杼的御辇,看着已整装完毕、姬杼正要出行似的。
赵常侍先她一步走到御辇前,向旁边的宫人问了句话便走回来,对苍郁说道:“陛下已先行登上了御辇,正候着娘娘。”
“陛下要去哪里?”这么鬼鬼祟祟的。
御辇旁的宫人忽然打起了帘子,姬杼的脸出现在小窗前。
“朕也是个懂得投桃报李的。吃了皇后许多点心,趁着还未开始斋戒,带皇后去见识见识宫外的美食。”
听到这里,苍郁居然忍不住小小感动了一下——姬杼这人一向嘴欠,竟也会这么好心,主动带她出宫散散心。天知道这些天来她都快闷得长野草了。
然而紧跟着他就又嘴欠了:“皇后这么嘴馋,若不先补补,十日斋戒怕是受不住。”
依照祖制,除夕前帝后需前往皇陵祭拜;而去祭拜之前,须得斋戒十日才行。姬杼自是不怕的,反正他不食荤;可苍郁是吃荤的。
抢她点心还暗示她多做一些的到底是谁呀!
苍郁气鼓鼓地在赵常侍的服侍下也登上了御辇。
姬杼的御辇很是宽敞。姬杼穿着一袭素色的袍子,抱着手炉正靠在软枕上看书;苍郁在他身边坐下,他眼睛也没抬。
“我们要去哪里?”苍郁问他:“作什么一定要穿得这么素净?”
姬杼略略抬了抬眼:“皇后猜猜看?”
“白马寺?”苍郁想了想,给出了自认为最可能的答案。
“还须朕提醒才知道,皇后变笨了。”他继续嘴欠着,视线又回转到书上。
苍郁扭头望向窗外,不同他一般见识。
御辇驶出宫门,又换了一辆不那么起眼的普通辇车,只不过内里的舒适程度不下于御辇。
“微服私访啊?”苍郁好奇地问。
“御辇出行须得玄甲军开道,太惹眼。”姬杼简单解释了一下,又警告道:“朕与皇后是去白马寺祈福的,皇后回去后可别说漏嘴了。”
“放心,不会的。”苍郁了然。就算顶着祈福的名头,也未必需要换辇车,他的目的一定不止是去白马寺。
若叫朝臣知道皇帝陛下在斋戒前溜出宫胡吃海喝,来年春天一定是姬杼最难过的一个春天。
“陛下既然要出宫,那能不能顺便捎臣妾去个地方呀?”苍郁小心翼翼地问。
“皇后想去哪里?”姬杼审视着她。
“去探访一个故人。陛下若不放心,叫人跟臣妾一道去吧。”
将要过年,卖各色年货及写春联的摊子早早地摆了出来。街道两旁挂起了长串的红灯笼,夜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入宫前,每到这个时节阿娘都会配置一些香丸,夜里出来摆个小摊。阿娘配的香丸味道好闻,烟少,价格也便宜,每次出来不多时就卖光了。”路过七娘子曾摆过小摊的地方,苍郁一时感慨,竟同姬杼说起了旧事。“赚了钱,阿娘会给臣妾几个铜钱,叫臣妾自己去夜市上逛,买些想吃的。”
并不是多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姬杼却也放下了手中书册,认真地听了起来。
“朕年幼时,从来没有机会偷溜出宫,父皇与母后严厉得很,不许朕有丝毫行差踏错。不过宫里会仿着朱雀街,装扮一个小些的集市出来,宫女和寺人都脱下了宫装,打扮成平民模样。但,宫人总是宫人,面上俱是小心翼翼的神色,朕原以为宫外的人也是如此,出来后才知不是。”不仅听,他也少有地提起自己幼时的事情。
“臣妾小的时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皇后。”窗外的景色熟悉又充满疏离感。“对臣妾来说,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即使贫困,若能与夫君和和美|美的,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那时的她心里最奢侈的梦便是嫁给连陌当正妻,可她心里知道,以连陌的家世,想要娶她为妻,并不那么容易。
就算顶着苍氏的名头,她一个远房孤女,与连陌也相差太多。
“那样平淡的人生,岂不浪费了皇后的聪明才智?”她说的话着实有些冒犯,但姬杼居然并没有不开心的样子。
“臣妾并没有陛下说的那么聪明,只不过是被逼得不得不反抗,偶尔有些急智罢了。”苍郁苦笑:“若非阿娘枉死,臣妾未必敢与主家作对,也未必敢同陛下说那些话。”
想起阿娘,苍郁心中一阵酸楚。若是阿娘活着,今日说不得还能同阿娘小聚一场。
姬杼见她落寞的神情,好心提议:“皇后既然出来,是否要去你母亲坟前敬个香?”
“臣妾想,但臣妾不敢。”苍郁摇了摇头:“苍氏处心积虑瞒着臣妾这件事,若臣妾自己露了马脚引起苍氏警觉,先前做的一切兴许就都白做了。臣妾之所以想去寻访故友,便是想托他帮臣妾去做这件事。”
桐水巷前的路隔了多年她仍能记得。记忆里这条路开满各式各样的花,无论走到哪里,都满鼻满心的清甜与芳香。那时心情永远是雀跃的,再烦恼的事,只要踏上这条路便会忘记,只余满心的期待与喜悦。
路的尽头,也永远有一张年轻而意气风发的脸,眉梢眼角俱是令她安心的笑意。他舞剑的身姿真好看啊,凝神专注的神情也常常令她无法移开视线。
苦海无边,那里仿佛是尘世间唯一的岸。只要她走到了岸上,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伤害到她。
辇车在桐水巷口停下了。苍郁下了车,她与姬杼说好了,叫一个宫人陪着她过去。
姬杼终归不放心。
不过无妨,她只是想同连陌说一句话,看一看他是否依然安好。
然而当她柔软的鞋子方落在有些年月的石板上,转身欲向姬杼道谢,却见姬杼也下了辇车。
“我还是陪阿郁一道去吧。”姬杼说道。
☆、第53章 废弃的宅子
冬天的风像刀子似的,一阵阵不是刮在脸上,而是划在心上。
“我还是陪阿郁一道去吧。”姬杼说着,面上带笑。怕惹人注意,他自从下了马车就换了寻常的称呼同苍郁说话。
风掠起苍郁鬓边碎发,拂起斗篷,猎猎作响。
她紧紧抿着唇,脑中瞬息翻覆百千个念头。
姬杼已迈开了步子,走到她身后,回过头来望着她:“是这边么?风这么大,阿郁怎地还在发呆?”
“外面风太大,你身子才刚好,若是不小心病了,我可就真没脸见人了。”苍郁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可以带任意一个宫人去见连陌,唯独不能是姬杼。
她不怕姬杼发现什么。她与连陌清清白白,经得起他的查验。
可她不想让连陌见到姬杼。
她失踪了一年,再见面却带着自己的夫婿,还要他帮自己做事,连陌会怎样看待她?
多么水性杨花的一个女人啊,怎能如此厚颜。不用连陌有任何反应,苍郁自己已觉不齿。
其实她不该来见连陌。
连陌心地善良,像夏日透过树缝的阳光一样干净;而她害死过人,对伤害别人亦越来越不在乎。这样恶毒的她,怎配再见到连陌,怎敢再向他提要求?
可她不知道还能求谁。苍森每日出入苍府,不知身边有多少苍瑁的眼线,一个不小心被人揪住了把柄,便是灭顶之灾。没有人认识连陌,他比苍森安全许多。
出于这样的考量,苍郁才想顺路来见一见连陌。
若能够,她更希望是自己亲自去母亲坟前上香。
可是眼下更要紧的是打发姬杼离开。
“我没那么弱。”姬杼冷哼:“走吧,快带路。你快些访完故友,我还等着去办别的事。”
“出宫时间苦短,不如你先去办你的事,我稍后去同你碰头?”苍郁一听他尚有要事,连忙提议。
“辇车只有一辆。”姬杼言简意赅。
“我可以自己坐轿子去同你碰头。”苍郁定了定神,继续试着游说他放弃同去的念头。
“我可做不出那种事,但我也不可能去坐那些一点也不舒服又脏兮兮的轿子。”姬杼的理由比她“充分”得多。
“没关系,我不介意……”苍郁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不能忍,事关男人的尊严。”很有尊严的男人一脸不满的神色:“你究竟在犹豫推阻什么,故友不能让我看到吗?”
他的问话给了苍郁灵感,苍郁灵机一动,说道:“他脾气怪,不喜见生人,若你也同去,说不得他连我都不肯见了呢。”
“叫宫人闯进去,将他揪出来。”姬杼仍旧是这么简单粗暴。
“你一定没什么朋友,哪有这样对待朋友的。”苍郁很是同情地望着他,却见到他脸上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是啊,我没什么朋友,所以想看看所谓的朋友是个什么样子。”姬杼毫不以为耻地承认:“在我面前,只有君臣。”
“那就更不能让你去了,你拽成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我本来也没几个朋友,不能再被你气跑一个。”他要自黑,苍郁便顺水而下努力将他抹得更黑。
只要能让他放弃跟她同去的想法,她愿意做任何尝试。
“你在宫里本就无需这些朋友,他们跑了又有什么关系。”他的理由似乎永远没有不正当的。
他活该没朋友,就算他不是皇帝,也绝不会知道什么是朋友。苍郁暗暗想,十分好奇他的父母怎会将他养成这个样子。
“你千方百计想阻止我和你一道去,是有事想瞒着我吧?”姬杼冷哼。
苍郁不知他是早猜到了等在这里,还是当真才悟出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早就猜到了,才会这般无聊地一直同她纠结。
他查过她的身世,一定也查过别的。
也许他只是一直假装不知道她和连陌的事,毕竟他这么要面子,一定觉得无法忍受,假装不知道比挑明了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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