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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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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作者:糍粑鱼
苍郁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皇后,更没想到皇帝会如此憎恶她
重活一世,她一心复仇
然而,真相似乎和她知道的不太一样……
据说本文又叫《被嫌弃的渣皇的一生》/《每天早上都会发现皇后想杀朕(感谢小天使堂鼓罢未提供)》
据说作者某鱼节操值高到爆表
本文架空,日更,HE
皇后自称“孤”,而非“本宫/哀家”,只是因为某鱼喜欢“孤”字的音(好多读者问过,特此解释。架空,任性!)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苍郁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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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这个宫殿面阔九间、进深三间,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居住之所。
层层红色撒金帐后的东尽间里摆着一张巨大的婚床,百子千孙帐挂在两边,镶嵌着珍珠和各色宝石的金质后冠被随意地抛在床上,而本该坐在床沿的女人无视殿中教养嬷嬷和宫女的训诫恳求,独立窗前,仰望窗外天空上悬挂的一轮明月。
她忽然开始怀疑,究竟过去是场梦,还是此时身在梦境中?
龙涎香的轻烟从铜兽香炉的嘴中冒出,这是她十分熟悉也十分厌恶的一味香,此时闻来,已然经年。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身份,不一样的自己。
她曾在痛苦中死去,却又在过去的某一刻里醒来,发现自己穿着沉重的礼服,仍坐在那顶无比宽大的轿子里,所有的悲苦都似黄粱一梦。
没有人发现她偷偷地睡着了。漫长的皇城街道和宫道不知耗费了多久的时间,她在对未来的无可捉摸和惶恐中,被刺耳的喧嚣乐声催得入了眠。
是梦吗?那个可悲的女人,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面目、相同的身世,怀着天真和善意,却不知早已注定是没有生路的棋子,临终时连一个会因她而落泪的人都没有。
可若不是梦,为何会如此清晰,哭泣和伤痛都感同身受。
又或者,是老天爷垂怜,令她重活一世,改写自己的命运?
在那个梦里,被宫人搀扶着走向位于整个皇城中心的大殿时,透过眼前的玉珠串,她惶恐不安地低着头,不敢看那个手握天下的男人的脸。
历经了梦里的一生,她不再惊慌,抬起头与他视线交错。他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愕然,而她震惊于梦境的真实与清晰。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笑容。
不是梦!
她重生了!在凄凉过世后重生,回到无可奈何的起点,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
“陛下万岁万万岁——”身后的人突然齐齐出声,苍郁回过头,视线从一大片跪在地上的宫人滑过,落在身着玄色礼服、头戴十二旒冠冕的男人身上。
男人有着年轻而威严的脸庞。那威严令他看起来更成熟,使人一眼难以猜测他的真实年纪,往往会将他猜老好几岁。
男人有着薄薄的双唇,仿佛刀削出来的线条令他显得冷酷。苍郁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冷酷并非表象,无论他微笑时的温暖有多么迷人。
男人有着温和的表象,极其善于伪装,这伪装迷惑着所有人,包括不可一世的苍氏。
“都下去吧。”男人下了命令,宫人们立即鱼贯而出。
他缓缓步行至苍郁身边。他十分高大,苍郁要仰起头才能对上他的双眼,然而苍郁并不看他,只仍旧看着窗外,那轮讽刺着这一场景般的圆月。
上一世悲剧的开启之日,竟是满月。
这么明亮,生怕任何一丝不堪的往事藏在哪个角落里不被发现。
“皇后好大的胆子。”他说,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从来没有一个皇后会在皇帝进入婚房之前,自行摘下头冠。”
在旁人眼中,这个男人是个极其温和的人,曾经她也这么以为,可现在不了。
他的心像传说中的玄铁一样冷硬,城府深不见底,却让所有人都错以为他是个极好的人。
此刻他用*的语调同她说话,若她仍是上一世不懂世事的少女,即使心里深处埋藏着刚刚夭折的爱情,也会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
“太重了,我没有戴过这么重的头饰。”她仰首望着他,少女的音色没有恨,没有悲,只有天真。
他眼中也透出笑意,仿佛来自真心:“你要习惯,不可再让人看见你这样。皇后是后宫之首,天下之母,该有的仪礼一样也不能少,否则就不得不面对无尽的非议。”
她低下头去,叹了一口气:“当皇后真不容易。”苍芸不是体弱多病,而是被这些沉重的头冠和礼服压坏了身子吧?
他牵起她的手,并在她缩回之前用力握住,牵着她一步步走向床榻。
“习惯就好,也许你会发现,当一个皇后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难。”
“真的?”
“朕没当过,只是揣测。”
“你逗我玩儿呢……”
“皇后想何事如此入迷?”他打断了她的沉思,那是上一世的记忆,大约是身在同样的场景,每一个字她都能记得,记得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
“在想……”她重新望向窗外:“如果我说我一点也不想当这个皇后,我会不会有机会离开。”少女圆润的脸庞还带着稚气,却有着完全不符年岁的眼神和语气。
是真话,也是试探。
她想让姬杼知道自己的诚意,却又不能太冒进——在这种时候告诉他“我愿意助你毁掉苍氏”,他一定不会信,反而会以为她是苍氏派来试探他的,对她更加戒备。
可她头一回做这种事,忘记了很多时候旁人对一个人的判定是来自于眼神与说话的语气,而非仅仅是所说的内容。
于是她只能失望地发现姬杼的伪装连一丝丝裂痕都没有,对于她的试探,他连一点点反应都不愿意给。
他只是轻笑着说:“皇后还是个孩子啊。”
苍郁很快就察觉了自己的失误,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眼神和语气同十六岁的少女绝不会一样,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在耍弄阴谋手段这个方面,她确实只是个孩子,太心急,考虑得也不周全,看过再多的书也弥补不了经验的缺失。
这个失误,会令获得他的信任这件事更加艰难。
首战就告败,对苍郁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她并不准备放弃,因为放弃就只有死路一条,她并不认为老天的眷顾是为了让自己重新体验痛苦的死法。
“时候不早了。”如同前世一样,他握住她的手,引她走向床榻。
她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将那顶沉重的后冠戴回她头上,唤来宫人呈上合卺酒,接着前往西次间祭拜神灵,最后便是就寝。
她麻木地跟随着他,脑中却在快速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憎恶她,憎恶到不愿她诞下他的子嗣,因此前世两人同房的时候并不多。
若是这一世让他如愿,面对自己的仍只会是个死局。
尽管她同样厌恶与他同房,可她并没有自由到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达成目的。
只是身孕不能来得太早,否则将难以掌控苍氏。
祭拜完神灵,他们回到东尽间,宫人伺候他们脱了衣裳便退到门外。此时苍郁已然平静下来,她身着中衣坐在床沿,身旁是同样身着中衣的姬杼。
历经人事的苍郁已不会真正害羞,可她必须作出害羞的样子。
姬杼靠近她一寸,她便往后躲一尺,一直到后背抵在床帐上,再无可退之处。
这是她上一世不敢做的,上一世她只是畏畏缩缩地发抖,姬杼似乎很讨厌那样的女人,对她没有丝毫怜惜。
错误的路子不能走第二遍,于是她沉默地反抗。
“皇后怕朕?”他低低地问,玩了这么久追逐的游戏却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
苍郁已憋了好一会儿气,眨眨眼,两行泪珠便滚落下来——这是她幼时常用的把戏,用来向父母骗取想要的东西,自从父亲过世后就再也没用过,但此时也许能帮她。
她咬着唇摇摇头,手臂紧紧抱住屈起的双膝,泪珠子却接连不断。
“皇后为何哭了?”他一边问着,一边递过来一方帕子为她拭泪,被她侧首躲过。
气氛突然僵冷了起来。
苍郁压抑着急切的心情,将脑袋闷在双膝间,努力逼出更多的泪水。
“皇后?”在她如此无礼的情况下,他仍未撕破伪装。
苍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哭得花容失色的脸,下一刻却又跪伏在他面前,哽咽道:“陛下恕罪!”
“皇后为何突然……”他探询地问。
“主家大爷说我长得与先皇后相似,逼迫我嫁给陛下,我本已有心上人,恳求陛下放过我……”她小声地啜泣着。
守在门外的宫人里有苍氏的眼线,她不能太大声,若是被他们听到可能会产生变数。
她只想让姬杼知道她不愿意与他圆房,以此弥补方才心急犯下的失误。一个想成为替身的人,绝不会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姬杼绝不会因此就废掉她的后位,没有一个皇帝会做这么草率的事情,因为一定会有人打听到真相,而皇帝们丢不起脸。
算计一个曾算计她的人,是一件非常令人紧张的事情,甚至让她微微发抖。幸好她正在哭,只会被当成太过激动。
静默了好一会儿,房内终于再度有了声音。“既已入宫,过去种种皇后就忘了吧。”他冷冷地说。
从见面到现在,他终于撕下了温和的伪装。
苍郁松了一口气,继而极度兴奋起来。
她骗过了他,骗过了一直欺骗旁人的姬杼!首战失利的挫败感一扫而空,替换为满腔的喜悦。
可她不能让他感受到这喜悦。
“擦净脸,歇息吧。”他将帕子掷在她脚边,唤来宫人为他着衣,似乎非常生气。
苍郁将脸深深地埋在帕子里,这样他才不会看到她扬起的唇角。
这是一个不算太差的开始。
☆、第2章 大夫人
帝后大婚之夜,皇帝自长信宫怒气冲冲地离去,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宫中,也传到了苍氏的耳中。
对苍氏来说,被皇帝打脸是不能容忍的挫败。第二天帝后要分别率领百官和后宫妃嫔前往太庙祭天,第三天到第七天要接见邦交使者,接下来的两天又是盛大的宫宴,一直到典礼完全结束,苍氏主家大夫人才见到了苍郁。
若非苍郁有着皇后之名,面上不能有伤,主家大夫人早已狠狠抽了她一耳光。在她入宫之前,主家大夫人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教导她各种宫内规矩,就是希望能让她别犯错,谁知她竟在大婚当夜就惹恼了皇帝。
苍郁跪在地上聆听大夫人的训导,门外守着的是苍氏的人,所以大夫人肆无忌惮,让当今皇后跪在她面前。
“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大夫人气得直发抖:“我可不会信你什么都没做!”
苍郁缓缓抬起头,泪眼望向大夫人,声音支离破碎:“我……我只是……只是……”跟着便泣不成声。
大夫人不耐道:“哭有什么用!只是什么?”
“我告诉陛下……我不想当皇后……”苍郁说着,哭得更凶了。
若不是苍郁母亲在他们手里,苍郁绝不会停止对苍氏的反抗,主家大夫人深知这一点,只是她没想到苍郁会这么大胆。
她并没有识破苍郁的谎言。若要从苍氏手中救出母亲,皇帝是唯一的指望,这个不成器的小丫头会这么做并非不可能。
“你可真有胆量。”主家大夫人冷笑道。幸好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皇帝就算生气,也只是生气苍氏小小的欺瞒。但苍氏既然送了这么一个长得像苍芸的人进来,讨好皇帝的居心就已摆在明面上了,这点欺瞒根本无伤大雅。
只是看起来柔弱好拿捏的苍郁,竟然自己拿了主意,这却不能不防。
从皇帝怒离中宫之夜起,苍郁等待大夫人已有数日。搞砸了苍氏的计划,苍氏自然不会轻易饶了她,对今日的境遇她已推算多次,才最终决定了要怎么去做。
她擅自主张必会令大夫人起疑,若是激得苍氏决意放弃她这张牌也并非不可能,后宫里苍氏女人不止她一个,只是唯有她背后没有靠山。
可人既然想做一件冒险的事,便不能指望没有任何风险,尤其她这样孤身奋战的人,连能替她收拾的人都没有,只能随机应变。
“我再也不敢了……”苍郁跪行数步,在大夫人脚下磕头恳求:“求求大夫人千万不要算到我阿娘头上,是苍郁一时想不开,和阿娘没有关系!以后大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真像个可怜虫啊……苍郁心酸地想,可她无所依仗,根本没有别的法子。
在得到姬杼的信任之前,她对苍氏的王牌就是阿娘,他们并不知道她已知晓阿娘的死讯。
大夫人见到她卑微如尘埃般的求饶,又见她极力撇清母亲的干系,方才兴起的防备顿时消散了——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仗着容貌兴起了点胆子,谁知被陛下泼了冷水。瞧她怯懦的样子,一次尝试失败就吓成什么样子,想是以后未必敢再试。只需长长久久地将真相瞒下去。
她不能离宫,如今挂名在大夫人名下,也不可能召见亲生母亲,大夫人并不担心她会知道些什么。
“我可不敢再信你。”大夫人并没有立即放心,存心拿捏她,冷笑道:“这么大胆的事你都做出来了,焉知你不会做更大胆的事?”
苍郁抬头傻傻地望着她,急切地表达忠心:“那……大夫人要如何才会信我?大夫人说什么我都照做,绝不敢违背!”
“傻孩子。”大夫人叹息着,伸手扶起了她:“起来吧,堂堂一国之母,这像什么样子?”
苍郁自从落到这群人手里,还从未有过这等待遇,便露出在受宠若惊的表情。
大夫人引着她走到中殿中央的凤座前,便放了手,对她道:“坐下吧,这里才是你的位置。”
苍郁犹疑着不敢坐,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夫人:“这……大夫人尚且站着,苍郁不敢……”
大夫人笑得慈爱:“你这傻孩子啊,以为我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因为你气走了陛下,便用你母亲来威胁你?七娘子的事大老爷是做了急了些,若不是你执意不肯进宫,他也不会这么逼迫你们母女。”
苍郁想到母亲的死,心中冷笑,面上却还得做出惊异的样子:“那大夫人进宫是……”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一个世家能永久兴盛,便是兴盛了三百年的苍氏,也难免逃脱这个命运。这些话从前我们不想说,因为你还小,未必能理解,可如今再不说,又怕你再胡闹。”大夫人道,面色凝重起来。
“你只知眼下苍氏一族享有何等尊荣,却不知多少人在背后虎视眈眈,亟待取代苍氏。新旧更替本是常理,可我苍氏一族人口兴盛,需要照拂的孤儿寡母也不少,若是苍氏倒下了,这么多人要怎样活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若是苍氏主家失势,自身难保,即使再想照拂,也是有心无力。”
大夫人凝视着苍郁:“这么说也许很失礼,但娘娘应当知晓孤儿寡母的难处,这些年若不是主家接济着,您与七娘子会是怎样一番境况?”
苍郁脸色苍白。
若不是已历尽一世,以自己上一世的天真,一定会被大夫人骗过去。旁的人只会试图用荣华富贵说服她,希望她是个贪婪的人;但大夫人只一眼便知这些对她无用,提也不提。
这些话她并不信,但不得不承认有道理。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若非主家势力稳固,自己与母亲未必能活这么多年。
可这些并不能成为他们逼死母亲的理由。
而且苍氏也并不像大夫人说的这么没野心。
然而再多话她都只能憋在心里,等待能反驳大夫人的那一日。
“可是,为什么是我?苍氏有那么多适龄的女孩子,为何偏偏选中了我?”泪珠蓦然滚落,苍郁喃喃地问。
“因为这么多女孩子里面,只有你最善良懂事。”大夫人声音很轻,似低语,又似叹息。“其他的女孩子,很容易被旁的东西诱惑,置苍氏生死于不顾,我们不能冒那个险。”说着她不禁哀戚了起来:“若是阿芸还活着,或者我有别的女儿,我和大老爷又何必做这样遭人怨恨的事?女人多的地方是非最多,若非为了苍氏一族,我连阿芸也是不愿送进来的……”她忽然侧过身去,高高地昂起了头,深吸了一口气。
苍郁很熟悉这个姿态——从前她顽皮惹得阿娘快要落泪,阿娘便是这般令泪水不要掉下来。
前一世她与大夫人接触不多——前世她很听话,从头到尾都是教养嬷嬷们管着她,用不着大夫人费心。
她不信大夫人,心中却为大夫人的伪装动容——高高在上的主家大夫人放弃了更好用的颐指气使,宁可示弱拉拢她。
若非知晓真相,她便是重活十次百次,仍会死在这些人手上。
大夫人做出这种姿态,“天真”的苍郁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不让她起疑。
于是苍郁离了凤座,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大夫人身前,哭着说道:“是苍郁不懂事……苍郁辜负了大夫人的心意……苍郁再也不会任性了……大婚那日,我本是想借陛下之手讨得公道,若不是陛下生气没听我说完,苍氏一族就毁在我手上了……我有罪,请大夫人原谅……”
苍郁上一世活得极其失败,随意地相信任何一个看来可信的人,直到死才醒悟。
临死之前,她想得最多的是:明知有些人可能会欺骗自己,却为何会信了他们?
只因那些人看起来很“真心”。
不够真心的人,认错也只说自己错了,却不说错在何处。而真心的人,会坦诚错误之处并为之愧疚,尤其是错误中最不欲人知的部分。人而知耻,耻而知羞,羞而知遮掩,这是常理。只有敢坦白“耻”,才能显露出“真”。
她活了二十多年,因为一死才知晓其中差别;大夫人执掌苍氏这么久,自然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与她多说这么多话,不过是试探她有几分真心,往后能信她几分。
苍氏做事绝不会没有后手,苍郁身后一定还有备选的其他人。
苍郁若想复仇,便不能让他们有机会用到后手。
幸亏她在姬杼那里吃过亏得了教训,知道掩饰眼神拿捏语气;兼而纪小,大夫人对她的防备不会那么高,也不容易发现破绽。
☆、第3章 前尘
大夫人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松了一口气。
用人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尤其这样苦惯了的人。大老爷先前急了些,一味施压才激得苍郁敢反抗,虽然如今继续施压也能成行,然而若是她的心不向着苍氏,总归不是件令人放心的事——毕竟这个位子多少人正盯着。
她矮下身,却不是再度扶苍郁起来——极度出乎苍郁意料,她跪在了苍郁身前,神色肃穆。
苍郁吓了一跳,忙道:“大夫人,您这是……”
“今日娘娘求我原谅,我又何尝不是需要娘娘原谅?”大夫人双目流露出一丝凄苦:“逼迫娘娘与七娘子母子分离,又以七娘子胁迫娘娘,纵是无奈,也实非可为之举啊。”
苍郁于是明白过来,她向大夫人透露出真心,大夫人信了,这是在与自己交心。
虽不知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在苍郁看来她大可不必如此,从前的苍郁早在那番新旧更替的话之后便会信任大夫人。但仔细想想,若是前一世大夫人这么做了,自己一定会没有丝毫怨恨、死心塌地,顿时不禁浑身发冷。
自己在这样的人面前耍弄阴谋,比先前所想的还要惊险万分,他们的心思太深沉,一个不小心便会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苍郁连话也不敢再多说,生怕多说多错,叫大夫人起了疑心,只能让眼泪流得更汹涌,口中喃喃道:“大夫人……”
她只管跪着痛哭不止。
大夫人取出帕子,柔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娘娘如今万人至尊,往后切不可再小儿心性,这么爱哭,咱们苍氏一族任何时候也不能落了下风。以后在宫里若是受了委屈,虽不能安排七娘子进宫劝解娘娘,但我这个名义上的母亲随时都愿意为娘娘解忧,娘娘只需同嬷嬷们说一声即可。遇到棘手的事,也可以同嬷嬷们商量,她们都是可靠的人,娘娘大可以放心。”
“谢谢大夫人。”苍郁哽咽着说。
直到此时她才敢松气,因为大夫人看来暂时是不会放弃她这枚棋子了。
苍郁出身于世族苍氏远房的一个贫困之家。苍氏是大周朝名门世家,祖上曾辅助开国皇帝夺得天下,累世簪缨。纵观大周朝历史,从未有任何一个世家像苍氏一样历经三百年风霜仍牢牢把握着朝廷命脉,不曾倒下。
苍氏的荣耀同苍郁并没有太大的关系,父亲早亡,她和母亲多年来依靠主家微薄的接济以及并不常有的绣活养活自己。
在人生的前十六年里,苍郁从未奢想过大富大贵的生活。她遗传了母亲的知足常乐,最大的念想也不过是加个勤劳的夫婿,再不用靠主家接济。
十二岁那年,她曾远远地看过主家唯一的嫡女苍芸出嫁——嫁给皇帝,成为皇后,这样的喜事不是苍家头一桩,但所有族人都必须观礼。苍郁远远地看着,心不在焉,想着家中尚未做完的绣活,若是完成了可以挣10个铜钱,够买好几石米。
她不认为自己和这样含着金汤匙的人能有什么交集,这一切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人们不会因为苍芸成为了皇后就会为她的绣活多付一个铜钱。
可命运谁说得准呢?
皇后苍芸入宫三年就病故了,皇帝伤痛不已,一年后才在众臣的恳求下另择了新的皇后。
在为自己嫁妆奔波的苍郁听见震耳的哀乐,停下了脚步,目送同样姓苍的女子远去。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即将踏上的路途,竟是紧追其后。
苍芸的灵柩从朱雀大街出城,运往皇陵。苍郁看着她的灵柩远去,心里暗自感到可惜。
朱雀大街向南走,过两个路口便是桐水巷,苍郁轻车熟路地走到最里面的院子,绕到偏门。这里有一处小园子,透过花窗可看见里面乌衣少年舞剑的翩跹身姿。
苍郁最爱看连陌舞剑的样子。
几缕额发不肯服帖于发带之下,散逸在脸颊边,被耀目的阳光映成金色,更显额头饱满。飞扬的剑眉之下是灿若晨星的深邃双目,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双唇紧抿。
每一个动作都似泼墨绘出的画像,刚劲而有张力,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他并非身处小院中,而是在一望无际的原野、在广袤的天地之间。
一套剑舞完,他略略侧脸望向花窗,唇角微扬:“躲在外面的小贼,想偷看到几时?”
苍郁抚了抚发辫,咬了咬双唇令它们更红润些,又不放心地看了看衣襟是否平整,这才推开了虚掩着的偏门,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笑:“谁偷看你了,我可是光明正大地看。”她仰起头,看汗水沿着他额头滑落,便取出自己的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连陌稍稍躬腰,低头看着她,唇角依然微微扬着,不说话。
明亮的双眼却透露了一丝暧昧的暗示。
苍郁红着脸,手隔着帕子抚上他的额头,慢慢地替他拭去额上的汗水。
连陌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心覆上她手背;他手心长着剥茧,粗糙地印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温热硌人。“陪我坐会儿,聊聊天,你都好几日没来了。”他抱怨。
两人虽认识已久,却少有亲密的接触,苍郁想着阿娘平日的教导,试着挣了挣,挣脱不开。
“阿娘还等着我呢。”她极小声地说,脸红透了:“主家今日忙得很,随时都可能要我们去帮忙,我得回去候着。”
“明天还来么?”连陌并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含着笑问道。
苍郁咬着下唇,唇角翘起,快速地点了点头。
连陌这才松开了五指;苍郁只觉手心一空,却是那帕子被他抢去了。连陌将帕子塞进怀里,蛮横地宣布:“这个归我了。”
“这可不行!”私相授受可是大忌,苍郁惊叫道:“快还给我。”才几天不见,他一会儿捉她的手,一会儿抢她的帕子,尽做些让她面红耳赤的事。
“你来拿呀。”连陌坏笑。
苍郁又脸红了。他藏在怀里,她怎么去拿?
“你尽会欺负我,再不理你了!”她嗔道,背过身去。
“是你自己要送我的,可别再说我不还你了。”连陌笑得很欠揍。
苍郁见他是真不打算还给自己,狠狠地捶了他一下,转身就跑——阿娘若是等久了,要说她的。
“明天我等你!”连陌在她身后大喊。
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并没有明天。
苍家不容后位旁落,但主家仅有一女,无奈之下只好在族里寻找合适的年轻女子。而苍郁就在这时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面容娇丽神似已故皇后,年幼,孱弱,逆来顺受,又有着显而易见的弱点,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后位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苍郁并不愿坐上这个位置,因为她已有想要嫁的人,也惧怕即将面对的陌生的人和生活。然而贫弱如她,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谁也不会在乎她的意愿是什么。
更不会在乎她和阿娘的性命。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主家的大爷和他都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在她痛哭恳求时。在他们眼里,她什么也不是,只是一颗棋子,掩饰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一个需要她诞下有着苍氏血脉的太子;而另一个只想她死。
从苍郁发现自己重新活过来以后,她一直在想这一世要怎样过。
上一世她懦弱地活着,直到临死前才醒悟,却已来不及。老天让她重活一世,却并没有让她回到更早的入宫之前,而是选在了这么凶险的时候。
她知道苍氏要的是什么。一个有着苍氏血脉的小皇帝会是一个很好的控制对象,而如果这个小皇帝有一个孤苦无依的母亲会更好,所以他们选中了自己。苍氏怕她不听话,用她母亲威胁她,直到临死之前,她才知道母亲不愿成为苍氏的棋子,自缢于家中,苍氏却一直瞒着她。
她也知道这个男人——姬杼极度不情愿娶自己。苍芸是无可替代的。苍氏本以为选择一个与苍芸相似的女子会更顺利,却并没有预料到他会憎恶苍郁。一个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贵女,一个是有宫人在一旁看着就会连吃饭也不自在的贫家女,两人相差实在太多。他处置憎恶之人的方式十分干脆又拖泥带水——下毒。日积月累轻量地下毒,连苍氏也未能察觉。
一个害死了母亲,一个害死了她。
苍郁无法不恨。
她本该像见惯的寻常妇人一样,过着也许贫苦但平静的生活,侍养母亲至终老。后来她在宫里无一日不战战兢兢,均是以为母亲在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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