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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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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就可以少一点开支,不少农民开始冒充流民帮着修桥修路。之前从京城到太原要二十几天,现在新修了条路,只要十三天就能到了。
京城粮库的粮食也就很快能到达九边了。
李大太太陡然间对去京城充满了憧憬。
她交待了那小厮几句“好生服侍”之类的话,就牵着女儿的手去了杨夫人那里。
白府来给她们请安的人还没有到。据客栈的伙计说,是因为白府的人半道上遇到了临潼王府长史的女儿,先去那边给谢家大小姐问安去了。
杨夫人不免有些不快!
好在是白府的嬷嬷过来第一件事就向杨夫人解释:“那谢府的大小姐常和临潼王府的骥二爷家的大小姐同出同进,骥二爷家的大小姐又和承恩公府的世子爷订了亲,走到半路上对了面,无论如何也要去请个安才是。”
承恩公府的公爵夫人是北定侯府的大姑奶奶。
白家的人遇到了肯定是要请安的。
杨夫人面色微霁。
白家的嬷嬷松了口气。
杨夫人道:“临潼王府骥二爷家的大小姐可和谢家大小姐同行?”
李家只有这位骥二爷生了个女儿,听说不管是临潼王还是嘉南郡主,都十分看重,两家订亲的时候,嘉南郡主亲出面招待承恩公府来插簪的人,京城里四品以上的命妇全都去了。到如今京城的百姓对订婚的场面还津津乐道。
“骥二爷家的大小姐没和谢家大小姐同行!”白府的嬷嬷犹豫了片刻,道,“听口气,骥二爷家的大小姐陪着嘉南郡主进宫去了,说是太皇太后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大小姐,要看看!”
“哎哟,可真是得宠!”李大太太忍不住赞叹道。
可就住在她们隔壁院子里的谢淼淼却急得不行,悄声地问白苗,“你可听清楚了?太皇太后不行了?“
“清蕙乡君也进了宫!”白苗担忧地道,“所以娘让我来接你,说不管天气如何,都让我们尽快赶回京城去。”
因为和慎哥儿走得近,谢淼淼也曾沾慎哥儿的光进宫去给太皇太后问过安,太皇太后非常喜欢这些孩子,姜宪就让她们都进宫陪着太皇太后说话,这样宫里也热闹些。
前些日子谢淼淼的外祖父病逝,陆氏带着谢淼淼回乡省亲,谢淼淼被外祖母留在西安多住了些日子,陆氏惦记着谢元希没有人照顾,先回来了。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老矣
谢淼淼点头,关切地问起慎哥儿:“他还好吧?”
若说这世上有谁对慎哥儿好,扳着指头数也数不清。可若说谁对慎哥儿好的没有要求,那就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了。这些年来慎哥儿只要一有空闲就进宫去看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感情非常的深厚,太皇太后身体不适,慎哥儿肯定非常的伤心。
白苗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太皇太后给太皇太妃、郡主、乡君和孟姑姑都留下了话,说她内库的东西是要都留给慎哥儿的,还让孟姑姑给皇上写了信去……”
这就是要安排后事了!
谢淼淼心里一酸,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她望了望暗灰的天空,低声道:“这雪,恐怕还要下好几天……”
而连降大雪的天气,很多老年人都会挺不住。
白苗明白谢淼淼的意思,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两人正相对无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们落脚的这间客栈是通州最好的客栈,住的这个院子是这客栈最好的院子。白苗又带了护院,谁敢随意在这里吵闹?
白苗皱着眉,正想喝斥一声,棉布帘子被撩开,灌进一阵冷风来。
他贴身的小厮一溜烟的跑子进来,道:“是亲恩伯府家的大小姐,说是前几天出去上香,被雪困着了,今天看着雪小一点,就准备直接回去,可天气太冷,他们家管事的怕冻坏了大小姐,准备中午在通州歇个脚,喝杯热茶再上路。谁知道客栈没了空着的客房。亲恩伯家的护卫在外面看见了我们家的护卫,知道二爷在这里,就派了人过来问,想在借您的院子用一用……”
小厮的话音还没有落,谢淼淼已面露喜色,提着群摆就往外走,口里道:“亲恩伯家和临潼侯府是什么关系?大小姐过来了你们就应该立刻请了她进来才是,居然还要先通禀我们一声!你们的眼睛都长着干什么去了?平时你们一个个不挺灵机的吗?怎么这个时间全都傻了!”
白苗知道未婚妻因为姜宪的缘故,特别看重亲恩伯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见谢淼淼连斗蓬也没有披就跑了出去,怕她被冷风吹了着凉,忙接过丫鬟手中的斗篷就追出去。
结果迎面碰到个穿着桃红色白貂斗篷,神色娇憨的小姑娘,远远地就红着眼睛朝谢淼淼喊着“姐姐”,跑上前来抓着谢淼淼的斗篷不松手,哽咽道:“娘派了人让我也进宫。姐姐也是赶着进宫的吗?”
看样子太皇太后非常的不好了。
谢淼淼心中一沉,却不想桃桃更伤心难过,忙道:“我也是赶着进宫去给太皇太后问安的。不过,郡主既然叫了我们都去,想必是太皇太后想我们了,可见太皇太后还能看着我们玩耍。你可别哭红了眼睛,惹得她老人家担心。”
在所有的孩子里,太皇太后最喜欢的是慎哥儿,其次是桃桃。
桃桃若是神色不对,太皇太后肯定是要过问的。
桃桃忙乖巧地点头,擦了擦眼睛,道:“姐姐,我们喝杯茶就起身回城吧?”
谢淼淼点头,牵了桃桃的手往屋里走,道:“你苗二哥已经吩咐下去了。车篷车顶都加上皮子,车厢里多点盆火。今天就是下刀子,我们也要连夜赶回去。”
桃桃连连点头。
谢淼淼和桃桃上了炕,谢淼淼吩咐丫鬟去沏茶,又搓着桃桃有些冷的手,道:“你一个人去的庙里吗?家里没有人陪着你吗?”
坐在车里不动,尽管穿着皮袄,桃桃还是感觉到身子骨开始有些冷起来。还好遇到了谢淼淼和白苗。
她感激地朝着白苗甜甜地笑了笑,这才道:“我是和祖父一起过来的。祖父接到信骑马赶了回去,让我跟着家里的护卫慢慢走。”
难怪!
像桃桃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
谢淼淼点头,接过小丫鬟手中的热茶,亲自递给了桃桃。
桃桃柔声道谢,喝着茶暖着身子。
不一会,白苗走了进来,告诉她们车马都准备好了,两人就简单地收拾了些东西往京城去。
半夜,雪下得更大了,还夹着北风。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来接桃桃的临潼王府的护卫。
“郡主知道大小姐还没有回来,怕大小姐心急,连夜赶路,”那护卫解释道,“特意差了我们来接大小姐和谢小姐。”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来接桃桃的,谢淼淼不过是意外相逢。
好在是谢淼淼跟他父亲一样,十分的聪慧,还带着几分豁达。她的父亲是王府的长史,她原本就和慎哥儿、桃桃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不过是因为嘉南郡主看重她父亲,慎哥儿愿意喊她一声“姐姐”,临潼王府又没有多的孩子,她这才能幸运地和慎哥儿、桃桃姐妹相称,玩得到一块儿去。
她从来不计较这些,觉得亲疏有别,这是人之常情。
“谢谢您了!”谢淼淼客气地道谢,由那些人护着进了城。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已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了。若是再不醒……姜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李谦搂着姜宪安慰地亲着她的鬓角,低声道:“你要相信常忍冬的医术。他可是治好了不少人的。而且田医正也正往这边赶。太皇太后自有吉相,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姜宪言不由衷地附和着李谦。
李谦看着她清瘦了快两圈的脸庞,手臂收得更紧,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等到了第二天,孩子们都赶了回来,换了新衣服,梳了新式样子的头发进了宫。
姜宪看着非常的满意。
太皇太后一生都孤寂清冷,所以喜欢热闹。
他们这样盛妆进宫,若是太皇太后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忙招了几个孩子进来。
大家看着面色枯黄、头发花白的太皇太后,都小声的哭泣起来。
姜宪哭笑不得,恨恨地瞪了慎哥儿一眼。
慎哥儿只好忍着伤心把谢淼淼等人带了旁边的西暖阁。
透过窗户,她正好看见常忍冬端了汤药进来。
想着这几天他都帮着姜宪给太皇太后喂水,他丢下止哥儿等人,一路小跑着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常忍冬正在和李谦说话:“……年纪大了,身体就像要停摆了似的。如今也只能先拿药保着。”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醒来
姜宪顿时脸色煞白,无声地走了过去,道:“那能坚持多久?”
人就一口气,这口气还在,人就在,这口气不在了,人也就不行了。
当着常忍冬的面,李谦还是忍不住揽了姜宪的肩膀,沉声道:“你放心,田医正已经带着常大夫的几个徒弟在试新药了,最多这两、三天就能给太皇太后换个药方试试了。”说着,他挑着眉角瞥了常忍冬一眼。
实际上,田医正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窝在御医院存放药方的库房里翻着太皇太后的病历压根就没有出来过。而田医正和常忍冬的看法一致,都觉得太皇太后很难挺得过去,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药好。
常忍冬怕到时候姜宪迁怒田医正,主动请缨来和李谦沟通。
可李谦的样子,分明是要他哄着姜宪。
若是从前,就算是李谦的一个眼神,他也不至于言不由衷,出卖自己的医术。可此时,姜宪在他眼里只是个自幼失怙,和外祖母相依为命地长大,又即将失去最疼爱自己外祖母的可怜人罢了。
他不由微微点头,于是照着李谦的意思低声道:“正如王爷所说。现在太皇太后只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若是平时,姜宪肯定看出了李谦和常忍冬之间的眉眼官司,可今天,她心神意乱的,哪里留意到这些。听说很快就能换药方了,她长吁了一口气,眉间的郁色都消散了不少。
常忍冬去了御医院看新药的进展,李谦拉着姜宪手道:“我们在院子里走走。”
姜宪哪里有这心情。
李谦不由俯身亲了亲她的面颊,温声地道:“你这几天只顾守在太皇太后身边,人都清减了很多。若是再不保重身体,说不定等太皇太后好了,你自己倒下了。她老人家一生最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耽搁了别人,你这样,岂不是要往太皇太后的心窝子里戳?你和我到院子走走,权当散心了。”
姜宪觉得李谦言之有理。
她这段时间的弦崩得太紧了,是该适当的放松放松了。
姜宪没再拒绝,随着李谦慢慢地往后花园去。
可这一路上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全都是她年少的回忆。
她心痛得无法直视。
李谦叹气,抱住了姜宪,让她的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在她的耳边温柔地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可见这人也如这草木一样,有始有终,有绿叶初绽的时候,也有枯零调落的时候。要紧的是在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遗憾的。太皇太后一生都惦记着你和慎哥儿。你们都是她老人家的骨血,若是能好好的活着,也就等同是太皇太后依旧在这世上一样。你要活得更好,更精神才是,就算是走,也要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走得安心,走得详和才对!”
道理她都知道,可就是迈不过那个坎去。
相比前世,太皇太后已经多活了十四年。她应该满足才是。可她依旧会希望自己能再次挽留住太皇太后。
姜宪紧紧地抱着李谦,深深地吸了口气。
鼻尖全是李谦的味道,中正、平和,带着让人舒服的温度,让她感觉到非常的舒服。
她道:“太皇太后若走了,我会觉得京城都没有了留恋。”
李谦懂她的意思。
只要太皇太后还活着,这里就是她的家。一旦太皇太后走了,这里不过是紫禁城的一个部分,一座宫殿而已。她对这里就再也没有归属感了。偏偏她又是在这里长大的,出阁前的记忆全在这里。而丢掉这座宫殿,也就等于是丢掉了少年时那些美好的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只能追忆,没有地方可以悼念。
这座城市,于她也就没有了特别的意义。
“那有什么!”李谦做作不以为然地道,“什么东西都是从无到有。有一天,我也会为你建起一座城,让你留恋,让你不舍,让你再也不愿意离开。”
这些她都懂啊,但依旧会伤心!
姜宪低着头,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有宫女喜气洋洋地小跑过来,还没有到他们的跟前已高声笑道:“王爷,郡主,太皇太后醒过来了。”
姜宪和李谦对视一眼。姜宪转身就跑。
李谦跟在姜宪的身后,心里却忍不住想,这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要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
他朝着不远处的护卫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去找了云林进宫。
就算是有什么事,有云林帮着跑腿,也不至于大家全都慌手慌脚的。
护卫紧匆匆地走了。
李谦这才松了口气进了内室。
太皇太后果然醒了过来,却称不上清醒。
她看见姜宪的时候,竟然冲着姜宪声若蚊嘤地喊着“永安”。
姜宪惊喜于太皇太后的好转,根本就没有听出太皇太后说的是什么,满心欢喜地揍了过过去,伏在床前带笑含泪地道着:“外祖母,您说什么?”
耳尖的李谦却听了个明白清楚。
他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不妙。再定睛一看,太皇太后面色灰白,目光黯淡,透着一股灰败,连回光返照都称不上。
也许这样更好!
李谦在心里安慰自己。
那边太皇太后却像如梦初醒一般,目光渐渐有了神采,眉宇间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伸出腊黄的手轻轻地抚了抚姜宪,道:“我昏迷几天了?你担惊受怕了吧?好孩子,快起来。都是外祖母不好,让你也跟着受了累!”
“我好着呢!”姜宪趴在太皇太后的身边笑道,语气间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娇气,“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慎哥儿,他这几天都守着您呢!要不是我让人把他给带下去了,您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就应该是他了。”
太皇太后点头,动作缓慢,仿佛很吃力的样子,徐徐地道:“也难为这孩子了。”说着,目光扫视了暖阁一眼,笑意更浓了,道:“你们都跟着受累了!”
“哪里话!”
“你能好起来就比什么都好!”
“不敢当太皇太后之言!”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着话,屋子里一下子恢复了从前的活泼热闹,不要说姜宪了,就是李谦看了,之前悬着的心也落了一半,让人赶紧去通知刚刚歇下的王瓒等人。
☆、第一千零九十章 点破
姜宪就吩咐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印霞去把慎哥儿几个也叫过来,并笑盈盈地对太皇太后道:“他知道您清醒过来,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还有止哥儿、桃桃几个也都在宫里,他们都盼着您快点醒过来呢!”
太皇太后微微地点头,却道:“孩子们也都跟着受了累,暂且让他们好生歇歇。我有话单独跟王爷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暖阁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非常的意外。
还是李谦最先回过神来,轻轻地捏了捏姜宪的手,道:“那你们先去西暖阁喝喝茶,我陪着太皇太后。”
姜宪很想等会悄悄地躲在哪里听听太皇太后都会和李谦说些什么,可看到李谦让她放心的目光,她不由点了点头,和白愫等人鱼贯着出了东暖阁。
孟芳苓则端了把椅子放在太皇太后的床前,然后在小几旁摆好茶点,这才领着屋里服侍的退了下去。
李谦坐下,微微俯身靠近太皇太后,声音低沉却坚毅而又温暖地道:“外祖母,您想和我说什么?”
他是在尸堆血海里趟过的人,知道太皇太后时日不多,想着太皇太后肯定是放心不下姜宪。想了想,没等太皇太后开口,索性道:“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我第一见到嘉南的时候,是跟着承恩公来给您问安。嘉南那个时候瘦瘦小小的,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不都说嘉南郡主是紫禁城的明珠吗?怎么像没有吃饱似的,可见这传言害死人。后来我进宫做了侍卫,偶尔会遇到郡主,可每逢多见一次,就觉得郡主更漂亮了。后来知道您为郡主选婿,我伤心了好久。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还年轻,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不甘心,最后不管不顾地拐了嘉南和我回了太原。”
李谦说到这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他眼里不由地盛满了笑意,继续道:“我和嘉南这么多年过下来,别人是越过越安稳,我是越过越担心生怕哪一天我做得不好被嘉南嫌弃。在我的心里,也没有谁能越过嘉南去。
“外祖母,我向你发誓。若我有半点对不起嘉南,让我……”
他的誓言还没有说出来,太皇太后已伸出干瘦的手朝着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喘着粗气低声道:“我不是说这个!我还没有老糊涂。我知道你对嘉南好。这我不担心。我这是要说你的事!”
说他的事?!
除了嘉南,他有什么事可说?!
李谦有些茫然。
太皇太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歇了歇,这才徐徐地道:“听说,当初你拿到工部造船图就开始选址,然后在天津卫建了个船坞,后来又开始造船,还把船卖给了四川,最近还建了个水师营?”
这些事李谦从来没有瞒过谁。
他点头,耐心而又认真看着太皇太后,等着她说话。
太皇太后看着就叹了口气,颇有些感触地道:“天命在常,唯有德者居然。我已年逾古稀,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该庇护的也都庇护了。见到孝宗皇帝,也能挺直了脊背说一声我不付所托了。等给我发了丧,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赵玺虽是保宁的侄儿,可你是她丈夫。你当初掳了她去山西,她都能为了你对我说谎。可见在她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才是!”
李谦大惊失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姜宪都一直以为太皇太后不知道当年的事,没想到太皇太后不仅一直知道,而且还在心底藏了这么多年。
若是别人说这话,李谦自然有一千个理由搪塞过去,可说这话的是太皇太后,而且他当初也的确是太冒进了一些,他顿时面色赤红,极不自在地道:“外祖母,我知道在这件事上我做得不对,可我对保宁……想想她会和别人成亲我就受不了……”
太皇太后又艰难地摆了摆手,气若悬丝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有时候你就是把保宁看得太重了,反而遇事踌躇不前。这样不好。你和靖海侯之间,迟早会有一战,你与其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还不如和保宁开门见山地说清楚。你以后也好行事,你的下属也能知道你要干什么?”
李谦闻言满脸羞愧,喃喃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也没有催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看着李谦。
李谦咬了咬牙,表情显得有些变化莫测。
的确,当他听说皇帝南下时,他就有了和赵家一较高低的心思。
只是姜宪心善,平时虽和这些宗亲贵勋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可当那些人来找她的时候,她看着不放在心上,实则都帮了他们,不过不是像其他的一些贵人给些银俩打发出去算了。而是让阿吉安排这些人做事,以工代酬的养活自己,所以名声不显而已。
他看在眼里,就越不愿意让姜宪难过了。
特别是赵翌死后,姜宪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扶持赵玺登基,她若不是想帮赵翌就是想帮赵氏王朝,他就更不愿意让姜宪知道他的野心,他心底的愿望了。
可如今朝纲崩坏,正是英雄辈出的时代,他又怎么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
但不管怎样的野心,也比不上姜宪的愉悦。
李谦思来想后,最终决定还是维持原状赵玺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就罢了。若是赵玺怀疑李家,他为了自保,就只能和赵玺撕破脸了。
谁知道赵玺还是先向他下了手,下旨要换防。
李谦接到圣旨之后立刻写了封信给赵玺,说鞑子狡猾,素来不遵守条约:“请皇上再等两年,再做决断。”
赵玺可能觉得李谦的折子写得委婉又卑谦,心情大好,居然允了过两年再换防的事。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谦虽然当着外面的人都说会遵守圣旨,可心里却十分的腻歪,想着怎么都要给赵玺一个教训才是。
他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瞒过了枕边人却没能瞒过身在慈宁宫的太皇太后。
不,也许姜宪早就知道了,不过是碍着面子没有做声而已。
李谦额头上冒出汗来。
太皇太后看着不禁笑了笑,温声安慰他:“你不要怕,保宁这几年就围着你和孩子转了,她未必会深想细想。怕就怕她从别的地方听见了这件事,到时候你们夫妻肯定会心生嫌隙的。
“外祖母不希望你们这样!”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馈赠
李谦连连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和保宁好好商量的。”
谁知道太皇太后听了却是一笑,道:“你准备怎么商量?”
李谦还一时没想好,犹豫了半晌,想着太皇太后精明能干,此时又正病着,必定心思敏感,若是让太皇太后觉得他是在唬弄她,那也太对不起太皇太后对他的一片苦心了。
因而他老老实实地道:“我还没有想好!”
太皇太后听着就笑了起来,有些浊浑的眸子都明亮了不少。
“那你说说看,你是准备这样犹犹豫豫地被动挨打呢?还是准备整装待发的随时进攻呢?”
以李谦的性子,当然会选择后者。
他望着太皇太后,心情十分的复杂。
太皇太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大丈夫虽然有所为,有所不为,可归根到底,还是看你怎么想的。从前你们都顾忌着,等我死后,你们也没有了牵挂,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要蹉跎了岁月!”
“太皇太后!”李谦愕然。
太皇太后还有心思开玩笑,道:“怎么?不喊我外祖母了?”
李谦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忍不住回握住了太皇太后的手,低声道:“你别担心,田医正已经在和几个徒孙尝试新药了,你一定会挺过这一劫,长命百岁的。”
他说着,别过脸去,怕太皇太后看见他湿润的眼眶。
刚成亲那些日子,他只是敬太皇太后是个开通的长辈。到了京城,和太皇太后接触得多了,敬她老人家性格平和,待人宽和大度,是个品德高洁的长辈。可如今,他却突然间理解了姜宪为何如此爱戴并依赖着眼前的这位长辈了。
如果没有太皇太后,姜宪怎么可能平安的长大;如果没有太皇太后,他们怎么可能拿到赐婚的圣旨;如果没有太皇太后,他又怎么能镇守京城……他们这个小家走的每一步,都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庇护……
他握着太皇太后的手不由一紧,强忍下了眼水,却没办法忍住因为伤心而带着几分厮哑的声音:“你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们!”
李谦望着太皇太后的目光明亮而坚定,镇定而强大,仿佛宣誓。
太皇太后莞尔,轻轻地道:“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事。你是用兵之人,与其在这个时候违心地安慰我,不如好好地和我商量一下我的身后事。我好歹还有些东西留给你们,可能对你们没有什么用处,但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
李谦忙道:“我们……”
太皇太后却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再说,道:“人死如灯灭。这些东西我又带不走,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留给你。我不要多说了。我主意已定。”
李谦闭上了嘴。
他欠太皇太后,欠姜宪的太多,他只能加倍地待姜宪好,安排好太皇太后的身后事,保姜宪一个一世平安,才能对得起太皇太后对他的一片苦心。
“我让保宁也进来。”虽说是留给他的东西,可他的东西从来都是姜宪的,是他们一家的人,从不独属于他一个人,“慎哥儿太小,等他大一些了再告诉他。”
太皇太后道:“你记得跟我说的话!”
李谦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去喊了姜宪进来。
姜宪的眼眶有些红肿,想必已经有所感觉。
“外祖母!”她忍不住哽咽地扑在了太皇太后的床边。
太皇太后微笑着仔细地打量着姜宪。
虽说因照顾她憔悴了不少,可那红润的脸颊,白嫩的肌肤,清澈却沉静的大眼睛,无处不像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太皇太后不由笑。
宫里的女人,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掩饰不了孤寂。
姜宪都过了花信年纪,却依旧鲜亮的像那春日枝头初抽的绿芽。
可见李谦让她很高兴。
这就好!
她平生的愿意就是盼着姜宪这一生都能平安顺遂,高高兴兴。
太皇太后伸手帮姜宪把垂落在耳边的一缕青丝挽在了耳后,低声笑道:“我留了点东西给王爷,可王爷说,夫妻一体,要你在场。这样也好。你知道家里有多少家底,才不会害怕。”
李谦可不是池中鱼,迟早要去跃那龙门。
从前李谦在西安的时候她还看得不太准,到了京城,所作所为看似零散无害,实则像散落各地的珍珠,只要一根线就能穿起来了。
她突然想到从前曹太后在世的时候,总说姜宪命好,天生的人上人。那个时候她觉得曹太后这是想哄着她高兴了把姜宪许配给曹宣。如今看来,说不定还真有其事姜宪没嫁赵翌失了后位,可她若是不嫁李谦,就有可能嫁赵啸。不管是李谦还是赵啸,现在来看,都是有本事问鼎天下的人。说不定,她的保宁天生就有做皇后的命。
太皇太后微笑着,摸了摸姜宪嫩滑白皙的面孔,道:“你们去把孟姑姑叫进来!”
姜宪颔首。
李谦快步转身叫了孟芳苓进来。
太皇太后笑道:“你把我在小佛堂供在观世音菩萨香炉前的匣子拿过来。”
孟芳苓应声而去,太皇太后这才淡淡地道:“那是从前孝宗皇帝赐给贵妃的私库,后来贵妃去了,东西就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一直没有动用。你这就带人把那些东西都取出来。皇上那边听到消息,你可别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来。”
什么消息?
当然是太皇太后殡天的消息!
“外祖母!”姜宪喊得嘶声裂肺,把站在外面的白愫和曹宣等都吓了一大跳,白愫更是顾不得宫规,撩了帘子就要进来,待看见姜宪只是抓着太皇太后的手覆在床上低声小泣,她这才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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