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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帐春1-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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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没人发现吧?
  太后似乎是对她很感兴趣,一直与她说话。苏锦萝战战兢兢的应着,掩在裙裾里的小细腿稍稍并拢,轻磨蹭着白玉砖面。
  她坐在绣墩上,挺腰直背,不敢有丝毫懈怠。
  “太后,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红绫上前提醒。
  太后笑着摆手,“好好。今日天色这么晚了,就让苏二姑娘宿在这处吧,将侧殿收拾出来,可不敢委屈了人。”
  “是。”红绫搀着太后起身,又吩咐小宫女带苏锦萝去侧殿。
  苏锦萝站在原处,踌躇的看向陆迢晔。见太后走远,她小跑步上前,一把拽住陆迢晔的宽袖,声音嗡嗡细细道:“你,你别生气了。”
  陆迢晔抬手,抽出宽袖。真宁公主仰着小脑袋,被宽袖盖住了小脸。她扒拉着冒出半个头,顺便擦了擦嘴上的牛乳。


第39章 
  陆迢晔不动,任由苏锦萝小媳妇似得杵在那里。
  真宁公主仰着小脑袋; 一会子看看陆迢晔; 一会子看看苏锦萝,然后“吧砸吧砸”小嘴; 伸出小胖手舀了一个红薯糖塞进嘴里。
  “不能吃糖。”陆迢晔伸手,捏了捏真宁公主的小胖脸。
  真宁公主赶紧给陆迢晔拿了一块; 以示贿赂。
  红绫拨开珠帘出来,就见苏锦萝正磨磨蹭蹭的跟陆迢晔说话; 当即便笑着上前; “天晚了; 奴婢送苏二姑娘去侧殿吧。不然太后还当奴婢没伺候好您呢。”
  “我; 我过会子再去。”苏锦萝绞着手,声音细细软软的有些羞赧。
  真宁公主把手里的红薯糖塞给了苏锦萝; 鼓着半张小脸; 伸出小胖手指抵在唇上。“嘘。”
  红绫面色一顿; “公主这是在藏什么东西; 不能让奴婢知道的?”
  真宁公主使劲摇头; 把脸钻进陆迢晔的宽袖里; 然后撅着小屁股,直至把整个身子都埋了进去。
  “本王送苏二姑娘去; 退下吧。”陆迢晔起身,把真宁公主一把抱了起来; 搁在臂弯上。
  “……是。”红绫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眼看着陆迢晔领着苏锦萝消失在眼前。
  殿外; 晚风夜凉,陆迢晔替真宁公主披上斗篷,戴上雪帽。
  苏锦萝瑟缩着小身子往陆迢晔身边靠了靠。
  前头有宫女提着宫灯引路,廊内极静,只有真宁公主吃红薯糖时发出的“咕噜”声。
  苏锦萝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陆迢晔拐弯,带着人入了侧殿。
  侧殿内点一盏琉璃灯,挂一排宫灯。雕金画凤的红木圆柱,顶天压头的粗滚横梁,床榻、桌椅,花几、书案。内外置着炭盆,炕上烧着地龙,厚实毡子覆在槅扇门窗上,将外头的阴冷寒风尽数掩在外头。
  数十宫女纤纤袅袅立在那处,手捧洗漱用物。
  苏锦萝一进殿,便感觉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陆迢晔上前,挑了一把太师椅坐下,然后翘着腿把真宁公主揽在怀里。
  真宁公主“吧砸”着小嘴里的红薯糖,眼睛搭拢下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在犯困。
  只片刻,真宁公主便睡了过去。
  有宫女上前,将真宁公主抱了出去。
  苏锦萝慢吞吞上前,冻得小手微凉。“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陆迢晔挑了挑眉,语气慵懒。“说。”
  “今日里瑶姐姐来寻我。他们千里迢迢的从新平郡赶来,就是为了给老祖宗治病,但寻了许多名医也不见好。我想着,你医术极好,能不能给瞧一瞧?”
  说罢,苏锦萝从宽袖内取出一荷包,递到陆迢晔面前。
  这个荷包是苏锦萝自己做的,比起傲芙做的那个荷包,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针线错乱,绣纹歪斜,那几根竹子也七零八落的散着,更别提那个“迢”字了,蚯蚓一样的扭曲。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苏锦萝面色羞赧,深以为耻。真是太丑了,更何况前头还有一个傲芙做的,珠玉在前,更衬得她手笨。
  陆迢晔垂眸,视线落到那只荷包上,他低笑了笑,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眸色却出奇的冷。
  巴巴的跑来,送个荷包,为的却是求他办事。
  苏锦萝举着荷包站了许久,也不见人接过去,便紧张道:“这,这真是我自己做的。虽然做的没有傲芙的好,但是……”
  “所以,”打断苏锦萝的话,陆迢晔抬眸,声调微凉。“先前的那个,不是苏二姑娘做的?”
  “……”苏锦萝抿了抿唇,面色一瞬燥红。
  她这是不打自招了?可是先前瞧他的模样,分明就是发现了荷包不是自己做的,而生气了,现下又是在摆什么谱?
  “那个,那个确实不是我做的。”苏锦萝捏紧手里的荷包,一副期期艾艾的小媳妇模样。“这个,这个才是我做的。”
  “呵。”陆迢晔冷笑,目光凌冽,“撒谎。”
  “没有撒谎,这个荷包真是我做的。”苏锦萝急摆手,双眸泛红,觉得委屈,也觉得心虚。
  陆迢晔起身,拢袖便走。
  苏锦萝急了,一把攥住他的宽袖,用力捏在手里,指骨泛白。
  “这个荷包,我先前就做好了,只是瞧着傲芙做的比我做的好多了,就没拿出来。我觉着,你一个王爷,戴我这样的荷包出去,会被人笑话,所以,所以才送了傲芙做的。”
  说到这里,苏锦萝话一顿,小脸更红,声音更轻。“而且,而且傲芙说,你先前戴着的扇囊、荷包等物,也都是她一手包办的。”
  小姑娘扯在宽袖上的力道很轻,但陆迢晔却止住了步。
  他立在那里,听到身后软绵绵的说话声,小猫似的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软软绵绵的却好似透着那么一股子倔强。
  无端的,陆迢晔的心绪有些变好了。
  这小模样,倒像是在吃醋似得。
  “我的衣物、配饰,除了王府内的绣娘,皆是宫里头的内务府一手包办。不过日后,待苏二姑娘进门,这些事便都要交由苏二姑娘来办了。”
  陆迢晔终于转身,面色如常,已敛去了那份令人胆颤的沁冷寒意。现在的他立在琉璃灯下,眸色柔和许多。
  “啊,我……我不会啊。”苏锦萝看了一眼那个丑丑的荷包,想象了一下陆迢晔穿着自己做的衣袍,左袖短一截,右袖漏一截的出去,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苏二姑娘是王妃,自然不必亲自做这些东西。只是日后,府内中馈,皆要交由苏二姑娘打理。苏二姑娘,是该学着来管管账了。”
  这些事,本不该由陆迢晔来提。只是理国公府养着这么个小姑娘,也不知提点提点,日日混吃混睡的,容易吃亏。
  苏锦萝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的松开了自己攥着陆迢晔宽袖的手。
  男人的衣料质地极好,被苏锦萝捏的皱巴巴的,手一捋,却立时服帖了。
  陆迢晔说的这些事,她是明白的,可如今这情境,怎么偏与她说这个?这圈子绕的实在是有些大,苏锦萝不明白。
  她疑惑的朝着男人看了一眼,男人似没那么生气了,好整以暇的拿过她那个丑丑的荷包把玩。
  “比起荷包大小,本王更在意颜色和形状。”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带着暗示意味。
  陆迢晔低笑敛眉,视线从苏锦萝身上滑过,眸色更深。
  不知是因为袄裙过窄,还是小姑娘近日里吃用多了,那干瘪瘪的身形愈发显出身段来。就像吃饱了春雨的花骨朵,只等阳光灿烂的一日,尽情舒展自己的风采。
  小姑娘低着小脑袋,梳垂髻,露出一截压雪欺霜的纤细脖颈,从陆迢晔的视角,能看到她藕荷色的系带,松松的挂在肩窝处,肌肤白腻的让人口干舌燥。
  注意到男人的晦暗眸色,苏锦萝有些莫名。现下的她还不能明白男人眼中的含义。
  “那,那你愿意去和我一道,瞧瞧老祖宗吗?”苏锦萝惴惴不安的道。
  陆迢晔将那丑荷包收入宽袖暗袋内,斜睨了苏锦萝一眼,语气轻挑,带着一股深意。“明日再去,今日太晚了。”
  “好。”只要答应了便好,苏锦萝喜滋滋的应下,睁着一双眼,初生小鹿般的干净。
  两人面对面,呆愣愣站了片刻,陆迢晔见人一点表示也无,面色渐冷。
  真蠢。刚刚消下去的焦躁立时又回返上来,陆迢晔敛眉。怎么瞧上个这么蠢的?他这样想着,径直转身甩袖离去。
  苏锦萝怔怔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怎么,莫名其妙的,好像又生气了?
  玉珠儿曾说,女子来小日子的那几天,心绪会不大好。苏锦萝觉得,莫不是男人也有那么几日?
  ……
  因为心里存着事,再加上头一次宿在宫里,所以苏锦萝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姑娘,该起了。”宫娥上前,轻手轻脚的撩开锦帐,露出睡在里头的苏锦萝。
  苏锦萝穿一身簇新亵衣亵裤,里头的小衣也是新制的,嫩绿葱色,缀着两瓣芙蕖,娇艳艳的开着,衬在那奶白肌肤上,晃的人舍不得挪眼。
  正在发育,苏锦萝胸前涨的疼,她睡了一夜,迷迷瞪瞪的揉了揉,在瞧清楚眼前的宫娥后,当即环住身子,埋下了小脑袋。细嫩绯红从脖颈处往上蔓延,涨红满脸,连那奶白身子都像朵娇艳红花。
  宫娥轻笑,恍似没瞧见似得,还在对苏锦萝嘘寒问暖。
  一排溜的宫女早就候在外头,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安静的垂眸等候。
  苏锦萝由人扶起来,细细洗漱打扮一番,换了一件贴身宫装,又梳了个小高髻,整个人立时感觉便不一样了。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苏锦萝看着花棱镜中的自己,都有点不敢认了。
  宫里的东西自是极好的,尤其是宫女们的手艺,妆面不淡不重,恰到好处,将苏锦萝衬扮的愈发精致。
  “姑娘,穿鞋。”宫女跪在地上,替苏锦萝穿上宫鞋。
  这宫鞋为细嫩的藕粉缎面色,上绣牡丹纹,正正巧巧的包住苏锦萝的一双小脚,露出上部穿着罗袜的脚背,但脚趾和脚后跟却被紧紧包裹着,贴合紧密,十分合脚。
  “姑娘试试。”
  苏锦萝起身,提着裙裾走了两步,惊奇道:“这宫鞋恰好合脚。”
  宫女笑道:“这是昨晚上姑娘歇下后,王爷吩咐宫里头的绣娘连夜做的。”说到这里,宫女面露暧昧的看了一眼苏锦萝,但笑不语。
  苏锦萝明白其中含义,红着脸把宫鞋缩回了裙裾里。
  姑娘家的脚,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尤其是男子。
  在玲珑阁时,她的脚受了伤,陆迢晔又自诩大夫与病人之间,并无男女之防这种话,苏锦萝也就半推半就的让他给自己上了药,揉了脚。
  却不想这厮将她的绣鞋尺码都给记住了。
  见苏锦萝脸红成这样,那宫女也是个促狭的。
  “姑娘可知,昨晚上王爷是如何告诉奴婢尺寸的?”
  苏锦萝面色更红,她支支吾吾的不应声,只见那宫女伸出一只手,在自己的手掌上画了个长圈。
  “王爷说,姑娘的脚,恰好这般大小。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
  这般动作,便十分暧昧了。就像是在告诉别人,那脚,他是亲自丈量过的。
  苏锦萝被这宫女逗弄的满面通红,说不过,便寻了个借口出来。
  一出侧殿,她就看到廊下端着洗漱用具往前头去的宫娥们,个个模样精致,百里挑一的好看。
  可不是百里挑一嘛,能进宫的,都是模样齐整、身段娇美的。
  方才照料苏锦萝的宫女跟出来,笑眯眯道:“这些宫娥是去伺候静南王爷的。”
  “哦。”苏锦萝应了应,眼见走在最前头的,居然是昨日里,太后身边的红绫。
  宫里头的人都是人精,那宫女见苏锦萝盯着红绫不放,便又道:“那个是红绫姑姑,伺候太后许多年了。原先是秀女,后头跟了太后。父亲是兵部尚书,前儿个,又进了内阁。”
  身份倒是不差。
  苏锦萝这样想着,想起昨日里红绫对陆迢晔的殷勤。
  女子在这一方面,是格外敏感细腻的。苏锦萝暗自猜想,这红绫对陆迢晔,怕是不简单。
  “姑娘怕是不知,太后多次开口,要将红绫姑姑给了王爷,这都说了好几次了,王爷偏是不依。前几日却巴巴的进宫求了太后赐婚,可见,王爷对姑娘的这份心,是旁人都比不上的。”
  宫女开口,听着是在闲说话,实则是在告诉苏锦萝,这红绫,不足为惧。
  像陆迢晔这等风貌品性,身份地位的人,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在众人眼里,苏锦萝是上辈子积累了福分,这辈子才能嫁给他。
  只有苏锦萝知道,她上辈子的福分真的很差,这辈子更差。
  因为她马上就要嫁给上辈子的杀人凶手了。
  苏锦萝在心中认真思考。新婚之夜,她要不要兜个兜布?
  “姑娘。”突然,站在苏锦萝身后的宫女陡然出声,语气微敛。“今日里,城阳郡主恰好要进宫来拜见太后。”
  城阳郡主?苏锦萝头一次听说这个人,但从宫女的话中,她听出了不同的含义。
  “城阳郡主,是何人?”
  “城阳郡主自幼体弱,代发修行于皇庙之中,只偶时才会入宫来瞧瞧太后。但听说,郡主与王爷关系极好,王爷每月里,必要抽空去皇庙与城阳郡主相聚。奴婢更是听说,王爷一身医术,都是为了城阳郡主去学的。”
  苏锦萝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听着宫女的话,莫名心里慌的厉害。
  “既是郡主,身份应当不低……”苏锦萝抿唇,声音细小若春日飘散柳絮。
  “身份自是不低。不过说来,这城阳郡主也是个可怜人。城阳王爷与先帝乃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却不想年轻早逝,留下城阳王妃与城阳郡主这一对孤儿寡母。过了几年,城阳王妃染了恶疾,也去了。太后怜惜,便将城阳郡主接到了宫里养着。”
  “所以若算起来,城阳郡主与静南王爷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既然是青梅竹马,那自然情意不一般,为了人去特意学医,也说的过去了。
  苏锦萝绞着一双手,暗暗扯了扯身上的宫装。
  今日的天,怎么这么闷?
  “先前奴婢们都在传,这城阳郡主与静南王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意识到说错了话,宫女立时转口。“不过您瞧瞧,即使是城阳郡主,依旧比不得您呢。”
  在众人眼中,苏锦萝才是那个半路杀出的最大赢家。
  苏锦萝没觉出高兴,她已经被那个城阳郡主夺去了全部心神。
  “既然如此,那怎么,没在一处?”苏锦萝憋了半日,终于是将这话问出了口,那声音软绵绵的,自个儿都不知道,带着股酸味。
  听得这话,宫女面色微变,有些犹豫是否要说。
  这些话,宫女们私下里说说便罢了,若是传出去,给主子听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事……也是奴婢们猜测,做不得真的。奴婢们是听说,城阳郡主身子弱,不能生育,所以太后……”
  宫女压着声音,左右四顾,期期艾艾的说完后,偷着看苏锦萝的面色。
  “哦。”苏锦萝点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再出色的女子,若是不能生育,也是不能娶的。
  “姑娘,奴婢瞧这个时辰,城阳郡主应当已经进宫了。”宫女觑见苏锦萝的面色,小心翼翼的道。
  苏锦萝低着小脑袋,踢了踢脚下宫鞋。
  那,就去看看呗,她只是,好奇而已。


第40章 
  陆迢晔住的宫殿名唤白梨殿。
  正是梨花盛开时节。嫩叶碧,梨花开; 含烟带雨; 飞天蔽日。举目望去,繁盛似雪。珠缀一重重; 香浓春更浓。
  庭院内,有一粗壮百年梨花老树; 开的最盛,发的最多。日头极好; 细碎晨曦穿枝掠缝而来; 倾洒大半; 照的地面花砖整齐白净。
  树下; 立着一对男女。
  男的穿广袖宽袍,戴金厢束发冠; 濯濯而立; 俊挺如松。
  女的穿一件水白素袖袄儿; 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 拴着素色宫绦; 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 头带妙常髻,手执麈尾念珠。翩翩素净; 冰清玉洁般的一个神仙人物。
  苏锦萝眼瞧着,小脑袋里冒出“神仙眷侣”这个词来。
  随在城阳郡主身后的侍儿冠珠瞧见苏锦萝; 上前提醒。
  树下男女一齐转过头来; 苏锦萝面色燥红的往后退了一步; 有种无所遁形的尴尬感。
  两人皆没有过来,城阳郡主与陆迢晔微微颔首,然后便率先往前去了。
  陆迢晔侧眸瞧了苏锦萝一眼,执扇于手,拢袖而去。
  苏锦萝站在殿门口,身后那个宫女道:“姑娘,咱们不进去吗?”
  “……进去。”为什么不进去?
  明明她才是,她才是日后的静南王妃。
  苏锦萝提着裙裾,往里迈了两步,想起那城阳郡主一身出尘,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宫装。
  好看是好看,只是会不会太艳了些?
  “姑娘?”宫女见苏锦萝愣在那处,神色奇怪道:“可是身子不适?”
  苏锦萝摇了摇小脑袋,快走几步进了殿。
  殿内,陆迢晔与城阳郡主一左一右的坐在榻上。榻上垫着大白狐皮坐褥,侧边是月白色的缎面靠背引枕。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几,上头置着一套黑釉茶碗,还有一碟蜜饯干果。
  城阳郡主的手垫在脉枕上,腕子上添了一块帕子。
  陆迢晔抬手,微微拨开广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那皓腕上,垂眸凝神。
  苏锦萝立在殿门口,没有进去。她怔怔的盯着陆迢晔看,突然觉得男人此刻认真凝神的模样扎眼的厉害。
  在外头,男人一贯是那副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但在此刻,苏锦萝却觉出,对于这个城阳郡主,陆迢晔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她想起宫女说的话。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情意自然与旁人不同。
  苏锦萝觉得,在这两人面前,自己就是这个旁人。
  “这位姑娘。”城阳郡主的侍儿冠珠上前来,将苏锦萝挡在殿外。“这里乃静南王的寝殿。若是错了路,奴婢可唤宫女给姑娘带路。”
  未封王出宫前,白梨殿一直是陆迢晔居住的地方。
  冠珠说话的语气态度虽还算可以,但看着苏锦萝的眼色却不大好。
  静南王那么有名望的一个人,在宫内自有许多宫女、贵女变着法的来亲近。是以冠珠认为,苏锦萝也是借着错路或者其余理由来“偶遇”静南王的人。
  “这是未来的静南王妃。”随在苏锦萝身后的宫女显然不是个能受闷气的,她跨步上前,跟冠珠对视。
  冠珠似是与这宫女相识,脸上显出一抹笑,却并不真心。
  “原来是安槐。”
  “难为冠珠妹妹还记得我。”安槐笑着道:“姑娘今日刚醒,便急着来瞧瞧王爷,生怕那些宫娥伺候的不仔细了。”
  安槐说话时,声音放大,殿内两人,听得真真切切。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接过一旁的宫娥递来的巾帕擦了擦,然后才将目光投向苏锦萝,似是如今才瞧见人。
  小姑娘穿着一身繁复宫装,青葱似得立在那里,身后是漫天飞舞的玉树银花。晨曦碎阳分割而来,断断续续的切在她身上,从头顶落下,暖意融融,青丝飞瀑,玉色肌白。鼻息间冲进梨花香气,似雾非雾,沁人心脾。
  “原是苏二姑娘,久闻大名。”城阳郡主起身,玉色冰冷的一张脸,眸色沉静如水。
  苏锦萝下意识挺起胸膛,但因为方才早膳用的太多,腰间宫绦又系的紧,这一下勒到了肚子。她赶紧抬袖,遮住自己微微凸出的小肚子,然后慢吞吞的微微躬身,与城阳郡主蹲身行礼。
  步摇轻动,清脆悦耳,垂首时,露出一截白皙脖颈,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盈盈而拜,已显出几分女儿姿态。
  安槐挤开冠珠,引着苏锦萝进殿。
  苏锦萝进了殿,在榻上看了一眼,然后坐在了陆迢晔下首处的一张雕漆椅上。
  雕漆椅上垫着灰鼠椅搭小褥,苏锦萝挪了挪小屁股坐端正,一双眼清凌凌的盯住陆迢晔,声音软腻的开口。“咱们什么时候出宫呀?”老祖宗还在等着呢。
  陆迢晔捻了一颗小碟上的蜜饯,也不吃,就捏在手里把玩。“我这处,有些事。”
  “……可是你昨日里明明答应我的。”小姑娘有些委屈,声音瘪瘪的,大眼睛往城阳郡主那边兜转一圈。
  城阳郡主偏头看了苏锦萝一眼,捻着麈尾念珠的动作微顿。
  “昨日里答应的事,那是昨日里的事。”
  陆迢晔此话一出,不止苏锦萝被他的无耻震惊的,其余人皆面色有异。
  名满天下的静南王,竟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城阳郡主原本淡泊的眸色一变,看向苏锦萝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轻视到如今的审视,只不过陆迢晔一句话的功夫。
  苏锦萝被气的一噎,她低头,看到陆迢晔腰上挂着的那个荷包。
  丑不拉几的,确实是自己昨日里送的那只。
  “你既不去,那将荷包还我。”苏锦萝“腾”的一下起身,伸出白嫩手掌,气呼呼的跟陆迢晔讨要荷包。
  陆迢晔碾碎那颗蜜饯,指尖黏腻腻的透出几分烦躁。
  他起身,一把扯下那个荷包,扔给苏锦萝。
  苏锦萝没接住,她眼看着荷包落到地上,砸在她的宫鞋上。
  荷包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苏锦萝突觉委屈,她提裙,狠狠的朝上头踩了一脚,然后扭头直往外去。
  走的太急,宫裙又长,苏锦萝跨门槛的时候差点跌倒,撞得珠玉乱颤。
  她憋着一口气,头也不回的走。
  殿内,陆迢晔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被扔在地上的荷包,上头沾着些污泥和一瓣被踩扁的梨花瓣。
  弹了弹广袖,陆迢晔上前,弯腰伸手,将那个荷包从地上捡起来。动作流畅,毫无尴尬。
  “有一点不如意,便总是与我耍小性子。”陆迢晔转头,看向立在身后的城阳郡主,笑着开口。提到苏锦萝,俊朗上满是柔意,哪里还有方才那股子沁骨的寒凉。
  他一脸宠溺的摇头,幽幽叹息道:“真是宠坏了。”
  城阳郡主抿唇,面上表情未变,只道:“我看你,倒是乐在其中。”
  陆迢晔轻勾唇,并未反驳。他反手将荷包收入宽袖内,然后道:“待我去哄哄。”话罢,陆迢晔转身便出了殿,循着苏锦萝而去。
  城阳郡主目送人离去,手里的麈尾念珠越捏越紧。
  “郡主。”冠珠上前来,“奴婢瞧那苏二姑娘,也没甚出彩的地方……”
  “能被他瞧中,自有出彩的地方。”
  城阳郡主拨着念珠,心烦意乱。
  ……
  苏锦萝只管闷头走,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满目皆是梨花,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想起尚不知身子如何的老祖宗,又想起方才陆迢晔的模样,苏锦萝恨恨的提裙,踢了一脚面前的梨花树。
  梨花簌簌,穿枝带簇,漾出一片雪海,几乎将苏锦萝埋在里头。
  “阿嚏阿嚏……”香味太浓,苏锦萝被呛得直打喷嚏。
  “这树,又哪里惹着你了。”身后传来男人凉凉的声音。
  苏锦萝闷着小脑袋没吭声,又要走,被人一把攥住了胳膊。
  纤细的身子被压在梨花地上,艳色宫裙铺散开来,如花般盛开。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苏锦萝眨了眨眼,眼前是数不尽的梨花。
  唇上一凉,逼近一股凉意。男人身上的冷梅香霸道而狠戾,硬生生的在浓郁的梨花香味中劈开一条路,直往她的骨子里钻。
  苏锦萝被迫扬起后颈,男人亲的很用力,就像是要把她嚼碎了吃进去一样。
  “真是愈发大胆了。”咬着苏锦萝的鼻尖,陆迢晔微微喘息。还敢给他甩脸子看了。
  苏锦萝红着眼眶,唇瓣被咬的生疼,鼻尖也刺刺的。
  “城阳与我自小相识,她的病一直是我看的。”掐住苏锦萝的下颚,陆迢晔说话时气息温热。
  苏锦萝用力的晃着小脑袋,偏头,露出一只戴着珍珠坠子的白玉小耳。
  陆迢晔咽了咽喉咙,一口叼住那玉耳,惹得小姑娘惊呼一声。
  “你,你放开……”
  “放开?那苏二姑娘想让谁来?”原本还在戏弄人的男人陡然变了面色。“那个卖鱼的?还是方淼,沈玉泽?”声音愈发冷冽。
  苏锦萝惶惶然。
  怎么突然又抽风了?
  见小姑娘不说话,陆迢晔霍然起身,声音清冷道:“虽是你父兄来求的本王,但本王瞧着,苏二姑娘似是不愿嫁与本王。本王并非那等强人所迫之人,苏二姑娘既不愿,本王现下就让皇兄收回成命。”
  “看苏二姑娘是愿嫁那卖鱼的,或是给人做妾,还是去给那边域的小侯爷守活寡,都不关本王的事。”
  苏锦萝惊惶的瞪圆了一双眼,赶紧一把搂住了陆迢晔的小腿。
  不管不管,先认错吧。
  陆迢晔被撞得一顿,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苏锦萝发髻上的金步摇戳在自己的腿上。这小东西,是要废了他吗?
  稍稍往旁挪了挪,陆迢晔总算觉得没有那么危险了。
  “不不不……”
  唇瓣疼的厉害,苏锦萝一开口就被刺的一痛。她仰头,看向陆迢晔,一叠声道:“是甘心嫁的,甘心嫁的。”
  这个男人,怎么翻脸与翻书还快?而且总是莫名其妙的与她生气。
  “甘心嫁的?本王可不觉得。”
  陆迢晔动了动腿,要走,苏锦萝赶紧又搂紧了几分。
  小姑娘身上穿的宫装显出身形,那压在自己小腿上的感觉实在太过清晰。陆迢晔面上不显,心中却被勾起暗火。
  陆迢晔垂眸,略略看去,视野颇好。
  因为方才一番动作,苏锦萝发髻微乱,宫装领口也移了位。她并未发觉,只哼唧着声音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她是甘心嫁的。
  能不甘心嘛,她这都被逼上梁山了。
  若是退了婚,苏锦萝这辈子就要被人指着鼻子过了。
  那么“好”的一个静南王,居然退了她的亲,定然是她有错处。这事若真发生了,不仅连累理国公府,更是要将她给逼死啊。
  “起来。”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苏锦萝磨磨蹭蹭的起来。
  陆迢晔脚边一凉,突兀有些可惜。
  小姑娘乖巧站在自己面前,唇上还留着红痕。
  “既然苏二姑娘说是真心下嫁,那便要让本王看到真意。”说完,陆迢晔伸手,白皙指尖抵在自己唇上,声音微哑。“苏二姑娘亲本王一口,让本王瞧瞧,方才的话,可是真的。”
  这人耍起流氓来,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苏锦萝怔怔站在那里,嘴里还残留着那人的味道。
  明明是她生气,怎么又变成她哄他了?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个人真是有本事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苏二姑娘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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