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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帐春1-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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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蹲身行礼,应道:“是。”
苏锦萝赶紧放下头上的玉碗,被玉珠儿搀扶着坐在玫瑰椅上歇息。心里暗自唾弃桂嬷嬷,吃软怕硬,谁都不理,偏只这伪君子的一句话,应的比谁都快。
“萝萝,可累了?”苏清瑜心疼的看着苏锦萝那张泛着汗珠子的白瓷小脸,赶紧吩咐丫鬟上茶。
苏锦萝一口气吃了三碗茶,才缓过一口气。
“萝萝,今日天色好,咱们去外头放风筝吧。”苏清瑜提议。
“放风筝?”苏锦萝原本蔫搭搭的小脸立时神采飞扬起来,但在看到那拢袖坐在自己对面的陆迢晔时,撇了撇小嘴。
这个人不会也跟着一道去吧?
……
今天日头颇好,苏锦萝坐在马车里,抻着小脑袋往外面瞧。
马车驶出皇城,停至一方院落前。
黑漆油门,两旁藤蔓覆墙,入眼青山逶迤,氤氲翠雾。
“这是王爷在外头的私宅,玲珑苑。”苏清瑜道:“里头有一处空地,清幽无人,用来放风筝再好不过。”
苏锦萝侧眸,看了一眼端坐在苏清瑜身旁,正慢条斯理端着什锦小茶杯吃茶的陆迢晔。
这辆马车是苏家的。
玉珠儿听到她要出去放风筝,便赶紧张罗了起来,将她最喜欢的那套茶具置到马车内,又提了两个小掐丝的食盒,装满了糕点蜜饯。
却不想那陆迢晔脸皮极厚,不仅占了她的马车,又用了她最喜欢的茶具,还吃了她最喜欢的糕点。
对上苏锦萝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陆迢晔抬手,从宽袖内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萝萝,快接着。”苏清瑜见苏锦萝愣在那处不动,便催促道:“王爷给的,自是好东西。”
苏锦萝犹犹豫豫的接过,打开,露出里头晶莹剔透的雪花洋糖。
“洁粉梅片雪花洋糖。”苏清瑜眼前一亮,“萝萝,这可是宫里头才能吃到的东西,你惯是喜欢吃这些甜物,快尝尝吧。”说话间,苏清瑜心下惆怅。
他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他家萝萝就要出嫁了,心里头就跟有猫爪子在挠似得痒。
苏锦萝含了一片雪花洋糖入口,冰凉沁口,细腻甘甜。她不自觉眯起眼,真好吃。
马车拐进玲珑阁,七扭八拐,停至院内垂花门前。
苏锦萝踩着马凳下车,仰头看去,四面青山围绕,妩媚多姿。
“萝萝,戴上雪帽。”
冬日虽过,但春日依旧俏冷,最该捂着。苏锦萝被苏清瑜拉上雪帽,半掩住一张细白小脸,纤细睫毛轻颤,抬眸看人时水眸含雾。
陆迢晔垂眸,不自禁往那处一瞥,突觉心口一滞。
这身子白皮真是让人魂牵梦萦。想起昨日之梦,陆迢晔微仰头,露出白皙脖颈上滚动的喉结。
小姑娘伏在大红色的锦绣被褥上,纤细腰肢被折起,哭的满眼发红,哼哼唧唧的似快要喘不过气。
那双藕臂如水蛇般搂上来的时候,纤细睫毛轻颤,触在肌肤上,犹如羽翼,更加瘙痒人心。
碰不着,挠不着。更加让人心思神往。
“王爷。”有两个姑娘近前来,纤纤袅袅的行万福礼。
苏锦萝认得这两个人。一个是傲芙,一个是鸢尾。
“风筝呢?”
傲芙捧着手里的风筝上前,毕恭毕敬的递给陆迢晔。青葱玉指滑过他宽大袖摆,恋恋不舍。
一共三只风筝。苏锦萝的那只小巧精致,形如火凰。陆迢晔的那只高大威武,是只雄鹰。苏清瑜的那只柔腻长尾,是只莺鸟。
“大哥,你怎么放这样的风筝?”一个大男人,怎么挑莺鸟。
“傻萝萝,你瞧这莺鸟可好看?”苏清瑜笑的意味深长。
“好看。”苏锦萝乖乖点头。不只是好看,更是栩栩如生,如若放上天,必是极夺人眼球的。
“萝萝觉得好看,那其余姑娘家自然也觉得好看。”
苏锦萝鄙夷的一闭眼,原来她大哥打的是这个主意,真是没辜负了他的风流名声。
一行三人,加上傲芙与鸢尾两个丫鬟,一同去空地放风筝。
陆迢晔不费吹灰之力,手里的雄鹰扬风而起,戾空飞行,羡煞苏锦萝。
苏锦萝举着手里的小风筝,颠颠的迈着小短腿跑。青丝飘散,裙裾飞扬,小鸟似得翩翩。
哎呀,怎么还不飞起来。
跑了老大一圈,苏锦萝热的都褪了身上鹤氅,还没将风筝放上天,直勒的小手生疼。鸢尾要过来帮忙,被苏锦萝言辞拒绝了。
“不行,我一定要自己把它放上天。”
苏锦萝噘着小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话罢,她提起裙裾,往山坡上跑。
坡上风大,她的风筝一定能飞起来。苏锦萝喜滋滋的想着,举着风筝跑的更快。
风大,云起,姣好的日头一下被遮掩住。苏锦萝仰头看天,脚下一拐踩上一颗石子,就坐了下来。
刚刚有点苗头的小风筝飘飘忽忽落下来,卡在不远处的一棵香椿树上。
苏锦萝一瘸一拐的过去,站在树下怔怔看着上头的小风筝。
这是香椿树吗?
苏锦萝想起那时候在李府里吃的香椿卷。
要最新长出来的嫩芽尖,摘下来洗干净,用面粉和着鸡蛋裹了,下油锅炸上一炸,香软不粘牙,还可以沾酱吃……
“萝萝,怎么了?”身旁突兀出现一人,臂膀触着苏锦萝,与她挨得极近。苏锦萝能闻到那股子冷梅香,就像她刚才吃的雪花洋糖,里头被塞了冰状的绯红梅花瓣。
滋味独特,口齿留香。
苏锦萝转头,看到陆迢晔,暗暗咽了咽口水。
“风筝挂在上头了。你去帮我取下来,好不好?”
苏锦萝声音软绵绵的盯着面前的陆迢晔,掩在裙裾里的小细腿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是怕他的,即便再过不久,他们便要成亲了。
再风姿卓越的人,爬树的时候定然也是不好看的。
陆迢晔轻笑,似是没觉出苏锦萝想让他出丑的意图,只微笑颔首,然后将鸢尾招了过来。
鸢尾会武,撸着裙裾系到腰上,三下五除二的爬上去,替苏锦萝将那只小风筝取了下来。
“哎,替我摘些嫩芽下来。”苏锦萝急忙道。
理国公府内没有香椿树,苏锦萝想着摘些回去,让人炸香椿卷吃。可以沾玫瑰卤,还可以加雪蜜,或者配碗牛乳。
“萝萝要这嫩芽做什么?”
陆迢晔低头的时候,能看到苏锦萝那不自禁“吧嗒吧嗒”起来的小嘴,唇形小巧,粉嫩惹人。
他喉结暗动,想起昨夜梦中,女子俯身而下的场景。
还真是春日风光无限好啊。
“可以炸香椿卷吃。”说完,苏锦萝就后悔了。“你这里这么多香椿树,我就摘一点。”
不会这么小气吧?
“香椿卷?这东西本王倒是没尝过。”说完,陆迢晔朝鸢尾道:“命人摘了放到厨房里,挑嫩芽洗干净,晚间让苏二姑娘做香椿卷。”
她做?她什么时候说她要做了!
苏锦萝瞪着一双眼,气呼呼的看向陆迢晔。
见小东西胆子突兀变大,竟敢瞪他了。陆迢晔面上不显,心底却有些想笑。
苏锦萝抿唇噘嘴,绞了绞一双小嫩手。
……
最终,苏锦萝没有逃过炸香椿卷的命运。
她换过一身半旧的简便裙衫立在干净敞亮的厨房里,身边是给她打下手的鸢尾和傲芙。
鸢尾依旧是那身刚才爬树时候穿的裙子,已经有些脏污。傲芙穿着艳丽,描眉抹粉,比苏锦萝这个姑娘都讲究。
厨房门口,苏清瑜和陆迢晔一人一边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苏锦萝。
“君子远庖厨,你们呆在这里做什么?”苏锦萝说话的声音很小,她本是小小抱怨一下,但没想到,那两个人耳朵尖的很,听得一清二楚。
“这炸春卷,自然要新鲜出炉的才好吃。”苏清瑜说的坦荡。
陆迢晔但笑不语,视线落在苏锦萝身上,一瞬不瞬。
小姑娘低着小脑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压雪欺霜般好看。厨房里有些热,她将宽袖挽起,两截皓腕凝脂,清凌凌的毫无饰物。
想到饰物,陆迢晔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苏锦萝。
她似是不喜欢那些繁复东西,发髻上戴着的小茉莉银制簪子,白玉小耳上缀着的一对珍珠白玉耳珰,皆是极简单的东西。
陆迢晔想起前几日宫里头送来的凤冠图样,想象着小姑娘戴上以后的华贵模样,不自禁心底一热。
“哎呀……”前头传来一声娇呼。
陆迢晔尚未回神,已快步过去,将苏锦萝被热油溅到的手置于一旁凉水中冲洗。
苏锦萝的肌肤本就白细,那一大片红痕衬在手背上,看的人触目惊心。
“如何看顾的?”陆迢晔沉下来脸,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鸢尾和傲芙。
陆迢晔的情绪从不外露,两个丫鬟还是头一次瞧见这副模样的他,立时便惊惶跪地,急急请罪。
“求王爷恕罪。”
苏清瑜站在一旁,缓慢停住步子,也是面露诧异。
他与陆迢晔相识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将视线转到苏锦萝身上,小姑娘红着眼,小手被人攥在手里,可怜巴巴的模样。苏清瑜突然顿悟。
他的萝萝,应当是找了个很好的人吧?
锅里热油正滚,厨房内却悄静无声,只有苏锦萝暗暗吸鼻子的声音。她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陆迢晔,嘴里发苦。
脸色这么黑,她又干什么惹他生气了?
主子面色沉的厉害,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咳。”苏清瑜轻咳一声,打破凝滞气氛,与鸢尾和傲芙道:“这样,你们将剩下的香椿卷炸了,我与王爷带姑娘去上药。”
陆迢晔抿唇,唇角下压,似有些不悦。他攥着苏锦萝湿漉漉的手,径直牵着人出了厨房。
苏锦萝的脚刚才在山坡上拐了拐,原本慢吞吞的走是没事的。可是陆迢晔走的极快,苏锦萝随不上,那一瘸一拐的姿势就更明显了。
陆迢晔停下步子,苏锦萝猛地一下撞到他后背,鼻息酸胀,生理性眼泪一瞬涌出来。
“烫到脚了?”
苏锦萝摇头,“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珠子。
“真是娇气。”
陆迢晔叹息一声,突然将人拦腰抱起。
苏锦萝唬了一跳,紧紧环住陆迢晔的脖子,仰头时吸进一大口冷梅香。她睁着一双眼,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白皙俊美,鬓发如丝。
她只要微微往前一冲,就能亲到人。
苏锦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被下了咒一般,她想着,如果她真的亲上去了,会怎么样呢?
苏清瑜拐过穿廊,眼见前头那两个人,登时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踉跄。
这,这,这委实太快了,他的萝萝还没出嫁呢!
……
屋内,苏锦萝被放在榻上,褪了鞋袜,露出一只白玉足。
陆迢晔半蹲在地上,宽袍撩起,将苏锦萝的脚搭在膝盖上轻捏。
“这里疼?”
“不疼。”
纤细脚踝上有些红肿,这般看来是不大严重,但陆迢晔还是不放心,生恐人伤了骨头,便寸寸细细揉捏。
没伤到骨头,只是有些扭伤,陆迢晔捏完,出于私心,却仍不愿放手。
玉足小小一只,巴掌大小,衬在掌心堪堪一掌,就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第36章
屋外天色晦暗下来; 鸢尾举着竹竿子,将红纱笼灯挂到廊下。
溯风四起; 潇湘瑟瑟,灯影晃动。外头窸窸窣窣落起雨来,穿枝掠院的铺散; 细细绵绵如绣针; 衬在灯下; 接连不断。
这是今年第一场春雨。
春雨贵如油; 苏锦萝仰头看向槅扇,鸢尾正在搬花盆。听说那些花种皆十分名贵; 每日里要好生调养,不能多了一勺水; 也不能少了一勺水。
“姑娘,奴婢替您将窗关了吧?”鸢尾的声音远远传来; 在雨声中有些听不真切。
苏锦萝坐在榻上; 手脚上敷着药,是陆迢晔方才去玲珑苑的药圃里现摘、现做的。
“不关; 我瞧瞧雨。”
窗前隔着一条穿廊,种着几株芭蕉; 还未生成。雨势不大; 被风吹得有些斜; 但好在并未入房; 所以鸢尾也就听了苏锦萝的话; 未将朱窗关上。
前头抄手游廊处; 缓步走来一人。
前头傲芙提着红纱笼灯,身姿袅袅,面羞带怯。
后头陆迢晔换过一身鱼白长袍,衬在灯下,眉眼陡然柔和起来。他提着一个小掐丝食盒,穿过游廊,拐进屋来。
一路走来,他的身上被浸了雨。傲芙放下手上的红纱笼灯,接过那小掐丝食盒置于红木圆桌上,然后又随陆迢晔进了屏风,伺候洗漱换衣。
苏锦萝掂着脚,慢吞吞的走到朱窗前,然后翘着腿坐在玫瑰椅上,仰头看天。
陆迢晔换过衣物出来,苏锦萝已经挪了地。
小姑娘撑着白细下颚,露出一张瓷白小脸。小鼻子小嘴的皱在一起,似有什么烦心事。
“香椿卷。”陆迢晔挽起大袖,将小掐丝食盒拿到苏锦萝身旁。
傲芙赶紧搬了高案来,小心翼翼的从小掐丝食盒内取出一碟香椿卷,置于其上。
闻到香味,苏锦萝霍然转头。
白皮内绿的香椿卷,置在白玉小碟之上,翡翠白玉似得干净好看。
苏锦萝在盯着香椿卷,陆迢晔在盯着苏锦萝。
“我在里头加了鸡蛋。”执起玉箸,替苏锦萝夹了一个炸香椿卷,陆迢晔又吩咐傲芙去倒了茶水来。
苏锦萝暗咽了咽口水,有些踌躇。
“这是你做的?”不会投毒了吧?
“嗯。”陆迢晔坦荡承认。“头一次下厨,怕是做的没萝萝好。”
竟真是亲自下厨做的?苏锦萝面露惊诧,不易于瞧见六月飞雪。
“尝尝。”
苏锦萝蹙眉,小心翼翼的夹起一个香椿卷咬了一口。
咸甜适口,香软不粘牙,香椿叶嫩嫩的吃了一点油,外头包着的白面皮里似乎加了牛乳。
“单吃也无趣,配了些料,萝萝欢喜蘸哪个便蘸哪个。”
苏锦萝一眼瞧中陆迢晔面前的玫瑰卤子,立时下手。
不得不说,苏锦萝有些怀疑,这个人不会又是在跟她说假话吧?这香椿卷哪里像是头一次做,这手艺可比她这个做了许多次的人都强。
苏锦萝正巧肚子有些饿,一连吃了小半盘香椿卷,还想再用,被陆迢晔给制止了。
“少用些,晚上还要吃晚膳呢。”
“你做吗?”苏锦萝下意识脱口而出。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后,她红着一张脸,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炸香椿卷。
小姑娘的面颊高高鼓起,塞着满满当当的香椿卷,活像吃偷食的松鼠,尤其那双眼还心虚的转着。
“今日太晚,日后有空,我再给萝萝做。”陆迢晔说话时,带上了笑意。
苏锦萝没有应声,她觉得臊的慌,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起身擦手净面,陆迢晔走近,“我瞧瞧伤。”
“不,不用了,不疼了。”苏锦萝缩着小脚,有些瑟瑟。
自订亲后,对于陆迢晔陡然转变的态度,苏锦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记得在不久前,这个人还威胁要杀了她呢。
这个人太善于伪装,苏锦萝实在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求娶她。虽然她一开始是抱着要拿他当挡箭牌的念头才会说出那番话来的,可是她真没想到,这人会开口求娶。
不止苏锦萝不信,整个皇城的人都不信。
“也好。”陆迢晔也不强求,拢袖落座。
屋内一瞬安静下来,衬得屋外雨声越发明显。
苏锦萝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吃着,“大哥呢?”
“有要事,先去了,待明日雨停,我送你回府。”
意思就是她要在这里住上一晚了?和这个伪君子?
苏锦萝立时坐立不安起来。她还记得在静南王府时,自己跟这人同塌而眠之事。
“萝萝放心,我睡在侧院。”似是看出苏锦萝心中所想,陆迢晔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只要萝萝不自个儿过来,我定不会勉强萝萝。”
呸,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寻他。
事实证明,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风雨交加夜,苏锦萝抱着怀里的软枕,趿拉着脚上的绣花鞋,急急奔在抄手游廊上,身上的亵衣亵裤被雨水打的半湿,隐隐显出纤细身姿。
雨下的尤其大,就像是有人在用桶从天上倒水似得。
“哐啷啷……”瓢泼大雨,雷电交加,苏锦萝跑的愈发急,她记得方才陆迢晔出去的时候,是从左侧门走的。
院内、院外,视野所及之处,连一只活物都看不到。
天雷响的似要将天劈开,紫色闪电落下,劈天裂地,声音震耳欲聋。
苏锦萝被吓得厉害,她抹了一把脸,恍惚之中,她从半敞的槅扇处看到躺在榻上的陆迢晔。
找到了!
苏锦萝急急冲进去,撞得雕花大门“吱嘎”作响。
陆迢晔靠在缎面软枕上,身上堆着锦被,手持书卷,榻前一盏琉璃灯,面色沉静,眸色不明。
“呼呼呼……”苏锦萝跑过去,一把扯住陆迢晔的宽袖,累的趴在榻旁。
小姑娘尤其狼狈,浑身湿漉,发髻凌乱,脚上的伤瞧着好似也更重了。
陆迢晔略略扫过,双眸暗眯起。他起身,取过木施上的宽袍替她披在身上。
女子自来了葵水,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呀。
“火,树……”小可怜苏锦萝裹在宽袍里,抖着苍白唇瓣,连话都说不全了。
陆迢晔拿过一方绣帕,慢条斯理的帮苏锦萝将脸上的雨水擦干净,顺便补齐了她的话。“雷落下来,打到了树,树便着火了?”
“嗯。”太可怕了。
“莫怕,我着人去收拾。”
陆迢晔刚走两步,就被人给拽住了。
苏锦萝拉着他的腰带,赤着足,怀里的软枕早就被雨打湿了。低着小脑袋,她声音软绵绵的道:“我方才过来,都没瞧见人。”
“嗯。”陆迢晔应了一声,领着苏锦萝到屏风后,“去将湿衣裳换了。”
“那,那你还走吗?”苏锦萝确实是怕的。
陆迢晔的脸上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苏锦萝瞧见,面色臊红,浑身冷的发颤,但依旧执拗的扯着陆迢晔不肯放。
没有脸面就没有脸面了吧。
“不走。”说完,陆迢晔往屏风上一靠,“换吧。”
苏锦萝踌躇着往里走了几步,见陆迢晔的身影从素娟屏风后透出,被灯火拉成长影,宽袖微微晃动。
快速换下湿漉亵衣亵裤,苏锦萝踩着陆迢晔的两只鞋子出来。
那两只鞋子很大,苏锦萝走路时要拖着走。
上好的缎面牛底鞋,被磨在白玉砖上,发出“唰唰”的拖拽声。
陆迢晔低头瞧了一眼,蹲下身来,修长手掌覆上苏锦萝的脚踝。
苏锦萝往后缩了缩,背靠到屏风上。
素娟屏风很薄,但底座很稳,苏锦萝小小一只嵌在上头,就像是印在上面的美人图。青丝如瀑,滴滴答答的落着水,顺着陆迢晔的脖颈往里钻。
男人动了动身子,却没说话,只是呼吸略沉。他的手中握着那截纤细脚踝,眼里瞧着那片白腻肌肤。
灯影重重,风雨潇潇。
苏锦萝陡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素娟屏风。
太薄了。
她刚才在后面能瞧见陆迢晔,那这人在外头定也能瞧见自己!
想到这里,苏锦萝顿时面色臊红。刚才这个人是背对着她站的,还是正对着她站的?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给你上药。”男人起身,声音暗哑,走路时略慢,似有不便。
苏锦萝年幼无知,没发现男人的异样,跟着走到榻前,乖巧异常。
榻上堆着被褥,是刚才陆迢晔躺的地方。
“坐吧。”
“哦。”苏锦萝挪着小屁股,矜持的坐了上去。
她跑了一路,现下一放松下来,才觉自己脚疼的厉害。
“用药酒给你揉上一揉。”陆迢晔搬了实木圆凳来,他挽袖落座,执起苏锦萝的小脚。
苏锦萝搂着被褥坐在那里,眼盯着面前的陆迢晔,有些紧张。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槅扇未关,大门大敞,屋外黑风呼啸,林木肆虐。
“雨都飘进来了。”
“无碍。”话罢,陆迢晔突然施力。
“啊……”苏锦萝疼的小脸一皱,用力的缩脚,却被陆迢晔紧紧钳制住。
“别动,要揉开了才能好。不然会变成瘸子。”
“瘸子?”苏锦萝瞪圆了一双眼,显然不信陆迢晔的话。
“不信那就不揉。”捏着苏锦萝的脚趾,陆迢晔说话时语调很慢,在雨声中却依旧清晰如珍珠落盘,声声入耳。
苏锦萝的脚生的好看,白玉凝脂般的小小一只,连脚趾都透着粉。此刻因为紧张,微微蜷缩着,更显小巧秀气。
“揉,要揉的……”
苏锦萝赶紧点头,把脚往前戳了戳。
陆迢晔垫上一方绣帕,压着苏锦萝的脚慢慢揉捏。起先有些疼,苏锦萝哼哼唧唧的叫着,后头习惯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行了。”
揉好脚,陆迢晔面无表情的起身,视线在苏锦萝那张红菱小嘴上堪堪略过。身板干瘪瘪的,叫起来倒是不错。
走到洗漱架前净手,陆迢晔抬眸看了一眼外头天色,然后关上了槅扇。
苏锦萝正歪着身子看脚,姿势怪异,听到关槅扇的声音,神色迷蒙的抬眸。
陆迢晔转身,又去将雕花大门关上了。
屋外潇潇,屋内陡然狭隘起来。
苏锦萝盯着榻前的琉璃灯,有些不适的往榻里缩了缩。
陆迢晔走近,拿起银剪子,打开琉璃灯罩,挑了灯。
男人很高,身姿颀长。因为已歇下,所以穿的很是单薄,从苏锦萝的视角,能看到他纹理分明的肌肉,薄薄贴在身上,并不夸张,但苏锦萝知道,这里头蕴含着多大的力道。
“把头发擦干再睡。”扔给苏锦萝一块巾帕,陆迢晔走到槅扇旁坐下。那里置着一张竹塌,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他就那么合衣躺了上去。
本来苏锦萝还在纠结,如果这个人硬要跟她一同睡该如何是好,没曾想,这人这么自觉。
捏着巾帕擦头发,苏锦萝擦得手酸,最后懒的再擦,直接垫在了软枕上。却不想横出一只手,揽起苏锦萝的青丝入手,然后又取了干净的巾帕来替她继续擦。
“不擦干就睡,明日起身会头疼。”
一边说话,陆迢晔一边替苏锦萝擦头发。苏锦萝惴惴不在的坐在榻上,她捏着手里的被褥,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陆迢晔。
苏锦萝的心里有很多疑问。
她很笨,看不透面前的男人。应该说,整个皇城的人都自以为看透了眼前的男人,其实这男人依旧在迷雾中,扰乱人的视线。
“王爷你,为什么会娶我?”
男人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然后抬眸,看向苏锦萝。
对上那双漆黑暗眸,苏锦萝抿唇,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朗。
“萝萝似乎忘了,以前对我说过的话。”陆迢晔敛眉,那颗朱砂痣在灯光之下越发明艳惑人。
苏锦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话?她对他说过什么话?
苏锦萝绞尽脑汁想了半日,陡然浑身发凉,连那擦着自己头发的手,都觉得跟索命的黑白无常似得恐怖。
她说过,陆迢晔是要弑帝夺位的人。
所以这个人娶她,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
“萝萝放心,杀妻这种事,自是做不得的。”小姑娘的头发又细又软,就跟她的人一样,软绵绵的想让人好好揉捏上一通。
“做不得,做不得。”苏锦萝使劲摇着小脑袋,拨浪鼓似得厉害。
心里却泪流满面。这个人娶她,就是为了杀妻吗?那为什么还要娶了她再杀,这是什么恶趣味呀。
头皮突然一痛,苏锦萝紧张的看向陆迢晔。
男人坐在榻上,与她挨得极近。
榻上满是冷梅香,比男人身上更重。
苏锦萝呼吸着,眼盯住面前的陆迢晔,觉得头脑发昏。
虽然这个男人非常表里不一的恶劣,但苏锦萝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的真是非常好看。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被美色所迷呢?这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兽呀!
苏锦萝在心里咆哮,看着陆迢晔的目光愈发怵怵。
“萝萝方才,可是在想新平郡?”逗弄够了小姑娘,陆迢晔转移了话题。
“唔……”苏锦萝低着小脑袋,默默的挪着小屁股往后坐了坐,然后又往后坐了坐。只可惜,不管她缩到哪里,男人的视线如影随形,如密网般将她细细网住。
不过这人怎么会看出自己在想新平郡?毕竟是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苏锦萝偶时惆怅,确实很想。尤其是今日还吃到了香椿卷。
这个东西,也是瑶姐姐极喜欢吃的。只因为是炸物,李飞瑶怕影响身材,所以总是不敢多吃,然后就便宜了苏锦萝。
卷着苏锦萝的青丝,陆迢晔缓慢捻着,“若是想了,成婚后我可带萝萝去瞧瞧。听说那新平郡也是极美的地方。”
“对啊对啊,很美的。有山有水,有船有花,什么都有。”
这些东西,哪里都有。苏锦萝懊恼的绞尽脑汁,然后突然灵光一闪,“还有很多美人。”
男人,不是都爱美人的嘛。大哥就是其中翘楚。
“哦?”男人一挑眉,姿态风流。
看吧,感兴趣了吧。
“既有美人,那才子也不少吧?”
“有啊有啊。”小傻子苏锦萝笑呵呵的点头。“有好多呢,最有名的是瑶姐姐的表哥。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整个新平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锦萝捧着小脸,一脸回忆。啊,那真是个极好的人。
“是嘛。”陆迢晔笑着应了一句,语气不阴不阳。慢半拍的苏锦萝陡觉气氛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这外头黑乌乌的天比里面安全多了呢?
“那不若萝萝与我说说,这人有多芝兰玉树吧。”陆迢晔侧躺到榻上,姿势慵懒,衣襟半敞,一副准备就寝前的模样。
小可怜苏锦萝缩在榻角,张了张小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从,萝萝做的那只荷包说起吧。”
第37章
作为一个小姑娘; 苏锦萝也是有情窦初开的时候的。而有幸成为她情窦初开对象的人,就是李飞瑶的亲表哥,管上虞。
管家祖上在先帝时曾任内阁大学士,却因权贵小人之流; 筋疲力尽,最后选择辞官返乡,归隐新平。
一路颠簸,到新平郡; 在西溪之地; 买地筑屋,安顿生活。管家人称; 那处是新平汀州,世外桃花源; 甚至多次写诗以赞美其宁静风貌。
但在苏锦萝看来,这只是管家人苦中作乐、聊以自慰的手段。任凭谁从锦衣玉食到吃糠咽菜,再到连洗脸水都舍不得倒掉而继续用来洗脚的地步,都会忍不住骂娘。
夕阳孤鹜; 碧波浩荡; 芦苇丛密; 渔舟群集。
对,没错,管上虞家; 是以卖鱼为生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卖鱼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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