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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人误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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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幼梨死死紧咬住后槽牙,良久都未曾言语。


第76章 隐瞒
  她该怎么说呢?
  离傅行勋离开; 已是过了许久,可是直到现在; 她都没有听到外边的一丁点消息。
  想必; 他是顺利逃脱了禁卫军的防守; 出了侯府。
  所以,难道要她告诉眼前的人; 说傅行勋不在府里,去外边打探消息了?
  阮幼梨越想着; 心里便是越发焦灼。
  她不断地用手指绞腰间绸带; 凝眉不语。
  见她这般模样; 周敬云更确定了心中想法。
  他说:“武毅侯; 根本就不在这府中,对吧?”
  阮幼梨倏然掀眸,对上他的视线,无力地反驳道:“府外有你们的人层层包围,我阿兄又能怎么离开这里?”
  可周敬云却答:“常人是不行; 可武毅侯,却能。”
  阮幼梨怔怔地看着他,沉默着不再言语。
  周敬云继续说道:“如今; 武毅侯被禁足,整个武毅侯府也都被封锁,可他却在这期间偷偷逃了出去; 触犯法令; 是要受刑罚的。”
  阮幼梨抿了抿唇; 又道:“话可不能说这么死,万一我阿兄夜里难眠,去院中散步了呢?”
  “你觉得,这么大的动静,他会听不到?”周敬云笃定傅行勋不在,话音落下时,便阔步往庭中而去,欲让人去送信。
  “传信给杨首领,说武毅侯逃了,让他带着人,全城搜捕。”周敬云冷声下令道。
  他扶着腰间陌刀,脊背挺直,如同松柏般挺立,凌然不可犯。
  可阮幼梨却鼓起了所有勇气,去侵犯了。
  她伸手拦住了那个信使,转首对周敬云说:“倘若我阿兄尚在府中,你又该如何?想必你也知道,误传情报,是个什么罪。”
  周敬云何曾怕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勾了勾唇角,颔首道:“好。”然后,便伸手一挥,令一小部分的人放下当前的搜捕,转而去寻找傅行勋的踪迹。
  阮幼梨见状,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气。
  只希望,傅行勋还在这府中,或是,能闻讯赶回。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仍旧没有一丁点的消息传回。
  阮幼梨站在周敬云的身侧,焦灼地等待着,无比期望着,傅行勋能尽早回来。
  可过了许久,傅行勋的消息没有等来,反倒是等到了另一个消息。
  “周将军,找到了!”一个小士兵从远处亟亟赶来,大喊道。
  他的声音悠远及近,令等待着的阮幼梨和周敬云皆是一愣。
  “什么?”周敬云微蹙了眉头,不解。
  那个士兵平定了呼吸,便双臂平举,将手中的物什呈在他的跟前。
  “周将军,我们在傅小娘子的妆奁中发现了这个。”
  阮幼梨隔得近,自然能将那物件看得清晰。
  刹那间,她不由双眸睖睁。
  这不是……傅行勋送她的那支粉晶簇桃花簪吗?
  她不解地看向旁侧的周敬云。
  却见得他凝眉将其拿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支簪子似乎暗藏玄机,只是属下没找到那机关,一直打不开。”小士兵低垂了眼睫,如是道。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时,“吱”的一声,那支发簪被周敬云拆卸开来了。
  阮幼梨见状,心头一滞,忙是上前,欲从他的手中将那发簪夺过。
  那可是傅行勋送给她的啊!
  然而周敬云身为禁军将领,身手自是不差,轻易躲开了她的一探,让阮幼梨扑了个空。
  确实如那士兵所言,这簪子暗藏玄机,簪身是空心的。
  但周敬云将那拆卸下来的簪子察看了好几番,也没能发现什么。
  看来,这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或是……里面的东西已然被人拿出。
  周敬云拧了眉,问:“那还有其他发现吗?”
  士兵摆首,道:“没有了。”
  周敬云轻轻点头,而后,他将手中的发簪安好,又原状还给了阮幼梨。
  阮幼梨愤愤地接过,仔细查看了一番,发觉那簪子尚还完好时,才松了口气,弯了唇,欣慰一笑。
  “傅小娘子,”周敬云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沉黑暮色,启唇唤她,“都这个时候了,武毅侯还是不见踪迹,你作何解释?”说到最后,他侧眸看她,眸色沉黑,眼神冷冽。
  发簪完好的欣悦随他的这句话瞬时消弭,阮幼梨散了唇畔笑意,面上一片凝重。
  她咬了咬下唇,又抬眸看他,道:“万一……他晕倒在府里的某处,你们没有找到呢?”
  周敬云向她逼近了一步,似笑非笑地看她:“傅小娘子,若再耽搁,他就算出府了,也该回来了。”
  阮幼梨被他逼得倒退半步,错愕地没有言语。
  就在二人沉默对峙时,总算是有消息传来了。
  “周将军,我们找到武毅侯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阮幼梨和周敬云二人皆是一愣。
  傅行勋回来了,真好。
  阮幼梨的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唇畔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周敬云将她的种种反应悉数看在眼里,却只是沉默地折身,令报信人带他过去。
  阮幼梨见他提步离去,也连忙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还真是说对了,傅行勋被发现时,昏迷不醒地倒在假山后。
  周敬云掐他的人中,才令他悠悠醒转。
  初初苏醒,傅行勋蒙眬着双眼,眼神还有几分涣散。
  等终于回过神来,他终是将目光从阮幼梨身上转向了周敬云。
  旁侧有人掌灯,偶尔风过,火光跳跃,明明昧昧。
  借着这丁点灯光,傅行勋看清了那青年男子。
  一时间,他不由凝眉,只觉眼熟,可凝神回想,却忆不起分毫。
  正此时,周敬云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武毅侯为何在此?”
  可傅行勋并未答话,反倒是问他:“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为何会在我武毅侯府?”
  闻言,周敬云一顿,待回过神来后,答:“我是禁军将领周敬云,深夜来此,是为取证。”
  “取什么证?”傅行勋微微拧了眉,看着他的眼神暗沉,问。
  “通敌叛国的罪证。”周敬云垂下眼睫,道。
  “呵。”听了他的回答,傅行勋禁不住冷嗤出声,“是萧家的人支使你过来的罢。”
  周敬云依旧是那般谦卑姿态,下颌微收,应他:“是萧尚书让我前来的。”
  萧尚书,萧予峥。
  傅行勋眉间的褶子愈深,沉默着没再说话。
  就趁他出神的这个空隙,周敬云又问了:“敢问武毅侯,为何在此?这个时辰,武毅侯不该歇息吗?”
  经他一问,傅行勋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神色骤然凝重。
  他侧眸看向周敬云,道:“还烦请你们能加强防备,我真没想到,你们在武毅侯府外的重重看守,居然还拦不住一个小小的盗贼?”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垂眸冷嗤道:“罢了,也怪不得你们,就连我去追他,也没能将他逮住,反倒还中了他的诡计。”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这其间的种种缘由解释清楚。
  周敬云静静地听他将他说完,仍旧没有抬首看他,似对他话中的真假,毫不在意。
  他道:“让贵府中无端生事,是我们的责任。”
  傅行勋只摆摆手,道:“请罪的话不必说了,这天色也不早了,若周将军搜寻完毕,就尽管回去歇息罢。”
  周敬云应道:“深夜烦扰,还请见谅,告辞。”
  说完,便又带着手下,浩荡离去。
  阮幼梨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完事,不免生了几分不解。
  望着他们远行的身影,她轻轻蹙了眉。
  “阿兄,你和他,是不是认识啊?”
  怎么当周敬云面对傅行勋的时候,就这么好说话?
  傅行勋也望着那个方向,目光飘忽。
  静默了一阵,他道:“有过一面之缘。”
  阮幼梨了然地点点头,感慨:“难怪。”
  难怪他默许了她拖延时间的行为,难怪他在见到傅行勋之后,这么快收手。
  只不过,一面之缘,会这般处处留情吗?
  阮幼梨的心底还是有那么几分不解。
  但傅行勋已经不想去为她解释了。
  他抬手覆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了几番,疲惫笑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下罢。”
  说完,他便折身过去,扶额闭眼,踱着虚浮的步子,往北苑归去。
  看着他微晃的身形,阮幼梨想也没想,便提起裙摆,小跑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口,止住他的脚步。
  “你怎么了?”绕到他的身前,她对上他的眼,忧心异常地问。
  然而傅行勋却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眼神空洞又涣散。
  阮幼梨从他的眼底看出了疲倦,就像是浓墨一般,化散不开。
  不用细想便也知道,他在消失的这一段时间,经历了不少重大的事情。
  阮幼梨深吸一口气,拉起他的两只手,微微垂下眼睫,瓮声瓮气道:“你可不许有什么瞒着我啊。”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这一刻,眼前一道阴翳覆下,随即,她被眼前的人猛然一拽,撞进了他的胸膛。
  傅行勋弯身,将下颌搁在了她的发顶。
  紧紧地将她圈在怀中,傅行勋只觉心弦一松,散了之前的沉闷凝重。
  “让我抱一会儿。”他闭上双眸,薄唇轻启,低声道。
  本就暗哑的声音染上疲倦,更是如细砂摩挲般磨耳,令阮幼梨一阵头皮发麻。
  她愣了愣,便缓缓抬手,绕过他的腰侧,轻轻将他环住。
  她说:“重任,我和一起担,这样……我才配站在你的身边。”
  可一声轻笑却从发顶传来,如无形的轻羽般,扫在她的耳侧。
  他回应她:“我若让你受累,那我又有何用呢?”
  本来,做下这个抉择,他都是内心受愧,若没有护好她,那他就不只是负了她,也负了李成衍,负了沈家。
  傅行勋深吸一口气,静默地享受着此刻。
  须臾,心中的负重终是卸下,他轻轻松开她,抬起一手,为她捋了捋额前碎发,道:“折腾到这么晚,肯定累坏了罢,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便紧紧牵住她的手,带她回去。
  阮幼梨跟在他的身后,抬了眼睫,出神地看着他。
  皎皎明月从云后出,清辉熠熠,碎银般铺散开来。
  几许月色覆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细细勾勒,愈显得他身姿颀长,巍巍若玉山。
  看了一阵,她眼睫微颤,又收回了目光,垂了眼,看着身前被他紧拽的手。
  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告诉她呢?
  分离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提,也对她的询问避闪。
  阮幼梨咬了咬下唇,心底划过几分不详的预感。
  她总感觉,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不是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了。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心口处,只觉掌下跳动的心,频率是异常地急促紊乱。
  这一次,这感觉来得更为猛烈,若山洪,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她想,应当是阮家出事了。
  路程不远,他们二人很快就停在了院中,再拾阶而上,便是她的厢房。
  可是阮幼梨却没再开口问他。
  脚下踏着的,是皎皎清辉。
  而他们的身影则覆下一片阴翳,镀在地面上,像极了相依相偎的恋人。
  傅行勋抬手,揉了揉她发顶的柔软青丝,低声道:“早点歇息。”
  阮幼梨掀起眼眸看他,嘴角微扬,笑意浅浅,应他:“知道了,你也是。”
  傅行勋噙笑颔首,看着她折身过去,看着那扇门阖上,淹没了她的身形,唇畔的弧度又缓缓消散。
  他又该……怎么对她开口呢?


第77章 定罪
  阮家,的确是出事了。
  阮毅光奉命去调查刺客身份; 在调查的过程中; 他和他的手下通过询问小镇上的居民; 查明了那个刺客的家庭明细。
  自然; 也就查到了芸娘。
  在发现这一点时; 阮毅光便想销毁证据,让武毅侯府躲过这一劫的; 不过没想到手下告密; 不仅事情败露,他也锒铛入狱。
  要知道在大齐,官员包庇,可不是什么小罪。
  就因为这样一件事,阮家也被打上了谋逆的罪名。
  况且,阮家并无祖上荫蔽,恐怕; 就没那么好过了。
  傅行勋在脑海中回想着这些,眉间也逐渐蹙成一个“川”字。
  他转身过去,踱步离开; 可他却没有立即回去; 反倒是去了府中的庭院。
  苍穹之底; 有清风拂过,泛起湖中的层层涟漪; 映着天边的皎皎清月; 闪起零碎的光辉。
  傅行勋独自踱步于湖边; 心中思绪万千。
  恍然间,他又想起了先前所发生的种种。
  差一点,武毅侯府就完了。
  傅行勋幽幽叹出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一张裹起的纸条。
  呈条状,静静地摊在他的掌心。
  他将其缓缓展开,借着清辉察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与敌国来往的情报。
  要知道,这张纸条本该是藏于那支发簪中的。
  傅行勋禁不住扬了唇角,勾起一抹冷嗤的弧度。
  真没想到,萧家竟会这般算计,早早就布下了这场局。
  差一点,他就要栽在萧廷辉的手里了。
  傅行勋猛然收拢五指,紧攥成拳。
  他缓缓抬眼,望向天边,出神良久,他终是提脚,往北苑而返。
  今夜着实出了太多事,他有些受不住了。
  总之,当下的危机是解决了,可之后,怕还有万千困难,在等着他。
  他必须得养精蓄锐,严阵以待。
  傅行勋骤然凝了眼神,脚步加快回了房,和衣睡下。
  可将将阖了眼,今夜发生的种种就像是一帧帧的画面,走马观花而过。
  上一刻,还是严阵以待守于府外的重重禁卫军,来返巡逻,寻不到任何空隙。下一秒,便是那一枚暗箭飞来,连同情报,钉刺在他身后的树身上。
  纸条上的信息不多,却足以让他得悉外边的些微境况,救他整个武毅侯府。
  阮获罪入狱。
  簪中有罪证。
  不知是何人传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不得不信。
  所以,他放弃了潜逃出府的念头,转身又回去。
  就在他刚刚翻墙跃下,稳稳落于地面时,不远处便有喧嚣传来。
  起初,他心中不解,还静待了一阵。
  看着阮幼梨面对那一队禁卫军时,他是真的很像出去,护在他的身前。
  可纸条上的那两句话却制止了他。
  簪中有罪证。
  要紧之事,是去毁灭那罪证。
  所以他忍了忍,便折身而去,躲过重重搜寻,潜到了阮幼梨房中。
  他不知道这纸条上指的是那支发簪,所以,他还在阮幼梨的妆奁中翻寻了许久。
  终于,他在阮幼梨的枕下,找到了他送她的那支粉晶簇桃花簪。
  门外有零碎的响动,是禁卫军们搜寻过来了,即将破门而入。
  可在这紧急的时刻,他又打不开那发簪。
  起先,他是准备将那发簪带走的,可犹疑片刻,他还是准备将情报取出再说。
  萧廷辉既然布下这个局,就一定留有后手。
  若这支簪子无缘无故消失,那萧廷辉的人,就指不定用同样一支簪子去顶替。
  届时,就算他带走了这罪证,那顶替的簪中,也有相同的情报。
  傅行勋深吸一口气,一边提防着门外情况,一边凝神,应对这手中簪子。
  簪子被打开的一刹,房门也吱呀一声,透入了些许月色清辉。
  傅行勋迅速地取出簪中纸条,将发簪置于妆奁中,闪身翻出了窗外。
  幸而他的身手很快,进门的禁卫军也只看到虚晃而过的一道黑影。
  消失得很快,以至于让他们觉得,只是错觉。
  解决完这一遭后,他欲亟亟回屋,可那个时候,周敬云等热恩已经停在了他的房门前。
  他已经赶不及了。
  因此,迫于无奈,他使了那一计。
  佯作是遭贼人袭击,晕倒在假山后。
  虽然这个理由分外蹩脚,甚至是破洞百出,但他们没有实证,也不可能将他堂堂一个武毅侯怎样。
  卧于床榻上,傅行勋紧闭双眼,回想起这种种,疲倦至极之余,却又格外平静。
  只是不知,为他传信的那人,又是何人?
  那样的行事风格,不像是延平王府,更不像是沈家。
  可除了李成衍和沈珩,究竟又是谁呢?
  细思着,傅行勋紧蹙了眉。
  但袭来的疲倦困意沉沉压下,让他再想不下去,所以,他终究先放下这一疑窦,浅眠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边还是蒙蒙亮。
  他睁开眼眸,微微侧身,向外望去。
  他总是习惯在这个时候醒来。
  没多做停留,傅行勋便坐起身来,提步行到门口。
  封晋早早候在他的门口,将一把雁翎刀递给了他。
  行军作战的习惯,让他晨起习练。
  可这一天清晨,他并未半个时辰就歇下,直到天边大亮,仍旧在挥剑练武。
  阮幼梨醒来之后过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身手敏捷的男子挥汗如雨,于庭中独自舞刀。
  雁翎刀在他的手中不断翻旋,携凌然之势,肃杀迫人,映在天光之下,折射出一缕寒光。
  那一缕寒光晃进了阮幼梨的眼底,让她的眼前生了几分虚影。
  恍然间,她竟觉得此刻不在清晨,而在夜里。
  男子挥斥雁翎刀,身形好似席卷而起的风,难辨难测。
  皎皎月色倾斜而下,镀在雁翎刀的刀面上,随他的动作不断泛起光影。
  他就像是手执雁翎刀,斩开浓墨铺散的夜色,显露出刺目天光。
  阮幼梨眨了眨眼,顿觉眼前复又清明。
  仍旧是初晨。
  曦光朦胧,柔和地覆下,在他的身上镀下一层光影。
  旋身收刀间,傅行勋在眼角余光处瞥见了她。
  他微微一怔,侧眸向她看来,目光相对的那一刹,弯唇一笑,晃进天光的眼眸中似有光华流转。
  阮幼梨看着他,也笑了。
  下一刻,她便提起裙摆,小跑过冗长回廊,踏下那几步矮阶,往庭院中央的他奔去。
  起先,她是想飞身过去,直接到他身边的。
  可顾忌着旁侧的封晋,她倏然挺了脚步,站定于他的不远处。
  “这么早过来作甚?”傅行勋嘴角噙笑,问。
  阮幼梨扬起下颌,笑着看他,答:“来找你一同用膳啊。”
  经她一提,傅行勋才察觉到几分饥饿。
  他轻轻颔首,与她一道进了屋,令婢子上菜,简单地用了膳。
  因为有阮幼梨在,傅行勋也不敢再多想,生怕会露出什么端倪,引起她的猜疑。
  饭毕,阮幼梨没有立即离开,又跟他去了书房。
  停在他的身前,她掀眸看他,问:“阿兄,你是不是得到阮家的消息了?”
  闻言,傅行勋紧抿了唇线,未语。
  阮幼梨又继续说道:“我知道阮家出事了,你不用瞒我了。与其让我无休止地怀抱希望,最后又陷入绝望,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个痛快。”
  傅行勋听了她的这番话,猛然对上她的眼,错愕之余,又是无尽的忧心。
  阮幼梨看出了他的那份犹疑,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毕竟这个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也要向我保证,不能为了阮家而过于忧心,茶饭不思,不顾自己的身子。”傅行勋郑重道。
  闻言,她噙笑颔首:“好,我都答应你。”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待出去后,和萧家斗个鱼死网破。
  “阮寺卿欲销毁我们的罪证,被手下揭发,如今,他也和我们一样,被打成了逆臣。”顿了顿,他又道,“只是,阮寺卿不在阮家,而在牢狱中。”
  阮幼梨听到是这个结果,反倒是在心中松了口气。
  上辈子,阮家被满门抄斩,这个阴影一直覆在她的心头,挥散不开。
  最近,她总是为此忧心,唯恐阮家会重蹈覆辙,再遭不幸。
  所以,在此刻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倒觉得,结果不差。
  傅行勋见她这般反应,微拧了眉头,心中不解。
  阮幼梨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忙解释道:“我还以为,萧家会死咬着阮家不放,拿阮家开涮呢。”
  闻言,傅行勋轻笑摆首:“纵使萧家再厉害,萧廷辉也不敢再圣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谋害重臣的事情来。”
  得知阮家无甚大事,悬在阮幼梨心上的那把利刃总算入鞘,令她舒心了许多。
  可她并没有舒心太久。
  不多时,禁卫军首领便领着一众兵士前来,请他入宫。
  但那阵势,不像是请,更像是逼迫威胁。
  阮幼梨自然也跟着傅行勋一道去了。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她侧眸看傅行勋,忧心问道:“你说,圣人召我们进宫,所谓何事?”
  傅行勋直视前方,目光有些许冷冽。
  他沉声道:“怕是要审问我们,定我们的罪了。”
  不过他猜漏了一点。
  圣人居于高阶上,极近睥睨地看他们。
  “武毅侯,你好大的胆啊,竟还鼓动军中士兵,让他们为你声讨,你以为,你仗着带领他们多年,朕就不敢拿你怎样了吗?!”说到最后,他似是气极,广袖一甩,便将案上的物件拂落到地面,发出叮叮当当的一阵声响。
  傅行勋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不免惊异。
  他匍匐在地,于零碎声响中扬声道:“陛下明察,军中人人皆忠心侍奉陛下,绝不会因臣犯错获罪而对陛下生怨的,他们只会认为微臣罪有应得,而陛下英明圣裁。”
  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圣人的情绪有些微缓和。
  他道:“那你是认罪了?”
  “陛下英明,自然能还微臣一个清白。”傅行勋沉声道。
  闻言,圣人不禁沉默。
  武毅侯府侍奉了皇室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甚至为大齐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傅家的人也是铁骨铮铮,从未依仗功勋,而起不臣之心。
  这一点,圣人还是知晓的。
  所以对于此事,他的心中一直怀揣着猜疑。
  可事到如今,眼前铁证如山。
  大理寺奉上的条条证据,皆在指认芸娘的身份,道她与刺客是表姐妹,是一丘之貉。而芸娘身处傅家多年,与当时的傅老侯爷同榻而眠。枕边人的身份,傅老侯爷如何在多年之内,无所察觉?
  他察觉了,没有上禀,便是通敌,是重罪。
  而整个武毅侯府,也脱不开罪责。
  傅行勋更是首当其冲。
  圣人有饶过傅行勋的心,但却没有饶过他的理由。
  更何况,萧廷辉在旁侧调油加醋。
  他出声道:“武毅侯领兵多年,与那些兵士感情甚笃,如同自家兄弟。只要武毅侯一声话,整个军营便会一呼百应,站在他的身边。”
  言外之意便是说,那军中的□□一事,无论傅行勋如何狡辩,都逃不开嫌疑。
  对于萧廷辉的话,圣人向来都信。
  他这一句,让圣人瞬时做下了决定。
  圣人扬声道:“武毅侯通敌叛国,鼓动军中兵士,意图谋反,其罪当诛。来人,将他们给朕带下去,打入大牢!”
  旁边的延平王李成衍闻言,霎时一怔。
  他忙是出列,为傅行勋求情:“陛下慎重啊!武毅侯府忠心侍奉我大齐多年,武毅侯更是一片赤忱之心!陛下莫要为轻易决断,而寒了重臣之心啊!”
  但圣人却并不听他劝,毫无动容之态,只冷眼看傅行勋与阮幼梨二人被带下去。
  目光移到阮幼梨身上时,圣人有刹那的愣怔。
  他总觉得,武毅侯府家的这位小娘子,尤为眼熟。
  没由来的浓重熟悉感。
  见求情无果,李成衍向傅行勋他们二人望去。
  察觉到他的目光,傅行勋微微侧眸,回首向他看来,眸中沉墨,其间似有暗潮汹涌。
  无声对视间,便笃定地将所有希望交付予他。
  李成衍如何不懂傅行勋眼神中的深意?
  他稍稍一顿,便轻轻颔首,应下了这个重任。
  傅行勋和阮幼梨在禁卫军的看押下走远,而眼前的局势,也骤然沉寂浓重。
  圣人挥了挥手,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罢。”
  殿中的诸位皆领命退去。
  走出圣人的视线,两方党派也不再维持表面上的和谐,针锋相对。
  李成衍年纪轻,易冲动,尤其在见到傅行勋被关进牢狱,更是恼怒。
  紧咬了后槽牙,他恨恨对萧廷辉道:“萧丞相,本王相信,不久之后,你让武毅侯今日所受的罪责,上天会加倍还你。”
  但萧廷辉打心里就没将不受宠的延平王放在心底。
  闻言,他冷哼一声,连一眼斜睨都没给他,便嗤道:“年轻人,还是少狂妄的好。”
  说完,他便一甩广袖,阔步远去。
  旁侧的萧予峥在原地停留了一瞬,离去之前,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
  李成衍将其曲解成了不屑,愤愤之余,又对萧家怀恨了几分。
  他对沈珩道:“萧予峥这个刍狗,真是狗仗人势。”
  萧予峥走得不远,沈珩怕李成衍落人口实,低喝道:“延平王可莫要这般妄议!”
  李成衍敬他是长辈,在他出声后,到底平稳了情绪,歉声道:“是小王的过错,小王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沈珩见他这般,也没再说什么了,与他一道沉默离去。
  而另一边的萧廷辉,却发话了。
  他侧眸看向萧予峥,问:“昨天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簪子里边怎会没了信条?”
  萧予峥凝眉沉思,道:“莫不是被武毅侯察觉了?”
  萧廷辉叹:“到底是我们疏忽了,本可以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的。”
  萧予峥道:“如今,武毅侯已然失了圣人恩宠,也不会再风光如前了。”
  对他的话,萧廷辉轻轻颔首,略为赞同。
  失了圣人恩宠的臣子,也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回想起傅行勋被带走的狼狈情形,萧廷辉忍不住轻笑一声,分外舒心。
  不过,他还是不会轻易饶过傅行勋的。
  与萧家作对的下场,还远不止此。
  萧廷辉逐渐敛了笑意,化作了眼底的冷然肃杀。
  他迟早要将傅行勋,碎尸万段,叫他,叫整个武毅侯府,永不得翻身。


第78章 勋勋
  牢狱里边自然不必府中,阴冷潮湿; 又污秽肮脏。
  阮幼梨被丢进牢中时; 着实找不到落脚处。
  但牢门又被锁上,她又出去不得; 只能强忍心中不适,僵直了全身,站在原地; 不敢挪动半步。
  傅行勋就在她的隔壁,毫无她的讲究。
  他抬脚; 阔步走到那张破旧榻前; 大喇喇的坐下了。
  见阮幼梨始终没有动作,傅行勋终是不解出声:“你怎么了?”
  阮幼梨向他瞥来,一脸厌弃地吐出一字:“脏。”
  闻言; 傅行勋禁不住挑眉一笑:“那你就一直站在那儿?”
  阮幼梨愣了愣,到底没有僵持在原地; 踮脚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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