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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尼成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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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时间,□□的好,升为正室夫人,若还是这副德行——。”幽闲沉吟片刻,“降为通房丫头。”?

☆、旅人

?  流水昭昭,光秃秃的河滩散乱着干枯的芦苇,偶见几只野鸭飞过,冬日的河道格外凄清,就像刚刚经历丧夫之恸的寡妇,褪尽铅华,收起梳妆台的一切饰物,素着脸,荆钗布衣,内心一片死寂。
  三艘商船不急不慢的航行在曲碧江之上,商客们笼着炭火喝酒谈笑。越是到年关,东西就越金贵,在除夕的炮仗响起之前,价格都只会水涨船高,他们的货物肯定不愁销路,想到干瘪的钱袋很快就要鼓起来,商客们个个笑咪了眼睛。
  夹在中间的,是一座三层大船,透过宽敞的舷窗,可以看见一个轮廓绝艳的女子跪坐在榻上飞针走线缝衣服,贞静娴淑,貌似精神有些恍惚,肩膀一颤,女子深蹙峨眉,放下针线活,举起左手食指,指腹上迸出一滴血珠儿。
  站立在塌边俊秀的男子立刻上前过去,将女子受伤的食指含在嘴里,轻抿一下,温柔的笑。
  女子娇嗔的扭腰摆头,抛给他一个明丽的媚眼,朱唇轻启,仿佛是在责怪夫婿太过唐突了。
  男子豪爽的大声笑,连船尾的艄公都听得清清楚楚,“嘿嘿,你别生气,我这就给去拿最喜欢吃的芙蓉糕。”
  女子痴痴的看着夫婿的身影消失在门帘里,一直在旁边静默绣花、少女打扮的女子抬头打趣的说了些什么,女子脸一红,嗔怪几句,又开始缝起了衣服。
  各位看官,到此为止,这还算得上一副妻贤夫爱,举案齐眉的标准情景罢?
  但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待兰舟将镜头拉近,再将原声一五一十的放送给各位,您就会知道,方才的一切,其实都是——梦一场。
  绝艳的女子,便是自打上船后就是一副贵妇人打扮的蔷薇,他被迫跪每日都跪坐在最引人耳目的舷窗边装样子绣花缝衣服,以证实这的确是一艘再普通不过的商船。
  一路上,商客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浪漫的说法:年轻的商人(杨憧)舍不得新婚不久的美貌妻子(蔷薇)和病弱的幼妹(幽昙),拖家带口载着一船货物去帝都白石城。
  这是第二天,但在蔷薇看来,却是在这条船过了二年,哦不,是二十年!不能随意上房窜梁,不能射野鸭改善平淡的饮食,他甚至不能走出这第三层船舱!
  不过,最令他难受的是——自从上船以来,他就没有见过幽闲一面,幽闲独自呆在最里面的小隔间,只容许顾念久和幽昙进出。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这几日无聊,除了绣花缝衣,他还翻看了几本言情小说,学着里面才子佳人迎风洒泪,动不动就开始重复这究竟是为什么。
  心绪一乱,手指就被缝衣针扎到了,指腹上浸出了血,他正要顺手抹到衣袖上,却被身旁对着他“淫/笑”的杨憧恶狗扑食般含住了!
  蔷薇大怒!碍于上船前定下的规矩,他没有动刀剑,只得低声咒骂:“老子忍你很久了!等下了船,老子要和你火拼!”
  “火拼?哎呀,你就这么期待和我洞房花烛呀。”杨憧低声揶揄,随即爽朗大笑,“嘿嘿,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拿你最喜欢吃的芙蓉糕。”
  蔷薇瞪着眼,化目光为飞箭,将杨憧从后背一箭穿心。
  戴着假发髻的幽昙细看散落在榻上的半成品,疑惑道:“蔷薇大人,这好像是公主殿下的旧亵衣哦。”
  “嗯,的确是她的旧衣服,每年的工钱都扣光,我只能穿她不要的旧衣,连内裤都是她穿剩下的。”蔷薇脸一红,忙忙抢过衣服,宝贝似的继续缝。
  “可是——。”幽昙有些害羞的瞟一眼蔷薇肚脐之下,大腿之上的部位,“女子的衣裤要比男子小很多吧,大人您不觉得——太紧了么?”
  “当然了!”蔷薇得意的将内裤铺平在榻上,比划着尺寸,“你看你看,拆二件亵裤,才能改成我一条内裤呢。”
  这个时候,是拍上司马屁的最好时机,幽昙连连点头赞美,“哦,大人真厉害。”
  蔷薇小事迷糊,大事可不糊涂,他低声道:“我是公主殿下暗卫队首领,你是我手下最厉害的小红杏,公主又器重你,将来蔷薇大人的位置非你莫属。杨憧是亲兵卫的头,这个流氓小人得志,现在撺掇公主要我假扮他的老婆蒙骗过关,可是老子和他明明是平级啊,所以,你要帮我堤防那小子,如果那小子使诈,使迷药把生米煮成熟饭,被他压倒,将来红杏队颜面何存?见了亲兵卫都要矮一头啊。”
  幽昙自信满满,握拳道:“请蔷薇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嗯,贞节。”
  “这就对了嘛,跟着我,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蔷薇满意的笑,缝上内裤最后一针,挠头,“你看,绣些什么花样好看,双鸭戏水图如何……。”
  幽昙:“……。”
  某人品位之差,果然没有底线的!
  ……
  “这几日蔷薇还老实?”幽闲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在棋盘上放了一颗白子。
  “挺好的,自从你扬言把他赏给杨憧做小妾,他就听话了很多,这几日绣花缝衣,没出过乱子。”顾念久挟一枚黑子,做苦思状,“不过,他是一只永远都无法驯服的飞禽走兽,留他在身边,祸福不定啊。”
  幽闲有些犹豫的用指腹磨蹭棋子,“蔷薇有些怪癖,但他绝对是个称职的暗卫,我不能因为他是个男人,就抹去他过去的功绩,暗卫队首领的位置非他莫属。” 
  “我并不疑心他的能力和忠诚。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只听命于你一个人,只考虑你的立场,外界的压力再大,他都置若罔闻,凡事只以你的安全为重。”顾念久选定了地点,放下黑子,
  “但是,这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到了白石城,你的身份是北焰国琉璃公主,是一个以你为中心的利益团体,不再是单纯一个人的利益和想法,你所做的、所说的,经常会与你真实想法相背;还有,在帝都,无论是想害你,还是支持你的人都会带着各种面具,连你我都可能分不清楚,何况是蔷薇?他很可能被蒙蔽双眼,做出不可挽回的祸事来。”
  幽闲凝望着棋盘,“我知道,这几日命他绣花缝衣,也是在磨他的性子,帝都波诡云谲,一动不如一静。”
  “你似乎有些焦躁。”顾念久道:“还在想商背后的女人是谁么?”
  幽闲阖目,手掌撑住额头,“嗯,这二天一直回想过去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细想,都快追忆到十岁那年了,把我得罪过的女人翻来覆去的琢磨,就是找不到符合商描述的女人。”
  “呵呵。”顾念久调笑道:“难怪人家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
  “胡说八道,你们男人自己没本事,就拿性别来说事。”幽闲扔一颗白子正中他的鼻孔,看到顾念久狼狈的抠棋子,她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有本事鼓动商冒着叛主的风险杀我,这个女人不是美女就是送了他很多美女,无寐师太和秦老头都说过,商最好美色,经常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所以说呀,小久儿你一定要关爱生命,远离美女!”
  顾念久终于抠出了棋子,还附赠二根鼻毛,他嫌弃的将棋子从窗户扔到江中,腆着脸道:“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为了自保,岂不是要永远和你天涯永隔?”
  幽闲被这句话冷得直打哆嗦,“你——你太肉麻了。”
  看到幽闲一扫这几日的阴霾,眉眼溢出笑意,顾念久心情也好起来,他指着江面前方的山峰道:“这算什么麻?待会过了这座山,就到了紫菱城,船只靠岸补充清水和给养,当地最有名的小吃是麻辣鱼片,我带你去吃,保管你麻的过瘾,第二天舌头都是木的。”
  ……
  天一阁,紫菱城麻辣鱼片味道最正宗的酒楼,华灯初上。
  竹帘隔就的单间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四大盆麻辣鱼片!辣油上漂浮炸透的干辣椒和颗颗饱满的花椒,雪白的鱼肉几乎成了点缀,而且这些人都是光吃鱼肉,不吃里面的豆芽等配菜,所以即使他们一口气叫了四盆,眼看着也不够了。
  “小二!再来二盆!”顾念久将最后一块肥嫩的鱼肉夹给幽闲,拍桌面加菜。
  幽闲一行在船上吃了三天的淡饭,光是闻到这鲜辣的味道,就不禁口水横流,对于顾念久难得豪爽的行为,众人均以热情的目光表达感激之情,个个都是热泪盈眶——被辣椒和花椒刺激的!然后伸筷往盆里搅和,希望能找到漏网的鱼肉。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机会总是留给最勤奋的人,杨憧抱着碗筷沿着桌面游走,除了幽闲面前的鱼盆,其他三个盆都遭到了他的“毒手”,同样,他捞到的鱼肉也最多。
  杨憧抱着碗蹭到蔷薇身边献殷勤,“娘子,这些天辛苦了,来,这半碗鱼肉都留给你——什么?不吃?你是要我挑鱼刺么?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夫君,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碍于幽闲之前的警告,蔷薇几乎扯断了三条手帕才强忍住一脚将杨憧提出去的冲动:吃个毛啊吃!老子有痔疮,吃这玩意儿想要我的老命啊!
  杨憧放下饭碗,握着蔷薇的手,乘机揩油,故作慌张道:“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胃口这么差,你——你不会有了吧?”
  言罢,还摸了摸蔷薇温玉般光洁的脸。
  “讨厌啦,人家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舒服。”蔷薇眼里都能迸出三味真火烧死杨憧这只妖孽!
  两人的这番话犹如天雷,众人皆西子捧心做呕吐状。
  连幽闲都受不了了,她轻敲桌面警告道:“你们消停点,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还嫌这鱼片不够麻辣么。”?

☆、琴/操

?  吃饱了饭,众人停下筷子,喝碗清汤去去嘴里的麻辣味。
  只有蔷薇一个人坐在角落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喝着寡淡无味的鲫鱼汤——里面没有放盐!因为他体贴入微的“丈夫”亲自跑到厨房交代过了:媳妇儿身体不适,不放盐的新鲜鲫鱼汤是温补的最佳之选。
  连幽闲的铁石心肠都被他“泫然欲泣”的模样给感化了,喂小狗般挑了二块糖醋排骨,舀了碗竹笋汤,外加一小碟咸萝卜干,命幽昙端给蔷薇。
  呜呜,还是雇主对我最好!只有她还惦记着我没有吃饱!蔷薇嚼着糖醋排骨,喝着美味汤水,眼泪簌簌的往遗弃的鲫鱼汤里落——好歹也有了咸味。
  “小二 ,结账!”
  看到幽闲咽下最后一口竹笋汤,接过幽昙递过的手帕擦拭嘴唇,顾念久果断提出结账,也不管其他人吃完了没有。
  “客官,本店刚刚新到了一篓荸荠,刚刚从紫菱湖挖出来的,清爽甘美,当饭后水果最好不过了,给您端一盘来尝尝?“年轻的店小二不仅外表唇红齿白,口齿还特别伶俐讨喜。
  众人心念一动,意犹未尽的看着幽闲:点头吧,点头吧。如果人有尾巴,那么此刻必定是群尾乱舞的盛况。
  幽闲无奈,轻咳一声。
  “那就来一盘。”顾念久想了想,“洗干净端上就行,我们自己削皮。”
  他心细如发,就怕横生枝节。
  “好咧!”店小二离开包间之前,还顺手给火炉添上二块木炭。
  “不错,不错,我要是开酒店,一定先把这个店小二挖过来。”顾念久啧啧称赞。
  等了半盏茶时间,荸荠还没送上来,楼下突然像放炮仗似的突然喧哗起来。座椅碰撞声、杯碟破碎声、食客起哄声、女子尖叫吵架声不绝于耳,犹如身陷菜市场。
  幽明忍不住好奇,走到半敞的窗户边看热闹。
  “幽明,关紧窗户回来。”蔷薇大人放下汤匙,猫儿似的警惕站起来。
  蔷薇私底下百无禁忌,嬉皮笑脸,但是只要嗅到一丝危险,他就立刻换了一张脸似的,面色深沉得可怕,连杨憧都不敢招惹他,更何况是最老实的幽明了。
  “噢。”幽明关上窗户,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警戒。
  楼下的吵架的声音很大,即使隔着诸多嘈杂和一层窗户,众人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尖细嗓子千回万转,讽刺轻蔑的语气□□着众人的灵魂:
  “你这死老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琴/操姑娘国色天香,在你的烂花楼真是委屈了!老娘带她去帝都吃香喝辣,一晚上的缠头比得过在你烂花楼干上一年!都说好狗不挡道,你巴巴的带一群人赶过来是什么意思?老娘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来啊来啊!尝尝老娘指甲的厉害,划花你的包子脸!”
  嘹亮浑厚,和战鼓有一拼的声音快速反应:
  “老娘的万花楼是江南一绝!烂花楼是你自己开的鸡窝吧!你是个什么东西?!撒泡狗尿照照!脸上都没二肉的老货!敢来我的地盘抢姑娘!”
  尖细嗓,“哎哟!谢谢您的好意,当众撒尿给我理红妆啦!老娘我樱桃嘴柳树腰,哪能比得过您腰似猪膘、嘴胜肥肠!自己没本事留住姑娘,还学着吃醋媳妇上门撒泼!”
  战鼓嗓,“老娘懒得和你嚼舌根!琴/操是老娘辛辛苦苦培育出的花魁娘子!你要带走不是不可以——留下十万金币!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尖细嗓,“什么钱?!琴/操姑娘签的是二年活契!早已经是自由身!你这头肥猪赶紧回自己猪圈里凉快去!实话告诉你!老娘在帝都可是有人在上面罩着的!你敢撒泼抢琴操,老娘就劈了你的万花楼当柴烧!”
  ……
  幽明大悟,“咳咳,原来是两个老鸨为了争花魁吵架。”
  “老鸨?”蔷薇一脸娴淑做纯洁无暇贵妇人状,“什么是老鸨?”
  幽昙好为人师,诲人不倦,“老鸨就是妓/女的老大,就像——嗯,就像我们跟着公主那样,我们都是公主的人,要听公主吩咐;妓/女就是老鸨的人,都必须听老鸨的。”
  我是老鸨?幽闲满头黑线:“……。”
  师妹真狠!幽明捶地:“……。”
  人家明明是商人的说!顾念久蹲在地上画圈圈:“……。”
  娘子,我真的清白之身啊!杨憧泪奔:“……。”
  只有蔷薇满不在乎的扬扬眉头,“哦,我明白了,在扶桑国,我们叫做妈妈桑!”
  各位看官,什么叫做老鸨亦或是妈妈桑?笔者暮兰舟穿越千年时间,用现代企业人力资源管理理论进行精准的职位分析,编写老鸨/妈妈桑职位说明书如下:
  职位名称:老鸨/妈妈桑
  职位等级:高级管理人员
  在岗时间:夜班(晚八点迎客——早八点送客)
  危险系数:高危人群
  薪资等级:一级(最高级)
  职位描述:
  一、拥有良好的服务意识,充分了解顾客差异化需求(即为嫖/客推荐合适的妓/女)。
  二、思想进步,技能突出,系统化组织企业招聘和培训工作(即寻找美女/美少年,教习歌舞弹唱,以及某种特殊技能——乃们都懂的)。
  三、处理协调企业内部和外部关系,具备一定的公关能力(譬如妓/女争客人吵嘴打架,同行挖墙角和被挖墙角,寻求官方□□等等)。
  此时,楼下的帝都老鸨和江南老鸨的口舌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手下的龟公和妓/女们也开始一一捉对厮杀,情景之壮观、场面之热烈,堪比五年一度的江湖武林大会和不知道多少一遇的华山论剑!各种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词汇满楼飞舞,绕梁三日,都余音不绝啊!
  □□骂人,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吵架双方会从热情问候对方的母亲开始,然后将对方的母系家属一一慰问,口齿好拥有创新精神的还有将男性长辈和家畜顺带上,接下来,互相表白对对方的家属(尤其是女性长辈)的强烈爱慕之情,并明确表示不管长辈年纪有多大,相貌有多丑,甚至不管是生还是死,都愿意与之发生不正当的男女/男男关系……。
  二楼包厢里,幽闲众人一边削着荸荠,一边享受免费闹剧,个个听着津津有味,幽昙甚至当场铺开纸砚,妙笔生花,将那些神来之语一一记录下来,美其名曰要为将来在宫廷做两面三刀、欺上媚下、人见人惧的女官打下坚实的基础。
  只有纯洁无辜的幽明堵着耳朵问:“呜呜,她们什么时候能吵完啊!”
  幽闲咬了半口荸荠,“这个嘛,基本上,等到纷争的主角琴/操姑娘现身的时候,才有可能会结束。”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证实幽闲论点,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对不起,琴/操向各位客官赔不是了;两位妈妈请不要吵,王妈妈,这二年多亏您的调/教,琴操才会有今天;罗妈妈,多谢您的赏识,琴/操才能有机会在京城崭露头角。”
  柔似流水、甜似蜂蜜、光听声音就销魂蚀骨,嘈杂的酒楼顿时安静下来,接着听见珠帘轻响,和一阵阵惊艳得直抽凉气的声音。
  幽闲低声道:“打开窗户,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楼下,一件仅仅穿着红绡衣、带着白纱面罩的女子步步生莲走到一瘦一肥两个老鸨中间,也许是强烈的对比效应,在干柴王妈妈和馒头罗妈妈的映衬下,琴/操姑娘的身姿简直是巧匠鬼斧神工的作品!
  “罗妈妈,当初我和您签的不是卖身契,而是二年的契约。这两年来,您待我不薄,吃穿教导,每样都是最好,琴/操都是知道的,伺候客人也都费了心思,赚来的缠头都一五一十的交给了妈妈您,从来不敢藏私。如今二年期限已到,琴/操希望能在帝都有所作为,所以和这位王妈妈签了新约,您放心,无论琴/操在帝都混的好与不好,都不会忘了罗妈妈的好处,衣服首饰,琴操都会跳好的给您送过去。”
  琴/操拿出一张薄纸,“这是五千金币的钱票,也是王妈妈给我的脂粉钱,您直接去钱庄兑现就成,算是女儿的一片孝心。”
  “如果,您坚持要留琴/操,琴/操也不敢拒绝。”琴/操话风一转,手里多出一柄剪刀,抵住自己的咽喉,“琴/操就死在这里,留下魂儿天天陪着妈妈。”
  “诶呀,别介!”馒头罗妈妈先是对着灯笼查看钱票真假,接着满意的收入囊中,最后虚扶琴/操一把,“妈妈不是要逼你,妈是担心帝都人生地不熟,怕你过去受欺负。”
  “这位姐姐,我春/意闹的在帝都可是响当当的金子招牌!您放心,琴操姑娘肯定会一炮而红,王侯将相,氏族子弟肯定都争着给她画眉添妆!”干柴王婆乘热打铁,反正花的是她的钱,琴/操爱给多少都行。
  琴操亲自斟酒,递给二个老鸨,“冤家宜解不宜结,琴/操赠二位水酒一杯,以后,大家都是老相识了。”
  “好说,好说,来,老身先干为敬。”
  干柴王婆和馒头罗婆顷刻间从死敌变成姐妹,还当场义结金兰,加上美人儿琴/操,她们三个,就是幸福的一家。
  ……
  幽闲一行人吃饱喝足,还免费看了场闹剧和绝世美人儿,皆满意而归回到船上,商船连夜升帆起航,直奔帝都。
  半夜,突闻一声炮响,众人立刻起床警戒,一盏茶时间后,两只小舟狼狈前来求救,说是大船漏水下沉,只得带着细软乘小舟逃生,如今天气太冷,希望这三艘商船能行个方便,捎带一程。
  艄公刀戈一边擦鼻血,一边禀告详情,请幽闲决定是留是走。
  “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幽闲疑惑,这未免太巧了吧?
  顾念久掀开门帘进来,“就是王老鸨和琴/操,还有一些随从。”
  噗!
  刀戈这个年轻小伙子,一听到琴/操的名字,立刻满脸通红,鼻血狂喷。
  “哦?有趣。”幽闲起身站在暗处,看着小舟上披着狐皮雪裘的绝色女子,那女子似乎感觉到了幽闲的目光,转过头来和她对视。
  “雇主,为什么她明明叫琴/操,但是她身边怎么没有琴呢?”蔷薇好奇的问道。
  “因为,重点不是第一个琴字。”幽闲悠然道:“重点,是最后一个字。”
  “后面的一个字——啊?啊!!!”
  蔷薇一拍脑袋,顿时对幽闲佩服的五体投地。?

☆、面纱

?  当琴操姑娘揭开面纱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长成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比祸水还要可怕的海啸!
  大部分人想捧在掌心保护她,比如连口水都忘记流了的船夫刀戈。
  一小部分人想要摧残她,比如快要暴躁的成为异装癖的蔷薇、以及心中警铃大作的哭面煞神杨憧。
  一小撮人既想保护她,又想摧残她,比如思维诡异,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幽昙。
  也有既不想保护她,也不想摧残她的人,比如顾念久和幽闲只想搞清楚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
  话说,王老鸨带着琴操等人乘船过来恳求大船捎带一程,船夫们不敢做主,将此事禀报给了一同租船的商客们,商客大多同意她们上船。这其中有仁义不忍见弱女子在寒风中颤抖;也有被花魁
  娘子的美名诱惑,期待一亲芳泽占便宜的。
  那些不同意的,觉得人多口杂怕东西失窃,况且青楼属于下三滥的行当,婊/子无情,天知道她们会在船里做些什么?
  正当琴操等人的去留问题悬而未决的时刻,小船上的琴操姑娘突然站起来,解开贵重的雪貂披风,优美的身形仿佛要从船舱里飞出来,众人均停止争论,痴痴的看着她,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更要命的事情还在后头,琴操姑娘居然——居然揭开了连喝酒吃饭都不曾取下的面纱!
  面纱落下之时,所有人都觉得,若是不让琴操上船,自己会后悔一辈子,多么冰清玉洁、谪仙般的姑娘啊,捎带人家一程简直就是修了三辈子的福气嘛!
  三层阁楼中,众人都看着幽闲。
  “公主,留还不留?”顾念久问道。
  留,则投石问路,摸清对方底细;不留,一路顺风顺水回帝都。
  “蔷薇,阻止琴操登船就交给你——只可智取,不得动手。”
  幽闲发令,沉吟道:“来者不善,留不得,飞鸽传书白石城,去查春意闹的来历,还有,在春意闹布上眼线,这个琴操二次出现在眼前,绝对不会是巧合。”
  “是,公主。”
  蔷薇大喜,这可是这些天来幽闲第一次和他说话啊,他对着镜子描了描眉毛,抿上口脂,选了个最哀怨的表情下楼了。
  “这是——。”顾念久不解。
  “看戏。”幽闲嘘了一声。
  曲碧江上,大船和小船之间的踏板已经架好,船夫们正在用绳索加固。
  突闻一声女子忧伤凄绝的长叹:“杨郎啊!你——你——你好……。”
  只见这些天足不出船,一直在三楼舷窗边绣花缝衣的“贵妇人”蔷薇踉跄着走来,即使“她”半张脸虚掩在手帕下,也能瞧见是一个绝世佳人,身着松绿色的重锦修身衣裙,身姿容貌虽然稍稍不及茜红色纱罗的琴操,但是她那身无可挑剔的雍容端庄偏偏在此刻又带着一碰就碎的脆弱,霎时化作无形的网,将众人的视线和注意力牢牢圈在蔷薇身上。
  琴操面色一变,糟糕,遇到高手了。
  “娘——娘子,你怎么下船了?天气那么冷,也不加件衣服。”杨憧明知故问,扶着蔷薇的肩膀,以防妻子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厥。
  “你——你怎么可以容许青楼女子上船?把我这个夫人置于何地?”蔷薇一边质问,一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杨憧连连脱下外袍罩在蔷薇身上,做忠犬丈夫状:“别哭了,别哭了,吃了三个月的药,前些天才刚好些,别哭坏了身子。”
  “小姑子”幽昙清脆如春莺破晓般的声音连连安慰道:“嫂子,好嫂子!你不要怨哥哥,哥哥也不想这样的,这三艘船是商客合租,哥哥做不了主啊。”
  “呜呜,不是我拈酸吃醋无事生非,实在是——帝都的姐妹要是知道我和青楼女子同舟,我这辈子就不想抬头做人了。”蔷薇擦着眼泪,“我已经嫁给你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昙儿怎么办?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
  “这个——。”杨憧为难的看着诸位商客。
  商客恍然大悟,纷纷自责:糟糕,一时糊涂,忘记船上还有两个女客,都是正经大家的夫人小姐,可别玷辱了人家的名声!
  幽昙乘热打铁道:“哥哥,先扶嫂子回去吧,她身子弱,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别动了胎气,杨家三代单传,可别出了什么乱子。”
  闹不好会一尸两命啊!快要过年了,可别弄出伤天害理的事儿,一辈子都会倒霉运的!众商客迅速达成一致:等天一亮,肯定有许多船只路经此地去帝都,他们可以把火炉煤炭被子取暖等物免费送到小船上供她们等待,那琴操姑娘绝对不能留!连脚都不能蹭在船上!
  大船东去,浪淘尽、多少失望人物,琴操气愤的将堆在小船上的棉被火炉酸辣汤等物踹进江中,尖利的指甲在船舷上划出道道印记。
  “哎哟姑娘,我们春意闹早就放出话了,过三天你就要见客,不要乱动气,这三寸指甲留起来可不容易,你——。”
  磕啪!
  王老鸨颈骨断裂,瞪着眼睛软塌塌倒下。
  “从今夜开始,春意闹就是我的。”琴操收回右手,神态自若,就好像她刚才只是在调琴弄弦,而不是扭断了王老鸨的脖子。
  以同样方式丢掉性命的,还有随行的四个龟公龟婆。
  四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春意闹转让契约,将王老鸨渐渐冰冷的手指按上手印,脱掉所有尸体的衣服首饰,装进麻袋,压上两块石头沉江。
  一个中年女子缩在船尾瑟瑟发抖,“琴——琴操姑娘,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杀我。”
  “很好,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我会叫你周妈妈,你就是春意闹的老板。”琴操扔掉擦手的丝帕,冷冷道:“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舌头,相信我,你的死相不会比王妈妈好看。”
  尸体投入江面,只是起了些许涟漪,而后又归于平静,夜色掩去一切罪恶,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
  “你要是不想吃,能不能把这碗莲子羹给我——哭闹了这么久,肚子又饿了。”
  蔷薇端庄的站在一旁,目光在幽闲和莲子羹之间游离。
  幽闲换上了白色寝衣,靠在软榻上托颊沉思,她示意幽昙退下,朝蔷薇招了招手。
  蔷薇就像一只被主人召唤的小狗似的,兴冲冲的跪坐在幽闲身边,挥舞着爪子,“要捏肩还是捶腿?要几分的力道?”
  “从今天开始,恢复你蔷薇大人的职位,所有的红杏任你差遣,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幽闲神情严肃,“不过——以后离我的距离至少超过三尺,不是因为男女之别,而是帝都波诡云谲,你离我距离越近,就越看不清刺杀者的动向。”
  “我不怕死,但是在做完某些事情之前,我不能死。”幽闲目光迷离的听着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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