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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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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父亲的疑问,寄奴回答的十分坦然,“去年我得到了一条很漂亮的马鞭,就叮嘱宫人要放好,等我长大些就能用,宫人们答应的好好的,可等我今年要用时,发现马鞭已经被老鼠咬坏了……”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主子的话下人能记在心里靠的是责任心,若没有责任心的人,他做事就是上欺下瞒,连我都是如此,阿耶是皇帝,管着成千上万的官员,碰上没有责任心的人,可不止这么简单了……”
这下不止李晖,连蓁娘都心神一震,他俩相视一看,再齐齐看向儿子,却只见他脸上并无胆怯,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
李晖不由得向儿子伸出手,寄奴乖乖握住,仰着头看着父亲。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寄奴点头:“县令和庄头都说去年的粮食收成好,不仅家家户户上缴了粮税,还剩下不少余粮,我当时就想着去验证是否属实,就派了小内侍去村里看看有多少稚童……”
“为什么要去看稚童?”这下发问的是蓁娘。
寄奴答道:“若是收成不好,农民缴不上租子,只能卖儿卖女,我觉得要看村民究竟过的好不好,只看他们的孩子就够了!”
若是孩子多,那就说明粮食足够,若是孩子少……
“寄奴……”李晖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他把儿子抱在膝上,第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他,“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显然,寄奴对于父亲的亲昵有些羞涩和雀跃,他微红了脸,喏喏道:“我问过身边所有的宫人,问他们几岁入宫的,老家在哪里,为什么要入宫……”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通过他们的话,我知道了许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事……”
“我也知道了,原来天下还有很多人,每日都在饿死的边缘挣扎……”
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神明显黯淡下来。
李晖闻言怔住,这是第一次,有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在他统治的国家里,每天都有人饿死,那些饿死的人,也是大周的子民……
他这个皇帝,每日兢兢业业,对待国家大事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但这都是大事,那些底层百姓的生活,也应该是不能忽视的……
李晖有些惭愧,寄奴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我听先生说,先祖立国之前,诸侯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如今大周立国已有六十多年,经过历代先主的呕心沥血,人口已经有六百多万户!”
“我大周不仅收复了西域,国土也不断在增加,我大周万国来朝,边远蛮夷之国时常遣使来学习,先主们胸怀开阔,从不吝啬,阿耶是明君,底下有贤臣,大周只会越来越强盛的!”
“说得好!”李晖赞扬的看着儿子,内心的阴郁也一扫而空,“不过光凭阿耶一个人是不行的,这个国家,还需要很多有志之士,只有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才可保证昌隆永续!”
寄奴也呵呵笑起来,他认真的对父亲说:“阿耶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后,就替父亲兄长们分忧!”
李晖笑眯眯的抚摸儿子的小脑袋,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蓁娘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儿子如此善良懂事,担忧的是,身在皇家,寄奴早早的就显示出与同龄人不相符的聪慧,对他来说,这究竟是好是坏,她也不得而知……
但李晖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第二日,他就跟沈知礼说起寄奴,话里话外都是夸赞,沈知礼琢磨了好一会儿,猜测李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果然,李晖道,他要为寄奴重新挑选先生,以免浪费了寄奴的才华。
不过他也明白,如今国本未立,朝中的官员碍于他的威严,大部分都是持观望态度。
若是寄奴的名声传了出去,他又是如此重视,估计到时候不止是文武百官争论不已,就是二郎三郎几个,也会有所埋怨……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低调些,寄奴毕竟才十一岁,等他再大一些,若果真有这份天资,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对于李晖的心思,别说蓁娘,就连皇后也看不出来,她只是觉得,李晖还正值壮年,立储的事情可以再观察几年也不迟。
然而一个多月后,曹闻的夫人急匆匆的进了宫,她强忍忐忑的向皇后说,曹元娘因天气渐热,不慎导致面容被蚊虫咬了,耳前留下了一块疤痕,杏林说无法痊愈了……
这个消息惊得皇后半天没合上嘴,她看着眼眶红红的曹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责备了几句后,她还是决定问问李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是完全不想码字的。

第158章 郁闷

李晖正在批阅奏折,听了禀报,他怎么也不明白一个已经被册封了的王妃,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被虫咬了,还留下了疤痕……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同时他也很不高兴,对于一个宗室妇人来说,不说她的姿容得是国色天香,可至少得是端庄娴雅吧!
阴氏早就殁了,二郎的王妃就是理论上的长媳,若她的面容有了损伤,估计也会被人嘲笑……
更让他深思的是,先前挑选了曹元娘为燕王妃,已经让蓁娘和二郎有些不高兴了,若是这个家世一般的女子还是脸上有疤的许配给二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李晖沉着脸踱来踱去,觉得很棘手,还是吴敏建议他,不如问问韩修仪的意思,她是燕王的生母,她要是同意的话燕王估计也没话说,她要是不同意,那就再想办法嘛!
李晖觉得他说的有理,便吩咐人先打发了曹夫人,自己亲自去问蓁娘的意见。
……
皇后神色复杂的转达了李晖的意思,曹夫人憋不住眼泪,又是愧疚又是自责的出宫去了。
曹府里阴云密布,曹闻唉声叹气吃不下饭,看了看女儿脸上指头大小的红色,火从心头起,厉声命人把照顾女儿的侍女婆子全部发卖了。
曹夫人捏着帕子哭哭啼啼,第九百九十九回自我埋怨:“我就不该把元娘迁到素心堂里住,我本想着那里凉快些,谁知靠着水池蚊虫多……”
曹闻听得不耐烦,嚷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陛下原本册封元娘为燕王妃是恩典,结果咱们却弄出了这种事!”
“宗室娶妇第一要看品行,第二就是容貌,元娘如今破了相,能不能做燕王妃还不知道呢!”
一旁的儿媳曹大娘子见公婆要吵起来了,忙劝道:“或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的,之前寿安公主请元娘去赴宴,不很喜欢元娘么,还赏了她一对翡翠玉镯!”
曹闻听了这话并没有高兴起来,“先前是先前,现在这种情况,陛下就是反悔了咱们都只能受着……”
若是陛下不想要这个儿媳,那曹家今后还有何颜面,若陛下没反悔,元娘这个样子,就是嫁到燕王府,燕王又是什么心情。
他府里有一个颇受宠爱的孺人,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无论婚事成不成,元娘都不好过,曹夫人一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
一家人都在唉声叹气,许久没有出声的曹元娘温温柔柔的开了口,“阿耶阿娘别急,无论陛下是什么选择,他对咱们家都会有一个交代……”
“陛下当初看中了咱们家,就是因为阿耶为官清廉正直,陛下若不满意我,也不会迁怒于阿耶。”
“如今陛下还没有做决定,咱们就急的仿佛天塌了似得,若是被陛下知道,他是不是会认为咱们家到底是家世浅薄,一点事都经不起?”
她说的轻描淡写,眉宇间也没有一丝担忧,曹闻闻言愣住,他素来知道长女懂事,小小年纪胸中已有丘壑。
但没想到他活了几十年,却连这个道理也转不过弯来,且不说元娘已经被册封了,要退婚也不是件容易事,宠辱不惊,才能为人所服……
甘棠轩里,蓁娘蹙着眉头沉思,坐在她身边的李晖也不着急,等她开口,好一会儿,蓁娘抬起头看着他,坚定的点头:“既然册封了,曹氏就是二郎的妻子,若是就此退了婚事,那咱们成了什么人了!”
她双手一摊,“只因为儿媳破了相就不要她了,那传出去丢脸的才是二郎!”
“娶妻娶贤,娶妇娶德,且不说曹家娘子性情好,而且这婚书都写下了,不管她是残了还是病了,都是二郎的妻子,我做不了那背信弃义之人!”
看着蓁娘不屑的撇嘴,李晖心里的弦放松下来,他装作不悦道:“听你这意思,倒像是在说我是个小人……”
蓁娘微愣,然后忙讨好的抱住他的胳膊辩解:“妾怎么会有那个胆子,我想着阿郎跟我是一样的想法,所以才来问我对不对!咱们都是君子,没有小人!”
李晖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表示他不相信,蓁娘卑躬屈膝奉承了好半天,李晖才搂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曹家娘子性情好?你见过她?”
蓁娘闻言摇头,得意的冲李晖眨眼,“我拜托了大公主替我相看,她说曹家娘子虽话不多,然行事却有一套章法,可见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这话听得李晖也频频点头,“妇人家相夫教子、服侍姑舅、和睦亲戚,这才是本分,要那么会说话的做什么,要知道一瓶不响,半瓶晃荡……”
蓁娘被他逗得咯咯笑起来,“这话有理……”
……
燕王府静姝院里,顾七娘正坐在窗前刺绣,彩屏悄悄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顾七娘瞪大双眼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彩屏拍拍胸脯保证:“奴怎么敢欺骗娘子,陛下已经发了话,婚事如期举行!”
顾七娘闻言捏着绣花针神色晦暗不明,她心中犹如翻腾起巨浪,不知该喜该忧。
李淳业本就对曹家的家世不太满意,曹氏如今又破了相,估计他就更生气了,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机会,把李淳业的心抓在手里。
可陛下和韩夫人对这个曹氏如此厚待,说明那个曹氏也不是个草包,这样一个人做了燕王府的主母,究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呢?
而且不管她如何,她都是李淳业的发妻,她的儿女才是嫡出,是燕王府的继承人,若将来李淳业成了储君……
顾七娘感到心烦意乱,说来说去,她始终只是个妾侍,韩夫人对她,对她的孩子,根本都不会放在眼里。
‘嘶……’顾七娘感到手指一阵刺痛,低下头看去,才发现针戳到手指了,冒出了鲜红的血珠,彩屏忙拿了帕子来。
顾七娘却记起一事,止住她道:“咱们都知道了,大王肯定也知道了,我估摸着他心情不太好,这几日他都宿在前院,你替我跑一趟,把膳房里熬煮的鸡汤送过去……”
权嬷嬷规定过,女眷不得去前院,所以顾七娘没法亲自去,彩屏只当她是在关心李淳业,忙点头道:“是,奴这就去!”
“等一下!”顾七娘拉住她,又加了一句话,“用那个有瑕疵的芙蓉秘瓷盅盛汤……”
彩屏虽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强调用瑕疵品器具,不过她也不敢问,福了福膝就下去了。
指头还有血珠沁出,顾七娘轻轻含住手指,眸色幽深,嘴角泛起微笑……
那只芙蓉秘瓷盅是李淳业特意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之一,其形如芙蓉,色如冰玉,是极其罕见精美的贡瓷。
然而其中一只被她磕碰了一下,虽专门找人用金箔修补过,但其整体已经失去了那份纯净的美感。
李淳业曾说,只有美人、美食才堪配秘瓷美器,只希望他见到这汤盅,能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李淳业的确觉得憋屈,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母早就跟他交谈过了,曹氏,是他的结发之妻,无论她是什么样,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其实他也知道,跟曹氏退婚不太可能,谕旨一下,哪有那么容易更改,只是想想,他的妻子脸上有一道疤,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大舒坦。
景宏九年的六月,是丹娘的及笄礼,可以说,蓁娘为这一天已经准备数年了,女儿身上穿的礼服是她亲手绣的,庄重而娴雅的颜色让丹娘一下子就变成了大人。
只是她坐在镜奁前冲身后众人挤眉弄眼,又显露出本性来。
桃桃依偎在她膝前,满眼惊叹:“阿姐,你好美啊!”
丹娘得意的昂着头,“那当然,今天我及笄,自然我最美!”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蓁娘还在因为女儿的长大成人而伤感,瞬间就憋回了眼泪,笑骂了几句。
及笄礼热闹而隆重,李晖下令请了许多公卿贵族入宫观礼,看着被侍女拥簇缓步而行,跪拜在他和皇后跟前的女儿,李晖满心唏嘘。
那个在他怀里撒娇要耶耶抱的小姑娘,已经是如此美丽了。
而很快,这个宝贝女儿也要嫁人、生儿育女,跟天底下的女人一般,过上家长里短的生活,成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十月,燕王府人人喜笑颜开,处处披红着绿,在兄弟们的拥簇下,李淳业穿着正一品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去了曹府迎亲。
蓁娘兴奋的一夜不曾好睡,第二日虽身子还有些乏,但还是精神抖擞的按品服大妆,今日新人要进宫朝拜皇帝皇后,蓁娘作为生母,也可以在一旁受礼。
青儿和阿玉给她穿戴繁杂的冠服,一边笑道:“奴听权娘说,昨日大王去曹府迎亲,见到新娘子很开心呢!”
“可不是,权娘还说,昨夜小俩口可是顺顺当当的行了周公之礼,这下娘子可放心了吧!”
蓁娘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停过,她笑眯眯道:“只要新婚之夜顺利,这俩口子就是有多少心结矛盾都可以化解……”
屋里的侍女闻言,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皇室婚嫁,也跟民间一样,要由专人带领新妇认亲,蓁娘妆扮好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麟德殿。
麟德殿是大明宫内结构最复杂、也是最大的宫殿,李晖时常在这里举行宴会,其内可容纳将近三千人。
蓁娘被宫人扶着下了车,殿内已经来了不少皇亲国戚,见到她来都纷纷上前贺喜。
秦氏端着手站在一旁,听不远处的宁王妃叽叽喳喳道:“陛下下令妃朝见在这里举行,还叫了那么多人来观礼,可见他有多看重燕王……”
作者有话要说:
曹氏,曹氏热卤,我今天中午吃了曹氏热卤~昨天那章错别字太多了,没眼看~

第159章 礼物

“什么看重燕王啊!”
另有一个带着些微嫉妒的声音响起:“这位燕王妃家世一般,人才也一般,陛下不过就是补偿他们罢了……”
“你这是什么话,燕王再怎么样,如今也是陛下还活着的长子,今日妃朝见如此隆重,可见他还是很高兴的!”
“等明年燕王妃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可就是陛下的长孙!而且皇子成了婚之后就会正式进入朝堂,那燕王离储君之位……”
“嘘!你小声些,陛下的儿子可不止燕王,许王只小燕王一岁呢……”
秦氏觉得脸上的笑容就要兜不住了,从选妃开始,人人都在议论二郎,就因为他是长子,大部分的人都觉得陛下立长的可能性更大,往燕王府跑得十分殷勤。
她冷眼看着人群中的蓁娘喜笑颜开,左右逢源,拢在袖子里的手青筋暴起。
随着宦者的击掌声,众人忙噤了声,知道皇帝皇后来了,分作男女两班拱手肃立。
威风凛凛的千牛卫备身握刀而来,卷帘将升起帷帘,李晖今日穿着隆重的通天冠服,手持笏板、腰间佩戴直刀。
和身着袆衣的皇后在仪仗的拥簇下坐在上首,殿内宗室百官、内外命妇纷纷磕头行礼。
命众人免礼后,沈知礼立于上方,念了一番诗赋,宣告吉时已到,请众人入座,宣新人入殿朝拜。
蓁娘满脸急不可耐,一旁的齐氏向她做了个‘别着急’的嘴型,她才按捺下激动的心情,侧身看向新人来的方向。
乐声响起,二郎身着玄色冕服,头戴九珠冕旒,手持笏板,少年郎俊秀挺拔,英姿勃发,与身旁头戴花冠,身着翟衣的王妃缓缓而来。
这一对新人郎才女貌,看着十分相配,特别是曹氏,先前蓁娘还担心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可能会露怯,因此还让容娘去王府训导了一番。
但现在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曹氏仪态端庄,笑容得体,一举一动都让人暗暗点头。
上首的李晖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侧头对皇后说了句什么,引得皇后也微笑起来。
“新人朝拜礼,开始!”沈知礼垂首立在一旁,声音洪亮的响起。
李淳业和曹氏目视前方,恭恭敬敬的跪下,随着沈知礼的指示磕头行礼,李晖扶须满意的点头,道了几句‘勤慎恭勉、夫妇和睦’的话。
李淳业和曹氏这才起身,李晖同父异母的弟弟陈王李怛做了引见人,带领新人认识亲戚们。
一番繁琐的引见之后,李淳业觉得头重脚轻,身体都要麻木了,他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妻子,她面上虽还是笑意盈盈,但鬓角的汗珠却不断冒出。
他的心立刻柔软起来,趁着空隙,轻声对她道:“再忍忍,待会儿就完了……”
今日来的皇亲国戚只有三成,幸好李淳业是亲王,要互相行礼的人不多,不然他俩这副打扮,行礼还真是件麻烦事。
终于走完一圈后,李淳业和曹氏被掺扶着去了偏殿休息,俩人累的话都说不出,李淳业忙让宫人取下冕旒歇歇气,连曹氏也顾不得仪态,一口气喝了三碗水。
李淳业看着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好些了吗?”
曹氏这才发现丈夫在看着自己,脸上立刻升起红云,神情却并不羞怯,柔柔道:“好多了,只是……”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心里好紧张,差点把嬷嬷的教导都忘了……”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李淳业宽容一笑,安慰她道:“别说你,我敕封亲王那日,也是这么个情形,见着那么多人腿都在抖呢!”
他说起自己的糗事,曹氏自然明白其中心意,虽身体疲惫不已,但眼里却闪着快乐又满足的光。
曹氏面容秀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她的一双眼睛活泼灵动,仿佛藏着许多趣事,李淳业回想起昨夜,曹氏卸去胭脂,坦然的向他展露那块淡红色的疤痕。
她的一双眼睛宁静温柔,只一个眼神就堵住了他的别扭。
李淳业举手掩咳,正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他和曹氏侧头看去,原来是长姐寿安公主。
“阿姐!”
“公主!”
曹氏忙站起身准备行礼,寿安公主已经走到她跟前,托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半责怪半欣慰道:“还不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后还要去给韩庶母行礼!”
“你呀!做了二郎的妻子,以后就跟着他叫我一声阿姐,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来找我,别见外知道吗?”
最后两句,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李淳业,曹氏抿嘴笑,只恭敬道:“阿姐厚爱,我刚嫁给大王,很多事都不清楚,阿姐如不嫌弃,我就厚着脸皮上门请教了!”
是请教不是指点,寿安公主笑的意味深长,她果真没看走眼,这位弟媳行事内敛,说话滴水不漏,果然是个聪明人。
她是大周皇帝的嫡长女,是备受宠爱的大公主,身边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往她跟前凑,就是为了得到某些好处。
在曹氏面前,她又是个极具威严的大姑姐,曹氏奉承她,却严守了自己的底线,看来,她已经适应了燕王妃这个角色,摆在心里第一位的,就是燕王府……
寿安公主并不觉得生气,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说的。
李淳业笑嘻嘻道:“阿姐,你怎么到这里来?”
寿安公主剜了他一眼,十分嫌弃的撇嘴:“你看看你,衣襟也歪了,还不快去拾掇拾掇!”
说罢她又看向曹氏,吩咐她:“你也是,时间不多了,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再去补补妆……”
曹氏乖巧的点头,李淳业不满的努嘴:“为什么不叫我吃点心……”
……
蓁娘坐在交椅上,几乎是强忍着泪水受了儿子儿媳的礼,见她一脸高兴、满意、不舍、欣慰的表情,李淳业十分动容,他彻底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婚事带给生母怎样的改变。
他也为自己之前的任性感到羞愧。
李淳业膝行几步,双手握住蓁娘的手,仰头认真的看着她,道:“阿姨放心,我跟王妃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蓁娘是庶母,受礼的地方只在一个小厅里,里外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因此李淳业并没有顾忌此刻的亲昵。
曹氏知道自己能顺利的出嫁,皆是因为韩夫人那番‘不能背信弃义’的话,再眼瞧着丈夫对她的孝顺,心里也有了底,便跟着道:“请阿姨放心……”
蓁娘闻言抬眼看过去,曹氏眼神真挚而诚恳,她转涕为笑,向曹氏招了招手。
曹氏也膝行过去,蓁娘拿过容娘托着的一只木匣,郑重的放在曹氏手里,柔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姨对你们很放心……”
“常言道几辈子的修行才换来今生的夫妻一场,成了家就是大人了,要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你们身份贵重,府中无人管束,更要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曹氏捧着匣子犹如千斤之重,韩夫人的话朴素,却句句蕴含着深切的关怀和殷殷希望,她跟丈夫相视一望,都认真的点点头。
晚上回府后,已是深夜,曹氏和李淳业迫不及待的换下一身沉重的冠服,洗漱后穿着家常便利的衣裳,都露出轻松的神色。
李淳业突然想起生母赏的那只匣子,对曹氏道:“也不知是什么,咱们打开看看吧!”
曹氏自然同意,唤了侍女玲儿来,黄花梨木的匣子上镶嵌着螺贝,灯光下五颜六色十分漂亮精致。
打开来看,里面的东西却让好奇的俩人瞪大了双眼。
匣子打开分作三层,第一层端正放着一把孔明锁,第二层放着一套九连环,至于第三层,则放着一把象牙梳……
放梳子还能理解,但前面两个玩具是什么意思?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坐在一堆大眼瞪小眼,都不明白蓁娘这么做有什么寓意,要知道,他俩都已经过了玩玩具的年纪了~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李淳业为难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但阿姨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咱们先收起来,以后慢慢想吧!”
“行~”曹氏赞同,命玲儿把东西按着打开时的顺序放好,匣子收在柜子里。
又闲聊了几句,二人都觉得困极了,才相拥睡去。
……
静姝院里,顾七娘慵懒的倚在凭栏上,手里还端着一只酒盏。
她在阁楼上面对东风独自饮酒到深夜,彩屏给她披上衣袍,虽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是劝道:“娘子,阁楼上风大,咱们还是进屋吧……”
顾七娘‘咯咯’笑起来,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向正院,那边灯火通明,廊檐下侍女提着灯笼走过,她仿佛能看到曹氏和李淳业亲亲热热的挽着手进了房。
她感觉心痛欲裂,丝丝抽疼直袭脑门,蹙着眉捂住心口,摇摇欲坠。
彩屏忙扶住她,苦口婆心劝道:“娘子这又是何苦,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不是吗?”
“大王虽有娶了王妃,可他心里还是很重视你的,不然也不会趁王妃没进门就举荐你的堂兄去漕运做事……”
顾七娘双眼无神,近乎自虐的想象着今日妃朝见会有多么隆重,虽然自知不可能,但她还是存过那么一丝丝幻想,她多希望,光明正大嫁给李淳业的人是她,接受所有人祝福的人也是她……
不知站了多久,冷风刺进骨头缝里,身心俱寒。
顾七娘深吸口气,轻轻拂去脸颊的泪水,故作若无其事道:“好了,明早还要去给王妃请安,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蓁娘送的那些玩意儿啥意思~
这个月马上结束了,感谢盘子宝贝、苹果宝贝投的营养液~么么感谢盘子宝贝、成成宝贝、幸运宝贝、小受受宝贝投的雷~么么爱你们~还有几位投雷的宝贝仙女,鞠躬感谢~
第160章 妻妾

第二日一早,顾七娘就打扮的精精神神去了正院,李淳业要进宫议政,天未亮就走了,正院侍女通报过曹氏,才请了她进去。
“妾顾氏,给娘子请安,娘子万福!”
曹氏跪坐在榻上,左手扶着凭几,右手边的案上摆着香炉,看着地上恭敬磕头的顾七娘,她眸色微闪,这就是去年闻名京城的顾氏娘子了……
待她抬起头来,曹氏只觉得眼前一亮,这位顾孺人能得到李淳业的喜爱,的确是有几分资本。
见着自己在打量她,第一反应就是羞涩一笑,微微垂首,刹那间的无措就连最娇艳的芙蓉花都比她不过。
曹氏抿唇一笑,让身边的嬷嬷扶起顾七娘,温声道:“顾孺人快别客气,快过来坐,前两日都不得空,咱们今日才相见,难为你一大早就来请安,吃过早饭了不曾?”
曹氏姿色虽不及顾七娘,然就是顾七娘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王妃,面容可亲,周身自有一股书卷气,但你能感觉到,她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本该早就来请安的,但听闻娘子要准备妃朝见的事,妾不敢来打扰,所以今日就来了,请娘子见谅……”
顾七娘福了一福,眉梢眼角挂着得体的笑容。
她踩着莲步上前来,有侍女端了交椅来,她眸色微闪,顺从的坐下。
她恭敬的道了谢,“嬷嬷教导过,服侍大王和王妃是咱们做妾侍的本分,妾早早的来就是服侍娘子用早饭!”
曹氏闻言微怔,片刻后她噙着笑意回道:“难为你一片心意,只是我在娘家时早起会读两刻钟的书,然后才吃早饭,不过一碗清粥、一碟烫菜,服侍就不必了,咱们坐着说说话吧!”
顾七娘还欲坚持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讪讪一笑,带着些许羡慕道:“娘子家风严谨,由此可见……”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有些黯然,曹氏不动声色的端起水盏呷了口,复又笑眯眯问起顾七娘来:“不知孺人是属什么的?”
顾七娘恭声回道:“妾是属马的。”
“属马……那你还比我小一岁呢!”曹氏掐指算了算,笑道。
顾七娘抚掌道:“那王妃跟郎君也是同一年的呢!”
“真是天注定的姻缘~”
曹氏没有接话,只是笑着请她喝茶,又道:“我比孺人晚进门一年,论理,对王府的人和事你比我熟悉,反正空闲着,不如就请你就跟我讲一讲吧!”
顾七娘心神一动,知道这是曹氏的旁敲侧击,她不仅早一年进府,而且这一年中李淳业几乎是专宠她一人。
若说自己对王府不了解吧,无异于睁眼说瞎话,说吧,这又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曹氏像是没看出顾七娘的犹豫,捏着帕子轻拭嘴角,动作优雅而赏心悦目。
顾七娘吞了吞口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语带歉意道:“权嬷嬷不准我们打听前院的事,若是说后院的事,妾倒是知道一些……”
“是吗?”
曹氏很感兴趣的挑了挑眉,像一个打听八卦的少女般凑近顾七娘,“那你快给我说说看!”
“……妾刚进府时又怕又紧张,听说王府里规矩大得很,要是不小心犯了错,可不是训斥那么简单呢!”
顾七娘一边回想一边道:“所以那个时候,妾只敢呆在静姝院哪儿也不敢去,后来日子一久,就东走走西看看,也就知道了一些事……”
“那都是些什么事呢?”
顾七娘捂着帕子笑起来,道:“咱们王府里的下人就有四百多个,娘子进府之前虽然只有大王一个主子,可他是陛下的次子,是亲王之爵,整个燕王府走完一圈得要一整天!”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下人们之间的关系比一潭浑水还复杂,你比如……”
顾七娘掰着手指头数道:“王府的下人大致分三种来源,一种是立府时光禄寺分配的,一种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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