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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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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蓁娘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后笑的肚子痛,“你想得美!你以为这是选衣裳,哪件顺眼穿哪件!”
“这是娶妇,我们不能只看外表,还得看她父母是怎样的人品,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这都得打听清楚才能去求亲……”
阿木闻言有些不高兴,“是我娶媳妇,当然要我喜欢才行,又不是你跟她过日子……”
蓁娘被他的歪理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点了点阿木皱起的眉头,柔声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从你出生起,未来的一切就已经安排好了,阿木,作为一个皇子,你有很多责任要承担,你可以任性,但一定要明白,你任性的范围是有限的!”
阿木听生母又讲起了大道理,心中有些抗拒,便张嘴辩解道:“那如果我喜欢什么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别人强加给我的,我拿着也没意思。”
蓁娘怔住,想要反驳,却觉得儿子的话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遂愿,旁人也就罢了,阿木却不能生出这种心思……
想了想,蓁娘搂住阿木的肩膀,问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先成家再立业呢?”
“是……因为成了家就是大人了?”阿木犹豫不定的回道。
“对呀!”蓁娘点头肯定他的答案,“娶妻是为了延绵子嗣、奉养公婆、相夫教子,妻贤夫祸少,家有贤妻比千金还珍贵!”
“反之,一个坏媳祸九代,男孩子成了家,家有贤内助,自己就可以去拼搏,这日子不就一天比一天兴旺么!”
她的话音一落地,阿木脸上就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蓁娘以为他还要犟嘴,瞬间嘴角耷拉下来,沉着脸瞪着他不说话。
阿木见生母隐隐有了生气的迹象,难以启齿的吐出心中想法:“我只是奇怪,为什么阿姨这么肯定的认为我会喜欢坏女人……”
“你从哪里看出我好色的本性……”
他眼神无辜又不满,一旁的容娘‘扑哧’一声笑起来。
蓁娘这才反应过来,“你这混小子!”
她一边笑骂着,一边作势要揪阿木的胳膊,母子俩嘻嘻哈哈玩闹着。
……
然而这样轻松平淡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四月里,就从东宫就传来了大郎不舒服的消息。
大郎是皇太子,虽然居住在东宫,但因为还未娶妻,所以内廷还是由皇后监管的。
她听大郎的奶母来禀报说,大郎咳嗽了两声,胳膊也有些疼。
皇后开始还不以为然,以为儿子可能只是习武碰着了,所以亲自去过东宫听尚药局的人说没有大碍后,暂时放下了心。
后廷众人知道这个消息后,都有些替大郎担心,可她们是天子妃妾,无法轻易出宫,便委托了阿木、三郎、四郎和五郎去探望。
大郎正被拘在院子里休养身体,平日里观政、念书、习武忙的连吃饭都嫌浪费时间。
乍然一整天什么事也不干,这全身都觉得不得劲,因此他看见弟弟们来很是高兴,五兄弟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说话,一坐就是大半日。
阿木回去后跟蓁娘提起大郎精神不错,估摸着很快就好了,蓁娘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她嘱咐阿木有空多去看望大郎,但也不要打扰他休息了,阿木认真的应了,接着笑道:“我们去看阿兄,他跟我们说一个人住在东宫好冷清啊!”
“他还想拉着我们去蹴鞠,可惜他的奶母不准……”
说罢阿木有些遗憾的摇头,蓁娘觉得好笑,又问他大郎一日吃几碗药、胃口可还好等事,阿木都一一作答。
然而七日过去了,大郎不光是胳膊越发的疼,连全身的骨头都开始疼了,伴随而来的还有全身乏力、食欲不振、头晕目眩等症状。
大郎是李晖和王氏的命根子,听见如此消息,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李晖把专门侍奉自己的御医全部叫去东宫给大郎诊脉,还命人在三清殿里让道士做了几场法事,消息传开后,妃妾们面面相觑,宫人们惶惶不安。
大郎是李晖和王氏唯一的嫡子,他若是有个万一,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了。
李晖连着几日都是眉头紧锁,御医们的药方子一张接着一张,可对大郎都毫无用处,他开始发低烧了……
李晖把尚药局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对臣下从未辞严厉色过,现在儿子生了病,可想而知此刻他内心的焦急。
后宫的妃妾个个都小心翼翼,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出什么麻烦,蓁娘每次给皇后请安,都能看见她眉间的愁绪。
她无法帮上忙,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安慰对皇后没有任何作用,便只能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大郎平平安安,平日里就做些点心鞋袜孝敬皇后。
就这么忐忑不安的过了两个多月,大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陷入了持续的昏迷,身体消减的只剩一把骨头了。
李晖和王氏日日都守在东宫,每日亲自给儿子喂药擦脸,看着儿子的病态,皇后背过身就默默流泪。
李晖见状如鲠在喉,心中的痛楚无言表达,他只能握住儿子的手,才能找到一丝微弱的希望。
时间一天天过去,听着御医们颤颤巍巍的暗示,即使李晖这个皇帝再英明强硬,也难以接受寄予厚望的儿子可能比他先离去。
父子亲骨肉,他如何能释怀……
蓁娘知道消息后悲从心头起,忍不住哭了一场,大郎从小就是个懂事可爱的孩子,对她们这些庶母是恭敬有礼,对待弟弟妹妹也是关爱有加。
眼看着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如今就病成这样,可不让人难受么……
或许菩萨没有听见大明宫的虔诚祈祷,不管父母是如何伤心欲绝的哀求挽留,大郎终究没有熬过景宏四年的冬天。
他去的那天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皇后数度昏厥,几乎哭死过去,只能由高氏暂摄后廷。
李晖五日未上朝,延嘉殿的大门紧闭,宗室、臣子来请安也不见,身边只有寿安公主服侍。
各地官员的奏表都在赞颂太子,并请皇帝节哀,他一概不理,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从小捧在手心里,亲自教授读书习字的儿子,他的聪慧孝顺无人不知,如今他去了,李晖如何能不悲伤。
东宫里披满了孝布,天和地都是白茫茫一片,肃穆又凄凉,让人望而心生悲叹。
大郎的灵堂就设在显德殿,他未成婚也没有子嗣,阿木是诸弟妹之首,就由他给兄长摔灵守丧。
跪坐在兄长的灵前,看着面前燃烧的火盆,耳边是僧道念唱经文的嘈杂声,阿木面无表情,至今都无法接受兄长薨逝的事实。
他仿佛游走在梦境里,脑海里全是跟兄长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憋着骂人的心情教自己骑马,他耐心的陪自己做游戏,他自恃兄长的身份教训自己……
每一幅画面都历历在目,每回想一次心都被看不见的刀子割得生疼。
铜钵骤然敲响,阿木被惊醒,愣愣的抬眼看着满室素缟,眼泪忽的就流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大郎是个好孩子,真的舍不得他。

第124章 劝慰

大郎的丧仪按部就班,然而更让人担心的是王氏和李晖,王氏已经几天水米未进了,每天清醒着就哭,哭累了就睡。
宫人们磕头劝哀求也不听,只欲跟着儿子一同去,高氏见此情此景,忙派人请了新阳县主入宫陪伴。
另外她又安排了十六个妃妾分作四班每日服侍皇后,李晖那里则是请了老永安侯和诸亲王入宫服侍。
即使是再多的良言苦劝,李晖和王氏依旧无法减轻悲痛,一个在宣微殿,一个在延英殿,夫妻俩从儿子去后就再没碰过面。
李晖无力安慰妻子,王氏也顾不上丈夫,儿子的薨殁,对他们是痛彻心扉的打击,特别是王氏,大郎就是她的眼珠子,如今人没了,她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了。
后廷妃妾和新阳县主急的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所有人都知道,对于王氏来说,儿子和丈夫就是她最重要的人,如今儿子去了,能够安慰她的只有丈夫了,可现在李晖也闭门不出,这可如何是好!
大明宫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消沉,高氏忙完了宫务,还要服侍皇后,每日累的连饭都吃不下,短短数日就瘦了一圈。
蓁娘嘱咐宫人们照顾好孩子,自己每日早出晚归守在宣微殿里,看着皇后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神情,她无法忍受了。
她想要改变现状,却不知从何做起,直到听新阳县主搂着皇后哭嚷道:陛下不吃不喝,你也不吃不喝,你们是皇帝皇后,怎么如此不负责啊……
蓁娘听得止不住眼泪,为人母,十月怀胎的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跟自己是骨血相连,骤然失去,这份哀痛心伤终身无法痊愈。
她能深切的体会到皇后的感受,深思熟虑了整整一晚,第二日,她带着侍女去了延英殿……
蓁娘知道这个决定会引来一片非议,但入宫这么些年,无论李晖还是王氏,他们都给过自己恩惠,就算是从今以后被冷待,她也要做这件事。
……
延英殿里的郎君们见听见韩修仪来后,纷纷退了出去避嫌,吴敏见着蓁娘大惊,待知道她的来意后,虽不抱什么希望,却也因为找不到办法了,只能将就请蓁娘试一试。
他亲自引了蓁娘入内室,踏进门转过屏风撩起帷帘,看着榻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蓁娘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她不敢置信,往日丰神俊朗的李晖如今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他毫无生气的坐在榻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他像是一座冰山一般散发着冷漠,把所有的关心都隔绝在外,无人可靠近,无人可融化。
“阿郎……”
蓁娘哽咽着,再也忍不住了,奔过去跪在脚踏上握着他的手痛哭出声。
“阿郎,你怎么成这样了……”
“你来了……”李晖眼也没眨,轻飘飘的开口道。
听着他嘶哑的嗓音,蓁娘泪眼模糊的抬头,“阿郎,若是崇康皇后看见你这个样子,她该多难受……”
李晖面无表情毫无动容,想来这些日子,他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
蓁娘擦去眼泪,忍住心里的难过,捧着他的双手劝慰道:“我们都明白你心里的伤痛,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阿郎,你不仅是一个父亲,你更是一个皇帝,你是一个丈夫,国家需要你这个皇帝,皇后殿下需要你这个丈夫!”
“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若是有什么事,你的国家,你的臣子,你的妻妾儿女该怎么办!”
李晖缓缓低下头,冰冷的目光充满红血丝,怨气翻腾的看着蓁娘,这样的他让蓁娘有些害怕。
对视片刻后,他心里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失去理智的推开蓁娘。
他厉声咆哮着:“我是皇帝没错,可现在我的儿子没了,我连伤心都不可以吗?”
蓁娘跌坐在地,手肘磕在地上钻心的疼,李晖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对她别说是如此暴躁,就连高声说话也没有过。
她有瞬间的伤心,可一抬头看见李晖愤怒悲伤的眼睛,她就什么也不在意了……
蓁娘爬到他的身边,鼓足勇气对他道:“你为了这个位置牺牲太多了,奴知道大郎的薨殁对你来说是一个打击,可这何尝不是对皇后的打击,她已经几天水米未进了……”
“阿郎,你只看见了自己的悲痛,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在你的身后,还有那么多人都在伤心,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若是不振作起来,让我们怎么办?”
李晖握着拳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他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任凭蓁娘如何劝说,都一概不理。
蓁娘把头埋在他的膝上,哭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去的人倒走的干净,只留下活着的人痛不欲生……”
“可再艰难,我们既然还活着,就是咬着牙也得过下去,人生在世,唯有责任二字最过沉重……”
屋里寂静无声,光阴都仿佛凝固了,只有地上窗棱格子的阴影在慢慢的变换着形态,提醒着时光的流逝。
蓁娘默默看着李晖,李晖则看着香炉,一坐一跪像两尊石像。
许久之后,蓁娘伸手试探性的拥住他,李晖这次没有挣开,好半晌,他嘶哑的嗓音响起,“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毫不留情的杀了那么多人,包括我的亲兄弟亲侄子……”
“所以老天爷在惩罚我,他也毫不留情的带走了我的大郎……”
“不是的!”蓁娘使劲摇头,“不是这样的,阿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没有任何过错,我们安稳的生活都是因为你为我们遮风挡雨!”
她紧紧抓住李晖的双臂,坚定的告诉他:“齐王所做的一切是咎由自取,他目无法纪祸乱朝纲,这是他应有的下场,至于大郎,他聪慧敏锐,礼贤下士,只是天妒英才……”
李晖干涩已久的眼睛流下泪来,他似是呓语似是自责道:“大郎去之前,半昏半醒的躺在我的怀里……”
“我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也许是他听见了,嘴里说着什么,我凑近,听见他说,你们好好的……”
蓁娘闻言呜咽出声,亲眼看着心爱的儿子在自己怀里停止呼吸,那时候的李晖,心中该承受了多重的悲痛……
蓁娘后悔懊恼,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看似苦口婆心的开解他,其实是逼着他再一次揭开伤疤,再一次体验那种剔骨削肉的痛苦。
“阿郎……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住的道歉,李晖的背佝偻着,他用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神情痛苦不堪,“十七娘,我的大郎不在了,他口口声声说着要替父分忧,眨眼却丢下我和他母亲,就这么离开了……”
……
第二日,李晖出现在朝会上,他如今的模样让朝臣们纷纷上言保重龙体,在议政之前,他亲自给儿子定了谥号,并提笔写下悼文:“皇太子李绮,朕之嫡长子,天授元年生于东宫光天殿,聪明贵重,气宇不凡,天授七年,皇考亲册为汉中郡王,景宏元年,朕册之为皇太子以正国本。”
“太子纯孝至善,谦逊仁德,朕甚爱之,然天不假年,呜呼哀哉,薨于景宏四年,朕心之痛,犹如千刀万剐,仁慈哲行曰怀,浚达有德曰宣,今太子谥为‘怀宣’,令礼部、太常寺、太史局一同主持举哀、入殓之事。”
“太子棺椁暂停于咸阳殡宫,命太史局寻利方地段,为太子修建攒堂,并特恩号墓为陵,景宏四年十一月二十日。”
只是这么一段话,足以可见李晖对长子薨殁的悲伤之情,他也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儿子的喜爱。
这之后,李晖还下令以帝王规格为儿子修建陵寝,甚至还要求工部先暂停自己陵寝的修建,为人父的哀痛怜惜,苍天可鉴。
蓁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对李晖起了作用,但她相信,就算她没有说那些话,李晖依然能振作起来。
从太宗皇帝和崇康皇后的薨逝,然后经历夺储的腥风血雨,他骨子里就没有被打倒这个词,她一直都这么认为。
大郎出殡那天,李晖和王氏亲自带领百官宗室妃妾去了咸阳,也是自儿子离去后,夫妻俩第一次相拥而泣,那场面闻者伤心见着流泪。
今年的新年冷冷清清,皇子公主们为兄长守制还戴着孝,李晖和皇后更是见不得热闹的场面,所以只在清辉阁办了场家宴就结束了。
直到出殡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蓁娘依然无心出门走动,干脆裁了布给孩子们做衣裳。
正是孩子长身体的年纪,隔上几个月就要做新衣,幸好是皇子公主,不然搁在普通人家,小的捡大的衣裳穿,也就过去了。
门外宫人报惠氏来了,蓁娘忙起身迎接,进屋后拉着她坐下,“这还不到吃饭的时间呢,你蹭饭蹭早了……”
见惠氏的笑容有些勉强,蓁娘有些疑惑,“你想说什么?”
惠氏欲言又止,然后道:“你可知,现在宫里有些不好的流言……是关于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吖

第125章 心疼

原来是这事,蓁娘淡然一笑,以她现在的位分,惠氏都知道的流言她自然也知道。
“不外乎就是说我这个人太会钻营,佛口蛇心罢了!”她满不在意的拿着剪刀比划着。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解释?”惠氏急切问道。
蓁娘挑眉露了个嘲讽的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她们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人,我越解释她们越觉得我强词夺理。”
惠氏面色有些忿忿不平,“她们就是嫉妒你,阿郎几天没有出门,被你一劝他就上朝了!”
“都说你借着大郎给自己搭梯子,全然不顾皇后的伤心……”
“阿惠……”蓁娘停下手里的动作苦笑道:“你真的认为我能劝动阿郎吗?其实他早就想通了,我的话对他没有那么重要。”
“至于说我狼子野心,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更没有这样做过!”
普通人家为了几贯家财都能争个反目成仇,而何况是皇家,先前大郎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今他去了,那东宫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蓁娘生下的是庶长子,李晖只有一个嫡子,皇后现在再怀孕也不现实,那谁来做新任储君?
惠氏最担心的就这一点:“现在的流言很难听,而且,我最怕皇后因此对你心怀芥蒂,毕竟,大郎才去呢……”
蓁娘呆呆的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力的摇头,“随便吧。”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她们对我来说又不重要,再说皇后那里,我自然会向她解释的,我入宫这么多年,她不会不知道我的为人!”
皇后一向公正明理,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判断,蓁娘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看着她平和的面容,惠氏不由得感叹时光磨人,几年前那个活泼的韩蓁,如今也收敛了脾性,看来世事无常这句话,果真不假。
她伸手握住蓁娘的手,坚定的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蓁娘回握她的手,淡然一笑,人生得此知己,何其有幸。
第二日去宣微殿请安时,殿里已经来了几个人了,大家不像从前一样随意的交谈,都敛声肃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气氛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半刻钟后,宫人拥簇着皇后升座,她从头到脚打扮的极素净,眉宇间的愁绪依旧,高氏一贯温柔和煦的声音响起:“昨夜吹起了风,院子里的花木被吹的呼啦啦直响,殿下睡得可好?”
皇后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尚可。”
节哀顺变的话已经说的太多了,底下的妃妾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个悄悄的传递眼神。
吕氏眼角余光瞥过捏着帕子坐的笔直的蓁娘,鼻子里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暗色,她侧身对身旁的廖氏道:“我听说五郎昨天有些咳嗽,今天可好些了?”
廖氏谢过她的关心,轻道:“小孩子家贪玩,在外面多待了会儿,今天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吕氏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昨天大公主带着孩子进宫来,我见崔小郎君和五郎玩的极好,阿郎看着很高兴,叫了皇子公主们都来玩,结果崔小郎君抱着阿郎的腿嚷嚷着不想出宫了……”
众人听见吕氏的话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寿安公主成婚数年只有一儿一女,李晖和王氏对外孙宠爱有加,时常叫了女儿带着他们进宫来。
众人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想着提起这两个孩子,皇后的心情可能会好一些。
皇后的脸色的确柔和了不少,她带着淡淡的笑意道:“那孩子倒不像他父亲,眉眼更像阿郎!”
众人跟着附和了几句,吕氏眼珠子一转,摆出笑脸对蓁娘道:“阿韩,昨日阿木姗姗来迟,阿郎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看书……”
“你也该劝劝阿木,他如今虽然住在外廷,可毕竟年纪还小,这样熬着身体可不好!”
她的一番话说的是关心体贴,但在众人耳朵里听起来就多了一层意思,纷纷向蓁娘投去异样的目光。
阿木有些贪玩,从来不肯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让他学孔孟之道,他却偏要研究杂学,蓁娘有时气的要打他的手板,当着众人的面也抱怨许多次了。
可吕氏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分明就是来刺皇后的心,和捅蓁娘的刀子了。
果然,上首的皇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下,嘴角虽然还噙着笑意,但周身却散发着冷意。
在她左下方的宇文氏依旧是置身事外的淡然,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右下方的高氏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皇后。
有的人脸上是眼里一片茫然,还有的人则是登高看热闹一般,没有落井下石,却也默默赞同了吕氏的深意。
蓁娘嘴角抽了抽,心里的火气渐升,自从那年跟吕氏有了矛盾后,俩人表面上虽然过得去,其实背地里早就没了往来,这也是后廷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蓁娘生气是因为吕氏话里的特殊意义,于是便侧头对吕氏展露了一个笑容:“阿吕你不知道,阿木哪里看的下四书五经!”
“他从小就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两年自己住在外廷,弄了不少歪书看,哪天他肯把心用在功课上,我肯定先去天王寺上柱香!”
“是吗?”吕氏似笑非笑面露惊讶,“那天我还听说阿木院子里有个水缸,他每日写完字就在水缸里洗笔,那缸水如今都比得上墨汁一般黑呢!”
蓁娘闻言,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紧紧捏着帕子的手手背青筋渐起。
坐在她身旁的惠氏及时插话道:“缸里的水都是雨水,对毛笔可不好,阿吕估计听错了吧!”
她笑眯眯看着吕氏的眼里带了些警告,吕氏先是不屑的撇嘴,然后迅速恢复了恍然大悟的神态,“我倒忘了这一茬!”
她笑嘻嘻道:“不过听没听错无所谓,阿木刻苦可是认真的,连阿郎都表扬了他呢!”
齐氏和淳于氏本想为蓁娘出言,却被对面的惠氏用眼神示意阻止了,因此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平。
这边俩人你来我往对话充满刀光剑影,而一直没说话的高氏发现皇后的嘴唇已经绷得紧紧的,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一浪未平一浪又起……
再看韩氏被吕氏逼得快要翻脸了,高氏忙转移话题道:“说起写字,去年京城里来了个士子,听说写的一手好字,他不仅文采斐然,关键人生的俊秀,老百姓都在议论今年阿郎可能会点他做探花呢!”
被她这么一打岔,吕氏和蓁娘暂时鸣金收鼓,众人也当作没看见似得说起别的事,蓁娘还在气头上,可这里是宣微殿,她不能太过放肆,对上齐氏淳于氏关心的眼神,她强扯出笑容微微摇了摇头。
秦氏虽然没有开口,但一直在观察众人的表情,眼角瞥见蓁娘低垂下头,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明的微笑……
妃妾散去后,皇后没有心思处理宫务,她倚在隐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陈嬷嬷担忧的看着她,端了几碟点心摆在案上,柔声劝道:“娘子早饭就没吃多少,这是县主送来的点心,你多少吃一口吧!”
皇后回过头去,冒着热气的玉露团、金银奶饼、蟹黄酥,一看就是母亲亲手做的。
她接过筷子却只吃了半块点心就放下了,陈嬷嬷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就难受,忍不住埋怨起罪魁祸首韩氏来:“亏娘子从前待他们母子几人那么好,现在大郎才走,她就上窜下跳起来,简直就是白眼狼!”
皇后冷哼出声,眼里一片冰冷,“会咬人的狗不叫,我之前倒是看走眼了,没看出她的手段如此高明……”
“论容貌,她比不上淳于氏和沈氏,论家世,她祖上三代都是庄稼人,可现在你看看,她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就凭她,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
皇后的语气尖刻而愤懑,片刻后颓然的自嘲道:“她比我年轻,膝下有四个孩子,而我呢!嬷嬷,你说我现在还剩下什么?”
“阿郎不是我一个人的,没了大郎,他还有很多孩子,可我什么都没有了……”
陈嬷嬷闻言鼻子酸酸的,她心里眼里全是心疼,“娘子别这么说,陛下何尝不伤心,只是他是皇帝,他有很多重要的事去做,他把苦都往肚子里咽,就是怕你担心,娘子那些日子寝食不安,陛下可是整日陪着你的!”
皇后的话让陈嬷嬷有些心惊,她知道大郎的死对皇后是个打击,可不管她再怎么抱怨,也不能把怨气撒在陛下的身上。
她已经没了亲生孩子,如果再跟陛下生了嫌隙,将来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陈嬷嬷噗通一声跪在皇后的身前,挖心掏肺的劝道:“韩氏不安分,娘子只管敲打她就是了,陛下再宠爱她也不会放任她骑在咱们的脖子上,这一点娘子要相信陛下……”
“娘子有气就对奴撒出来,你跟陛下相敬如宾十几年,难道现在要离了心吗?”
“娘子冬天脚冷,陛下整日那么忙,都时常嘱咐我们督促你喝药,你提出的要求陛下从没有拒绝过,他对你的心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因着心里有气,娘子昨日那样对陛下阴阳怪气的说话,可陛下什么也没说,还担心你积郁在心,传了大公主进宫来……”
皇后听到这里,心钝钝的疼,她何尝不知道丈夫对自己的好,别说他是皇帝,就是寻常人家做夫君的,也没几个对妻子如此关怀备至,李晖已经做的够好了。
可她还是无法释怀,只要一想起儿子的离去,她心中就对庶子产生了一种卑鄙的憎恨,那些孩子都称她为母亲,却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是她丈夫的孩子。
皇后悲从心头起,哽咽起来,流着泪道:“母亲跟我说,不管心里有多少痛苦,都要藏起来,连阿郎也不能说,因为我是一国之母,我要肩负起责任,因为我是皇帝的妻子,我更是他的臣子。”
“可如今再多的荣耀又怎么样,我的儿子没了,他是我的依靠,是我的希望,就算是阿郎有朝一日厌倦了我,还有大郎在我身边,可现在,他丢下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熬夜了,真怕哪天猝死

第126章 曲解

静立在帷幔外,李晖听着室内皇后悲伤无助的啜泣声,蹙眉紧紧抿着唇。
这些日子他处理完朝事就回来陪伴皇后,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时哭一时笑,十分让人担心。
这会儿他无意听见皇后和嬷嬷的话,心内除了震惊,还有就是说不出的心疼难受。
原来妻子的喜怒无常是因为这些事,一方面她还走不出儿子离去的伤痛,另一方面,她又对现状感到不安,一个没有嫡子甚至没有女儿的皇后,将来又会是如何……
李晖眸色晦暗不明,静立了片刻,他抬起下颌示意宫人进去通报,皇后闻言吓了一跳,忙起身擦去泪水,出来迎接。
“阿郎回来了……”
她正欲屈膝行礼,李晖一把扶起,温声询问:“在做什么?”
皇后强颜欢笑回道:“没什么,跟嬷嬷说了会儿话……”
李晖装作没有看见她眼角通红,拉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这两日风和日丽,我陪你出宫走走好不好?”
皇后惊讶的看着他,不等回答,却被温柔的环住肩,听着他轻言细语的说:“我们不带仪仗,只带几个侍卫,就在长安城里闲逛,我做郡王的时候,就把京城走了个遍!”
“我记得东市有一家食肆专卖羊肉,他们家的羊肉鲜而不膻,就用清水煮熟,蘸了韭菜酱特别好吃,一晃都十几年了,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
李晖平和的声音里带着些怀念,他十分罕见的絮叨着年轻时做过的事,听着他清朗嗓音的叙述,皇后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仿佛能看见少年时期的丈夫,英姿飒爽,骑着高头大马在街道上悠悠然走过,不知路旁卖花的小娘子有没有被他吸引住,那是她从未参与过的曾经。
皇后依偎在丈夫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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