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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养儿记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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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族长便问起来:“这位是……”
郑仁和郑老头还没答话,站在一边的朱氏已经一脸嫌弃地抢着开口道:“这就是和绣丫头在山上待了一夜的猎户,刚来到槐树村落户不到半年,就靠打猎为生,还带这个孩子呢。”
老族长捻着胡子点点头,又转头问薛直:“你说你来提亲,可带了聘礼?”说罢上下打量了下两手空空的薛直。瞧着倒是孔武有力的样子,人也长得周正,就是穿得寒酸了些。
薛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虽然只有巴掌大,一打开却是几件玉玩,有白玉佩两块,翡翠扳指一个,还有一个水滴状的碧玉坠子。
东西虽然不多,成色确实出奇的好,不说在场其他人,便是郑仁这样自诩见多识广的,也只在京城中时见过达官贵人家里有这样的东西。
朱氏不禁讶然道:“这样好的东西,你、你怎么会有?莫不是坑蒙拐骗偷回来的吧?”
薛直蹙着眉头,面色沉静地道:“家里祖上是帮贵人做事的,这些东西便都是贵人赏下来的,祖上留了下来,便一直传到现在。”薛直这样的气度,确实不像是穷家小户出来的,既说是传家宝,倒也说得通。
朱氏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是想把薛直这穷酸猎户扁的一文不值的,没成想人家随便拿了几件玉器出来,就都是当世罕见的宝贝。
朱氏努力想了想,又道:“那、那也值不了多少钱吧,想镇上的冯家,那可是在京城都有生意的。”
老族长却没有纵着朱氏一个女人一直插嘴,瞪了她一眼,道:“士农工商,商贾最是低下,有什么好比较的!我们男人说话,哪轮到你这妇人说话?!”
朱氏被呵斥得闭了嘴。
老族长又看向郑老头和郑仁,“既然你们已经做好打算,怎么方才不说?”
郑老头哪里能说,郑仁连把郑绣嫁给薛直都舍不得呢,只道:“薛猎户还没来提亲,两家还有许多细节未商定,就没想对外说。”
老族长虽然觉得郑老头把自己也当成外人不太高兴,但倒也理解他们这样的做法,毕竟郑绣担着个‘克夫’的名头,亲事没落实之前,对方都有反悔的可能,稳妥些倒也正常。
“既已谈妥,就早些下定。绣丫头这婚事也拖不得,我看最好下个月就成亲吧。”
虽说这时代亲事也讲究三书六礼,可庄户人家没那么讲究,大部分人还是相看过后,双方家长满意,下了聘礼就可以准备成亲了。
郑仁自然是不愿意的,道:“还有许多流程未安排,下月之期未免太过匆忙。”
老族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族里的姑娘开了年十四岁的就有三个,十三岁的有两个,都是说好了人家,今年就准备嫁过去的。你家绣丫头的事拖着不解决,她们还怎么成婚?”
郑老头从中斡旋道:“二叔,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急了点,不如多宽限一段时间,老大就绣丫头一个闺女,自然想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的。”
老族长‘嗯’了一声,勉为其难地道:“那就两个月吧。也就你们家规矩多,换成我们村上,谁家嫁娶需要准备这样多的时间。”
几人又商量了一些婚事的细节,老族长站起身告辞。
朱氏真是懊悔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本想着撺掇着老族长来逼婚的,怎么薛直来提个亲,这件事就真么简单接过了?这个老族长也是个昏聩的,一个落魄猎户有什么好的,哪能比得上富庶阔绰的冯员外家?偏这老族长跟自命清高的郑仁一样,还看不上人家冯家!
老族长带着族中男子准备离开,朱氏缩着脖子低着头,也想混着一起离开。
“老二家的,你留一留。”郑老头出声道。
朱氏没办法,只得站住了脚。
老族长带人离开后,郑老头沉下脸,冷笑道:“我都不知道,老二媳妇你这么本事,还能把族长给请过来?”
朱氏腆着脸赔笑道:“那我不是也是担心绣丫头嘛,就想着请叔公过来给绣丫头参谋参谋婚事。”
这样的鬼话,在场之人自然没有信的。
郑老头冷哼一声,“老二不在家,没人管着你,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多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朱氏嫁入郑家,自然是随了夫姓。可看她最近做的事,为了冯家许的红封,胳膊肘不知道拐到哪里了。
朱氏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额头和背上都冷汗连连。
“你走吧,往后不要来了。”郑老头冷着脸,“往后再来,可别怪我不顾念往日情分。”他虽然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过朱氏,可老族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惩治儿媳,传出去,到底不好。
朱氏如蒙大赦,赶紧告辞。
薛直道:“我送送二婶。”
朱氏前头差点被他一拳头吓破了胆子,哪里敢要他相送,赶紧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薛直显然不会听她的,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出了堂屋。
朱氏脚底抹油,飞快地跑出门去。
等出了郑家大门,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薛直负着双手站在不远处死死死盯着她,仿佛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朱氏吓得双腿发软,再不敢耽搁,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们走了干净,郑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郑绣听到外头没了动静,就出了屋去了堂屋。
“爷爷,爹,太叔公他们都走了?”
郑老头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一脸难色的郑仁,对着郑绣招了招手,把她招到身边坐下,“你太叔公揪着你的亲事不肯放,今天若是我们不松口,他带了那么些个人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好老族长还给了郑仁几分面子,若是族中其他人家出了这样的事,怕是不会是这么坐在一起说话这么简单。早就让人先把姑娘带走,锁进祠堂,等待发落。
郑绣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爷爷。”
郑老头叹了口气,恰好薛直也送完朱氏回来了,便让薛直也坐下,道:“婚期也给你们定好了,就在下下个月。”
郑绣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前一天她爹还没松口呢,今天老族长带人这么一闹,不过半上午的功夫,她和薛直的婚期居然都定好了。之前和薛直的事,虽然是她先提出来的,可她也不过想着先定了亲,堵住外头人的脏嘴,也方便她照顾薛家父子,至于婚期,拖个一两年再说。
郑仁长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先回屋静一会儿,其余的事,劳烦爹同他们两个说说。”
不过半上午的功夫,郑绣却觉得她爹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疲惫。
郑仁走后,郑老头便把老族长的话转述给郑绣听,好让她知道不是家里不想留她,而是实在情势逼人,所以才这么匆匆决定了下来。
比起被强逼嫁给冯公子,薛直自然是个上选。郑绣心里倒也没有觉得多么不适,只是还是觉得婚期太快,快的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说完话,郑绣送薛直和薛劭出门。
她跟薛直居然这么快就定下亲来,并且婚期还近在眼前,郑绣觉得不真实,薛直就更是觉得像做梦了,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似走在云端。
送到门口,薛直让郑绣留了步,“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这就回去了。你……你不要有负担,我说过的,就算咱们成亲后,我也不会强逼你什么。只等风波过了,你要想,我们就和离,还你自由。”
郑绣点点头,薛直的为人她看在眼里,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等强逼女子,出尔反尔之人。
两人告了别,薛直便带着薛劭回去了。
郑老头说了半上午的话,也有些疲累,回屋休息去了。
郑绣脑子也有些空白,去了灶上看了钱婶子准备午饭。
她心不在焉的,钱婶子也看在眼里,她来的时候,郑家堂屋里坐满了人,她没敢多听,径自进了灶房。可到底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不禁也有些心疼郑绣。东家的大姑娘在她看来,人又能干爽利,长得又好,若是她的闺女,自然也要疼到骨子里去的。就是运气实在不好,婚事上太过艰难。那个薛猎户看着虽好,但钱婶子也觉得他还是不大配得上郑绣的。不过她一个在人家帮忙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很快午饭就做好了,上了桌。
郑家一家子却显然都没什么心情吃饭,连平时话最多的郑誉,都感受到了家里的氛围,乖乖地闭上了嘴。
还是郑绣勉强带了笑,催着大家道:“大家快吃吧,饭菜凉了就不好了。吃过饭还有好多事要合计呢。婚期已经那么匆忙,其他的再不如我意,我可是不依的。”
郑老太也道:“对对,咱们家绣丫头要成亲,准备的东西多了去了。老头子,老大,你们不吃饭哪里力气帮着她操办。”
郑老头和郑仁这才动了筷。
☆、第四十三章
老族长说限郑绣两个月内成亲,那不是说着玩的。第二天起,郑家族中本家便轮流安排了人手,蹲守在郑家,监督他们的完成进度。
因他们的催促,六礼中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流程等于都被跳过了。
郑仁翻了黄历,因为五月是恶月,不宜嫁娶,郑绣的婚期就被定在了四月底。
郑绣十六周岁的生辰刚刚过完,没想到这么快就是自己出嫁的日子。嫁衣是来不及自己绣了,郑绣就去拜托了苏娘子,找了十个绣娘赶制她的嫁衣。
郑老头和郑老太则开始拟定婚宴名单和婚宴吃食。
薛直在本地就带着薛劭一个儿子,那一包玉器都给了郑家,除了上次当掉扇坠上下来的几十两银票,身无长物。
郑绣舍不得家人,郑仁和薛直商量后,决定在他们婚后,让薛家父子搬到自家宅子来住。
薛直没有不同意的,反正他住在哪里都一样,郑绣不愿意和家人分开,他迁就她就是。
光这一点,就让郑绣觉得感动感激了,婚后男方住在女方家里,在这个时代,别人看来那就是倒插门了。背后说闲话的肯定有之。
薛直还反过来安慰她说:“眼下流言蜚语难听了,以后那些又算的什么。没必要因为那等嘴脏的人,影响自己的日子。再说了,我家那两件破茅屋,住我们还好,让你过来住,再说不过去的。来还要多谢大姑娘呢,让我和阿劭能住上这样的好宅子。”他能娶她都觉得像在做梦似的,别的自然都是先紧着她的想法。
他故作轻快的语调,倒是让郑绣脸上露出了笑。
“那好,这几天我就收拾两间空屋子出来,让你和阿劭到时候直接就能进来住。”
他们说话的时候,薛劭正和郑誉凑在一便说悄悄话。听到这,郑誉用手肘捅了捅薛劭,薛劭便道:“姐姐,不用特意给我准备房间的,我跟阿誉一起住就好。”
郑誉也讨好地笑着,“是啊,姐姐,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房间那么大,和阿劭一人一半就好。”
两人本就要好,想睡在一起,也是正常。郑绣便一手拉着他们一个,叮嘱说:“那咱们可都说好了,你们在一起也要乖乖的,每天都得一起做功课,然后洗干净了上床,按时睡觉。”
两个孩子答应得飞快。
薛直在旁看着,不由唇边也泛起浅浅笑意。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郑家的婚宴名单先拟了出来,郑老头和郑仁看过以后,并无疏漏,又去问薛直那边届时会来多少亲戚,他们也好做安排。
薛直道:“家里并没有来吃喜酒的,岳父只管郑家人便可。”
婚期就在眼前,他自然就改了口。可郑仁每回听着,还是觉得怪别扭的。明明之前两人吃酒吃上头时还称兄道弟的,一转眼,薛直竟然娶他的宝贝女儿了鸾凤还巢,独爱天价妃!。
他这么说,郑家便默认他家里已经没人了。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奇怪,薛直这样一人带这个孩子在外艰难讨生活,想来家里也就那样了。
薛直给的那几样东西,因为太过贵重,薛直便没有动,而是直接转交给了郑绣。
郑绣第一次看到这几样玉器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这样好的东西,她以前只在电视里的拍卖会见过,放到眼下,一件东西卖个几百上千两也是有的。她也原封不动地包好了,准备以后还给薛直或是留给薛劭。
四月底,薛直穿着大红色系服,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带着一队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上了郑家的门。
郑绣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更衣。苏娘子来给她上妆,县官夫人来当全福人给她梳头,郑老太也在旁帮忙。
打扮过后的郑绣眉如远山黛,眼似秋波横,樱桃红唇,肤白胜雪,浅浅笑靥,美得好似画中人。
郑老太看着看着,不禁就红了眼睛。
郑绣只能笑着安慰她:“奶奶,哭什么,我就坐着花轿绕镇上一圈,午饭前就回来了。”
县官夫人是个圆脸的中年妇人,看起来再和气不过了,也帮着劝道:“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别哭了。要是惹得我们新娘子也掉了眼泪,妆容花了可就麻烦了。”
郑老太擦了擦眼泪,也笑道:“诶,奶奶不哭。咱们绣丫头今天可真好看!”
郑绣戴上缀了十几颗滚圆珍珠的凤冠,只觉得脖子都快被压断了。说起来这凤冠还是她娘成亲的时候戴的,郑仁找人重新装点过,换下了泛黄的珍珠,翻新过后便一点看不出是旧物的痕迹了。凤冠闪耀,配着绣纹精美的大红嫁衣,十分颜色也被衬托出了十二分。
红盖头盖上后,郑老太和苏娘子一人一边扶着郑绣出了屋。
虽说成亲后还是住在自己家,可她往后就是冠以夫姓的薛郑氏了,算是别人家的人了。上花轿前还要给郑老头和郑仁行礼。
郑绣在红盖头下,也不知道她爹和她爷爷是怎么样的表情。只感觉到她爹扶她起来的时候,手是微微颤抖的。
这时花轿也已经停到了外头。
郑绣由一个本家的堂兄背着,一手捧玉瓶,一手拿了个苹果,上了花轿。
霹雳巴拉的鞭炮声和热热闹闹的人声中,郑绣上了花轿。
薛直对着郑家几位长辈一拱手,跨上大马,喊了声‘出发’。迎亲队伍又吹打起来,一堆人拥着花轿沿着大街出发。
郑仁在郑绣小的时候就开始攒嫁妆,一共攒了六十担。在整个镇上,甚至是县城里,都算的上是头一份了。抬嫁妆的人跟在迎亲队伍后头,成了另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迎亲队伍在镇上绕了整整三圈,才回到了郑家。
此时已值正午,郑家已经开了席。
郑绣被苏娘子扶着回了屋,除了在轿子里觉得有些颠簸得昏昏欲睡以外,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毕竟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在外头绕了一圈,回了家换了间屋子罢了。
外头人声鼎沸,来贺喜的,来吃酒的,络绎不绝。
郑绣饿了半天,已经觉得胃里烧得慌,恨不能把手里拿着的象征平安如意的苹果直接啃了。还好钱婶子很快就断了碗银耳粥进来,掀了红盖头一角,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了她。
☆、第四十四章
这是婚礼同昏礼,意在黄昏举行。
郑绣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坐的腰酸背痛不说,脖子更是觉得都要被凤冠压折了。
还好有郑老太和钱婶子轮流进来,站在她身边让她靠会儿,这才好受不少。
黄昏时分,钱婶子引着郑绣出去行礼。
郑绣在后盖头下亦步亦趋地走出屋子,一出屋子外头就是一片喝彩声。
一段柔顺的红绸被塞到了她手里。
她握着绸缎,站在薛直身边,拜过高堂和天地后,薛直一手牵着她,另一手托着她的手腕,扶着她站了起身。
这是郑绣第一次牵薛直的手,温暖,干燥,掌心还有一层薄茧。
第三拜,夫妻对拜。
郑绣缓缓地前倾身子。
“礼成!”唱者高呼,“送入洞房!”
在宾客的鼓掌声中,郑绣又被郑老太和钱婶子一人一边,扶回了洞房。
屋里到堂屋不过几步距离,行礼也不过几息时间,郑绣却是累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进了屋,郑绣不免问起:“奶奶,薛直什么时候入洞房?”她想着他快些进来,自己就能脱下这压死人的凤冠霞帔了。
郑老太不禁笑道:“哪有新娘子问这个的?”
郑绣无奈,“这凤冠实在太重,我脖子酸的不行。”
钱婶子道:“大姑娘稍微忍耐些,姑爷再快,也得在外面吃会儿酒的。”
郑绣哀叹一声,想不到成个亲这么累。自家这还是简单的乡间礼节,若是换了达官显贵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人呢。
“那再端碗粥我吃吧,我饿死了。”
钱婶子刚要动,郑老太把她拦住了,“别吃粥了,你还在要在屋里坐一会儿的,一会儿要是想上茅房,那就麻烦了。奶奶拿两块糕点,掰给你吃吧。”说着就出了屋子。屋里虽然也摆了糕点西饼,但是新郎官还没入洞房之前,那些东西是不好动的。
很快,郑老太就拿了一小碟子桂花糕进来。
郑绣这亲事办的匆忙,厨子是镇上请回来掌勺的,糕点西饼就是直接买的现成的。郑仁便觉得愧对女儿,因此买来的东西都尽可能挑的最好的,最贵的。
桂花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郑绣吃了几块,总算觉得胃里好受不少,也问郑老太说:“奶奶,这糕点吃着挺好,不是镇子上的吧?”她搬到镇上也有段时间了,可没吃过这么好的糕点。
郑老太道:“是你爹之前去县里订的,要不是人家点心铺子不肯把糕点师傅外借,你爹本是想把人直接请到家里的。到底还是匆忙了,许多事都来不及细办。”
“这样就很好了。”郑绣道。她爹给了她六十担嫁妆,看到嫁妆单子的时候,郑绣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爹一年的束脩银子也不过小几百两,扣掉一家嚼用和人情往来,一年能剩七八十两就不错了。她假装,少说也得上千两了。虽说她爹说是在她小的时候,她娘就帮着攒着了,攒了许多年,可也有不少东西都是现准备的,加上婚礼的开销,怕是她爹把近十年攒的银钱都用完了。
吃过东西,钱婶子拿了小杯子倒了些水,让她抿了两口。
郑绣就催促她们说:“奶奶和钱婶子也陪了我一天了,先去前头吃些东西吧。”
郑老太就让钱婶子去,说自己还不饿。
钱婶子也是推辞。
郑绣没办法,只得说:“你们俩都是长辈,你们饿着了,让我心里难受。”
新娘子自然是不能难受的,不然那就是不吉利了。
真老天和钱婶子没办法,只能去前头酒席上吃东西。
郑仁正领着薛直在席间吃酒,虽然请的都是在郑家这边的人,可依旧摆了整整十桌。屋里摆不开,就一直摆到院子里。
薛直对这些人绝大多是都不认识,却也不显怯场,郑仁怎么介绍,他就这么喊人,喊过人便大大方方地敬酒。他中午已经被灌过一回,眼下又喝了一回,却一点也不显醉意。
在场的不少亲朋好友,都夸郑仁这女婿颇是上的了场面。
敬过酒,薛直也没在席间逗留,就准备入洞房了。他在郑家走动的时候,曾经偷偷看过郑绣的嫁衣,那凤冠一看就很重,他怕那东西压坏了他的小姑娘,便想早些进屋去。
席间自然有那等爱打趣儿的,便说:“新郎官还没吃东西呢,怎么就想着进屋去瞧新娘了?”
薛直笑笑,并不接话,只是道:“喝了一天酒,也有些不胜酒力。”
郑仁自然也是心疼女儿,便道:“恩,阿直你也进屋早些休息吧,这里有我招待就行。”
举人发了话,其他人自然没有敢拦的。
薛直对着众人一拱手,说一声‘抱歉’,便入了洞房。
郑誉和薛直也在席上,听说要入洞房,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快的跳下长凳,嘴里异口同声道:“我也去!”
郑仁一手拉住一个,“瞎凑什么热闹。”
屋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又被人亲亲带上。
郑绣以为是奶奶和钱婶子又进来了,道:“不是让你们在前头吃些东西再来陪我吗?”
薛直刚想说话,忽然‘嗝’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方才被那么些个素未谋面的人打趣的时候,还没怎么样的他,立马就闹了个大红脸。
郑绣也就自然知道来人是谁了。她努力地憋住笑,身形微晃,红盖头簌簌发抖。
薛直就也跟着笑。
郑老太和钱婶子后脚就跟了过来,拿了红绸系着的秤,让薛直揭盖头。
薛直也有些紧张,拿着秤的手微微发抖,挑开了郑绣的盖头。
红盖头一揭,郑绣眼前总算是亮堂了。桌上儿臂粗的红烛烧着,薛直站在他面前,郑老太和钱婶子站在一边盈盈笑着。
看到还有些发愣的薛直,她微微一笑。
薛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他知道她很美,却没想到她能美成这副样子。
钱婶子拿过两杯酒,让他们喝过合卺酒,又拿了花生桂圆抛在炕上,说了许多吉祥话,随后就跟着郑老太一起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俩。乡间本是有闹洞房的习俗的,可前后郑仁那举人身份压着,后有薛直这个么人高马大,不怒自威的新郎官在,便谁也不敢造次了。
沉默了一会儿,薛直道:“你,你饿了吧?我去外头给你拿些吃食来。”
郑绣点点头,“拿些清淡的来吧,油腻的我也吃不下。”
薛直应声而去,没多会儿端回来一个大托盘,上面满满当当地摆了一道蘑菇炒肉,一道翡翠虾仁,一道四喜丸子汤和一碗白饭。
闻到食物的香味,郑绣是真得觉着饿了。
薛直把饭菜放在说上,在一旁有些局促地问:“你头上这凤冠重的很吧?我帮你拆了吧。”
郑绣便坐到了梳妆台前。她本还有些担心,粗手粗脚的薛直会做不好,弄痛了她还是小事,弄坏了她娘留下的凤冠就麻烦了。
没想到薛直的动作出奇的温柔,也十分有耐心,她怎么指导,他就怎么做。凤冠拆下来,别说东西毁坏,就是郑绣的头发都没多掉一根。
她的头发也生的极好,乌黑透亮,油光水滑。看的薛直忍不住假公济私多摸了一把,只觉得比家里的缎子还滑手。
卸下那沉甸甸的东西,郑绣活动了一下脖子,舒服地喟叹一声,然后坐到了饭桌前。
薛直拿来的东西是清单可口,又是镇上酒楼大厨亲自掌勺,味道更是没话说。郑绣先喝了两口汤,然后一转眼就着菜就吃完了半碗饭。
吃完她才发现自己好像饿的太过,没怎么注意吃相,薛直还在一边看着呢。
她不禁面上一红,问薛直说:“你是不是也没怎么吃东西?”
薛直道:“没事,你吃。”
郑绣放了碗筷,又喝了两口汤,“我饱了。”
“真饱了?”
郑绣点点头。
薛直便拿了她的碗筷吃起来,大口大口地吃起她吃剩下的饭菜。
……他、他怎么吃自己的剩饭?!
郑绣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薛直吃的更快,一转眼就把郑绣吃下的饭菜一扫而光,碗和碟子干净得跟洗过似的。吃完,薛直又很自觉地把空碟子空碗收拾了,送去了灶上。
郑绣摸着滚烫的脸颊,坐到了梳妆台前,换下了嫁衣。嫁衣里头是厚厚实实的白色中衣,她在外头换了家常的衣服,又卸了厚重的新娘妆。
薛直就是故意把时间留给她的,一直到她都忙活完了,他才隔着门在外头问:“我可以进来吗?”听到郑绣在里头应了一声,他才捧着一盆温水进了屋。
郑绣洗过了脸和手,薛直也就着盆里洗了,又端着水出去倒了。
郑绣收拾了两床被子出来放在炕上。
薛直倒完水回来,道:“你睡炕上吧,我睡地上就成。”
郑家这宅子里地都是青砖铺的,沾了湿气容易生病,郑绣自然不让,“炕上那么大,你睡地上做什么?万一你第二天就病了,别人怎么说?”
薛直搔了搔头。郑绣看着好笑,“你也累了一天了,快早些睡吧。”
薛直吃过了东西,又在外头吹了会儿风,忙前忙后,酒也有些上头,也就不推辞了,坐在炕边上脱鞋。刚脱下一只,他又把鞋子给穿上了,“我、我脚臭,我去洗洗。”说罢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第四十五章 045
郑绣摆弄完被子,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是坐在炕沿上发愣。
外头的人声依旧热闹,屋子里就显得格外静谧。
薛直在净房打了水,洗了脚,很快就回了屋。
“你睡里头吧,我起得早。”郑绣道。
薛直应了一声,脱了鞋上了炕,他身形本就魁梧,怕挤着郑绣,更是尽可能地往里缩。
郑绣散了头发,不太好意思在他面前除衣,就想把那对红烛给熄了。
“那个不能熄的,意头不好。”薛直忽然出声道。
郑绣点点头,就穿着寝衣上了炕。
屋里都是郑绣嫁妆单子里的新家具,还都用红绸装点着。两人一动不动地并排躺着,这情境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怪异。
不过也过没多久,薛直就打起了鼾。
轻微的鼾声响起后,郑绣总算舒出一口气。他睡了也好,两人也没那么尴尬了。
屋里窗户没关好,忽如其来一阵风,把桌上烛火吹的跃动不已。
郑绣起身合上窗,想拿着剪刀把蜡烛芯剪短,无奈那桌上的烛台本就高,儿臂粗的红烛更是有成人手臂长短。她举着剪子够了半天,都没能够得着。
最后没办法,只能站在凳子上,扶着桌子去剪。
薛直鼾声不断,却偷偷掀开眼皮瞧她,瞧着瞧着,他的脸上不禁就带出了笑。他还记得不久前冬日的午后,她也是那么垫着脚尖去够竹竿,晒被子,最后实在够不到,都开始急的跳脚了。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装下了她。
郑绣剪完蜡烛芯子,觉得背后怪怪的,转头一看,薛直还在打着鼾呼呼大睡。
她放轻了手脚,又摸回了炕上。她带着那一声沉甸甸的行头,自然是累得不行,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的呼吸变得均匀之后,薛直就慢慢睁开了眼。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转过头用眼神描摹她的五官。
他的小姑娘长得这样好,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睫毛又长又茂密,小鼻子也十分挺拔,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一直到外头热闹的人声散去,月至中天,薛直才合上眼,真正睡去。
第二天一早,郑绣醒来后,对身边突然多出个人先是一惊,而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同薛直成亲了。
屋内的蜡烛才烧了一大半,郑绣坐在梳妆台前习惯性地给自己梳了个垂鬟分肖髻,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是已婚妇人了,又改梳了个单螺,发髻上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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