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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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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拓手指探入茶杯中,蘸了点茶水后在炕几上闲闲的乱画着,心里却想着该如何救高崇,宇文佑已经怀疑他,他这次替高崇说项必然会加重宇文佑对他的猜疑和戒备,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时间脑袋里没思路,只坚定道:“所以我要救他,我救他一是处于侠义,二,我想要他那堂弟的两万人马。”
说这话时,夫妻对视,兰猗心底砰砰的,因她了解了公输家族同宇文佑家族的百年仇怨,是以她知道公输拓在做什么。
公输拓发现她突然严肃起来,笑问:“你怕了?”
兰猗故意抱紧了双臂:“我是冷。”
本是搪塞的话,却与那一晚如此雷同,她突然臊红了脸。
公输拓伸长胳膊一把揽过她:“算命的说你是皇后娘娘命,这是天意,我不能违背天意。”
虽然兰猗明白公输拓所做的一切是所有背负家仇的男儿该做的,终究这事太大,牵扯的或许是整个天下,那一刻来临时,即使不能天翻地覆,也会惊天动地,她心里不知如何面对,仍在刻意回避:“哦,我得去看看大姐姐,既然沈大人已经知道了她的事,到底她是走是留,得看她自己的。”
说着从公输拓怀里挣扎出来,下了炕喊秋落进来给她取了斗篷,逃也似的离开倚兰苑去了漏月庵。
能够离家,能够走出漏月庵,妙嫦非常兴奋,更何况还是为了腹中的孩儿,这是她下辈子的倚靠,是她好好活下去的理由,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妙嫦因为开心,素日里惨白的脸上也多了些红润之色,看着净凡和净尘打点着行李,她偷偷拿出枕头底下的手镜照了照,年华不再,容颜依旧,镜子由下往下,看见身上的缁衣,离开家后或许可以恢复曾经的俗家女儿妆扮,她心底添了份欢喜,那时也可以自由自在的想给沈先生写信就写信,不用再担心给母亲发现。
想了一样又一样,样样都是那么甜蜜,她忍不住笑弯了一双秀眉。
外头有人喊:“大小姐,少夫人来看你了。”
是秋落的声音,妙嫦赶紧吩咐净凡出去相请。
兰猗随着净凡走了进来,妙嫦以为她来是为了自己出行的事,指着榻上那硕大的包裹道:“瞧瞧,这么多物事,恐要多出一辆车才行。”
兰猗神色凝重,对秋落道:“你和二位师父先出去下,我与大小姐有话说。”
第195章 大姐姐同沈大人的事,侯爷拿个主意罢。
禅房清幽,能听见外头松柏林中传来声声鸟雀的啼鸣,一炷檀香将尽时,兰猗谨慎的道:“大姐姐为何不肯把有了身子的事告诉沈先生呢?”
此事在兰猗这已然不是秘密,妙嫦也就毫不隐瞒了,手轻抚上小腹,眼底泛滥着母爱的光泽。
她十六岁嫁人,二十二岁守寡,夫家之人皆说她克夫,若非忌惮她是公输大小姐,给她脸色看是轻的,也说不定就拳脚相向了,弟弟做主把她接回了娘家,本打算给她寻个好人改嫁,母亲却执意建了这个漏月庵让她潜心修行,十年光阴或许在别人那里不过是弹指一挥,在她,却是数不清的漫漫长夜对影垂泪,后来认识了沈蓬庵,他对她好,她乐得把自己身心都交给他,却没曾想在先夫家里时她没有生养,这次却怀了沈先生的骨肉,为了至爱之人,她轻声道:“虽然我从来没问过沈先生可否娶妻,想想他那样的年纪怎能不娶妻呢,我若把这事告诉他,他一定会娶了我,只是,他夫人肯吗?娘,肯吗?”
所担心的与公输拓一模一样。
兰猗听她说并无问过沈蓬庵有没有成家立室,也就是说,沈蓬庵其他的事她也并不知道,比如,沈蓬庵是两江安抚使,兰猗试着道:“可这毕竟是沈大人的骨肉,说不定他知道后非常高兴呢。”
沈大人?妙嫦蹙蹙眉,搞不清这是兰猗的口误还是另有其他,疑惑的问:“他不是画师?”
兰猗觉着沈蓬庵功成名就,这是桩喜事,所以直言:“侯爷认识那位沈大人,他懂书画不假,但他还是皇上钦点的两江安抚使。”
其实兰猗说这话时还是有点担心的,怕妙嫦性子不如媚嫦开朗,对沈蓬庵的欺瞒会生气。
不料,妙嫦非但没有生气,心头一热,眼中一酸,垂头看自己的小腹哽咽道:“这孩子将来有倚靠了。”
兰猗愿意锦上添花:“这孩子的爹更是才华横溢,所以我觉着大姐姐给把这事告诉沈大人。”
妙嫦之前不肯把怀了孩子的事告诉沈蓬庵,不过是为了保护心上人,她只以为沈蓬庵是个画师,收入不菲,但能力有限,而今知道他人在仕途,还是个不小的品阶,心里有底,点头:“就依你,可是,我见他一面并不容易。”
兰猗给她建议:“找侯爷商量下罢,毕竟他了解那沈大人。”
关系到孩子的前程,妙嫦没有反对,于是兰猗遣秋落回去把公输拓找了来。
公输拓同家里的其他男人一样,不轻易涉足漏月庵,来之后先环顾了下禅房,各处除了佛像就是经书,等看到坐在炕上羸弱的姐姐,他心头一紧,奔上前故意轻松地笑了笑,却又郑重的作了个揖:“弟弟给姐姐道喜了。”
这是桩丢人现眼的事,见弟弟如此态度,妙嫦泪珠扑簌簌滚落,伸手虚扶下,指着自己身侧道:“快坐姐姐这里。”
公输拓坐下,姐弟对视,一个哭一个笑,公输拓还用袖子笨拙的给妙嫦拭泪,边宽慰道:“那沈蓬庵虽然已经娶妻,但他老婆不能生养,他听说姐姐有了他的骨肉,甭提多高兴了。”
竟还有此事,妙嫦惊喜的问:“真的?”
公输拓故意绷紧脸色:“瞧瞧,像弟弟经常诓骗姐姐似的。”
妙嫦连忙道:“我信,我信呢。”
兰猗也感觉这是妙嫦的额外之喜,道:“沈大人势必会更疼爱大姐姐。”
回想起在先夫家时,因为多年没有生养,不单单是夫家那些人,连先夫也是经常对她恶语相向,而今自己给洗了清白,妙嫦揩了把泪,感叹道:“不求他更疼爱我,只求以礼相待便可。”
以礼相待,这是夫妻之道,也就是说妙嫦大致是想嫁给沈蓬庵了,兰猗看了看公输拓道:“大姐姐同沈大人的事,侯爷拿个主意罢。”
她为难的不仅仅是沈蓬庵已经娶妻,还有妙嫦的寡妇身份,沈蓬庵是官,纳妾纳个寡妇或许还不会招人非议,但他若想娶妙嫦却有些难度,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呢,而他若把妙嫦纳为妾侍,老夫人那里又过不去,总之这事有点麻烦。
公输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横竖要以姐姐的利益为重,道:“沈蓬庵明日即将启程前往两江待天安抚百姓,事不宜迟,我就再去见一见他,让他稍晚些日子动身,先娶了姐姐,他若不肯……”
沈蓬庵娶妙嫦就得先休妻,兰猗觉着这样匆促决定不妥,首先沈蓬庵妻子不知会怎样闹呢,另外老夫人这边也什么都不知道,突然提及,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她认为这事该选择个迂回的方子最好,截住公输拓的话道:“我倒觉着不如这样,那沈大人明日启程往两江,大姐姐也是明日启程往青烟寺,不如把大姐姐的行程改一改,可以随沈大人往两江,沈大人的这趟差事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回来的,也说不定得三年五载,总之两江距京城这么远,大姐姐可以安心养胎,沈大人还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儿出生,岂不是好,另者,他二人同行,路上有沈大人照拂,咱们不是更能放心么。”
待她说完,公输拓首先叫好,这可真是个十全十美的法子,当着姐姐的面止不住夸赞兰猗聪明。
兰猗有些害臊,妙嫦却微微叹口气,觉着弟弟对这个狐氏的心意远比对原配陈毓离好,而兰猗确实聪慧又善良,妙嫦也不得不服。
如是,事情就这样定下,公输拓再次往沈记客栈而去,他要通知沈蓬庵。
来过一次,轻车熟路,他到了客栈门口下了马,惯常的把缰绳交给麒麟拿着,他推开客栈的门迈步而入……
飕!迎面飞来一物,他头一歪,伸手抓住那物,发现是个碟子。
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飕!又飞来一物,他故技重施再次接住,这回是个饭碗。
等他接了水瓢、擀面杖、烧火棍、砧板等等物事之后,最后接了把菜刀,哪有这样待客的,他大怒,高喊:“沈蓬庵你给本侯滚出来!”
喊了半天,感觉身边有喘气声,低头一看,即见沈蓬庵从一张桌子底下拱了出来。
第196章 娶,但不能休妻。
沈蓬庵,官服已烂,脸上也是道道血痕,歪戴着官帽,脚上还掉了一只鞋。
这般狼狈公输拓意识到,他差不多是把同姐姐的事告诉沈钱氏了。
果然,沈钱氏发泄够了,叉腰站到了公输拓面前,恶狠狠的瞪着沈蓬庵,而楼下的食客已经全给她这通闹腾吓得跑光。
公输拓抬手替沈蓬庵正了正帽子,噗嗤笑了出来:“你啊你,真没出息。”
沈钱氏嘴一撇:“侯爷觉着我男人若有出息,就该是休了我娶了侯爷的姐姐喽。”
没等公输拓言语,沈蓬庵一旁纠正:“我何时说休你了,我只说娶大小姐回来与你不分高下平起平坐。”
沈钱氏扬起拳头朝向他,沈蓬庵一缩脑袋,沈钱氏不解气的呸了口道:“国无二君,家无二主,男人也不可能有两个妻子,你想纳妾,除非我死了,更别说娶个同我平起平坐的人回来。”
沈蓬庵气得一口唾沫噎了自己,秀才遇到兵,这等泼妇,实在难缠。
公输拓见惯了卫沉鱼的雍容娴雅,也见惯了念奴儿的乖巧懂事,更见惯了兰猗的古灵精怪,就是很少见沈钱氏这样粗陋暴躁的女人,见她对自己的姐姐不恭,怒视过去道:“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
沈钱氏愣了愣,明白眼前站着的是安远候,不敢反驳,又不甘心,抓起围裙擦了擦泪眼,声音低了些许,突然变成了委委屈屈的小怨妇:“侯爷容禀,您见谁家有两个正房夫人的。”
公输拓感觉这女人欺软怕硬,遂冷哼一声:“你能与本侯的姐姐坐在一个位置,那是抬举你啦,你倒还不乐意。”
沈钱氏刚才是抹眼泪花子,现在可是真哭了,呜呜道:“我与我当家的是结发夫妻,侯爷的姐姐再金贵与我当家的也是半路夫妻,这怎么能一样呢。”
公输拓想起了兰猗,他与兰猗也差不多算是半路夫妻,但兰猗更让他爱慕敬重钦佩,他道:“你这女人恁多歪理,本侯的姐姐非同一般女子,本侯看你就是欠打。”
说着转头看沈蓬庵:“这种母夜叉你要她作何,索性休了。”
沈蓬庵忙道:“这不成啊侯爷,大男人怎么能嫌弃糟糠之妻。”
沈钱氏听丈夫这样一说,不懂这是丈夫厚道,还以为丈夫惧她,底气足了,道:“休了我,我就,我抹脖子。”
威胁,公输拓顿时来了脾气,看看手里还拎着把菜刀,递过去道:“来来,本侯看你是怎样抹脖子的。”
沈钱氏不过是虚张声势,见了菜刀登时傻眼,沈蓬庵却一把夺在自己手里,劝着公输拓:“侯爷息怒,这事好商量。”
公输拓一脚踹飞了桌子:“商量个屁,你不娶本侯的姐姐,那本侯明个早朝就参你一本。”
沈蓬庵不知是计,替自己辩解:“下官光明磊落,侯爷参个什么?”
公输拓早成竹在胸,扯了扯他破烂的官服道:“你毁坏官服,按律当斩。”
确有此律,虽不当斩,也是犯法,沈蓬庵惊呼:“啊!”
沈钱氏更惊得瞠目结舌,直至双腿绵软差点跌坐在地。
此时门吱嘎一响,走进个食客,公输拓听见回头喊道:“滚滚,东主有事,今个不营业。”
那食客也不认识他,但见他凶神恶煞般,吓得掉头跑了。
公输拓抬脚勾了把凳子过来,稳稳的坐下,看着沈家夫妻面面相觑,他俨然一副大老爷审案的阵仗:“说,娶不娶?”
沈蓬庵毫不犹豫:“娶,但不能休妻。”
公输拓上牙咬下唇,换了副无赖相,指着沈钱氏道:“这母夜叉貌无三分,德更无一分,除了骂人打架,更不把你这个当家的敬重,你要她作何,依着本侯,你休了她娶了本侯的姐姐,本侯保你连升三级。”
沈钱氏心惊胆战的看着丈夫,这筹码太诱惑人,心里不住的默诵阿弥陀佛。
沈蓬庵正色道:“钱氏不美貌,这怪不得她,容貌是爹娘给的。钱氏粗言秽语,这也怪不得她,她生在市井长在市井,没有大小姐那番福气托生在朱门大户人家。侯爷说她德无一分却也是不对的,钱氏并无犯七出,除了脾气暴躁点,她一心经营客栈,多少年不舍得买一件新衣裳,她说伴君如伴虎,我性子耿直不会做官,实在不行就让我辞官不做,她养我一辈子。”
这番话不仅仅感动了沈钱氏,也感动了公输拓,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感慨道:“这样的女人换做是本侯早休掉了,你还当个宝贝。”
其实这不过是他的气话,想当初陈毓离那样的女人自己也没休掉,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婚姻不是儿戏,撑着局面是给外人看的。
沈蓬庵也叹口气:“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与钱氏有缘,与大小姐亦是有缘,所以我一定娶大小姐过门,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
这可不好办了,公输拓偷觑下沈钱氏,见她也是犹疑不决,横眉道:“本侯问你,你可同意你丈夫说的?”
沈钱氏低头不语。
公输拓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面圣,你敢毁坏官服。”
沈钱氏突然跪在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嗷嗷嚎哭:“侯爷不要,我同意还不行么。”
公输拓心里偷乐,嘴上却道:“你同意了,本侯的姐姐不知同意不同意呢,这事等我回去问问再说。”
说走就走,回了侯府,先把事对兰猗叙述了一遍。
兰猗亦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发展的,忧心忡忡道:“大姐姐不会不同意,她甚至想自己偷着把孩子生下来呢,还不是为了不麻烦沈大人,可是老太太那里……”
寡妇改嫁本朝也不是妙嫦开的先例,主要是她顶着个在家修行的名声,而老太太还有个好女不侍二夫的观念,兰猗续道:“我看这事悬。”
想着明个就是姐姐动身的日子,实在不能拖延,公输拓道:“我去跟娘说。”
兰猗一把拉住他:“不如按照原来定下的,让大姐姐随沈大人走,沈夫人那里别声张先瞒着,这才能万无一失,一旦老太太闹,大姐姐怀着身子,不能悲伤忧虑。”
这些个家务事公输拓觉着自己不在行,唯有信了兰猗的。
只是让他们两个没有想到的是,傍晚时分,沈钱氏竟然找上门来。
第197章 嫁娶不是小事,更何况妙嫦是寡妇。
兰猗和公输拓心急火燎的赶到上房时,就见老夫人端坐在炕上,沈钱氏距她几步远坐在红木围椅上,老夫人手里捻着佛珠,沈钱氏手里捧着茶杯,彼此相对沉默,该说的,方才都说了。
兰猗看一眼老夫人,刚好老夫人也在看她,她的目光对上老夫人的目光,生生的给撞了回来的感觉,兰猗心头忽悠一下,感觉不妙。
公输拓是认识沈钱氏的,觉着现在装不认识是愚蠢的,于是热情的上前道:“沈家的,你怎么来了?”
沈钱氏猛地回头发现了他,慌忙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身侧的小几上,屈膝一福:“见过侯爷,我怎么来了,还不是怕侯爷把我家老爷参到皇上面前,所以我求您家老太太帮着说和下,我答应老爷他娶您家大小姐,只求侯爷饶了我家老爷。”
行了,所有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公输拓与兰猗对视,又纷纷看去老夫人。
老夫人手下不停的捻着佛珠,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淡淡道:“修箬,你送沈夫人回去。”
逐客令,沈钱氏也就只好告辞而去,心里还惦记着丈夫会不会犯事,朝老夫人讨好的一笑:“您老还没给我个准信呢。”
真是个没眼力见的,老夫人此时的心情修箬是理解的,遂替沈钱氏捏把汗。
老夫人强压着心头快燃爆的火气,敷衍着:“我这心里有数。”
沈钱氏以为她应了,感恩戴德的离去。
外头房门一关,老夫人左右看,房里没有其他丫头,她对兰猗一招手:“近前来。”
兰猗心下惶恐,又不能不遵命,胆战心惊的走了过去,果然,老夫人猛地挥手打来,幸好公输拓手疾眼快,冲过去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腕:“娘,这不关兰猗的事。”
老夫人使劲甩掉儿子的手,怒不可遏:“你姐姐是怎样的心性我最了解,她想不出这些计谋来,什么往青烟寺修行,不过是想把丑事掩盖。”
公输拓觉着母亲有点文不对题,做下丑事的是姐姐,母亲却把罪责强加给了兰猗,是以道:“莫说姐姐与沈蓬庵两情相悦,纵使姐姐错了,错也不在兰猗,自始至终,兰猗不过是想帮姐姐而已,更不想您知道此事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当然知道这是女儿的错,女儿丢人便是她丢人,也便是公输家族丢人,且这是她多少年来最提心吊胆之事,就怕女儿守不住改嫁,而今女儿非但想改嫁,还珠胎暗结,这人可是丢大发了,一旦传出去,公输家的颜面何在,岂不是让宫里头那些个人凭空捡了个笑话,更怕宇文佑以此打击公输拓,她的羞惭变成恼羞成怒,忽然一缕香入了鼻子,这是兰猗给她治病而配置的药香,她转头抢过修箬手里的香炉咔嚓摔在地上:“奇技淫巧,毫无用处!”
香灰洒了一地,还带着火星。
修箬忙俯身去收拾,一个不小心烫到了手,疼得口中咝了声,随即轻声道:“这节骨眼上还闹,能闹出什么名堂呢,无非是弄得满城风雨,这时候该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商量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声音不高,老夫人还是听见了,慢慢的,一脸愤怒转换成一声长长的叹息,心口堵着一块大石似的喘气费尽,以至于嗓音都变得嘶哑:“既然你主意多,你来说说这事怎办才体面。”
这个“你”,在场的都知道是指兰猗。
方才那一耳刮子虽然没打到,兰猗也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由内而外的通体冰冷,刚嫁过来时,既忌惮又厌恶这个老太太,后来婆媳扫除嫌隙,兰猗觉着这是自己丈夫的母亲,是自己婆婆,是自己另外一个母亲,该当孝顺,所以,无论是替老夫人看病还是替老夫人管家,兰猗都是诚心诚意的,现下总算明白了,婆婆偶尔对自己好,不过是利用,她从来没有真心疼爱过自己。
陡然间,兰猗想哭,使劲咬了咬嘴唇,以疼来克制着自己。
公输拓发现她脸色清灰,晓得她是受了委屈,可是自己夹在中间也不好多说,偷着捅了下兰猗。
兰猗会意,若论这事如何能体面的解决,她觉着以老夫人的观念,这事体面不了,最大程度的遮盖住出丑,那就是体面,兰猗稳稳情绪道:“事已至此,除了把大姐姐嫁过去,没有更好的法子,毕竟那孩子会一天天的大起来。”
老夫人若想嫁女儿,就不会问她意见,心里骂了句馊主意,嘴上却道:“嫁娶不是小事,更何况妙嫦是寡妇,这事容我好好想想,你们都回去罢,我这头有点痛,想歇一觉。”
换了以往,兰猗定然会替婆婆把脉又开方子的,今天她只是屈膝一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公输拓随后,夫妻二人往倚兰苑回的路上,行至一处藤架下,公输拓突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附耳喃喃道:“抱歉。”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兰猗心底的委屈一扫而空,想自己嫁的不是公输老夫人,嫁的是公输拓,摇摇头:“妾身不委屈,只是替大姐姐担忧。”
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是本着对老夫人的了解。
果然,老夫人在房里卧床几天后,终于让翠喜把妙嫦叫到了上房。
事情已经明了,妙嫦往青烟寺就没能成行,横着一条心来见母亲,盘算着无论母亲怎样闹,只要不危及到腹中孩儿,她都能忍受,出乎意料的是,她进了房却见老夫人蔼然笑着:“躺了几天闷坏了,走,陪娘去后花园走走。”
妙嫦松了口气,柔顺的应着,随母亲来到后花园时,老太太借口同她有话说,把她身边的净凡净尘都打发走了,自己身边也不留一个丫头,母女俩边慢慢散步边看光景,这节气虽然草木已经萌发,却是树木不绿,百花不开,难得好天气,晒晒日头舒服些。
老夫人一行走一行问候女儿的身体,却避开了怀孕之事不提,终究这事太过尴尬,只问妙嫦还晕不晕,饭量有无增加,夜里是否安睡。
按理这是一个母亲正常的举动,但妙嫦心里十分忐忑,也还是母亲问什么答什么。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了半天,来到一口浇花井前。
第198章 别怪娘狠心,下辈子娘再偿还亏欠你的。
侯府的花园非常之大,占地足有十几亩,是依着地势而建的,中间是一片海子,往外延伸,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假山草地花圃应有尽有,最外层是柳林竹林松柏林,因为大,这种浇花井不下七八个。
妙嫦同老夫人面前是一处芍药圃,花匠已经把枯枝败叶收拾干净,春风一吹,花圃内的土干了,花匠便浇了些水。
老夫人看看那口井,踟蹰一阵,最后慢慢踱步过去,伸头往井里看了看道:“这片芍药圃不知是谁管的,这节气浇水有什么用呢,回头来个倒春寒,一上冻,恐把花根都冻坏了,再说也不能把水都用尽了,瞧瞧,井底的石头都露出来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继续看着,像是那井里有什么稀罕物。
妙嫦走近了,也看了过去,这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习惯动作,就像有人无缘无故的仰头望天,其他人也会随着去望,望天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发现天上什么都没有。
只是妙嫦头刚伸出去,连井水都没看见呢,母亲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知是太过了解母亲的个性,还是因为自己犯错在先,总之她惊慌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和蔼一笑:“当心。”
妙嫦悬着的心噗通落了下来,反手挽住母亲:“您也是。”
老夫人嗯了声,搀着妙嫦道:“走罢,咱们娘们往别处看看。”
妙嫦就随着她继续走,北国之地,春日多风沙,两个人走到另外一处月季花圃,眼下月季都给从根部剪掉了枝条,背风向阳处的已经从根底冒出了一点点新芽,于附近又有一口井。
老夫人心事重重的盯着那口井,眉头拧紧,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又是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又是那样人老了容易唠叨似的自言自语:“这口井的水怎么这么浑浊呢?”
妙嫦却没有再次好奇的去看,只道:“风把沙子刮进去了罢。”
老夫人回头看着等候在原地的女儿,点头同意:“那苏轼有诗曰,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你说春天刮风可真是恼人,可是春风不刮杨柳不发,真真是没奈何了。”
说完回到妙嫦身边,又往前头指着:“那里有个莲池,这节气莲花是不能发的,但那水里经常落些稀奇古怪的鸟雀,走,咱们去看看。”
母女两个来到莲池边上,鸟雀没看见,却见池子里枯萎的水草随风摇曳,且发出呜咽之声,妙嫦突然心烦意乱,看母亲道:“娘平素就在房里诵经念佛,今个却是好兴致。”
老夫人脸上浮现一层尴尬的神色,抬手理了理妙嫦额前给风吹乱的头发,不经意触到女儿凝脂般的肌肤,笑眯眯道:“媚嫦更多的地方像你爹,你更多的地方像我,所以娘不喜欢你妹妹那性子,疯疯癫癫的,与你弟弟如出一辙,娘喜欢你,沉静,遇事沉稳。”
妙嫦莞尔一笑,亮丽的阳光下脸上不见一丝细纹,巴掌大的小脸配上精致的五官,难怪那沈蓬庵君子般的人物,也还是给她倾倒,她一笑而是如娇花临水,蒙蒙的眼底起了一点点雾气,柔声道:“女儿不及娘,至少不及娘处事的凌厉。”
老夫人心头一颤,不知这是不是女儿对她的敲打,也不接着说下去,指着莲池上的浮桥道:“走。”
既是浮桥,走路就不稳,妙嫦身子虚弱,左摇右晃,老夫人扶着她道:“当初建这个桥的时候都是你弟弟的主意,说浮桥配莲花,更富风雅,瞧瞧走路都难。”
窄窄的木板用绳索系着,走路当然不稳,妙嫦心惊胆战还是道:“大概弟弟觉着娘你不经常出来,他是有功夫在身的,他走在这上面定是如履平地,娘啊我有点晕,咱们下去吧。”
老夫人正凝神看着莲池,估摸着这谁能不能淹死一个人,听女儿这样一说,猛然想起妙嫦小时候胆子小,时不时的给媚嫦吓得大呼小叫,也时不时的找她告状,她突地心头一软,这是自己的孩儿,怀胎十月所生,然后就一天天看着她长大。
莲池随风吹来凉意,吹入老夫人眼里,她偷偷抹了下泪,挽着妙嫦的胳膊道:“既然你害怕咱们就离开这里。”
下了浮桥,妙嫦本就身子孱弱,更兼怀了身孕,是以有点累,而肋下还有岔气的感觉,环顾风卷残叶枯草的园子对母亲道:“娘啊,咱们回去吧。”
老夫人显然有些犹豫,想坚持又恐女儿生疑,于是点了头:“我这里也是累得不行,都怪平素太少出来的缘故,你看看你妹妹,成日的跑跑颠颠生龙活虎的,虽然我不喜欢女儿家那个样子,到底还是有个好身板,就是你那弟妹狐氏,人家也比你这身子骨强健,所以娘老了上了岁数,这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反倒是你,没事多出来走走。”
躲在漏月庵修行这不是母亲的主意么,反对她这个寡妇到处走不也是母亲么,今天的母亲有点古怪,妙嫦心头突突狂跳,隐隐的不安已经变成惶恐,也还是乖顺的道:“女儿听娘的,以后多出来走动就是,说起狐氏,我狠喜欢她,心地善良又聪明,还能讲些古记儿逗人开心。”
提及兰猗,老夫人瞬间想起那日在上房想打兰猗的事,也就接着想起妙嫦怀孕沈钱氏找上门的事,纵使自己能够把此事在侯府压下,看那沈钱氏一副嘴大舌长的市井妇人样,恐不出几日,女儿的丑事便传遍整个京城,然后,将来公输拓打败宇文佑御极做了皇帝,从此公输家这个皇族便有了这桩抹也抹不去的丑闻,天家威仪何在?
老夫人狠了狠心,带着女儿原路返回,又到了最先看见的那口井前,她又伸长脖子看,突然惊讶道:“天啊,里面怎么有个人?”
妙嫦不知底里,奇怪井里怎会有人,毕竟以老夫人这样的年纪很难让人料到她会撒谎,且她们是母女,骨肉相连,血脉相亲,妙嫦刚刚的防范心理一瞬间归零,紧几步赶到井前,没等看呢,老夫人一把揪住她的衣裳,哽咽着道:“好孩子,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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