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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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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猗噗嗤笑了:“我当然姓狐。”
幼嫦严肃的摇头:“不对,嫂嫂姓公输。”
兰猗怔住……
“驾!”车夫用手掌拍了下马屁股,车轱辘吱吱嘎嘎的碾着地面,已经到了街上,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时不时有吆喝声入耳,红尘滚滚,人世苍茫,兰猗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怅然一笑,也对,自己嫁入公输家,已经成为公输家人,就像婆婆,谁人见都尊声公输老夫人,而不会提及她娘家的姓氏,多年之后,自己也会成为公输老夫人,公输这两个字,从此成为自己的血脉,哪怕一万个不情愿,宿命如此,自己,是公输家人。
幼嫦低声道:“所以,大哥不能完成的,嫂嫂或许能完成,这是我偷听娘和修箬姑姑说的。”
兰猗更加茫然,老夫人与修箬,为何说起这个?
幼嫦抓住她的手:“等下,我带嫂嫂去个地方。”
兰猗不知就里:“去哪儿?”
幼嫦神秘一笑:“别急。”
离开喧嚣的市集拐入梧桐大街到了三道牌楼,幼嫦举手一指:“太祖时建的,我祖上是开国功臣。”
对于这个牌楼,兰猗视若无睹,但有了幼嫦以上的话,她突然感觉这牌楼必然有个非同寻常的故事。
马车由侧门进了侯府,二门处兰猗和幼嫦下了车,脚刚沾地,幼嫦就拉着她道:“娘她们都在徐姨妈家呢,走,去宗祠。”
兰猗有点犹豫:“听说宗祠除非年节,否则平素不准人随便踏入。”
幼嫦使劲一拉,兰猗踉跄下随着她前行,听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去宗祠怎么能知道秘密。”
兰猗更加彷徨,既然是秘密,便是不能轻易示人的,若老夫人知道自己来窥探公输家的秘密,必然又是轩然大波,而知道秘密的人,太多没有好下场的,所以她并不想知道公输家的那个秘密,不肯去宗祠,幼嫦却道:“娘总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干年后我便称为另外一个姓氏,而嫂嫂却是公输家人,公输家的荣辱关系到嫂嫂的荣辱,大哥不成器,或许我那侄儿是个成大器的,所以嫂嫂有必要知道一切。”
兰猗有点懵:“你侄儿关我什么事?”
幼嫦拉着她走:“我侄儿是你儿子,怎么不关你事。”
兰猗给她绕糊涂,琢磨半晌方明白是怎么回事,臊得脸颊火烧火燎。
一路争执就来到了宗祠,看守宗祠的老奴可是公输家的家生子,所以纵然是老夫人和公输拓都尊他一句全叔,幼嫦见了他也甜甜的喊了句:“全叔。”
全叔就乐呵呵的应着:“二小姐。”
幼嫦指着上房的方向:“我娘让你去一下。”
全叔满面狐疑:“老夫人不是去徐姨妈家了么。”
幼嫦哑口无言。
兰猗忙替她圆场:“是侯爷让你去一下。”
幼嫦忙附和:“对对,是我大哥让你去一下。”
公输拓整天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全叔无法确定他到底在不在府里,转头往外走,还叨叨咕咕:“侯爷唤老奴作何呢?”
幼嫦嘻嘻一笑:“嫂嫂高明,快走。”
两个人进了宗祠大门来到院子里,松竹苍翠,花香鸟语,清幽雅静,真是个好所在,只是面对上了锁的房门,幼嫦束手无策了。
方才还退却的兰猗,此时却起了兴致,到底公输家有个怎样惊天的秘密呢?所以,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那铁锁一捅,咔哒!铁锁开了。
幼嫦哈哈一笑:“嫂嫂怎么会这种江湖手段?”
兰猗有点不好意思:“鬼市上买的手抄本。”
幼嫦推门而入,兰猗随之进去,两个人撇开前面的牌位不看,绕到后头,靠墙一排木架,放置着公输家的族谱和一些书籍,当然,这些都非一般的书籍,里面记载的也都非一般的故事,幼嫦翻了半天,叨叨咕咕:“我偷听我娘和修箬姑姑讲话,说我祖上有个叫公输磐的,他的故事就在这里呢。”
终于给她找到,像兰猗招手:“过来看。”
翻开扉页,上面有一行字:百年荣耀,百年耻辱,立此誓言,后世不忘。
第040章 好个不知廉耻的
开篇是:公输磐与宇文霸联合破陈……
兰猗正聚精会神,啪!一只大手扣在书上,冷不防吓了一跳,她转头看,看到的是公输拓宽厚的胸脯。
“大胆,竟敢擅闯宗祠!”
公输拓的吼声震得兰猗耳朵嗡嗡,心说坏了,给他抓了个现行,非得骂个遍体鳞伤不可,没想出个对策呢,幼嫦那里还指着她道:“不关我的事,是嫂嫂要来看的。”
说完三蹦两跳的跑出宗祠,那个快,眨眼不见了人影。
被如此直接的出卖,兰猗傻了眼,正无措,门外头有人唤:“侯爷,出事了。”
兰猗与公输拓同时看去,是麒麟,看他跑的一脸汗,目光中是焦急和焦虑。
按规矩,麒麟是不能进入宗祠的,于是公输拓抓住兰猗的手往门口走去,他腿长步子大,兰猗小跑方能跟上,出了宗祠公输拓吩咐外头候着的全叔:“此后没有我的话,谁都不准踏入宗祠半步。”
全叔张口结舌,都不知道兰猗和幼嫦如何进的宗祠,钥匙还在他腰间挂着呢。
公输拓松开兰猗喊麒麟回书房,走几步回头叮嘱全叔:“今个这事,就不要告诉我娘了。”
全叔垂头:“老奴明白。”
兰猗方才的惊吓转换成满满的感激,跟在公输拓和麒麟身后出了院子,耳听麒麟小声对公输拓道:“守城官给皇上斩了。”
公输拓猛地站住,又猛地侧头看去麒麟,虽然兰猗与他有段距离,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表情和目光,但已经感觉到他应该是颇为震惊。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公输拓仰天而叹,良久才说出这一句,回头望了眼兰猗,随后大步走了。
兰猗也往自己的住处而去,一路神思恍惚,不知那个守城官的死与公输拓有何关系,但看得出他很是痛心的样子。
“嫂嫂请我吃饭。”
行至半路,被突然从旁边花丛里跳出的幼嫦吓了一跳,兰猗气呼呼道:“你这样不仁不义的人还要我请你吃饭,崩想!”
幼嫦晓得她为了哪一桩生气,过来嬉皮笑脸的挽住她的手臂:“我若不那样说,大哥会骂死我的。”
兰猗推她:“你就不怕你大哥会骂死我。”
幼嫦倒有些力气,平素那些花拳绣腿还是没有白练的,没给兰猗推开,摇头道:“大哥才不会骂你,大哥疼你还来不及。”
兰猗哼哼哼三声:“你打量我傻么,你大哥怎么会疼我。”
本想说他厌恶死我了,终究还是把话咽下,有些事情天知地知她知公输拓知,其他人知道除了添乱,没有别的好处。
幼嫦把头歪在她肩头,虽然同龄,但兰猗为长嫂,她撒娇道:“我大哥怎么不疼你呢,为了给你弄药,他半夜回城,守城官私自开了城门放他进来被皇上砍了脑袋。”
兰猗的震惊不亚于方才公输拓的震惊,喃喃着:“怎么会?”
也不知是不信守城官只为这么点小事而给皇上杀了,还是不信公输拓会为她弄药,然而后背的伤愈合得如此迅速,分明是那膏药的功劳,思绪如月色铺在心底,一抹清丽,一泓哀凉,重叠交错,纠缠不清,但有一点非常清楚,漫长的这辈子,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最后,她给幼嫦强拉着来了万宝楼,得了这么个机会,兰猗悄悄对随行伺候的秋落道:“使点银子,麻烦店里的伙计往徐家跑一趟,请顾先生来此。”
秋落应声去了,兰猗就与幼嫦边吃边聊,时不时的听着楼下的动静,但凡楼梯上有响声,她都以为是顾纬天到了,为了稳住幼嫦,不擅饮的她破例的吃了小半壶酒,当然,另外那大半壶灌给幼嫦了,幼嫦醉得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丫头凤喜一旁陪着,兰猗头昏沉沉的,撑着出了雅间,堵在楼梯口等候顾纬天的到来。
眼瞅着过去半个时辰,秋落见她眼睛都睁不开,劝道:“回去坐一会子罢。”
兰猗心急如焚,心里明镜似的,嘴巴却不听使唤,说话含含糊糊:“不用,来了就来了。”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她望去,真个是顾纬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当日娘娘庙那一场马上就要揭晓,不仅仅激动还带着紧张,更因为醉酒的原因,身子簌簌发抖,她使劲抠着楼梯方能站稳。
顾纬天似乎同她一样激动又紧张,走的急,带着风,水色的长衫分飞向两侧,玉树般的身子前倾,恨不得一步迈到兰猗面前。
兰猗想迎上,顾及楼下有其他食客,而自己的腿脚软绵绵的,所以就老老实实的等在楼梯口,顾纬天终于到了他眼前,唤了句:“二小姐。”
兰猗没开口说话呢,却听楼下有人高喊:“好个不知廉耻的!”
这么耳熟!
兰猗的酒醒了一半,俯首去看,竟是老夫人给丫头婆子们簇拥着到来,方才喊话的并非老夫人,而是公输拓堂兄公输措的老婆——郑氏。
这个郑氏兰猗接触过两次,一次是新婚之后吃家和宴,另外一次是在给老夫人晨昏定省时巧遇,郑氏端的是个伶俐人,嘴巴巧笑面多,阖府上下都喜欢她,区区两次也把兰猗哄得非常高兴,今个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让兰猗很是意外。
老夫人踏踏上了楼梯,那脸色就像冰封了多少个春秋似的,看一眼冷的刺骨,到了兰猗面前轻声问:“你来此作何?”
说着话瞥了眼旁边的顾纬天,见顾纬天眉清目秀她心里的气就更大了。
兰猗舔了下嘴角:“我……”
“我带她来的。”
公输拓适时的出现,一把揽过兰猗对老夫人道:“约了云旗吃饭,妹妹想来,捎带也让兰猗来了。”
老夫人哪里会信,目光慢慢转向顾纬天。
公输拓忙道:“顾先生也是我请来的,云旗家里的西席老迈,教的东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云旗托我找个合适的,我就想到了顾先生。”
老夫人还是不信:“你何时认识了顾先生?”
公输拓一笑:“老早就认识了,顾先生大才,是埋在土里的金子,我已经向皇上举荐了他。”
儿子说了这么多,老夫人不信也信了,回头看看郑氏没好气道:“你啊你,成日的疑神疑鬼,见幼嫦同兰猗出来就说是私会顾先生来了,差点冤枉了人。”
兰猗一片混沌中,首先不知道公输拓为何出现,其次不知道郑氏为何针对自己,而她更糊涂的,是郑氏怎么好像晓得她与顾纬天过去的渊源,这个女人,无端关注自己的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第041章 佳人有约,侯爷还不赶紧着
一天内两次惹祸,兰猗感念公输拓两次帮了自己,打定主意对他既往不咎,晚饭时还特特炖了盅药膳端到书房给他。
公输拓正端坐在书案后,一脸凝重。
守城官因他而被宇文佑砍头,其一他心里过意不去,让麒麟准备千两银子,日后方便了送到那守城官的家里,并誓言养活那守城官的一家老小。
其二,他觉着宇文佑砍那守城官脑袋之前,必然会先问个清楚,他觉着宇文佑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给故意做给他看的,到底是敲山震虎还是泄愤,不得而知,或是兼而有之,公输拓垂头看了看书案上的一卷,也就是兰猗和幼嫦看的,开首八字,刺痛他的眼睛。
百年荣耀亦是百年耻辱,在他很小很小初学写字的时候,父亲教他的就是这八个字,那时他还嫌耀和辱字繁琐不肯好好学,挨了父亲一顿打,他哭了,父亲含泪给他讲了这卷上记载的故事。
此时,他再次温习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故事——
先祖公输磐和宇文霸同时拜在兵法大家鬼孤先生门下,两个人性情相投,既是同窗又是莫逆,学成之后又同在朝为官,一个镇守南边一个镇守北边,陈后主暴政,百姓涂炭,更兼天灾不断,于是民怨沸腾,各地草莽揭竿而起,都因为乌合之众不懂用兵而给朝廷打败,最后公输磐和宇文霸忍无可忍,各自率部反了朝廷,一来是公输磐和宇文霸擅于用兵,二来是陈气数已尽,公输磐和宇文霸的队伍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眼看攻破京师,这时与陈毗邻的齐援手相救,宇文霸遣使告诉公输磐,让他阻挡齐兵,他日齐兵败京师破,两个人同坐江山……
“侯爷,少夫人来了。”
公输拓正看得热血沸腾,麒麟走了进来,后头是端着药膳的兰猗。
公输拓将厚厚的泛黄的书籍合上,望着兰猗手上冒着汩汩热气的药膳,挥挥手:“我还不渴。”
言语中颇有些疲惫之意,与他往日的嘻哈形象对比,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兰猗将汤盅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道:“这不是茶,是药膳,侯爷酒肉无度,劳损五章六腑,需要进补,因是夏日湿热,所以我做的这个属于温补,侯爷尽可以放心服用。”
这是成亲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公输拓是未走出家族百年耻辱的愤慨,而兰猗是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说着话的时候,她就发现书案上的那一卷眼熟,忽然想起是自己与幼嫦在宗祠看到的,想起开篇那一句“公输磐与宇文霸联合破陈”,陈是前朝,兰猗猜度,公输家族与宇文家族的纠葛应该就是从本朝没有建立的时候开始的,即是从公输磐和宇文霸之间开始的,陈王朝已经不复存在,而今坐江山的是宇文家族,公输家族同宇文家族的仇恨难不成是因为皇位?
见她盯着那一卷,公输拓自然的将书收拾进旁边柜子的屉子里,然后对麒麟道:“去给我冲杯茶来。”
他刚刚说不渴,现在又要喝茶,兰猗觉着他是故意支开麒麟,当然是有话对自己说,果然,麒麟出去后他立即道:“为何去见顾先生?”
好在他没有纠缠去宗祠的事,兰猗道:“会会故旧而已。”
公输拓起了身,踱到兰猗面前,兰猗顿时有种压迫感,他傲岸得像座山,于是兰猗往后退了一步,他声音不大,带着威慑:“若当时不是碰巧我与云旗也在万宝楼吃酒,你该如何对母亲解释?”
谁能料到郑氏会关注自己的行踪,并通知了老夫人呢,兰猗不知怎么回答,只重复方才的话:“会会故旧而已。”
公输拓哼的一声冷笑:“你这话恐你自己都不信,母亲当然更不会信。”
这个男人看着胸无点墨,却原来是胸中自有丘壑,瞒他不过,兰猗也不想再耍小聪明,老实道:“我是想找顾先生问些话。”
公输拓立即道:“私奔的事?”
兰猗猛地抬头看他,忽而偏过脑袋:“错了,是姐姐的事。”
不知为何,兰猗口是心非的说起这个,或许还在责怪公输拓对姐姐见死不救,续道:“顾先生在徐家做西席,徐姨妈说过她宫里头有人,我想托顾先生求求那徐姨妈,因了姐姐的事,娘她哭的死去活来。”
公输拓似信非信,提及兰宜,他道:“你姐姐不会有事,太后若是想责罚她,为何不直接送去浣洗房,历来关进冷宫的都是嫔以上,没有贵人给打入冷宫的,所以太后这样做是有其他目的,你大可以放心。”
宫禁的事兰猗所知甚少,此时听了开心道:“真的么?”
公输拓点头:“当然,倒是你姐姐,锋芒太露于宫中可不是生存之道,有机会你劝劝她。”
兰猗乖顺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这番谈话若到此结束该多好,偏偏这个时候冲好茶的麒麟回来了,还捎来一个口信:“卫姑娘差了人来,请侯爷过去吃酒。”
但凡听到卫沉鱼,兰猗都会情不自禁的想怒,偷偷念叨着“你别去你别去你别去”,可是公输拓却道:“行了,我马上过去。”
兰猗心一沉。
公输拓接了麒麟的茶抿了口,方才同兰猗的谈话还没有结果,于是道:“已经查明,刺伤你的是栖兰宫的太监,这说明什么,你应该清楚。”
兰猗沉入莽莽苍苍的心一阵刺痛,想打捞起来把事情想个究竟,却不知安放在何处了,不经意抬头对上公输拓求索的目光,她淡淡一笑:“栖兰宫不也是皇宫么,总之宫里头乱的很,我是该提醒姐姐小心谨慎了。”
公输拓侧着迈出一步,来到她正面,肃然道:“你非得自欺欺人么。”
兰猗目光凝滞在那打磨得油光锃亮的青砖上,缓口气道:“佳人有约,侯爷还不赶紧着,回头去得迟了,当心你的卫姑娘不依不饶。”
说完,丢给公输拓一个倔强的背影,走出了书房。
第042章 她想杀人灭口了,她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
夜色降临,白天的热气给收拾去了不少,微微起了风,吹在人身上如溪水漫过,丝丝的凉。
兰猗由秋落陪着在庭中散步消食,花木的影子东摇西晃,时不时送来一缕缕清香。
兰猗心中有事,走了半晌并无说一句话,秋落心中有鬼,更不敢开口打扰她的清静。
忽而一股风灌入袖口,兰猗打了个寒噤,便道:“回房。”
主仆两个进了房,春喜正在扫床铺被,兰猗于花梨木的大案台前坐了,随手拿过茶杯来把玩,对春喜道:“这时辰还不想睡,你先下去罢,有秋落伺候着就可以了。”
春喜是老夫人拨给她的丫头,起初她什么都没想,越来越多麻烦,她不得不猜测春喜到底是不是老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内奸,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屏退了春喜房里只剩下她与秋落两个,她自言自语:“那个郑氏,没来由的为何跟踪我呢?”
秋落拿下她手中的茶杯给她倒了半杯水,捧给她时目光闪烁:“谁知道呢。”
一般的,举凡兰猗开了头,冰雪聪明的秋落必然能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篇方罢休,今个这丫头古怪,兰猗瞄了眼她道:“我觉着,郑氏一定事先知道我去万宝楼见顾先生,她才过去捉奸的。”
话音刚撂,却连声呸呸,哪有自己糟践自己的,改口道:“她才过去找老太太的。”
秋落手指绞在一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随便敷衍着:“或许是巧合,她并不知道二小姐你是去见顾先生,她找老夫人过去,只不过是觉着女人家哪有外出吃酒的道理。”
也有道理,可是兰猗就是觉着不对,郑氏身为长嫂,又是大房的人,不该僭越管起二房的事,更何况公输拓是侯爷,自己还是一品夫人,瞧她当时的架势分明就是坐实了自己与顾纬天有勾当的样子,仔细想想,去酒楼的事只有自己、秋落和幼嫦、凤喜知道,难道是幼嫦?亦或是凤喜?
要说凤喜出卖也还有道理,身为奴才,随时可以被收买,幼嫦必不会的,但郑氏为何针对自己呢?初来乍到,与她并无龃龉。
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乱麻似的没个头绪,兰猗按了按胀痛的额角道:“凤喜可疑,改天让幼嫦查一查她,若真是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秋落没有接话,脑袋低着,半晌抬头道:“二小姐别冤枉好人了,告诉大夫人二小姐去见顾纬天的人是我。”
幸好兰猗刚捧起茶来没喝呢,否则非得呛个半死,咚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秋落仿佛不认识了似的。
秋落走到她面前跪了下去:“二小姐听奴婢把话说完,我告诉大夫人你去酒楼见顾先生,然后让老夫人去抓你,其实是为了你和侯爷的感情。”
兰猗觉着自己的心智不够用了,实在不懂秋落的用意。
秋落继续道:“当奴婢发现侯爷的马拴在万宝楼门口时,知道侯爷人在那呢,所以二小姐让奴婢使银子让店里的伙计去请顾先生时,奴婢还让另外的人回来告诉了大夫人,然后大夫人才会赶到徐家把老夫人请去的,奴婢觉着,老夫人怪罪二小姐,侯爷一准挺身而出,然后二小姐就会念侯爷的好处,才能与侯爷恩爱和睦。”
兰猗瞠目结舌听完,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这与剜肉补疮有何分别,莫说我是去见顾先生那个大男人,就是偷着跑出去吃酒,还带着未出阁的小姑子,这都是不规矩,这倒好,郑氏就看了场热闹,老太太就气个半死,回头郑氏一宣扬,整个侯府都知道了我的风流韵事,侯爷的脸往哪儿搁。”
骂得秋落快把脑袋垂到地上,兰猗忽然觉着有蹊跷,问:“你为何不使人直接去禀报给老夫人,何必兜兜绕绕的经过大夫人呢?”
秋落慢慢抬头看她,怯怯道:“奴婢听说大爷一直对侯爷不满,那么大夫人夫唱妇随,也一定想看侯爷的热闹,所以奴婢这样做是想试探一下,二小姐你看,大夫人果然去捉你了,这就说明大爷对侯爷的不满是真,此后二小姐可要提防大夫人。”
兰猗腾的站起,过去扭住秋落的脸颊,哭笑不得道:“你这个丫头,倒是颇有谋略,可是你这样做虽然探到了大房的虚实,也把我出卖了,此后再敢这样先斩后奏,我就,我就把你撵回家去。”
秋落晓得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嘻嘻笑着伏地咚咚叩头:“打死奴婢也不敢了,奴婢也是后怕,一旦侯爷没听见外头的吵嚷,不能出来护着二小姐,老夫人不知怎么折磨二小姐呢。”
兰猗重重的喘口气:“亏你还能明白过来,不过你怎么晓得大爷对侯爷不满呢?”
公输措那个人,兰猗毫无影像,只听说了他的名字而已,因为当初是他往狐家下聘的,后来父母提及聘礼的事,捎带就把公输措说了出来,似乎是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言语得体,礼数周到,若说他对公输拓不满,差不多是嫌这个堂弟不成器,这算不得什么机密,但秋落初来乍到,能了解这些已经不易,是以兰猗好奇。
秋落得意一笑:“奴婢在侯府可是结交了不少人呢,左右打听到的,大爷那个人看着文绉绉,其实一直觉着安远候这个位子他做更合适。”
大宅门的争斗也是司空见惯的,没什么稀罕,兰猗付之一笑,眼下更重要的是,刺伤自己的人为栖兰宫的太监,听公输拓的意思,差不多是姐姐驱使,娘娘庙一场私奔成为姐姐的心头之患,她想杀人灭口了,她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啊。
忽然想起那首诗——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她于心中默诵,突然鼻子酸涩,将头伏在膝盖上,无声而泣。
秋落不晓得她是为了哪一桩,只见她身子颤抖,忙道:“二小姐如果生奴婢的气,尽管打骂,可别气坏了自己身子,那样奴婢就万死难以谢罪了。”
兰猗头也不抬,摆摆手道:“我要见一见姐姐。”
第043章 我是觉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倒与那丰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果如公输拓所料,过了阵子,皇帝宇文佑出面,太后下懿旨将兰宜从冷宫里放了出来,同上次一样,因祸得福,兰宜怀了龙胎由宜贵人晋为宜嫔。
消息传到狐家,也传到侯府兰猗耳中。
此时已进入暑天,更因为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所以整个侯府像个大蒸锅,所有的人都闷在其中。
兰猗懒洋洋的歪在美人榻上,眼前是用凉水湃过的瓜果,秋落使支竹签子挑了块西瓜送到她嘴边,她晃晃头:“不吃了,吃得太多一肚子全是水,不停的跑茅厕,更热。”
秋落就放在自己口中嚼了起来,甜甜的汁水咽下,道:“侯爷没诓你啊,大小姐现在可不是没事了,还晋了位分。”
兰猗似睡非睡眯着眼睛,没有接续秋落的话说下去,而是道:“幼嫦说是最近几天出关,你留意着。”
秋落不明所以:“二小姐找二小姐作何?”
兰猗给她绕口令般的话弄笑,晓得前一个二小姐是指她,后一个当是幼嫦,淡淡道:“前阵子在万宝楼遇见的那个丰云旗,像是对幼嫦有求娶之意,老太太也没直言拒绝,是幼嫦成日的惦记成为江湖女侠不肯嫁人,我是觉着,若想见到姐姐,非得通过那个丰云旗不可,听说他在宫里当差,还是御前的,必有门路,我想让幼嫦找找他。”
秋落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喜:“是个好法子。”
正此时,耳听外头有人高喊:“嫂嫂,我来了!”
兰猗一笑:“真是个顺风耳,说着她呢,她就来了。”
起了身,下了床,整整衣裳过去桌子边坐着,竹帘子一挑,幼嫦风一般旋进来,额前的头发黏腻腻的贴在脑门上。
兰猗拿着丝帕给她擦了擦:“瞧瞧这一脸臭烘烘的汗,姑娘家,非得练什么功夫,难不成你也想象丰少爷似的做个一等侍卫。”
自然而然的把话引到丰云旗身上。
幼嫦得意一笑,又嗨哈耍了几式,甭说,还真像那么回事,但她摇摇头:“我不想成为丰云旗那样的,我想成为大哥那样的,除暴安良打抱不平。”
兰猗不屑道:“你大哥哪里是除暴安良,他分明是惹是生非,我觉着做男人就得像丰少爷那样,酒不多喝,话不多说,行止间颇有度,年纪轻轻已经是功成名就。”
幼嫦凑近兰猗,神秘兮兮道:“嫂嫂不停的夸丰云旗,这话要是给娘听见,还以为你别有用心。”
兰猗脸色一凛,祸从口出,自己一直都是三灾八难的,同顾纬天的闲话还没了结,这又扯上丰云旗,忙道:“我是别有用心,我是觉着你也老大不小了,倒与那丰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幼嫦听了哈哈的笑,完全不是一个闺中女儿该有的风度,更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俨然街头的泼皮无赖,抓起一个桃子使劲咬了口:“可是娘更属意鲁国公的儿子。”
这一段日子,兰猗知道了太多事情,比如鲁国公洪行良是三朝元老,而他的孙女是熙贵妃,他近花甲之年得了个幼子名洪富,宠上天的感觉,各路媒人踏破洪家门槛,但那洪行良一意与安远候府结亲,所以托人给公输拓捎了话来,但公输拓觉着那洪富品行不端,遂以妹妹年幼为由拒绝了婚事,他心里,很是欣赏丰云旗,却与老夫人的心意相左,老夫人更看重洪家的门庭,所以到底是把幼嫦许给洪家还是许给丰家,也还没个定数。
兰猗心里犯合计,托幼嫦走丰云旗的门路去见姐姐,一旦走漏风声会不会惹恼老夫人呢?可是除此之外别无计议,公输拓她是不想求的,他若再一次拒绝,自己岂不是没面子,与姐姐之间的事属于家丑,不可外扬,其他的人更不能想,丰云旗虽然一面之缘,但他一身正气,可托付。
转念想,仅仅通过幼嫦见到丰云旗,托付丰云旗给姐姐捎个信而已,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其实我这里有一桩事要麻烦丰少爷,但我又无法见到他,想请你帮我。”
幼嫦养在深闺心在江湖,听说有事可做,非常高兴:“嫂嫂快说什么事,我保证不负所托。”
事已至此,兰猗掐头去尾捡了不重要的一段道:“我想麻烦丰少爷代我送个信。”
幼嫦悄声问:“宫里头的人?”
兰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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