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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荣华路-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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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武!”穆焕突然对着外面大喝一声。
蒋武原本就在门外守着; 一听到动静匆忙推门进来; 恭恭敬敬着抱拳行礼:“王爷。”
穆焕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问:“昨天晚上……”
见主子沉吟着似乎不大容易出口的样子,蒋武索性道:“王爷; 昨儿个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给苏姑娘送了午膳过去; 晚上苏姑娘送食盒时听说您喝了闷酒,便来看过您。”
原来他脑海里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都是真的,她果然来过。
“那本王有没有说什么……不,本王是问昨晚上苏姑娘走时可有什么异样?”他昨晚上醉得不省人事; 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直接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初的绵绵了吧?关于绵绵的事,他从未想过让她晓得,他希望她能够忘掉过去; 完完全全的接纳现在的他。何况,他也有作为男儿的骄傲,若她知道自己曾经被她当宠物养着,他日后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蒋武努力回想着昨晚上苏简的态度; 然后道:“苏姑娘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说罢小心翼翼瞥了眼阴沉着脸的主子; 接下来的话明显声音小了不少,“似乎; 似乎还哭过。”
穆焕脸色阴沉成了黑炭,抬头瞪着他:“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嗯?”
蒋武吓得双腿抖了抖,忙回道:“没,没什么意思,属下只是陈述事实。”
穆焕:“……”难道他昨晚真的欺负她了?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可若没有欺负她; 她又为何会哭?莫非,知道自己是当年的小白猫,所以喜极而泣?
不管是他猜中的哪一样,都足够他头疼的了。前者与他的声明和威望有损,更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可后者……同样有损他作为摄政王的威严。
他有些懊恼地瞪了眼蒋武,说出来的话颇具气势:“谁许你昨晚上擅自做主让苏简进来的?本王竟不知,你如今已经可以为本王做主了。”
蒋武丝毫不明白自家主子因何便动了怒,却也被这清冷的话给震慑到了,忙单膝跪下请罪:“属下逾越了,恳请王爷降罪!”
穆焕蹙紧了眉头瞥他一眼:“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备水,本王要洗漱。”
* * * * * * * * * * * * * * *
学堂里,苏简今日心事重重的,先生讲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单手执头趴在书桌上发呆。
到如今,她已经对穆焕便是绵绵这件事信了九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希望穆焕能够亲口告诉自己。可是,她怎么才能让他告诉自己真相呢?直接当着他的面问他是不是她以前养的那只猫,想想都知道他那张冰块脸铁定会变成黑炭。可若是不问,憋在心里总也不是个事儿……
好容易挨到了放课,苏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已经闷闷不乐半天了,肚子不饿吗?”
经苏笳这般一说苏简方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晌午了。学堂里的其她学子们早已去了膳堂,如今便只有苏笳、苏竼和林晚英还在。
苏竼看她闷闷不乐,轻声询问着:“阿简,你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苏简淡笑着摇了摇头:“别多想了,也没什么,你们应该也都饿坏了吧,咱们快去用膳吧。”
见她一直不肯说,其她人自然不好再问,便一起收拾了书本去往膳堂。
从学堂到膳堂须走上一刻钟的时间,苏笳和苏简手挽手在前,苏竼和林晚英并肩在后,平日里这条路上当数苏笳和苏简两个人的话最多,而今日却反常的狠。苏简独自一人在前面走着,一语不发的,苏笳甚是烦闷,便只能和后面的苏竼、林晚英一道儿。
“阿简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昨晚上她去见摄政王时发生了什么大事。”苏笳一边凝视着苏简的背影,一边低声猜测着。
苏竼此刻也是一脸的困惑,按理说阿简素来便很稳重,若真发生些小事她脸上素来是不显的,可这回实在反常的让人心生疑窦。
就在这时,苏简突然“哎呦”了一声,三人同时抬头去看,却不由得呆住了——这丫头居然撞在了连廊的柱子上。
“阿简,你怎么回事,撞疼了吧?”苏笳最先上前扶住她。
苏简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额头,心里一阵郁闷,就算摄政王是她以前养过的绵绵,她这未免也太不淡定了些,怎么今天满脑子都是他那张脸呢?实在是可恶!
后面的苏竼和林晚英正要上前,抬头却见穆焕站在连廊的拐角处,一身竹青色长衫,温文尔雅,目光正是看得这边。两人齐齐低下头: “院使大人!”
苏简闻声抬头时,穆焕已大步向这边走来,不等几个姑娘行礼便开了口:“本院使找苏姑娘问些事情。”
这儿有三个苏姑娘呢,不过大家明显知道他指的是谁,苏笳和苏竼齐齐看了眼苏简,和林晚英一起退了下去。
苏简原本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的,可如今他人就在自己很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了。她颔了颔首,低眉顺眼道:“不知院使大人找学生何事?”
穆焕瞧见她的态度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他上前几步越过她,抬头看着前面桃花树上此刻有两只杜鹃在枝头莺啼,沉吟半晌开了口,语气倒是难得温和:“昨晚上本王喝醉了,若有怠慢姑娘的地方,还请勿怪。”
看来他是不记得了。
苏简依然垂首敛眉,柔声回着:“王爷昨晚未曾怠慢,只是……”
她揪紧了手里的帕子,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抬头直视他:“只是昨晚上王爷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臣女不知可否请王爷给臣女解惑呢?”纠结这么久,她觉得还是循序渐进着问比较好,省的直接问他是不是猫,闹得两个人都尴尬。
穆焕嘴角抽了抽,隐隐已经猜到她想要问什么了。看来他的猜想没错,昨晚上自己真的酒后吐真言了……
他面色如常,漆黑的眸子里瞧不出丝毫波澜:“酒后胡言乱语而已,姑娘忘了便好,又何必执着解惑。时候不早了,你去用午膳吧。”
见他说完要走,苏简疾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且慢,王爷昨晚的话让臣女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臣女素来执着,还是希望王爷能亲口告诉臣女我的猜测对也不对。”
穆焕没想到她如此难缠,一时有些无奈,他默了片刻,轻轻点头:“既如此,你问吧。”
苏简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问他:“臣女想知道……”
话未出口,身后传来蒋武的声音:“王爷,边关急报,圣上召您入宫商议。”
穆焕神色微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转而对苏简道:“吞吞吐吐的,先把你的问题想想清楚,等下次本王再为你解答。”说罢随蒋武阔步离去。
苏简还呆呆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颇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心中有些愠恼,她好不容易才决定问他的,怎么就偏偏这时候有事呢?连老天爷都在跟她做对!
然而,让苏简更没有料到的是,自这次穆焕离开以后,她竟然一连好几日没有再在书院看见过他。
书院建在半山腰,又太封闭,隔绝了外界的联系,以至于让苏简有些捉摸不定他这是真的有事还是朝堂当真出了什么大事。
好容易熬到了假日,苏简回了家才得到消息,果真是出了事。
西边的陈国联同魏国向大舜发兵,不过五日便攻陷了西边三座城池,几日前摄政王派兵增援,据说还有亲自奔赴边关的打算。
自打得知了这个消息,苏简便颇有些心神不宁的。
经过这几日,其实她也已经想通了,既然心里已经笃定了他是绵绵,又何必执着于他是否亲口告诉自己。他说也好,不说也好,所有的证据现在都只告诉她一个答案——他就是绵绵。
因为他是绵绵,所以武陵侯府才能在尹明德谋反落败之时得以保全;因为他是绵绵,所以当初他才会带领大军绕远路也要去繁州看她;因为他是绵绵,二叔才能在侯府岌岌可危之时仍得到重用;因为他的绵绵,所以素来寡淡的他奋不顾身的跳下湖里去救她;因为他是绵绵,所以他才会带了比尹明德当年多上一辈的聘礼上门提亲……
原来,他一直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默默守着她,保护着她的家族。
若非有他,苏家必然如鲁国公府一样,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至于她,只怕也要被贬为官奴,一辈子受尽桎梏,永无出头之日。还有祖母,父亲,玠儿,琛儿……
突然间,苏简突然好想见见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想到他可能要奔赴沙场,她竟然心上莫名觉得担忧,似乎生怕他会出事。
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与陈国和魏国的这场仗能打几年,她什么时候才能再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上一声感谢呢?
☆、第66章
白袖和樱桃收拾好了床铺; 见苏简仍趴在案前发呆; 两人互望一眼,白袖缓步上前道:“姑娘,天色已晚; 该早些歇息了。”
苏简点了点头; 装似不经意地询问:“听说摄政王就要带兵打仗了,可知什么时候出发?”
白袖摇了摇头,樱桃原本在剪烛花,闻声走了过来:“姑娘; 奴婢今儿个上街买东西时听街坊四邻们说了,好像就在明日。”
明日便走了吗?苏简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是不能在他临走前见上一面了。
她倒是没再说什么; 只对着白袖道:“扶我去歇息吧。”
白袖应声搀扶她起了身,又中规中矩的服侍她躺下,和樱桃一起熄了灯烛,这才柔声道:“姑娘; 奴婢今晚守夜; 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奴婢一声。”
苏简随口嗯了一声,翻身背了过去。
白袖和樱桃并肩走出去; 蹑手蹑脚关了房门。
屋子里没了灯烛,此刻黑漆漆的,外面格外寂静,能清晰听得到清脆的蝉鸣。此时还未入夏,倒是有蝉了。
苏简觉得今儿晚上格外燥热; 身上只盖了薄薄的一层锦被,可还是燥得她浑身难受,怎么也睡不着。她突然觉得一阵口干,想喝上一口凉水润润喉,便坐起身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白袖!”
外面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苏简觉得不大对劲,白袖素来睡得很浅,但凡是她值夜,她稍稍有些动静那丫头都会进来看看的。可今儿晚上是怎么了?
“白袖?你在吗?白袖?”又一连唤了几声,紧闭着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人却未点灯。
屋子里虽没有烛火,但借着夜色苏简仍是能看到进来的那抹身影。那人身形高大,分明不是白袖!
她下意识抓紧了被子,言语中凌厉几分:“是谁?”
那人走至屏风前却未在靠近,只是笔直地站在那儿,语气颇为温和:“是我。”
这声音浑厚而圆润,是苏简再熟悉不过的,她眸中欣喜一闪而过,随之诧异地质问:“摄政王深夜闯入女子闺阁,不知意欲何为?”
寂静的夜色中,苏简清晰的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那笑意浅淡,似乎还透着些许宠溺:“你我已有婚约,本王若愿意,明日便可娶你入门,又何必做此等毁你声誉之事?穿上衣服,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苏简拢紧了被子坐在那儿,一动也没有动。
穆焕往屏风那边望了一眼,继而背过身去:“你不是有问题想问吗,待会儿本王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苏简心知这样不合礼法,但想到今夜若是不说,也不知他去了边关何时才能回来。一番犹豫,还是咬牙下了床,去衣架上拿了裙衫穿好,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穆焕只隐约瞧得见她的身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走吧。”
“可是,我还未梳妆,头发也很乱……”
穆焕看她一眼,缓声道:“没关系,又不是没见过你蓬头垢面的模样。”说着,主动拉住她的手腕出了皖云阁。
眼见穆焕拉着自己飞檐走壁,躲过府里巡逻的侍卫,轻轻松松越过西面的墙门走出来,苏简意味难测地道:“王爷对我们侯府可真是了如指掌,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您在我们侯府里住过呢。”
借着姣姣的月色,穆焕瞧见了她此刻的样貌。一头浓密的乌发像瀑布般流泻下来,在微风下及膝的发梢微微摇曳,融融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宛若这世间最美的璞玉。精致的脸上眉目如画,俏鼻檀唇,国色天香。
她今晚上穿了件碧波色的广袖衫子,盼着轻风衣袂和发丝齐舞,美不胜收。
听出她话中之意,穆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本王怎么也在你们侯府住过数月,如何会不记得路?”
苏简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这便是承认了的意思吗?他还以为,这人如今做了摄政王,必然不会愿意她再提当年之事了呢。
抬眸对上他温情款款的目光,苏简有些别扭的垂下头:“不知王爷深夜要带臣女去哪儿?”
穆焕没有应话,只是突然吹响了口哨,一只马儿嘶鸣一声噔噔噔奔了过来。他翻身上马,对着苏简伸了手:“走吧。”
苏简看着他那宽大白皙的手掌,却一动未动:“王爷不先告诉臣女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吗?”
穆焕淡淡一笑:“一个你去了不会后悔的地方,到了才能告诉你。”
苏简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手交付给他,借力上了马。她顺势落入他的怀中,背后是他宽阔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似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坐好了。”他覆在她的耳后轻声呢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她略微觉得有些不适,下意识侧了侧身子。在她的后面,那俊逸无双的男人唇角上扬几分,手中的马鞭一用力,马儿飞奔着往前走了。
此时夜色早已深沉,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周遭寂静一片,耳边的马蹄声格外清晰。
到了城门口,早有蒋武等在那儿,命人打开了城门。
眼见穆焕带自己出了城,苏简顿时有些急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穆焕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突然抱紧了她的柳腰,话语中生出些许的不舍来:“筠筠,明日我若去了边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会等着我吗?”
他叫她筠筠,不是阿简。
筠筠,多少年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就连祖母,因着怕人误会,现在也是叫她阿简的。
她没有回答,只抬头看着前面的路:“你要带我去慈云寺?”
微风吹起她的发丝,轻柔的触感自穆焕颊边掠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清新怡人。他指了指前面:“当年,我在那儿落马重伤昏迷,醒来时就附身在了一只猫的身上。不明真相的家丁把我当成野畜追打,我逃窜之下误打误撞进了你的马车。”
说到这儿,他突然轻笑两声:“说起来也算是我命好,被你一见钟情的养在身边了。”
苏简脸上微微一热,扭头瞪他一眼:“王爷说话请注意措辞,我当时不过就是捡了只流浪猫,心生怜悯罢了,人畜岂能相提并论?”说到这儿,她还未来得及看穆焕的反应,自己先噗嗤笑了出来。
穆焕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苏简强忍着笑意道:“以前每回白袖一骂那小猫是畜生,小东西便像炸了毛一样,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猫纵然再有灵性也不该能听得懂那是骂人的话吧?何况猫狗本来就是畜,怎那小东西偏偏不肯让人那么叫他。不过现在再想想……”
听她一会儿一个小东西一会儿一个畜生的,穆焕的脸一点点黑了下来,又见她笑得欢快,突然将她整个人往后一带,迫使她倒在了自己怀里。苏简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樱唇便被某人堵住好一番啃咬。
苏简耳根一红,羞恼着推开他,一时间心砰砰跳着,再没了笑话他的兴致。
不觉间二人已经进了慈云庵,穆焕带她下了马,翻过低矮的院墙入了当初苏简曾住过的那座小院儿。
时隔多年,这院子早已破败,虽是春天,却萧条寂寥,瞧不出丝毫生机。,是许多年未曾有人住过了。
物是人非,可以前过往的种种历历在目,周围的一草一木看似陌生,却又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穆焕看他一眼,紧蹙的眉头缓缓舒散,伸手环着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丫头如此善良可爱,若有朝一日我能做回自己,定要娶她回去,宠爱一生。也好填补她内心深处那道,不为人知的伤痛。”
苏简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言语间平淡许多:“上辈子的事我早忘了,现在的我只是苏简。当初尹明德谋逆,我苏家难辞其咎,若非王爷大恩救我一家满门,也不会有现在的我。若真论起来,我虽养了那只猫,可兴许还推迟了您回到自己身体的时间呢,也算不得对王爷有恩情。”
说到这儿,她扭头看向他,幽深的眸子里尽是真情:“谢谢王爷为我苏家所做的一切,我苏简此生铭感五内,结草衔环不足为报。”
穆焕略一挑眉:“如此说来,现如今本王是你的恩人才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本王救得可是你苏家满门的命,”他突然停顿下来,上前两步逼近了她,“不知如此恩情,你打算怎么报答?”
☆、第67章
苏简没想到此人这般直接; 颇为不自在的转了身; 抬头佯装去看天上的月色:“你我……不是已经订亲了?”
穆焕上前拉住她:“这样大的恩情怎能你嫁给我便能了事?”
苏简一时没弄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诧异地抬头看他:“那王爷想让臣女做什么,但凡臣女能够做到; 必然不会拒绝。”
穆焕握着她的手腕缓缓下移; 最后抓住了她略显冰凉的手,缓缓握紧,放在了自己心口:“本王的大恩,你人嫁过来是没有用的; 我想要的还有更多。”
苏简一时间只觉得被他握着的那只手被火烫了一般,下意识缩了回去,低着头没有答话。
穆焕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 定定地望着他,神情是难得的认真:“其实本王一直都知道,苏家答应这门亲事只是因为别无选择。其一,本王的求娶你的父亲武陵侯不敢不应;其二; 自打本王亲自把你从湖里救上来; 又亲自送你回了家,满长安的人都知道本王看上你了; 你纵然不嫁本王,也没有人敢再上门求亲。但是筠筠,本王更在乎的,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
苏简微怔,不由抬头直视他的目光:“王爷何必拘泥于这些; 重要吗?”
“很重要。”他答得简短,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苏简没说话。
她从来不曾对穆焕动过什么心思,哪怕知道了他就是当年离开的绵绵,也顶多让她心上与他更亲近几分,那那份感情不一样。时至今日,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情窦初开,随便有个男人对她示好她就愿意交付终身的小姑娘。何况,穆焕对她越好,她越觉得自己配不上。
其实这一生她的愿望真的很简单,陪伴家人,过好当下。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谁也没想到,太后寿宴那次落水,却让她与摄政王有了斩不断的联系。
不过为了侯府,为了整个苏家,她也已经做好了嫁给他做个好妻子的准备。她愿意敬他,照顾他,也愿意将来为他生儿育女。却独独不曾想过会把自己的一颗心给他。
见她迟迟不回答,穆焕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看来这个问题,你还没有想好。”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无边的苍穹,稀疏的星子点缀着溶溶的月华,一切似乎都那么祥和,他长舒一口气,“不过没关系,本王这一走,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想这个问题。”
他扭头看她,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双好看的凤目悠远而深不可测:“若将来我娶你,必然是将你连人带心的统统带走。否则,我放你自由,海阔天空,各不相欠。至于你们苏家,有我在朝中一日,就不会让人小觑。”
不知为何,穆焕这么说倒让苏简觉得心上某一处突然空落落的,竟还隐隐有些难受。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分析那份微妙的感觉是什么,他又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武陵侯府的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但马儿明显比出来时跑得要慢。苏简就那么被他抱在怀里,心里好似一团乱麻,怎么都理不清,梳不顺。
回到皖云阁时,侯府里静悄悄的,丝毫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穆焕站在院中,没有再陪她进去。眼见她走到了青石阶前,他阔步跟了上去:“此战来势汹汹,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决,我把蒋武留给你。”
苏简听罢赶忙拒绝:“这怎么行,他不是你的贴身侍卫吗,战场之上凶险万分,你当然得把他带在身边。”
穆焕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眉眼间染了一丝柔情:“你这话,算是在关心本王吗?”
苏简顿时有些微愕然,不自然地抬手将风吹起的碎发夹在耳后,目光移向一边:“王爷怎么说也是臣女的未婚夫,臣女臣女自然不想做个望门寡。”
她这话说的不怎么好听,但穆焕却笑了。这丫头,明明便是在乎自己的,反而在这儿嘴硬。
“明日一早,我就会将蒋武派过来。”他说完这句话,再看向苏简时眼底尽是不舍。好容易相认了,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
但随即想一想,此时离开也好,让她毫无压力地想一想他们俩的事儿。
见她一直低着头,他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苏简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五味掺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舌头就像打了结,怎么都出不了口。眼见着他人已经到了皖云阁西面的墙下准备翻墙而过,她突然脑袋一懵喊了声:“等一下!”
穆焕惊诧于她的反应,下意识抬头,却见她提起裙摆快速向自己奔来。他心头涌动,阔步迎上去,一把将人拢在了怀里,鼻端是独属于她的发香,缠绵而旖旎,万般不舍悉数涌上心头。
苏简早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清醒过来,她挣扎着推开他,脸颊早已羞赧的绯红,好在此时还是晚上他也敲不出来。她佯装不在意地从腰间取下护身符递上去:“你应该记得它,我在慈云庵的那段日子里求的,当时是想让它保佑自己报得大仇,后来便一直带在身上。不过这东西我已经不需要了,便转送给王爷吧。”
明明是一片好意,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她不要了施舍给他的一样。
穆焕心中好笑,好好的话说成这般,分明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他倒是难得心情大好,伸手接过:“多谢苏姑娘好意。”
说着又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给她,见她不肯接下,他道:“礼尚往来,本王便将此玉佩送与姑娘,权当是回礼了,万望苏姑娘莫要推辞才是。”
苏简不好说什么,只缓缓接下,再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房中。
穆焕站在原地直到看着她的身影不见,他借着月色细细瞧了那护身符,拿起在鼻端嗅了嗅,还带着独属于她的体香。他唇角微扬,此次一别,有此物在身上以作相思,倒也是好的。
苏简躺回到自己的榻上,手里还握着他给的那块玉佩。屋子里黯淡无光,她瞧不真切。但此玉手感温润细滑,可见是罕见的珍品。
她不过随手送了他慈云庵里求来的护身符,他居然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作为回礼,是不是也太……
恍惚间,苏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倏然从榻上坐起来,心中暗骂:这穆焕太过无耻!
原本她送他护身符不过是希望他战场上平安,不做他意。可如今他拿这玉佩给自己做回礼,她一收下不就算是互送信物,以定终身了吗?
她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儿,嘴上低骂一句:“真笨!”
☆、第68章
白驹过隙; 转眼间由春及夏; 夏去秋来,不觉间穆焕便已离开五个月了。
这段日子苏简的过得一如既往的平静,因着她与穆焕之间的婚约; 侯府在朝堂之上得以立足; 她自己也在众多的闺阁女子跟前被人竞相追捧着。她不喜欢那等氛围,索性便不再去云山书院了,整日待在皖云阁里看看书,品品茶; 下下棋,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穆焕将蒋武派给她时,眠眠也被一并带了来。这只小猫很活泼; 苏简闲来无事还会逗弄她一番,倒也别有情趣,有时不觉间便会想到当初养在自己跟前的那只小猫,顺势脑海中便会回荡起穆焕的身影来。
这日; 苏简正将几颗牛肉粒放在手心喂小猫食用; 恍惚间抬头问蒹葭:“今儿个什么日子?”
蒹葭回话道:“姑娘,今儿个九月十三了。”
“九月十三……”苏简心上默念了一句; 倒是没再说什么,继续拿着牛肉粒喂小猫。
蒹葭看她一眼,眸中噙了一丝笑意:“摄政王每月的这一日都会命人飞鸽传书回来,只怕今日的书信也要到了。”
“他送不送信回来与我何干?”苏简不咸不淡地说完抱着小猫回了自己的内室,又见蒹葭跟了进来; 她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憩片刻,你去外面候着吧。”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蒋武的声音:“姑娘,飞鸽传书回来了。”
紧接着便是樱桃的声音传过来:“摄政王又来信了啊,给我吧,我拿去交给我家姑娘。”
樱桃笑嘻嘻跑着进来时,苏简依然抱着小猫躺下了。她看了看蒹葭的脸色,小心翼翼走过去:“姑娘,摄政王的书信送来了。”
苏简闭着眼没动。
樱桃一时没法子,求救地看向蒹葭。蒹葭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笑声对着苏简道:“姑娘,你若累了便先歇着,这书信我便放在您的床头了,您记得看。”
苏简仍旧被对着她,一动不动。
蒹葭过去扯了扯她,两人双双走出内室,关上了房门。
樱桃十分不解地问:“蒹葭姐姐,你说咱们家姑娘对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王爷自打去了边关,每个月都会给咱们姑娘写信,可咱们姑娘可是一个字儿都没有回过。你说再这么下去,摄政王会不会一腔热情全没了呀?”
蒹葭望了眼内室,轻叹一声:“咱们姑娘心里怕是有王爷的,可内心深处又有道坎儿过不去,她这会儿只怕也是无措着呢。”
樱桃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坎儿?咱们姑娘和王爷都已经订了亲了,早晚都是要成亲的,如今王爷既然愿意对咱们姑娘好,姑娘照单全收不就是了?可现在王爷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姑娘这样做会不会激怒王爷啊?”
蒹葭沉思半晌,却是没回答樱桃的问题。只是突然反问道:“如今私底下也没人,你觉得咱们家侯爷和二老爷兄弟两个,哪种人才是值得托付的呢?”
樱桃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蒹葭姐姐问我这个做什么,侯爷和二老爷都能做我父亲了,我,我,我……”
蒹葭瞪她一眼:“你瞎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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