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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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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很快回来,手上是一堆厚厚的账本,尽数摆在了我身侧的桌案上,默默退至一边。
  太妃开口道:“那是渊王府内外用度的账册,之前因着没有主事的一直由本宫掌管,如今既有了王妃,就由王妃来掌管。这渊王府上下,前后左右,王妃也要趁早熟悉起来。”
  “是。”
  我应声。
  李渊一却是多有怨诽,道是我才进的渊王府该慢慢熟悉才是,至于执掌渊王府可以慢慢来。不过被太妃瞪了一眼,加之我应下了,他也只得收口。
  太妃慢慢悠悠道:“既是渊王府的王妃,不论出去还是在府上,代表都是渊王府,府上有几个乱嚼舌头的小蹄子,王妃要学着处理了,省的一些琐碎事还要麻烦王爷。昨儿个是王妃大婚,本宫也就代为处理。倘若王妃日后还如昨日这般诺诺,丢得就是渊王府的脸面。”
  高座之上,太过威仪,大堂里静得厉害。
  我起身屈膝施礼,颔首应下教诲。本就想好要演戏的,这每一个出场的,总要搭好戏份。
作者有话要说:  

  ☆、东风怒放(三)

  
  庭院里,此起彼伏的棍棒之声,其中间杂着两个姑娘凄厉的求饶,是昨日在我屋外说是非的两个丫头,硬要说起来,其中一个实在无辜。不过我素来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否则也不会得个千古毒妇名头。
  太妃让众人一道去庭院里看,颇有杀一儆百的意思,毕竟要儆的不单单是下人。
  渊王府百来号下人队列齐整,都在看那两个哀嚎求饶的丫头,寸光不移,几个胆小的能瞧见微微颤抖的身子。
  棍棒之下,两个丫头瞬间皮开肉绽,衣衫黏在了身上被血染个湿透,血腥味浓烈,与庭院的花香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我见过太多血,这点场面,落在我眼里实在不够瞧,自然镇定自若。
  至于那两个侧室垂下的眼眸之中是如何的暗流汹涌,怕是能想象的出来。那么的脸太惨白,实在不寻常。看这些个下人的姿态就知道这样的事在渊王府怕是有过,否则不能没有吐的,毕竟你的心里如何,你的身体总也扛不住。
  自古以来,那些个屈打成招亦复如是。
  那两个挨打的丫头恐怕是两个侧室的人,拿来到我面前试水的,没想到结局竟是这样惨烈。
  清乐公主出身皇家,尊贵惯了,理所当然的给我摆了脸色,扫过来的目光很是不善。适才还很喜欢的吊坠直接丢了过来还我。
  我没伸手,吊坠落地蹦跶了几下,彻底摔碎了。碎片在日头的映衬下,就像是被丢弃的破烂。
  “清乐。”李渊一直接黑了脸,严词厉色道,“给你嫂子赔不是。”
  清乐公主梗着脖子,愣是没有动作。太妃神色不动,目光淡淡地落在我身上,如锋芒在背。一时间,所有明的暗的眼睛都看着我,其中意味千般万种,复杂不堪。
  而我却是不能让步的,否则便落了下层,日后谁都能仗着有点身份,有点攀亲带故,都爬到我头上。一个渊王府里,人心诡谲,难免刀枪棍棒,明面上总要能震慑住,留个暗箭自是比明道暗枪一道来,好得多。
  李渊一沉声道:“清乐。”
  清乐公主狠狠一跺脚,欲哭还羞,拂袖而去。
  我稍稍仰头瞧着远方天幕,透亮的蓝,与我之前的十八年大部分的日子也无太大不同,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不过是跳出了一个争斗,进了另一个争斗罢了。世事安逸,谈何容易。
  太妃轻哼一声,叫人扶着走了。
  我本想叫凉风让人把庭院里收拾干净,却才想起来这是渊王府,虽说太妃才说的我管理府邸,我能用的人却也是没有的,只能从李渊一下手:“王爷,这两个婢女该如何处置,还有庭院也该叫人收拾了,否则一会儿皇上来了,见着血了,到底不成样子。”
  许是对我主动向他开口感觉还不错,黑沉的面色稍缓了些,朗声道:“日后府上的一切事宜皆由王妃做主,无需过问太妃或者本王,王妃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听明白没有?”
  百来号下人齐声应和:“是。”
  门卫飞奔而来禀报李淳风的轿子已在转角处,马上就要到府上。
  李渊一直接让人散了,将庭院收拾干净,牵着我去府门外迎接,诡异的积极。那边太妃和清乐公主也差人去通知了。我站在那里,谁都没给好脸色。
  李淳风是一个人来的,身边难得的没有跟着三宫六院里的任何一个,我们跪地行礼三呼万岁后,他叫着平身快步过来扶起太妃,回头想扶这边的时候,几个人谁也没给机会,都自己站起来了。
  李淳风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而我像每一个见着皇帝的草民一样颔着首,不同的是他们卑微又崇敬,我又的只有无谓和不屑。这样的威仪,我远远看了三年,早看够了。他的视线很快移开,然后扶着太妃一道往府里走。
  我想这样就很好,咫尺天涯,陌路不相识。
  一顿膳食用得很快,席间不过是太妃和李淳风在说话,间或清乐公主说点什么。反倒是平素这个“傻子”王爷话少了,只顾着给我夹菜,最后半数被我留在了碗里,还是他自己吃了。
  见我早早搁下碗筷,李渊一硬是让人多弄了小半碗粥给我,劝说道:“你瘦得厉害,抱着都硌得慌,该多吃些才是。”
  我恩了声也不多做解释,那半碗粥也是不会吃的。作为妥协,盛了点汤水喝了。太医曾说过,我的胃坏了,要忌油腻和多食。跟着李淳风的十五年,我得到的很少,反倒是丢了太多,连安康也没有留下。
  彼时太想得他一个欢颜,无数个埋伏在朝臣宅子外的日子,吃的最多的是风,喝的最多的是血,往往一刀下去,溅起来的血总会沾了一身。
  在当上皇帝之前,李淳风执掌的是吏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朝臣,捏造的证据不够,最常做的就是斩草除根。我那在前十二年里,尝过太多人血的味道。每每夜半辗转反侧,剑不离身,终是不成眠。
  李淳风和李渊一倒是吃得精致,细嚼慢咽的,恨不能将那点早膳吃出花来。我实在懒得作陪,在太妃去歇着后,当即寻了个由头离开。
  在宫里的三年,李淳风陪着用膳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初我还巴巴地等着,在几个妃嫔来我住的东院耀武扬威之后,我再也没等过。那时我虽被逐出阜家,但到底留着阜家的血,还有阜家风骨,骨子里的骄傲叫我做不到低三下四。
  我爹是丞相,在他之前,我爷爷乃至我爷爷之上都是丞相。我爹年少时便被无数的人瞧着,文学卓越,在定国安邦之策上更是出类拔萃。他这一生,不偏不倚,在辅佐南朝皇帝上更是鞠躬尽瘁,政绩不凡,本该名留青史的。他这一辈子,唯一的污点便是我,宠了好些年的女儿。
  在天牢里,我爹领着满门跪求我不做阜家人,却在我转身之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爹最有文人的骨子,最是信奉那套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为我,在牢里老泪纵横。
  我想,我跟李淳风之间的裂痕就是那时候起的。
  李淳风执掌吏部,想护住一个人不算太难,即便有先帝在其中盯着,不过他决口拒绝还是叫我心口疼得连月睡不着。李淳风说的那些大局,还有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爹痛哭失声,我娘以及阜家满门都不愿再看我一眼。
  阜家是大家,我爹自小便教我做人要顶天立地,要有傲骨,我是个女儿,我爹一样要我做到君子坦荡荡。可我这前半生,没走在正途。我爹做得对,我确实不配做阜家人。
  一袭玄衣劲装的护卫好似一只大鸟般栖息在我面前,是零,十三兵卫的一员。十三兵卫是李淳风在吏部时养的暗卫,我曾是里面的头子。 
  零说:“主子要见你。”
  我坐在庭院里没有动,手指摩挲着正翻阅的账本,我告诉他:“我不想见你主子。”
  零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我知道跟他活没用,但我还是要说。
  最终还是李淳风自己过来,让零退下了。李淳风不请自坐,端了我喝了半杯的茶,轻叹一声,仿佛藏了多少惆怅在里头:“北箫,我们有多久没这样相对而坐,一晌贪欢了。”
  我顾不上他,手中的账本虽记录详尽,却是琐碎非常,我看起来有些吃力,想很快上手,估计还需些时日。何况李淳风叫的是北箫那个傻女人,不是我,我是南箫。
  他是皇帝,我不可能赶他走,我只当他不存在。就像是疯狗挡道,你总不能上去跟它互咬,不能避开就装作看不见。
  “北箫……”
  李淳风忽然扣住我翻账本的手,硬要我分了些注意给他,有太多的人为他赴汤蹈火,他的手很嫩软软的。
  我抽回手,起身款款施礼道:“皇上请自重。”
  李淳风面色沉痛,哑着嗓子问我,他说:“北箫,你好不好?李渊一对你好不好,太妃他们呢,有没有人欺负你?朕昨日回宫,想起朕还是皇子时与你一道有今日没明朝的日子,彻夜难眠,生怕你过得不好。于是,今日一早让人传话过来要来用膳。朕登基三年,政权不稳,忙得几乎没有去看你的时间。待朕终于能缓口气了,竟赶上李渊一求朕赐婚。李渊一手握重兵,朕不得不低头,倘若他反了,我们筹谋那些年就都白费了……”
  我颔首不语,整整十五年,你好不好这话是李淳风头一遭问我,可惜我不稀罕了。登基三年忙得没空看我,却能让后宫里好些个嫔妃坏上龙种,这话头两年我还想问问,后来就不想了,乃至几日前我晕倒在皇后宫门前,他还是没有答应我取消赐婚的旨意,便彻底死了心。
  即便是炭火上的烙铁,没了炭火,这些年,也凉透了。
  “皇上,这话你该跟那个叫北箫的说,我是渊王府,嫁进渊王府前叫南箫,皇上怕是认错人了。”
  我躬身侧立,颔首垂眉,崇敬得宛若宫里最年长的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东风怒放(四)

  庭院被日头晒得有些热了。
  李淳风就那么坐着,皱着眉看我。李淳风其实长得很好,很标准的俊朗,特别是一双眼,盯着人看的时候显得很专注,不自觉就被吸引过去。但他不高兴的时候也是真的不高兴,那双眼盯着人看,就有点渗人。
  他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个样子。前半生,我对人狠,对自己也狠,唯独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毕竟渊王府人多嘴杂,我只想安静度日,叹息了声,只得开口道:“皇上,渊王爷多年前便言明无意皇位,这些年更是不曾涉足朝堂。皇上的兵权,我也依言来稳定了,大可高枕无忧,皇上请回吧。”
  李淳风脸色很难看,他的脾气一向不够好,我爹曾说过一出生便身居高位之人皆有此种毛病,以前我不信,后来在宫里,听的是非多了也就真的知道了。我想李淳风对我起码在脾气上还是够好的,他只是哄我骗我。
  在宫里的三年,李淳风只是不许我离宫,偶尔来看看我,撒个温柔的谎,让我甘心被囚。彼时我不懂,李淳风既是厌恶我到连个嫔的位置也不愿给,又何必硬要留我在宫里,及至那日赐婚才觉出讽刺来。不到最后,总存贪恋。
  十三兵卫中的小九消无声息地出现,递了张告示给李淳风,又消无声息地消失,李淳风扫了眼然后斜睨着眼似问非问:“南箫?”
  李良倒是动作迅速,这么快就将告示贴出来了。
  “皇上,请回吧。”我实在不想多说,觉得对上李淳风疲惫不堪,只想让他快些回宫。
  李淳风站着没动,又是长久的僵持,两厢对望着,谁也不肯妥协。
  我想告诉他,从前因着我喜欢他,所以他如何我都觉着好,他一皱眉我就惶惑不安,恨不能择了天下给他。那是从前我喜欢他。可是我不能说,我怕了,怕再有个纠缠不休,我没有那么多人生可以拿给他糟践。我曾也是大家出身,残留的骨气不允许我这般卑贱。
  恰好李渊一过来,面上笑颜明朗,倒真像个傻孩子似地,他说:“王妃原在此,叫我好找。皇兄也在,王妃与皇兄可有聊什么趣事?”
  说着话就凑过来,揽过我的腰靠过去不肯松手,目光淡淡地落在李淳风身上,面上笑颜不改。
  李淳风沉着面色,良久,开口道:“下月便是寒梅宴,近日朝中政务繁多,实在抽不出身来,朕就想起五弟正巧无事,不过五弟素来不喜这些个事,朕就想私下里找王妃说道说道,劝劝五弟出山帮朕一把。”
  “是这样吗?”
  李渊一侧头看我,嘴上却还是对李淳风说的,“皇兄大概是不知道,南箫长得好,所以帝都之中冒出了不少登徒子,幸而是皇兄在,否则我该担心了。”
  李淳风笑了笑,笑意未及眼中,堪堪眯了眼遮住涌动的眸光,兄友弟恭道:“朕都被迫劳动王妃了,五弟总该答应皇兄帮着筹备寒梅宴了吧?”
  “左右无事,也是。”
  李渊一点头,满脸雀跃地将脸凑近我,悄声道,“正好带王妃出去溜溜,一直闷在府上准会闷坏的。”
  我站着没有动,如今我只想能少见李淳风一眼,至于其他的我是不在意。最好能窝在一处,但上了人家的戏台子,总不好只出场不唱戏。
  李淳风点头多客套了句终是决定摆驾回宫。
  不用回头看他我也知道,他绝对是目不斜视地离开的,他一向骄傲,被我明着推拒,被李渊一暗着奚落,他不可能再露出些好来,不斩草除根已是他最大的慈悲。
  李渊一招呼来凉风,弄得煞有介事道:“凉风,你去帮你家小姐寻一件出行的衣裳来,我要同你小姐一道出去。”
  “王爷,我还要看账本。”
  我曾为了加入十三兵卫没命习武,后来又在刀光血影中过了太久,因而一旦无事总显得惫懒,能不动弹就不愿多动作。像是出行游玩这些寻常女儿家爱做的死,我更是打不起精神来。
  李渊一推着我回屋换衣裳,至于那些账本被他干脆地一脚踹在了地上,反正会有下人收拾。
  “王妃既是答应皇兄要筹备寒梅宴,怎能单单推到本王头上。”
  寒梅宴最是繁琐,我这才觉出这是李家两人给我挖的坑,我而只能往里头跳,不能说没答应,否则定是多生事端。
  一年一度的寒梅宴算得上是南朝盛会,每年八月初十在宫中举行,届时民间那些个才情出众的各家子弟只要凭着皇家发出的寒梅请柬便能入宫。最为难得的,参加寒梅宴的各家子弟不论出身,亦是不论党派,女子也是可以参加的。
  我要换衣裳,自然地将李渊一隔在了屋外,他也不恼,就隔着门与我对话。
  “上月起,帝都之中就有很多赶来的学子,我们先物色物色,待皇兄将寒梅请柬送过来,我们直接寄出请柬就好。”
  被硬拉出去,我多少有些恼,语气也不怎么好了:“我还有很多账本要看。”
  “无妨。这渊王府的账本我最清楚,我一项一项说与你听,不是比你看起来要方便得多,还免了劳神,伤眼睛。”
  李渊一神经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凑近门框道,“何况你若呆在府上看账本,母妃定会寻你去问话,这几个时辰一趟的,能把人逼疯。”
  我顿时无话。太妃瞧着就不是个善茬,那端庄的姿态端得太高,叫人每走近一步更添一分惶恐。我虽不至于怕,但我想就这样便很好,安于一隅,画地为牢。居于一处,慢慢老死,我太奢求。
  在帝都城中,李渊一领着我去了一处酒楼。这酒楼名儿就叫酒楼,只卖各色美酒,一日一酒,客官是不能点的,今儿个卖什么酒全凭掌柜的心情,一壶酒几个杯子就是一桩生意。
  酒楼里,人不少,想来是各地有才之士都慢慢集结而来的缘故,毕竟在寒梅宴上倘若能大放异彩,却是声名大噪的最佳途径。
  今儿个酒楼里供应的是三花酒。这种酒入坛堆花,入瓶要堆花,入杯也要堆花,故而得名。一杯酒,上头浮着花,倒是风雅得厉害。
  李渊一凑在我耳边,缠着我说一些市井趣事,那般模样,硬要比喻,像得了便宜的狐狸,坏笑着狡黠,又太过得意洋洋,显出些蠢笨来。狡黠与蠢笨凑在一张脸上,却是别有样子。
  “这酒楼算是才子聚集之处,我们只管在此坐着,定能捞着不好好货色。”
  货色?倒像是倒卖人口的贩子,约了个地方接头,总打着这般暗语,却是路人皆知的用词。
  有李淳风在前,我自问无识人的慧眼,送寒梅请柬之事还是李渊一自个儿忙活便好,只当出来散心的。端了三花酒浅口轻呷,偏头瞧着街道上,人群熙攘,一团生气。我在宫中留得太久,乍一接触这些,竟是有些心酸不已。
  “好!”楼里原先聚在一起的几个公子哥之中爆发出惊呼声,啧啧赞叹不绝于耳,闹得有些厉害。
  我蹙眉回头瞧,视线掠过对面半敞着门的厢房,里头一个长相端正的男子端着酒盏,依在窗棂上,正瞧着街道出神。然我的后目光定在了那里,心绪怆然,就像忽然得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诚惶诚恐。
  李渊一深有所觉,顺着我的视线回头看,回头问我:“认识的?”
  “陆心源,我爹……阜苍晟阜丞相门生……很早就离开帝都去江南了,所以阜家那件案子没有牵连到他……”
  也是找不到人。当时上头急着处理,我只来得及去求李淳风,被拒绝后还没想出路子,就接到消息,阜家所有人都死在了天牢里。我知道进了天牢的想出来不容易,却没想到是这个不容易法,叫人啐不及防。
  李渊一将我的时候扯过去,握在手心里,他的掌心一片温热,有些灼人,一双眼里满是懊悔和自责:“抱歉,我没能留在帝都。”
  我不知道他倘若留在帝都有什么用,先帝那般荣宠,许是他一句话能为阜家留个子孙,可我没信心他会为了阜家去顶撞先帝,毕竟事不关己。不过他此时的心意我也愿意信不是假的,一句话罢了,能安人心,又有何不可。
  我冲他点了点头,露了个笑,不至于大喜,但也不至于悲切。
  估摸着是看出我客套的意思,李渊一也不强求只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得我一个蹙眉,没脸没皮地干脆使了劲道来揉搓。我出门换的是男装,两个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小动作自是惹来不少耳目。
  李渊一皮厚,不在意。我不在乎,也就不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寒梅料峭(一)

  面前桌案上投下一束阴影,修长而瘦削,敲打着桌案的手骨节分明,我能听到他俯身下来的风声,一双微微眯着的丹凤眼狭长。陆心源长得顶多算是不难看,一张脸上最为突出的就是那双丹凤眼,眯着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清冷。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点清冷味道,他说:“阜公子,别来无恙。”
  李渊一手上一个酒杯丢过来,然后折扇一打,挡在我的肩头,酒水撒了凑过来在我耳边说话的陆心源一脸。他也不解释,直刺向陆心源的目光是嗜血的狠厉,叫人如芒刺在背。
  陆心源轻笑着起身,干脆落座,手上折扇打开,也不搽干净脸上酒水,之用折扇扇着风。
  我递了条手巾过去,被李渊一眼疾手快抢了去,任我如何瞪眼也不肯拿出。 
  陆心源压根不予留理会,直接抬手,一脸的酒水全擦在了衣袖上,动作如行云流水,熟稔得厉害。这般样子与我印象中简直是天差万别,记忆里他是标准的书生,一言一行好似被用尺子量出来般,行事作风一板一眼,绝对是个读死书然后被困其中的典型。
  陆心源甩了甩衣袖,挑眼看我,又扫了眼李渊一,嗤笑不休:“阜公子倒是清闲的很……”
  刻意压低了音量,只离开我们这桌定是不能够听到的,“用阜家满门换你一个恣意日子。”
  李渊一沉了面色:“柊叶,送请陆公子走。”
  “你敢。”
  我直接瞪上了李渊一,那些被奚落的不堪一股脑都怪到了他头上,柊叶是他的护卫,我的话柊叶不一定会听,倒不如直接冲着他去。
  陆心源歘地一声收了折扇,重重地扣在桌案上,眯着的凤眼头一回睁开,眼角自然上挑着,面上肌肉将皮笑肉不笑演绎到淋漓尽致,半个身子探到桌案中央,可以压低了清冷嗓音,极尽嘲讽之能事:“王妃大可杀了我,反正你连阜家都能下手,多一个我又何妨。以前是你找不到我,现在我送上门来给你杀。”
  他跟我爹情分深厚,一点不比我这个女儿少。我在帝都却没能保住阜家,怨不得他看不上我。
  可他是阜家唯一给我留下的联系,我总想着日后有人能与我聊聊阜家,不至于几年或者十几年后,再没人知道南朝有个阜家是丞相世家。
  柊叶抬手搭在了陆心源肩上,手指收拢,陆心源就被提溜起来,在外人却是半分看不出受到了钳制,被拖着走了几步。
  “陆大哥,但凡我有办法能换回阜家……”
  我开口解释,陆心源却半分不领情,只是不停地冷笑不已。眼见着他就要背柊叶拎出去,我干脆制住李渊一咽喉:“让他放人。”
  李渊一一个迅疾的后仰,已经脱离来我的钳制,双手动作飞快地将我扣在怀里,我动手时没有要留力的意思,奈何技不如人,只在他脖颈上留了一道红,他扁扁嘴委屈道:“王妃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对我动手,我伤心了,绝对不要放过他。”
  招手让柊叶将陆心源拎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我。
  这边的动静成功吸引了酒楼里众人目光,之前高呼好的那群人明显对这边的动静不太高兴,投过来的目光甚为不善。
  不过李渊一皮厚,自是不会在意,只顾着搂着我,等我讨好。
  那伙人被我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惹得恼火,其中一人莫名嗤笑,对身侧的人道:“堂堂男儿,甘心委身他人,雌伏人下,简直是我南朝男儿之耻。君子当顶天立地,不可丢了风骨。”
  许是说的太过火,周遭之人虽亦是不耻,却到底是没有搭话。其中不乏世家子弟,扫一眼李渊一的举止和衣饰也知道他非富即贵,不出头总不至于平白给自己添了些绊子。
  李渊一抽空往那边瞥了一眼,眼神凌厉嗜血,带着从战场下下来的锋芒,愣是一眼就叫他们偃旗息鼓。
  我满心只想着能跟陆心源解释,至于其他人如何看我,我实在理会不了。倘若我事事都要介意,那当年先帝亲赐千古毒妇,我就该找一处破庙悬梁自尽,更不可能活到现在。
  “陆大哥,我……”
  陆心源冷漠打断我的话,说道:“王妃身份尊贵,我高攀不上。我陆心源不过一介草民,如何担得起渊王妃一句陆大哥。”
  这话,他没有压低了声音说,酒楼里本就因着适才挑衅之人的言论静得厉害,此言一出,众人也就都听到了。
  众人赶紧跪下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李渊一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也没有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意思。
  至于适才出言讽刺我的那人早白了面色,生怕我们会追究,站在一群人之中尴尬得厉害。稍加犹豫,过来施礼致歉道:“还请王爷、王妃见谅,请恕在下眼拙,错眼以为王妃是小倌,多有得罪。”
  李渊一哼了一声,也没要搭理的意思。
  适才悄然走开的凉风回来,身后跟着领路的小二,她禀报道:“小姐,楼上厢房有空。”
  我回眼盯着李渊一。
  到底还是李渊一轻叹了声,松开我,让我随小二和凉风一道去楼上厢房,陆心源不可能自己跟着来,只能由柊叶把人送上来,然后关上门,守在门外。
  既是出不去,陆心源也不白费劲,干脆远远避开我,搬了椅子坐道窗棂前,直起手肘撑住脑袋,目光一错不错地瞧着酒楼外头的风光。
  陆心源是我爹一位书院同窗之子,可那位同窗去的早,陆心源便由他娘一人拉扯大,后来拜了我爹为师,我爹也就让他住到阜家来,几乎把他当成了儿子。因着他长我几岁,总是很照顾我,像是多了个大哥般。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然后屈膝跪地。这么多年,我不曾去过阜家的坟跪拜过,他算我爹的半个儿子,跪他,我总也好受些。
  陆心源没料到我会来这一出,稍有些愣神,回过神来当即长衫一撩,干脆跪地,嘴上继续嘲讽道:“王妃这一跪我如何担得起,王妃该跪的是你爹、你娘,你阜家几十口人。”
  “我不是阜家人,我没有跪他们的资格。陆大哥……”我说不下去,好像太过贪嘴,吃了鱼,被鱼刺卡在喉咙里,生生地疼,竟是上下不得。
  陆心源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阜北箫,但凡你有点良心,就不是改什么名字,安心嫁给什么狗屁王爷,而是帮你阜家满门翻案,还你阜家一个公道。然后去你爹你娘坟前请罪。你识人不清……”
  先帝下的旨意,想要翻案谈何容易。何况一旦翻案,如今李淳风稳定下的政权势必不稳,到时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我不是什么心善,只是这些年见了太多血,何况我爹教过我要去小利避百害。倘若他知道我为了帮阜家翻案,几乎毁掉半个南朝,下了地狱,也定是不会再见我一眼。
  当年阜家的案子,是跟着“沈家案”一起办的,牵连了十来位朝中重臣,后来安插的都是李淳风的人,这一掀起来,恐怕又是一场叫人闻风色变的政变。
  陆心源一双凤眼睁得很大,里面尽是对我的失望还有啐血的决绝,一层盖着一层,好像要把他并不健壮的身子给压弯,他说:“阜北箫,我不敢乞求你能帮我为阜家报仇。”
  这话我听懂了,慌乱抬头仰望着他,伸手想拉住他,被他避开了,我再不敢动手,惶惑着问:“陆大哥,你要做什么。”
  “与你无关。”陆心源垂眸看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说,“请王妃让我离开,我是来参加寒梅宴。”
  寒梅宴期间,来参加之人是有特权的,所有人都不能对他们动手,这是南朝立朝以来的规矩。
  我爹在世时就多次想带陆心源去寒梅宴,不走科举,谋个一官半职。不过陆心源自己不愿意去,他素来不信官场,否则一早去考了科举,他的文章写得很好,不过是以前性子有些死板。
  如今他说他要参加寒梅宴,我是一千一万个不信。除非寒梅宴上有什么吸引他一定要去的,或是能达成他的什么目的。唯一能想到的恐怕就是能见到参与当年“沈家案”审理的官员还有李淳风。
  “陆大哥,你不能去。”我起身拉住要走的陆心源,“官场之中水太深,你会栽进去的。”
  “你是吃阜家米长大的,可惜阜家几代忠烈,养出你这么个……”陆心源到底是读圣贤书的,被箍得太紧,还是骂不出什么粗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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