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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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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氏就差咒着秦连彪去死了。
  堂堂七尺男儿,不能养家糊口,还不能保护妻女,还活着做什么!
  屋里妯娌几个正在叹息摇头,暗地里可怜袁氏遇人不淑,却不防笑容满面的袁氏背后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也是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袁氏谢的究竟是什么。那种时候都只顾自己,连亲娘老婆亲生女儿都不顾了,若不是自家有人去,那秦连彪说不得就是会丢下她们,自个儿逃命的。
  俱是变了颜色。
  这么些年过来了,又隔壁住着,大家看在眼里,都知道袁氏日子不好过。
  自家的男人们个顶个的顾家,一碗饭,家小先吃,甚至于家里的女人们就自来没有下过大田。可偏偏一笔却写出了两个秦字,那家里的却是个家无隔夜粮月无隔月钱的到手光。
  按说也有一手打牮手艺,怎么着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却一有了银钱就是吃光花尽,今儿不问明日事儿,这日子怎么过得起来。
  家用一文没有,家里的活计更是一问不问,都扔给了女人家,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可怜袁氏一个人恨不能劈成两个用,家里家外还要下田,三更眠五更起,勤扒苦做,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平日里,这妯娌几个嘴上虽不说,可心里头没有不骂秦连彪的。只饶是如此,还是俱都不曾想到秦连豹竟然还能这般不是人。
  谁能不气愤,谁能不心酸,谁能无动于衷。
  秦老娘面上也很不好看,半晌,才幽幽叹了一口气,却是道:“旁人家的事儿,咱们听听就算了,旁的就当不知道罢!”
  听见秦老娘这样说,杜氏依旧愤愤,旁的全不顾了,大肆数落着秦连彪的不是。
  沈氏想到方才袁氏的话,以为秦老娘是担心她们把袁氏抄了婆婆体己的事儿说出去,连连点头。虽然打心眼里觉得袁氏这样做总归是不对的,可到底想想袁氏的为人和遭遇,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没有法子了,如何会做下这样的事儿来。
  而姚氏罗氏两个看着默不作声的秦老娘,却知道她这回怕是死了心了。
  却不是对这族叔死了心,而是对这娘俩俱是死了心了。
  不过,这样也好,姚氏亦是叹了一口气。
  旁的不说,谁家上人作兴这样。
  不说自家婆婆家头教尾、灶头锅尾、田头地尾、针头线尾的,成天从早忙到晚,请她歇息都不肯,又有谁家老人这个年纪就翘着脚摊着手一动不动的。她老人家倒好,成日介除了哭还是哭,还要几个还没灶台高的小孙女端给她吃端给她喝。就是这样,还要搅得三家不宁六家不安的。
  姚氏自小受的教育,女人就该如自家婆婆一样。青年做人媳妇的时候,就该性子如水,随方就圆知足常乐。老了老了做了婆婆,就该像那过了火的灰似的,温温和和,煊煊腾腾的不存火性。哪像这位,灰中带火,老不舍心,竟是能烧人的。
  三位妯娌面色各异,罗氏却是面色淡然。
  嫁进家门这么些年,虽说早已对这族伯娘的眼泪能够做到视若无睹,心里到底是不喜的。
  旁的不说,只说谁家作兴这样日日大放悲声的,更何况还是跑到人家门上去哭。可公婆都未说话,大嫂二嫂也都没有怨言,却是轮不到她言三语四的。再不喜欢,也只能放在心里。
  说起来也是着实敬佩自家婆婆,面对那块落在灰膛里的豆腐,都依旧能够八风不动,从无怨言。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的。
  可自打花椒生病后,罗氏就断了这个想头,眼里更没这号人了。
  暗地里发誓,不管婆婆妯娌们怎么待她,却别指望她再将她当做长辈敬着了。
  她是好性儿,可若有人瞧着她好性儿就想作践她的儿女,尽管可以来试试。
  秦老娘坐在床沿上,看着面色各异的四个儿媳,心中直叹气。
  以往她总觉着这个族嫂到底是个可怜的,不比她,虽则她自小就被卖进方家,可到底不曾吃过很多苦,还长了那么多见识认得了那么多的人,最紧要的是还学了手艺傍身。后来又跟了丈夫,那时候日子是苦,可好歹熬过来了,日子越过越好,又儿孙满堂,她还图什么。
  何况她也是有私心的。私心觉得自己这辈子自来没有受过婆婆姑子的气,还不该让着些嫂子么!这都是命,哪有十全十美的。
  可有些事儿,怕是她想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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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自救

  东次间里心思各异,而这厢厢房内,花椒也从三堂姐丁香那听说了事情经过,不过只有前半段,又惊又喜又是担心之后,到底还是觉得痛快的。
  这位伯祖母,貌似还是有点子小家底的,毕竟以往就时常听说她是能从族伯手里抠出银子来的。这样一来,袁氏和一众小姐姐们的日子自是要好过一些的。
  丁香亦是高兴的,不由小声同姐妹们嘟囔道:“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话音刚落,想想这话说得不对,族婶可不是什么恶人,而是大大的好人,忙改口道:“错了错了,这应叫做当是恶人就该用雷霆手段,省得她总拿旁人的谦让当做是怕了她!”
  大堂姐莳萝就拧了她的耳朵:“这又是打哪儿听来的浑话,长辈也是你能非议的?”瞧着她都头疼,挥苍蝇似的赶了她出门:“去去去,有这工夫力气在这嚼舌,还不如挑水去!”
  丁香就背着姐姐吐了吐舌头,不过这事儿正是她求之不得的,蹦跳着就出了门:“我去我去!”
  留下莳萝又好气又好笑,却是拿她没有半点法子。只看着她这般雀跃的模样,心里头到底还是感到些许安慰的。
  随着又一批受到惊吓的附近村民涌入崇塘镇,原本还勉强能够稳得住人心的崇塘镇已是彻底崩盘了。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别说一干妇孺了,就是老少爷们都躲回了家中了。街面上零丁几个行人,亦是行色匆匆。
  可谣言却像长了翅膀一般,瞬间飞遍了崇塘镇,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山崩了,就要涨水了。有的则是说山崩了,地龙就该翻身了。
  总之都是要命的事儿。
  巡检司几番辟谣,都没有任何用处。而且随着又有几处山崩内涝的消息传进崇塘,就更是全镇恐慌了。
  好像下一刻,崇塘镇就会瞬间沉没一样。
  秦老爹却通通不信,并没有给扑面而来的各色谣言冲昏了头脑。心里觉得,说到底还是这暴雨不停的缘故。便让秦连豹兄弟去街上买来水缸瓮罐,开始挑水蓄水。就是防着一旦洪水袭来,污了井水不能吃用的时候,不至于断水。
  家里人都吃够了干旱缺水的苦,自是没有二话,宁可日日淘换水缸里的饮水,也不肯坐以待毙。
  也是幸而早有先见之明,巷弄里就有水井,挑起水来自是方便的。
  日升月落,又是一天过去了,瓢泼的大雨闷头闷脑的下了一天一夜,却是一停未停。
  一大清早的,秦老爹又领着儿孙把行李收拾起来尽量装箱装车,却是做着最坏的打算了。
  景况确实已经很坏了,花椒时时刻刻盯着不放的墙角的暗沟,一天里总有好几次都是咕嘟咕嘟的,却不得渗水。叔伯们通了好几回,效果都不甚明显。总是不过几时,天井之中就开了河了。
  不光如此,小小子们住的那间厢房,白日里还好端端的,夜里突然就开始渗水。起初只有屋顶一角滴滴答答的沿着墙砖渗水下来。可不过一夜光景,或是风大雨大的缘故,已是有四五处砖瓦在漏雨渗水了。哗啦啦地往下漏雨,哪有这么多瓦盆过来接水。不消多长时间,厢房里也开了河了。
  可这样的暴雨天,明知道哪里漏雨,兄弟几个也都会拾瓦,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根本修不起来。
  几个小的就被安排坐在小板凳上,往外舀水。
  而就在这一天,也就是暴雨倾盆的第六天,傍晚,巡检司再次召集大量男丁充作夫役,筑坝围圩。
  这已经是巡检司短短六天之内第二次召集夫役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住崇塘镇。
  可正如秦老爹之前猜测的那般,随着暴雨倾注不止,莲溪县内所有的塘坝河港全部溢洪,却没有任何出口可以泄洪。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莲溪水位持续上涨,即将漫过高近三尺的堤坝破漫圩堤。
  许许多多的男丁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走出家门走上堤坝。
  像是礼诗圩姚氏这样的大族,更是举族男子出动——就在前一天,礼诗圩的圩堤已被溪水漫过,村子到底没有保住,留守村中筑坝的一众男丁俱都逃了出来。却是一歇未歇,又投入到了崇塘的保卫中。
  而秦家除了留下年仅十三岁的秦传根看守门户,就连未满十六岁,还不算成丁的秦连凤也应巡检司的召集,去了堤上。
  自不是贪图那每日给银三分、口粮米一升的役钱。
  虽然这笔役钱在这样的灾荒之年确实称得上丰厚,可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若是保不住崇塘镇,也就护不住家,也就保不住命了。
  家里的男丁吃住都在堤上,家里的这一串儿小小子瞬间长大,再不玩笑。由秦传根领着,白天黑夜轮流看守门户,一点点动静都不肯放过。叫家里的妇孺既是心疼,又是欣慰。
  一天又一天,这场暴雨已是接连下了八天八夜了。
  就连花椒等一干妇孺,夜间睡觉也再不敢脱衣脱鞋,俱是和衣而眠。
  而家里的粮食虽则还能撑上个十天半月的,可木柴却已用之殆尽。姚氏几个往七甲的柴市去了几趟,才知道供应着莲溪县大半柴炭的塘桥镇已是破漫圩堤、洪水围镇了。别说一柴一炭了,就是人都出不来。
  暗自心惊,可更叫人无奈的是,再这样下去,家里头老老少少说不得就只能生嚼米面了。
  长辈们俱是担心,大人还则罢了,可这么些个孩子,谁受得住这个。尤其花椒,大病尚未痊愈,哪里吃得下生米。
  花椒却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盯着那排水的暗沟。却发现,咕嘟咕嘟的,竟是往外翻水了……
  而就在这一天,崇塘周遭能取来用于筑坝的土石俱已用光,巡检司只能派人敲锣打鼓大街小巷的广而告之,收购民间砖料,用来筑圩围坝。
  更是头先就把南北大街、东西横街上用来铺面的大条麻石全部起了,运上堤坝。
  就有人家跟着把自家房前屋后,或是垫桌脚或是压腌菜缸的青砖石料往堤上送。
  也不是真个为了钱,而是不拘多少,总是聚少成多的。
  就是秦家租住小院的主家,也带着人过来拆掉了院内南墙旁的一小方花坛,直接就把拆下来的一车砖石送上了堤坝。
  就这样,镇上的百姓开始倾尽一切可能拆卸着筑坝所需的砖料。拆到后来,有些人家把灶台都给拆了。总归已是没了柴火,生米都嚼上了,还要这灶头做什么!更甚至于到了最后,还有人扒起了自家的房子。
  那主家过来探望秦家人时也说,若不是房子租给了秦家,厢房这样漏雨,还不如扒了送去筑坝。总好过到时候被洪水冲垮,那才叫一个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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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雨止

  没有指责,没有埋怨,没有坐以待毙,所有人都在尽自己的一切所能,积极自救,保卫家园。
  这样的场景,花椒不是没有见过没有听过,却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
  而唯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人有多渺小,就有多伟大。
  而她虽然没有房产,拆不了房子。没有力气,也不能像哥哥们一样走上街头帮人搬砖运料。甚至不能像姐姐们一样帮忙打理家务。什么都做不了,却能盯着哥哥姐姐们。
  监督他们入口的吃食这是必然的,除此之外,还要看着他们不准揉眼睛,看着他们勤洗手,还要勤洗脚……
  自打那日天井之中用于排水的暗沟开始咕嘟咕嘟地翻水,之后又慢慢渗水之后,这样的情况已是反复发生多次了。
  小规模的内涝,倒不是暗沟明渠不甚通畅的缘故。其实镇上每天都会特意安排专人专门查看镇内暗沟,各家各户也都非常自觉,不会叫除了水以外的其余任何东西流入暗沟。这会子若叫暗沟堵住了,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可即便如此,无奈崇塘周遭所有水道已经全部溢洪,镇上的雨水已是根本无处可排无处可渗了。
  好在目前为止,虽然暴雨不停,大大崇塘镇却异常的坚强,始终没有太大规模的积起水来。地势最低的区域也不过积了不过寸把的积水,地势高的区域好些还不曾积水。
  秦家租住的小院地势算高,基本上没有积水。可饶是如此,好几个堂哥的脚上都出现了红斑或是丘疹。
  花椒知道,这算是正常现象。每天雨里来水里去的,怎么会不出现皮肤病,说不得这样的症状还算轻的。哥哥们不当一回事儿,花椒却不能坐视不理。
  她虽没有法子,却能告诉了祖母伯母等人。祖母异常警觉,随即找来咸盐、矾石给他们冲洗手脚四肢,痛得他们死去活来的,可到底抑制住了湿疹的蔓延甚至溃烂。
  花椒却仍旧不放心,时时盯着他们洗脚擦脚,在外头自是顾不上的,可回到家就必须保持干爽。
  闹得他们没了法子,只能暗地里捏着她的耳朵喊她“小管家婆”。
  花椒却只求他们不要落下病根不要发生疫病,就算是湿疹,也是很难治愈的。
  可更难治愈的还是这洪水。
  听哥哥们说沿水已是围筑起了两道堤坝了,一道主堤一道子圩,俱是越筑越高。不仅如此,巡检司还带人砍了镇上好些已经成材的大树,拖到堤上,全靠人力打桩固定堤圩。
  镇上的房子已经拆了无数了,有些人家的梁柱也被卸了下来送去了堤上,每天都有半大的小子成群结队的走上街头帮着运送砖料。为给堤坝让道,甚至于临水岸边地段最好的酒楼牙行都已拆掉数家了。
  可暴雨不停,这洪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消退的。
  就这般两相对峙着,要知道哪方会赢哪边命硬,却是要看生病了的老天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痊愈了。
  一天又一天,这场暴雨已是接连下了十一天了,不但没有半点止歇的迹象,反倒更是闷头闷脑一副下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镇上好些阿婆老娘又开始改拜雷公电母了,就盼着忽雷豁闪,若是开恩,说不得就能把天上的雨云破开了。
  而家里的几个小小子从深信堤坝能够扛住洪水,到现在已是在排演洪水到来时到底该如何应对了。
  这个说他有力气,能把家里的什物都架起来,不让他们被冲走。那个说他会堵着院门,不让洪水进来。就有反驳的,说是洪水是堵不住的,但是他会通暗沟,包管天井不会积水。
  六哥就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堵不如疏,那为什么要筑坝呢!”
  一众小家伙俱是面面相觑,却是糊涂了起来了。
  香叶听不懂六堂哥的话,眨了眨眼睛,却是皱了眉头:“水可冷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自己个儿把这话说了两遍也没人理会,就拉了花椒,点着小脑袋一字一顿的告诉她:“水太冷了!”
  花椒正在愣神,拐了两个弯儿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却是正么正经的附和她:“是太冷了!”
  确实太冷了。
  按着时节,白露已过秋分未至,农历不过八月,有些年份还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节,这会子却已是得穿夹衫了。有时早晚暴雨倾盆的时候,狂风卷雨,夹衫都抵不住刺骨的寒冷,竟是要换上夹袄了。
  这样的天气若是爆发洪水的话,旁的先不说,苦头却是要吃尽了的。
  坐在花椒身边的五堂哥耳朵里飘过花椒和胞妹的对话,赶紧安慰二人道:“没关系,等洪水来了,就把你们放到屋顶上去,就蹚不到洪水了。”
  五堂哥没有同妹妹们开玩笑,他确实是觉着这个办法可行的。甚至于已经想过两个最小的妹妹也不会上房,又该怎么办是好。
  可一听要到房顶上去,香叶却是脸都白了。小嘴一瘪,眼泪已是在眼眶里打转了。
  五堂哥就“哎呦”一声,看着香叶手足无措地道:“你这又是怎么了?我可没欺负你啊!”
  花椒却是知道她一贯是有些认生胆小的,忙拉了她的手,冲五堂哥道:“我也要去!”又晃了晃小手:“我和四姐姐一起!”
  香叶就握紧了花椒的小手,长长的睫毛下扇了扇,滚下两颗泪珠,嗅了嗅鼻子,却是没哭。
  五堂哥松了一口气,笑着捏了捏香叶的脸颊,又捏了捏花椒的耳朵,同她拉钩。
  花椒看着被五堂哥按在一起的大拇指哭笑不得,心底却是在祈祷这个诺言再不要应诺的。
  而这天正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没有月饼,也没有月亮,甚至于还没有团圆。
  家里的男人们还都坚守在堤坝上寸步不离,没有香烛果供,女人们只能供上清水,对着天空向着那被乌云遮蔽的月亮许愿。
  只叫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半夜,雨势渐小。到了清早,如注暴雨彻底停歇,淅淅沥沥的,竟然一夜之间就有了两分秋雨的缠绵。
  就自这天起,崇塘镇的女人们不约而同的开始拜月。虽然没有净果鲜花供奉,可却都有一颗虔诚的心,许下的诺言更是不知凡几。不光女人们,“男不拜月”的传统也被私底下打破,堤坝上的男人们也开始对天祈祷。
  花椒看着房檐下虔诚祈祷的一众女眷,虽则并不相信这些,可也心里明白。就如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哪怕知道这根稻草无用,也会牢牢的抓在手里的,更别说这根稻草还“显灵”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洪水虽则不曾退去,可好歹没再涨起来。
  这就是万幸了。
  十二天了,除开第一天外,这还是雨后头一天不曾涨水。
  堤坝上的男人们看着眼前天地间只剩下的汤汤的泥浆水,不禁湿了眼眶,亦是欢欣鼓舞。整个崇塘镇,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来。
  秋雨绵绵,一下又是两天,可洪水在经过一天的停摆后,又继续开始缓缓上涨。
  度日如年,而就在雨水不停的第十五天上,绵绵细雨戛然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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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损失

  一大清早,久违的日头一跃而起。
  温暖的阳光普照大地,整个崇塘镇再不见往日阴郁。
  看着暌违了半年之久的万里无云、清透如水晶般的朗润天空,听着房檐上时不时滴落的雨滴声,花椒却始终打心里觉得不真实。
  这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吗?
  十五天,风雨不歇。
  花椒前世只听说过大水之后常有大旱,却还没听过大旱之后会有大水。更没想到的是头一次听说,既是亲身经历。
  从已欲夺人性命的旱灾瞬间切换到亦欲夺人性命的洪灾模式,无缝衔接。一夜之间,平地生水,而且一涨再涨,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洪水汤汤。
  临水的堤坝已经砌了将近一丈高,造成的灾害,除了不知凡几的山崩、地陷、内涝、漫堤、破圩、塌方、管涌……其余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福祸相依,自然心有余悸,谁都不知道天晴之后又会跟着什么。
  世人对于老天爷的敬畏已经无可比拟了。
  就是现在虽则雨水已停,可谁都不知道这洪水究竟何时才能退去,甚至于不知道这雨水究竟还不会不会再度袭来。
  谁不担心自己的亲人,谁不担心家里的房子地。可接下来究竟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谁都不敢想。
  一天又是一天,时不时洒落的零星小雨淅淅沥沥的再度给整个崇塘镇蒙上了一层悲怆。
  好在的是,这雨始终不曾下大,也很快就云散雨止,虽则时停时雨的好不忧心,总算未成气候。
  九天,整整耗时九天,在日头的威力下,漫天漫地的汤汤洪水终于彻底退去,留下满地疮痍。
  虽然在这九天里,巡检司几番告诫大家不要急着回去,再做观望,毕竟谁都不知道镇外的情况究竟如何。旁人不知道,站在堤坝上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沧海桑田,天地间好似都已改变了模样了,自然心悸。
  可到底还是有人看着洪水慢慢退去,渐渐露出了土地的本来颜色,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偷偷蹚水回家,想拦都拦不住。
  随着这些人的各自离去,渐渐又有各种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进崇塘,各地造成的灾害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要来的更多。俱是忧心家中忧心亲人,看着洪水慢慢在退,陆陆续续返家的人越来越多。
  秦老爹始终不为所动,直到洪水退得一干二净,也没有退掉租住的小院。而是决定留下秦老娘看顾一众孙男娣女,自己领着儿子儿媳套车回家,先看看家中景况到底如何,再做打算。
  一夜无言,却谁都不曾睡好。脑子里思绪纷乱,嘴角又开始起了燎泡。
  翌日一大清早,关门刚开,一行人正待出门,就被主家找上了门来,却是特地过来请问老爷子何时有空,想请老爷子帮着纠偏牮屋的。
  旱灾洪灾,烈阳暴雨,给百姓带来的伤痛和损失是无以估量的。
  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通通后患无穷。
  就如这遮风挡雨的房屋,好些屋子经过一夏的炙烤本就酥脆不堪,再由连日的雨水一泡,别说泥砖草顶了,就是青砖灰瓦都懈了,甚至于整个崇塘镇上都已找不出一间称得上完好的屋子来了。
  不说普通商铺民宅,就是衙门、寺庙、书院,亦是如此。
  漏雨渗水这还只是寻常,墙倒屋塌的也不稀罕。
  虽也有好些房屋不待倒塌就被主家索性扒了送去砌堤垒坝的,可到底不是所有人家都有这样的底气的。
  毕竟扒房子自是容易,可起房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多少人勤扒苦做了一辈子,最终的愿望也不过是起间房罢了。
  想拆就拆,想起就起,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
  而这些或多或少出了问题的屋子,大多其实已是住不得人了,囊中羞涩却是不能拆了重建,那便只能尽快找人修缮了。
  渗水漏雨的,自是要找泥瓦匠过来修补的。可若是因着或是风吹或是雨浸或是地基下陷等等原因导致屋架变了形,却是得找牮匠纠偏的。
  至于秦老爹,一手纠偏牮屋的本事在整个莲溪县都是无出其右的,名头何其响亮,难怪有人找上门来。
  主家道明来意,不光是秦老爹不觉意外,就是家里一众小字辈都不觉意外,却难免心思各异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到底做主的还是秦老爹,虽说自家情况尚不明确,却也没有推辞。
  老人家的想法很简单很朴素,既是干了这行了,有些事儿就身不由己了。况且原本就是干的修修补补的活儿,人家若不是有了难处,如何会来找你。找你你却不去,这却是自断门路了。
  也不拿乔,同主家说好,今儿怕是不成了,等他回家取回吃饭的家什,明儿一早就登门瞧瞧。
  把那主家欢喜坏了,他没指望秦老爹即刻就会开工,毕竟这会子谁家不是一脑门子的事儿。只盘算着已是占了先机了,自然得趁早过来挂个号。哪里知道秦老爹竟这样仗义,连声道谢。
  而送走主家,各人的心思先放一放,却是即刻启程。
  只没想到的是,回家的路竟如此艰难。
  当日避难进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多时辰。可今儿回家,满地的狼藉,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儿。秦家人硬生生趟出一条道儿来,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日上三竿,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周家湾。
  而留守在家的花椒虽然不知道祖父一行这一路的艰难,可看着这倏然空了一半的院子,心里却是煎熬不已。
  虽说渐渐的家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俱是过来请秦老爹帮着牮屋的。秦老娘带着孙子孙女登记名册迎来送往,好不忙碌。可花椒坐在一旁门槛上,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心里却是空的。
  盼啊盼啊,从早盼到晚,直盼到日暮时分,花椒终于盼回了一众人,虽则个个满身狼狈精疲力竭,可好歹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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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重整

  花椒这才知道,那日的山崩确实没有对自家造成太大的影响。
  毕竟遭灾的是东边的漏斗湾,同自家还隔着半里多地呢。只有后院遭其波及,菜园子东北角上的篱笆被土石推倒了,还淤积了不少泥石树枝。虽则要费些工夫收拾归拢,到底并不妨事儿。
  只是隔壁的漏斗湾,损失实在惨重。山上倾斜而下的土石瞬间吞没了十来户人家的房宅院落,至于其余几十户人家,有的房屋遭到了破坏,有的牲畜圈棚直接坍塌,却不知道到底是山崩的波及还是洪水的缘故了。
  好在村子里的所有村民都已阖村避了出去,人俱安好。虽然大伯娘几个回来都说只听得到不绝于耳的哭声,可到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周家湾虽则好险避过了山崩,可到底没有躲过洪水。
  或者说,整个崇塘镇,甚至于整个莲溪县,就没有未被洪水淹没的村落了。
  虽则现在洪水已经彻底退去了,周家湾的溪埂看样子也没有破圩溃口。毕竟若是破圩,莲溪被撕开了口子,洪水倾泻的话,房屋说不得就要应声而倒,哪有如今这样好说话的。
  村里的房子一眼看上去大多都还是立着的,只有少数坍塌,细论起来却几乎都是山崩那日才仓促逃离的村民家。众人猜测,怕是那天离开的太急太慌,门窗都未关闭的缘故。这样洪水来时从门窗冲入家中,又被浸泡了这么些天,怎能不倒。
  好在秦家当初离开的时候闭门关窗,俱是牢牢锁死的。今儿回去,房屋俱是立住了,只不过到底还是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院墙上留下的那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水印子的。
  像是在无声地向人们宣示着洪水的威力。
  最高的那道印子足有三尺来高,已是没过窗户了,颜色也是相对最深的。
  饶是这样,还是秦家地势颇高的缘故。
  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门窗,顾不得刺鼻的味道,仔细检查。果然,家里的损失说大非常大,说不大也可以算是并不大。
  房子虽是立住了,可内墙上但凡泡过水的地方就全是整片整片的足有两三寸长的黏腻霉菌,叫人直欲作呕。
  而且门窗也已损坏了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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