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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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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忖量许久,让花椒请了姚氏过来,把俞阿婆的来意告诉给她听。
    姚氏早就知道俞阿婆家必是出了甚的大事儿了,否则婆媳两个不会这么贸贸然地登门的,还担心是不是脱籍一事儿又有甚的变故,哪里知道竟是为了大堂哥而来的。
    可只听了个开头,姚氏的反应同方才秦老娘的反应简直一般无二的,直接心里咯噔了一下。
    可因着有方才姚舅娘的前车之鉴,哪怕已经同俞阿婆打了十来年的交道了,可以说是完全当做自家老人看待的,也知道俞阿婆是个心里有丘壑的老人家,素来稳妥,可姚氏心里头仍旧不免疙疙瘩瘩的。
    那厢还是她的嫡亲弟媳呢,还不是一样被人三两句鬼话这样一说,就迷了眼睛迷了心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儿。
    有些话儿,也就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可到底孩子的婚姻大事儿为重,方才她是气得不想说,可如今俞阿婆出了面,背后还有方家在,有些话儿,还是说在前头的好。
    没有丝毫犹豫,姚氏就试问道:“姨娘,这里头是不是有甚的妨碍的?”
    姚氏这话问的委婉,可俞阿婆方才已经被秦老娘惊吓过一遭了,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的。
    赶忙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又道:“没有的事儿,老太太的为人你们当是知道的,比不得那些个狂三诈四的主儿。这则我还是能够打包票的,你们婆媳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秦老娘听着就笑了起来,姚氏自是红了脸,屈膝给俞阿婆赔罪。
    俞阿婆笑呵呵地拦了姚氏,只忽的心思一动,看着这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婆媳俩,心里的不安也好,疑虑也罢,却是倏地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都通透了起来。
    端了茶盅,啜了一口茶,定了定心神,就道:“我知道你们婆媳的意思。不瞒你们说,这事儿,我昨儿夜里头已经盘算了一宿了。你们应是晓得的,别说像方家左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了,就是略为讲究些的人家,家训里头也大多就有一条,叫做谨婚姻。婚姻大事儿,素来都是慎之又慎的。可这回那左家却忽的要跟咱家结亲,之前半点儿口风都没漏,确实不像这等人家的做派。可你们再想,若是这事儿并不是贸贸然的突发奇想,实际上老太太早就盯着了咱家同咱家大郎了呢?”
    秦老娘同姚氏俱是一怔,不由面面相觑。
    她们还真没往俞阿婆说的可能性上思量过。
    可不得不说,俞阿婆这话确实给她们打开了一扇窗,如果正如俞阿婆所猜测的这般,那这么急着过来议亲,也就能够说的通了。
    俞阿婆见秦老娘同姚氏慢慢回过神来,又啜了一口茶,道:“咱们家虽不是甚的豪门大族,却也耕读传家,家风清正,还略有家底。老太太瞧着咱们家好,想跟咱们家结亲,婚姻大事儿,本该如此,你们说我这话说的可对!”
    花椒就重重地点头。
    说到底,这桩婚事会叫她们祖孙三代都这样谨慎,无非是六个字:门不当,户不对。
    他们家,同那左家,只看大门的规制,就知道相差甚远的。
    而且不仅仅是在她们看来,甚至于俞阿婆之前也必然是这样忧虑的。
    而不过眨眼的工夫,老太太就想通了这里头的关窍,这里头的缘由,花椒也是认可的。
    婚姻大事儿,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门当户对就挺容易的,数一数门楣上的户对、门前的台阶,两相对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也就成了。
    可意气相投,要去寻找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是难如上青天的事儿。
    若是门当户对的不再是死的建筑,而是活生生的人,能遇到对的人以及对的看法,那整个世界的方向就是一致的。
    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婚姻、这样的姻亲,是不是更稳固,也更有意思!
    花椒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她是见过方老太太的,同姚老太太一样,年纪虽大了,却比有些个年轻人还要开通洒脱的。
    既是老人家有这个心,那接下来的事体也就好办了。
    就如俞阿婆所说的那样,人家看了自家好,自家看了人家好,这就是婚姻。
    那只要自家看着那左家也好,关键是大堂哥同那左家姑娘能看对眼的话儿,这桩婚事也就没有不成的了。
    花椒都能想明白这个道理,秦老娘同姚氏自然不会看不明白的。
    豁然开朗。
    秦老娘在心底长松了一口气,姚氏整个人也瞬间放松了下来,想了想,方才有些笃定地颔首道:“都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可我看若能明白,也是难得的!”
    不过,姚氏却是打算问过大堂哥后,再做计较的。
    毕竟婚姻大事儿,不但关系到女儿家下半辈子的幸福,男孩子亦是如此的,他们这样的人家,可没有甚的休妻再娶的先例的,总要他自个儿点头才是的。
    俞阿婆自是愣怔的。
    别说旁人家了,只说自个儿家里头,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两个儿媳妇,俱是她瞧着好这才娶进门来的,哪里还会特地过问孩子是否乐意的。
    可不但姚氏坚持,秦连虎,还有秦老爹秦老娘老两口也俱都同意。
    甚至于罗氏都是赞成的,还道:“自是应当的,我家茴香说亲时,我也特地问过的,还让两个孩子见了一面呢!”
    俞阿婆哑然。
    回到莲溪,进府回话的时候,自是有些迟疑的。
    方老太太还以为这桩婚事没能成,还遗憾不已,却没想到是这么回子事儿。
    就笑道:“这都是秦家心疼孩子的缘故,我看没甚的不好的。”
    原本是决定秦家那厢点头后,就替两家安排个妥帖的官媒,随即提亲的。
    可秦家既是还得缓缓,方老太太就在心里头琢磨了起来。
    俞阿婆自是松了一口气的,没想到方老太太并不觉得秦家不成体统,索性添了一把火,就把秦家如何让兄弟姐妹护着将要定亲的茴香同李蹊见面的事体说给方老太太听。
    方老太太果然听得津津有味的,还道:“我小辰光跟着我父亲在任上的时候,就见过当地有一大户人家,也是出了名的宝爱女儿,为此还特地修了一座楼,外头看着是两层,可实则里头却是挑高的,而且看起来平常无奇,可内里却是自有乾坤的,二楼的位置上不但有隔墙,还开了好些个窗户,小姐们每到议亲的时候,就可以躲在上头打量下头的乘龙快婿。若是满意,这婚事儿方能成的。”
    说着更是索性道:“秦家大郎我是见过的,一表人才的好孩子。那就这样,过些天我请秦家的女眷过来赏花,还要烦请她们拨冗莅临的。”
    自是意外之喜的。
    俞阿婆是甚样的人,如何听不出方老太太的言外之意来,再三再四的道谢。
    郭嬷嬷也再没想到,却容不得她多想,赶忙按着方老太太所说,取了黄历过来,又指了小丫鬟去外院回事处下帖子。
    不过两天,秦家收到方家邀请赏花的帖子时,秦连虎已经加了三倍的价钱,请民信局快马加鞭送了书信过去省城了,捏着方家的请帖,姚氏一众人自是大喜过望的。
    秦老娘就同姚氏道:“旁的都不是甚的大事儿,主要还得看看孩子怎么样,到时候,你多多留心就成了。”
    姚氏点头,却有些担心,就道:“娘,到时候还得劳烦您去替我掌掌眼才成的。”
    秦老娘听了就呵呵笑:“我就不去了,免得咱们这厢咋咋呼呼过去这么多人,吓着人家小姑娘,叫她过意不去。”
    姚氏自然不安的,还正要劝,哪里知道姚舅娘又提着八色礼盒登了门。
    说是马上七夕了,史家大姑娘给妹妹们准备了些许的节仪……
    姚氏如何不知道她是来探口风的,可即便这节仪送得确实恰到好处,她也再不能收的。
    好言回绝了这门亲事,姚舅娘当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姚氏究竟是哪里不中意的。
    她也是当娘的,若是这桩婚事摆在她面前,那有甚的可说的,有这么一家阔亲家,别说儿子科举念书的开销有了着落,就连孙子的笔墨钱,孙女的妆奁都有了出处儿了,有甚的不好的。
    何况史家那大姑娘又不是个拿不出手的,那也是识文断字,念过书的大家小姐呢!
    要不是史家老爷太太一直打定了主意是要招赘的,按着史家的家底门楣,早就被人踏破门槛了,哪里至于要女家这么死急白赖的上门求亲的。
    姚氏自然不会把正在同左家议亲的这桩八字刚有一撇的事体,说给如今在她眼里已经粘上了“没头脑”三个字儿的姚舅娘听的,只是一口咬定了不合适。
    姚舅娘却是不肯罢休的。
    就试探地询问道:“大姑奶奶是知道的,我这嘴笨口拙的,或是有哪里说得不妥当,大姑奶奶可别跟我一般见识。那史老爷家,确实不错,史大姑娘亦是知书达理的,真真的良配。要不是真心看着好,我也不会来张这个嘴儿讨人嫌来的。”
    说着还道:“要不,咱们两家见一见,不都说闻名不如见面么,大姑奶奶亲自见了,就知道我这话再是不错的。”
    姚氏本就对那史家,甚至于姚舅娘都颇为警惕的,这会子她越是用力,她这心里就越是没底儿,咬死了不松口。
    姚舅娘失望地不得了,匆匆同秦老娘打了声招呼,就家去了。
    姚氏看着,就抽空回了趟娘家。
    却是先去的姚老太太的屋里,把自己不同意姚舅娘说合的这桩姻缘的根本缘由告诉给她听:“那史家,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却不是甚的良配。我听我家二叔说,史家的木排行里,自打今年开年后就常有大笔无中生有的账目出入。我不管他们家孰是孰非,是不是同族里闹翻了,又使的甚的心眼子,我家却是背不起,也不能背这样的锅的……”
    姚老太太听了半晌无语,姚氏看着不由紧张了起来,蹲下身子给老太太顺气,姚老太太就握紧了她的手,朝她颔首道:“你说的对!宗族传承何等大事儿,岂容儿戏,就算招赘,房产田地也须得回归宗族,她活到三十岁,竟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姚老太太说着又幽幽叹出一口气,悔恨道:“是我想岔了,总想着有我在一天,这家里就出不了乱子,可人心总是思变的,何况我已是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早知当初,就该同你婆婆似的,早日放手叫他们自去摸爬滚打的,可时至今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惊喜

农历七月,素称巧月,又曰兰月。
    此时二十四节气中,用于反应温度变化的节气——“处暑”节气,已经过去,而“处”之一字儿,往往又特别含有终止的意思在里头,也就意味着,处暑过后,酷热的暑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老百姓靠天吃饭的节气上头确实这么一说的。
    而这年头,老百姓也确实十分看重处暑之前,作为秋天头一个节气,也标志着孟秋时节正式开始的“立秋”节气,把它当做了夏秋之交的重要时刻。
    可时节上,花椒虽不明白这年头,立秋过后,北地的气候是否已经在逐渐转凉,但以她的经验来说,南地儿往往会迎来秋老虎,一回头,两回头,甚至于三回头的辰光都并不在少数的。
    哪怕秋老虎的显著特征,只有午后那两个多时辰里高温暴晒,一早一晚的还算清凉,可干燥的气候,不但是得草木渐枯,人也容易阴津耗损,体液丢失,感染燥症。
    这辈子能够真真正正脚踩土地,头顶蓝天,感应四时变化的花椒对于“秋燥”一词儿,真是深有感触的。
    每到这样的时节,家里头就离不开冰糖、百合、梨子这样润燥的食物了。一应香料的,也会被就此断绝、
    可今年立秋当天,却极为罕见地落了几滴雨。
    不过正贴着秋膘的花椒也没有十分在意。
    她已经不大记得往年的“立秋”当天,天气俱是如何的了。有没有发生甚的变化,譬如由晴转阴,譬如由阴转晴,更抑或阳光明媚,或者阴雨绵绵的。
    更不知道这又意味着甚的。
    毕竟在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变化无常的花椒心目中,风调雨顺,早已是个理想中的境界了。
    老天爷就是张滚滚圆的娃娃脸,满世界再找不到比它更不可理喻的家伙了。
    可家里头一干长辈看着老天爷面孔倏变,很快绵绵细雨从天而降,却是相当欢喜的。
    花椒这才知道,原来同黄梅一个样儿,入秋也是有着诸多的说法的,甚的“顺秋”、“反秋”、“秋包伏”、“伏包秋”……
    花椒虽然不曾听说过,却俱是有理有据的。
    而在花椒来说,最为关心的自是“顺秋”的。
    不为旁的,只为“顺”之一字儿,花椒自是了然的,想来不管应在甚的上头,不过是合乎心意而已的。
    而搁在自家这样可以说是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身上,这时节,正是田间地头各色庄稼作物生长旺盛,几乎一天一个样的辰光。
    除了需要阳光的普照,自然也需要雨露的滋润的。
    若是能时不时地来场雨,免了灌溉的辛劳,这自是再好不过的。
    没想到正如花椒所想的这般,是为“顺秋”,可以说只有一个特征,那就是立秋节气当天,天气转阴,或者落雨。
    不管雨势大小与否,俱都可以被称之为“顺秋”。
    是为顺秋的谚语:一场秋雨一场寒。
    也就是说,但凡顺秋的年份,秋季一般都会比较凉爽,秋老虎很有可能就没有机会出来扰人了。
    长了见识,吃够了秋燥之苦的花椒自是欣喜不已的。
    而天气也确实就如长辈们所说的那般,越过一年一会的秋老虎,一天天凉爽了下来。
    不过几天,七夕佳节翩然而至,花椒跟着丁香提了小篮子,像模样像地去采摘她们一早就瞧好了的玲珑花草的时候,忽的发现,或是因着天气不冷不热,温度适中的缘故,连带着一干草木都要比往年长得好,比之之前天气炎热的辰光,更是精神、水灵了起来。
    而这种感觉,在她们来到方家做客时,是为更甚的。
    只不过,同她们乡间长势泼辣的花草又不相同,方家这叠山理水后花园里的花木,仿佛天生就带有十分烟雨江南的婉约,就像画中的模样。
    荷花、合欢、紫薇、茉莉、月季、木槿、莺萝、石竹、凌霄、玉簪、兰花……可谓好鸟鸣随意,山花落自然。
    不论是成片成林还是孤枝独秀,是虬枝古干还是新叶扶疏。窗外花树一角,即折枝尺幅;山间古树三五,幽篁一丛,乃模拟枯树竹石图。
    不过更叫花椒不曾想到的是,沿着一带碧水蜿蜒而来,她所见到的花木,几乎都是她所认得的,也就是说,方家的园子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许多的奇花异草,品种上头也并不名贵,位置上亦是可上可下,可在石边可在水际的。
    仔细看过之后,花椒方才意识到,这些花木,都是以姿态取胜的。
    而且花草并不加以人工的整形,尽其天资,种植上头也不讲究排列成行,而是随意配置。
    丁香、香叶更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尤其是香叶。
    这可同她想象中的花园子简直天上地下的。
    虽然一样的美,却又是不同的美。
    同居家住宅建筑完全不同,园子里的建筑竟然可以在布局上头不讲对轴,在结构上也不拘形势的。
    曲折多,变化多,而且还多为开敞。
    甚至于为了适应山水地形的高低曲折,园中的亭榭立基竟然还可以往随意上头走,完全置传统建筑的奇数开间而不顾,变出半间的小筑来,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尤其这颜色上还如此的协调,一应建筑虽然取的都是冷色,灰黑色的屋顶,棕色的梁柱,白色的墙面,可这样简单的色调,却正好同花木石池相匹配,行走其间,不由让人感到素净淡雅,协调统一,说不出来的舒服。
    小中见大,由此可见一斑。
    “一层红枫、一层青松、一层垂柳、再过一个月,颜色就将层层不同,到时候不知有多美!”
    香叶的眼睛落在一色建筑上头根本挪不开,丁香璀然如星子的目光也被处处是景、面面是画,空间无限辽阔、风景不尽深远的园子吸引住了。
    都没工夫落在今儿的主角——左家姑娘身上了,也顾不得来时姚氏三令五申地做客的规矩,不由指了对岸的树林,低呼道。
    自然没有留意到神色从容、举止大方地跟在她们身边的左家姑娘,眼底有异彩一闪而过。
    香叶也不曾注意到,听了丁香的话儿,就不住地点头,更是道:“还有方才老太太屋前的花坛叠石,藤蔓绿壁,浅中间深,实中见虚,好漂亮,可真是想的出来!”
    说完才忽的想到了甚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左家姑娘一眼,左家姑娘就笑了起来:“妹妹说的真好,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就已是懂得造园的道理了。”
    就有红晕爬上了香叶本就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有些难为情,又有点儿喜欢左家姑娘的表扬,小脸蛋儿上满是小女孩的纠结。
    就像自家妹妹一样可爱,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左家姑娘笑了起来。
    或是感受到了左家姑娘的真心,本来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有些认生的香叶很快就活泼了起来,忽的眼前开阔了起来,香叶眼睛一亮,就指了不远处的不系舟给花椒看:“椒椒,你快看,那边像不像一副画?”说着还尤不敢置信地叹道:“怎的能这么像呢!”
    花椒就重重点头,眼底满是惬意:“远山无脚,远树无根,远舟无身,这本是画理,却融入了造园之中,自然能够处处入画的。”
    花椒有感而发的一句话,香叶、丁香听在耳中后俱是不住地点头,左家姑娘却是再次愣住,这回面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了两分惊讶之色来。
    她一早就知道,依着她们家的景况,也就能让人吃饱饭,不冻着……祖母又因着青年守寡的缘故,早已多年不在外走动了,近些年来更是一心吃斋念佛,亲戚家的近况更是一概不知。而母亲又素来性子柔弱,有甚的事儿,也不好叫她着急上火。至于姑母,家里头也有弟弟要读书,妹妹要说亲……轮到她的婚事,一半靠天一半靠命,只能自个儿自宽字节,洒脱着些了。
    原还寻思着前头十四姐、十五姐都快说亲了,过些日子也该轮到她了,大伯娘那里更该殷勤些,讨了她的喜欢,也能请她帮着多多留心。
    到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叫她谋到了,靠着菩萨的保佑,有些机缘,也未可知的。
    而她出来了,有些事儿,也就能替弟弟妹妹筹划一二了。
    却没想到姨祖母忽的亲自登门,过来同祖母探口风,说是想给她保桩婚事。
    她自是没有二话,全凭长辈做主的。
    毕竟他们家祖孙三代都受了姨祖母诸多的照拂,若不是方家、郭家还时时惦记着他们家,族里头还有些忌惮,说不得还没有如今吃饱穿暖的日子的。
    祖母也没有二话,自是听姨祖母的。她爹也同意,十九岁年纪就已经中了秀才的女婿,他爹哪有不应的道理。
    她娘却是有些踌躇的,觉得这户人家门第是不是低了些。
    毕竟她的堂姐妹中,饶是庶女,可也没有嫁到乡间去的。她的族姐妹中倒是有一个,不过夫家也是他们莲溪城里有名的乡绅。
    她知道她娘性子说是柔弱,可有时候却纤细的太过敏感了,若不是如此,身子骨也不至于这样败坏了,就开解她道:“姨祖母是甚的人,若不是她真心看好的,如何能亲自跑这一趟的。您是知道的,如今饶是大伯娘去方家,也等闲见不到姨祖母的。”
    她娘听着却更有些忧心了,眉头微蹙:“那既是看好,方家也有好几个小姑娘正在议亲呢,你姨祖母怎的不自家结了这门亲?”
    不由苦笑,这话儿叫她怎的说!
    方家确实有好几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姐妹,可方家是甚的门第,她家又是甚的景况,她爹在族中并没甚的地位,又不善经营,家道一年一年的败落下来,到了如今,她们姐妹饶是想要买朵花儿戴,都要计较一番。
    莲溪城中的大户人家,谁不知道她家的景况,她想说桩过得去的亲事,又谈何容易。
    旁的不说,只说即便有人家想同他们左家结亲,可上头十四姐十五姐也只比她大一岁,下头十七妹十八妹也将要长成了,哪个不比她强的……
    而那秦家,虽然底子薄弱,可听姨祖母的意思,耕读传家,家风清正。
    能被姨祖母这样赞,必是有着独到之处的,她又有甚的好处能去挑拣人家的呢!
    却没想到,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姨祖母那厢特地派了郭嬷嬷递了帖子过来,请她们赏花。
    她这心里头就隐隐有数儿。
    今儿跟着娘亲过来时,果然在方家遇到了秦家人。
    来的是两位奶奶,三位小姐。
    那位大奶奶,虽然看起来比她娘亲年纪略大些,但跟她娘亲的纤弱完全不同,也同家里头二伯娘的丰腴不一样,身材适中,神采奕奕。
    而这位事事以大奶奶为先的三奶奶,应该就是举人娘子了,可不管是衣饰打扮,还是言行举止,却俱都不似她三伯娘,还有旁支的那些个伯娘婶娘的掐尖冒头,一个劲儿地要把大伯娘给比下去。饶是头上多插了根簪子,都能高兴上一整天的。
    她已是长松了一口气了,姨祖母说话果然不错的,秦家确实家风清正。
    而那三位小姐,看起来小的不过十岁上下,大的也不过方才十三四岁。
    肤色虽不甚白皙,但莹润有光泽,圆圆的脸蛋粉扑扑的,眉目间颇有灵气,尤其目光清亮。
    她已是心生了两分好感了。
    这可并不比她们这样所谓诗书礼仪传世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来的逊色的。
    她端起茶盅啜了一口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却不知怎的,又有些担忧了起来。
    姨祖母已是起身领着她们过来园子里头逛,走了半圈,日头升起,日头底下还是有些热意的,姨祖母就让她只管带着秦家三位小姐去逛,她们去凉亭上歇歇脚。
    却没想到又给了她这样一个惊愕,或者说,惊喜。

  ☆、第三百三十章 稳固

  花椒亦是颇为惊喜的。
  方家送来的帖子上,白纸黑字写得分明,邀请秦家阖家女眷过来赏花赴会。
  这样的关头,这样不言而喻的帖子,饶是花椒都心知肚明,一干长辈如何猜不到。
  自是为着相看的缘故。
  自是打心里欢喜,又佩服方老太太的为人的。
  尤其秦老娘同姚氏,又不免为自己之前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感到羞愧。
  只秦老娘素来心思缜密,又只有替旁人着想的份儿,自个儿从不愿意麻烦人。
  宽以待人,严以律己,说的就是老人家。
  不免担心自家去的人多了些,到时候叫左家姑娘不自在,再一个,这样浩浩荡荡的跑去相看人家小姑娘,也确实不合适。
  所以婉拒了姚氏请她同往帮着掌眼的请求,并不肯过来,只让姚氏替她向方老太太告罪。
  姚氏这心里头自是有些没底儿。
  若说活了半辈子,姚氏这心里头最佩服的是何人,其实并不是那些个名扬千古的立牌立碑的历代贤妇们,而是教养她长大的娘家老祖母。
  可以说,她能有今天,全靠着祖母的悉心栽培,从幼苗开始,就给她修枝剪叶,让她稳稳地扎根。
  而紧随其后佩服的,自是自家婆婆的。
  是婆婆亲手接过祖母的手,给她施肥给她浇水,将她培养成可以跟丈夫并肩而立的参天大树。
  尤其是出了娘家弟媳的这桩事故后,姚氏再回过头来看当年秦老爹秦老娘坚持分家的心意,这才真正明白二老的良苦用心。
  这心里头自是百感交集的,又庆幸又遗憾。
  庆幸的是他们阖家当时听从了二老的主张,顺顺利利的分了家,又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同气连枝、枝叶相持。
  走出去也能抬头挺胸,他们没有辱没祖宗的基业。
  至于遗憾,自是替娘家人感到遗憾的,更替一直没能狠下心来分家的老祖母感到伤心。
  尤其是想到从来杀伐决断的老祖母的那一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她这心里头就跟空了一个洞儿似的。
  同时,也暗自警醒,引以为鉴。
  只再回头这么一想,将心比心,姚氏也确实承认,秦老娘这话儿是在理的。
  但还有一则,只她一个人进方家的宅院,望东不识西,说句心里话,还是打心里有些发憷的。
  思虑再三,就想到了罗氏。同杜氏、沈氏,还有郭氏打了个招呼,又再三赔了不是后,就过来邀请罗氏同往。
  既是姚氏诚心相邀,即便罗氏因着前头事儿,心里头对方家是有些疙疙瘩瘩的,饶是今年去方家拜岁都有些发憷,就怕再见到往日姐妹,可还是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那我给大嫂做个伴儿……”
  姚氏再三谢过,又看到一旁正襟端坐,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的花椒,忽的心思一动,想到她小小年纪,言行举止之间却有说不出来的精灵劲儿和稳妥劲儿,就笑了起来:“三弟妹也把咱们椒椒一道带上吧!”
  罗氏一愣,姚氏已是朝着花椒招了招手,又宝爱地揽着她摩挲道:“我们家椒椒可是个机灵鬼儿呢!”
  花椒一听,姚氏要待她去见大嫂,自然眉开眼笑,却不好答应,就眼巴巴地望了罗氏。
  把花椒带在身边,去的还是方家,这则罗氏还是放心的,何况她也想到了花椒帮着当年莳萝,还有如今茴香递话儿递物什的分寸。
  就点了头,只不过还是告诫花椒道:“这是你大堂哥的好事儿,椒椒可不许顽皮。”
  花椒直点头,同姚氏相视而笑,忽的就想起姐姐们来。
  茴香已在备嫁了,各色嫁妆都已打点的差不多,就等秦连豹回来写奁目了,等闲再不能出门,可丁香、香叶两个还没去过莲溪呢!
  花椒就笑眼弯弯地朝着姚氏直点头,糯糯地喊“大伯娘”,又道:“我和三姐、四姐一道,一定乖乖的。”
  姚氏愣了一记,随后就轻轻拧着花椒的腮帮子大笑起来:“真是个机灵鬼!”随后又道:“这回就不带你三姐、四姐一道去了,下一回,大伯娘再补上,带着她们出去玩儿,到时候就不带咱们椒椒喽!”
  丁香听说后自是不依的,拖着香叶同花椒,恨不得挂在姚氏身上的,哀求道:“娘,我肯定乖,你说的话儿我都听,保证一步路不多走,一句话不多说,不东张西望,也不含胸驼背,该请安的时候就请安,不该我说话的时候我就保持微笑,保证嘴角的弧度都不变,若是有长辈赏东西,道谢过后大方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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