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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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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凶狠,扭头望向温木槿。

    温木槿惶恐起身,要跪下却身子摇晃两下,身边的浣纱忙扶住她,温木槿稳了稳身子,怆然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抱一抱太子,是乳母接过去的时候失手才摔了孩子的!臣妾真的没有啊皇上!”

    顾长歌起身轻轻摁住她肩头:“你别冲动,有话慢慢说,皇上是明君,自然会洞察是非,为你做主的。”

    温木槿擦了擦眼泪,瞧着顾长歌在身边,安心许多,坐回座子上,只默默哭泣。

    如今殿里那么多人,毓贵妃带着林贵人也来了,一群人在正殿里手足无措,只皇后与淑嫔各自哭各自的。谁也不敢多言,等着皇帝发话。

    裴缜清咳一声,扫向跪在膝前啜泣的皇后,沉声发话:“好了,你是皇后,这样成何体统,海云,你主子伤心,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云沉了沉声,伸手抹了把眼泪,走到殿中跪下回道:“回皇上,今天清早,淑嫔小主就过来了,说是要给娘娘请安,顺便来探望太子。娘娘见她也有身孕,特地让乳母把太子抱来给小主瞧。见小主喜欢非常,想着她也要马上做母亲的,就让小主抱一抱,沾沾喜气,也能为皇上生下个小皇子。”

    “淑嫔小主很是喜爱的样子,娘娘也高兴,特地问了小主饮食起居,见小主略显疲态,就叫乳母把太子抱回去,怕累着小主,结果小主将太子给乳母的时候,不小心失手,将太子摔在地上了……呜呜……”说着,海云低声哭泣了起来。

    温木槿一脸惊慌,忙反驳道:“你胡说!太子明明已经交到乳母手中,是乳母接过去才摔了的!你污蔑我!”她声有厉色,可见已是着急。

    温木槿已怀胎十月,不日临盆,如今最是受不得气的,顾长歌怕她动怒伤了孩子,忙上前一步要她平静。

    裴缜看着温木槿,只一下,眼光错开又望了望皇后。

    “朕不是说了,你与锦贵妃都有身孕,是不必来请安的,如何今日到皇后这里来了?”他语气中有几分质疑,却也较为缓和。

    温木槿抽噎几下,顺了气,跪下方才答道:“回禀皇上,臣妾想着好些日子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听闻皇后身子大好了,特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裴缜捻着扳指,只望着温木槿不出声。顾长歌有些心急,忙一同跪下:“皇上,臣妾保证,淑嫔绝对不会伤了太子的,平日里她连碾死一只蚂蚁都不肯,更何况是太子呢!她也是即将成为人母,又怎会伤了她人的孩子呢!”

    “锦贵妃,”一个俏丽的女声忽然说道“你与淑嫔向来交好,如此偏帮淑嫔,可你当时又不在场,怎知淑嫔有没有错了主意啊!这皇嗣的事情,若是太子重伤不治,她又有个男胎,呵呵,淑嫔的心也忒大了。”

    顾长歌闻言扭头去瞧,竟然是前些日子还鞍前马后捧着温木槿的林贵人。

    她目光如钉,恨不得剜去林贵人一块肉,林贵人吓得住了口,往后缩了一缩。

    “请皇上明鉴,太子事关国运,木槿再傻也决计不会开这个玩笑,伤了太子她也绝没有好,又怎会办这样的糊涂事,”顾长歌扭头看着海云,厉声道“乳母呢!去将乳母唤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脱不了干系!明知道淑嫔怀有身孕,竟然还侍奉的这样不当心!眼里还有没有小主!”

    “锦贵妃,难道你怀疑本宫陷害淑嫔不成?”皇后失声高喊,泪眼婆娑间早已忘了皇后的身份。

    “好了!”裴缜忽然发怒,手重重拍在雕花木扶手上“都闭嘴!”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惊险万分

    裴缜淡淡扫了下首众女,锦贵妃与淑嫔两个有孕的跪在地上,毓贵妃一脸镇定,一如往日,而林贵人目光带了几分轻蔑与嘲讽,凝常在仿佛不曾听闻殿内任何纷争,冷淡着面孔并不多言。

    皇后在宝座上潸然,而连她身边的大宫女海云也是默默哭泣。

    这一场闹剧,四个人在哭,唯独那个真正的受伤者,太子,远远地被乳母抱着在内殿里沉睡着。

    心中一阵绞痛,到底也是他的孩子,是他亲自册封的太子,寄予了厚望。

    他如何不知今日之事或许有冤屈,可他依旧要顺着这样的台阶走下去才行。

    淡淡看一眼皇后,裴缜道:“朕知道皇后受苦了,太子如今这样,只怕是不好,太医尽力就是,太子一日是太子,就一直都是太子。”他像是个体贴的丈夫一样,握住了皇后的手。

    这一幕看在眼里,刺痛在心头,顾长歌明白了裴缜的意思。

    裴缜曾亲口对自己说,太子是个傻的。

    可今日,恐怕温木槿要做了替罪羊。

    皇帝要给众生一个交代,给东霆一个交代,若说皇后国母生产了一个傻子,也连带了昭告众人皇帝的无能,儿子生下就是废人,如何能压得住悠悠之口。

    如今无论是乳母失手也好,皇后有心算计也罢,淑嫔都是最后的凶手。

    她目光含泪,悲悯的望了一眼温木槿,恰好看到温木槿呆愣看着裴缜的眼神,那样的绝望与无奈,深深于眼底的或许还有几分赤诚,但那人高高在上,看不到。

    她不过是个小小嫔位,靠着与锦贵妃的亲近,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母家的不争气意味着女儿在后宫里的踽踽独行,纵使有贵妃撑腰,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罢了。

    温木槿一滴眼泪溅到地面,艰难的挺着肚子,深深福下去,嗓音已然喑哑干涸,一字一顿只望皇帝能听进去一点也好:“臣妾是无辜的,臣妾决计不会陷害皇上的儿子。”

    忽然,顾长歌感觉她身子一软,头与左边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她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扶,可温木槿已然人事不省。

    “太医!快!淑嫔昏过去了!”她惶然间见宫女们上前,将温木槿拉离自己身边,七手八脚将她抬出去,太医跟在后面也是一脸惊愕。

    她看着温木槿出去的身影,扭身望着在上面一言不发,只握了皇后手的裴缜,咬一咬牙,磕头道:“皇上!木槿身子已然足月,无论如何,还请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吧皇上!”

    她砰砰叩首,额头已然麻木,但上面一点声响也无。

    碧玺着急,慌忙上前跪着扶她:“娘娘也是有身子的人,不可这样啊!”

    她置若罔闻,只是不停地磕头。

    温木槿这一条命,能不能保住全看裴缜一念之间,若是他肯,哪怕温木槿只活的如同蝼蚁,也是活着的。

    她本无辜受累,裴缜何尝不知,难道要白白葬去一条性命吗?

    顾长歌心里有恨,恨当初没能趁皇后不得势,一举将她彻底废掉,恨自己心慈手软,以至于今天温木槿有性命之忧。

    早知道后宫无情,以为恭敬谦卑足以让敌人放下戒备,她太天真了。她也真的恨自己,因为这样的天真,毁去温木槿母子的前程。

    裴缜蹙眉,看着顾长歌在下面不停磕头,心也不住抽痛,一旁的皇后只是低声哭泣亦没有半分言语怨怼,可就是这样的无助,他更不好说什么。

    “锦贵妃,你先起来……”他声音平稳中,顾长歌却能听到一丝松动,裴缜松开了皇后的手“太子之事关系甚大,淑嫔不肯认罪,不思悔改,朕也无可奈何。”

    顾长歌忙跪直身体,泪眼模糊哀求道:“皇上!木槿如今也是有孕之身断断不会存心伤害太子!一定是她不小心的啊!”

    裴缜不语,只抬手示意碧玺将她扶起来落座。

    宫人来报,淑嫔小主的确是晕过去了,太医怕伤及孩子,已灌了催产药下去,现在已让人挪回风荷轩了。

    顾长歌心急如焚:“皇上!如今还请以皇嗣为重!”

    裴缜站起身来:“摆驾。”

    一颗心这才倏然放下,只要裴缜肯去,一切都好说。

    她跟在裴缜身后,亦步亦趋,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她停下,对着后面行礼说道:“皇后娘娘还请留步,娘娘大病初愈不宜去产房,臣妾陪皇上过去等着。”

    孟亦夭站起来,看着裴缜顿了下脚,却没有说话,放下伸出的手,只紧紧盯着躬身退出的锦贵妃离开,嘴唇已然沁出血来。

    风荷轩里已然传出了阵阵痛苦难忍的呻吟,宫女前来报说淑嫔已经醒了,稳婆已经到了准备生了。

    裴缜坐在外间雕花木椅内,手中握了一串珠子随手扒拉起来。

    顾长歌进屋时已闻到了一丝血气,进内看裴缜一言不发,也不敢太早出言语,只心焦的盼着温木槿能一举生个男孩,这样裴缜至少也会顾念孩子的情分,让温木槿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今日。

    串珠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顾长歌不免更烦乱起来。

    若当真是皇子,只怕皇后也不能让温木槿活,可若只是个公主,温木槿更是没有机会。

    她绞着帕子,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不觉间竟没发现毓贵妃也进来了,并未起身相迎。

    毓贵妃也不在意,向裴缜福了一福,柔声安慰他们。

    产房内痛呼声愈来愈烈,顾长歌忽然站起身来,向外面问道:“周大人可也来了?”

    浣纱匆忙过来,脸上焦急无助:“已经派人去请了。”

    周无术过来,无论如何也能保得她们吧,顾长歌心里琢磨着,才发现毓贵妃神色奇怪的望着自己,不觉歉然行礼:“竟没发现姐姐来了,妹妹真是糊涂了。”

    毓贵妃温婉一笑:“妹妹也是心急淑嫔才会如此,只是本宫奇怪,你们并非有血缘关系,她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妹妹却也如此在乎,这姐妹之情当真难得。”

    顾长歌快速瞧了一眼裴缜,见他也在看着自己,把心一横,沉声道:“木槿与臣妾虽无血缘关系,可入宫后相互扶持,若无木槿,臣妾只怕连个真心说话的姐妹也没有了。臣妾入宫时间短,却也知道真情二字。姐姐不是也很喜欢木槿吗?”

    她这话看似是问毓贵妃,实则是问皇帝,若他不喜欢温木槿,自然温木槿不会有这个孩子。温木槿平时谨小慎微,一言一行谨慎妥当,更是小家碧玉风范,温柔体贴,陪伴在裴缜身边决计不会让他厌恶。

    毓贵妃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只端了茶水饮下。

    外间一阵忙碌之声,竟然是周无术来禀,他跪在地上,并未抬头:“微臣来迟,请皇上娘娘恕罪。”

    裴缜拿着串珠的手一摆:“看过淑嫔了吗,情况如何。”

    “是,”周无术略微抬头,再次低下去“小主恐怕不大好,不知是为了何事,小主心悸受惊,有血崩之势,又使不上力,微臣以山参为小主暂时吊住精神,又命人将鸡血喂小主喝下,且看情况。”

    顾长歌心里着急,噗通再次跪下,膝行到裴缜面前,拉着他袍袖央求道:“皇上!淑嫔一时失手伤了太子,可淑嫔肚子里的也是皇上的骨肉!淑嫔心悸受惊,唯有皇上能让她暂且宽心啊皇上!”

    裴缜沉默,只看着顾长歌哭泣央求。

    顾长歌见他不发话,伤心难耐,泪珠子不停:“皇上,她不过是个小小嫔位,一直仰仗皇上宠爱才得以在后宫生存。她待皇上的情意不比臣妾少,每每与臣妾聊起,眼中思慕爱意令臣妾也新村有愧啊皇上!求求皇上,救救妹妹!救救木槿吧!她只是个小小嫔位啊……”

    她不住的求告,裴缜神色一动,小小嫔位,他当即沉声道:“好,为了皇嗣,朕答应你,即可去告诉淑嫔,朕念在她诞育皇嗣及数年情意的份上,留她一命,降为答应,孩子生下后交由皇后抚养。”

    宫女急急传话,周无术也退下去照料温木槿生产。

    顾长歌浑身汗湿,腿脚发软,瘫倒在裴缜腿边,低声啜泣不止,心里却也定了。

    毓贵妃亲自起身扶了她起来坐好:“妹妹快歇一歇,擦擦眼泪,你也要当心身子才是。”

    “劳烦姐姐了。”顾长歌声音有几分干涩,泪眼朦胧间,只望着产房方向。

    温木槿啊温木槿,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产下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要紧,咱们来日还很多,皇上既已饶你一命,只降了位份,连封号都未褫夺,可见手下留情,他也是念着恩情的。

    顾长歌如是想着,替罪羊一事不能与温木槿提及,只要她此次不死,日后定然有万般法子弥补。思及皇后,心里又恨又后怕,手中捏着帕子,护甲在指腹上硌出鲜红的印子也未察觉。

    一定是皇后!种种巧合之下,唯一获益的人,除了皇后再无其他,她凭借此事再得裴缜垂爱也未可知,只是太子痴傻一事全然推到温木槿身上,她又得孩子,是此事最大的赢家。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诞下公主

    外面已然黄昏,周无术跪在堂内雕花木桌前,不敢抬首只问:“若是娘娘……”。皇帝在屋内不动,而顾长歌却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两个能保最好,若是不能,”他长长叹了口气,语中颇为无奈“保孩子。”

    人与人的情分有时候就是这么短,短到不过三五年间,聚散离合尝遍,仍旧分不出那点点真心是否只是无稽之谈。

    毓贵妃见皇帝与锦贵妃二人神色皆是阴晴不定,笑着说:“人总愿意享受富贵,在福气与努力里奔向最好的归宿,可是谁又知道,这泼天的富贵里要付出怎样的辛苦呢。皇上是至尊,却享不了农夫的悠闲,日日晨起上朝,有空了也要批折子,咱们做妃嫔的也是,皇嗣是第一位的,况且淑嫔也会希望孩子能生下来的。”

    她目光温和,望着皇帝,语中带着几分希望与酸楚:“当年臣妾生晗珠,千难万难,心中想的无非是就算搭了这一条性命,也必然让晗珠好好地活下来。”

    “你去吧……好好救就是……”顾长歌叹了口气,让周无术下去。

    “长歌,你坐下,”裴缜忽然伸手,拉住她手腕让她坐到一旁,沉声对她说道“朕知道你与淑嫔交好为她忧心,但你有了身孕,要照顾好自己才行,朕是皇帝,亦是人夫,人父,朕也不愿意到如此地步。”

    顾长歌见他眉宇间有阴郁之色,知道他也在等待,不得不安耐下心来。

    茶水上了一壶又一壶,菊花已经没有颜色,喝到嘴里早已无味。

    产房从开始的声嘶力竭,到如今只微微一点气若游丝。

    终于,一声清冽的儿啼之音破空而出,声音洪亮,顾长歌噌的站起来,扶着碧玺往里瞧去,浣纱从里面掀开帘子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布单子,脸上欣喜掩盖不下去,进屋里噗通一声跪下,高声喊道:“恭喜皇上!恭喜皇上!小主诞下个小公主!”

    顾长歌顾不得看孩子,忙进产房去瞧温木槿。碧玺要拦住她,却是拦不下。

    “木槿,”顾长歌几步走到床前,伸手抚摸她汗津津的额头“你怎么样?”

    温木槿面色苍白,双眼疲累的合在一起,只轻轻颤抖了睫毛,她胸口仍在不停的上下起伏着,犹如惨败的花朵,汁液干涸,花色不再洁白,凋敝卷曲在枝头。

    “娘娘,这里污秽,还是等奴婢们收拾好再来看望小主吧。”一个负责接生的老嬷嬷在一旁劝阻她停留在这里。

    顾长歌随意瞧她一眼,只觉得眼生,接生的嬷嬷是一早由内务府选好了的,这次的这些嬷嬷,都是还在宫里的时候,毓贵妃就帮忙挑选的,里面有几个还是当初毓贵妃生下晗珠时候的。

    “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顾长歌随意问。

    那嬷嬷低头行礼道:“奴婢是顶替福嬷嬷来的,福嬷嬷前些日子犯了错,叫送到慎刑司了。”

    顾长歌打量她一眼,不再说话。

    温木槿的手还是热的,让顾长歌放下心来。

    走出屋,正看到周无术在给裴缜回禀。

    裴缜脸色很是平静,只见着小人时候露出点身为人父的喜悦,也转瞬即逝。

    她盈盈拜倒:“臣妾恭喜皇上再得公主。”

    裴缜几步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顾长歌起身后看着乳母手中抱着的小人,心中温暖柔软,孩子的小脸尚未舒展,可鼻子嘴巴与裴缜是多么的相似。

    “皇上你瞧,公主鼻子高高挺挺的,长大定然美丽,这么小就是个美人胚呢。”她笑着伸出手想要摸摸公主,又生怕碰坏了,吵她睡觉,最终讪讪收手,只瞧着也喜欢。

    毓贵妃笑吟吟道:“如今淑答应也诞下一女,皇上也该放心了,等了这大半日,怕是也累了,皇上不如到臣妾宫里用膳。”

    裴缜瞧顾长歌一眼,顾长歌忙说:“臣妾想再陪木槿待一会,皇上便先同毓贵妃去吧,想来晗珠也思念父皇了。”

    “也好,那你也别累着了。”裴缜松开她的手,回头示意毓贵妃跟着,二人便离开了。

    顾长歌坐在外面,一只手半握成拳支在额头处,轻轻合上眼睛,这半日来当真受尽了惊吓,如今都好了,一颗心也算放下,这才敢歇上一歇。

    碧玺端了牛乳燕窝来:“娘娘,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不如先用些燕窝垫一下,别饿着自己。”

    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拿了勺子在燕窝里搅拌,白色的牛乳与透明的燕窝相互融合,最终成为一碗乳白色的甜品。

    取了一勺放入口中,只觉得口中都是蜂蜜的味道。

    没多久,一整碗燕窝就下肚了。

    用帕子擦了嘴角,这才开口道“周无术怎么说。木槿什么时候能醒来。”

    碧玺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周大人说,小主是太累了,睡着了,其他并无大碍,等到小主醒了再好好照顾即可。娘娘不如先回去吧,在这里也歇不好。”

    顾长歌再次进入内殿,瞧了温木槿此刻面颊红润起来,浣纱在一旁轻轻为她清理着身上,又有小宫女来换了新的被单,放下心来:“好好侍奉你们小主,等她醒了打发人来告诉本宫一声。”

    一路肩舆抬了锦贵妃回宫。

    第二日一早,香芝便来报说淑答应半夜便已醒了,怕吵着娘娘睡觉,便没传。

    匆忙用了早膳,听说裴缜昨晚歇在了林常在那里,眉头一皱到底也没说什么。

    看见温木槿的时候,浣纱正服侍着她用汤药,一勺勺浓浓的药汁味道她嘴里,有些许溢出唇角,马上便擦掉。

    见顾长歌进来,温木槿淡淡一笑:“姐姐来了,听闻昨日姐姐与皇上一直守着我,还没谢谢姐姐。”

    顾长歌上前坐在她床边,嗔怪道:“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你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一脸担忧,温木槿淡淡笑了摇头:“昨日我受了诬陷,要不是姐姐帮我求情,只怕皇上也不会信我,到底是伤到了太子,降了位份让皇上消气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忽然她眼睛一亮“姐姐昨日可见到我的孩子了?漂不漂亮?是否像皇上?”

    伸手为她撩开额角碎发,心疼她如此体谅,也难为一切都必须将她蒙在鼓里,只笑着说道:“看了,公主很好,鼻子和嘴巴长得像极了皇上。”

    温木槿神色温暖,又渐渐平静下去,叹了口气:“可惜我身子不好,宫人们都不许我去看公主,我只想着叫乳母抱来瞧一瞧也好,可他们都说我精神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公主。倒是我这个亲娘不能瞧一瞧她。”

    顾长歌抬眼,见浣纱一脸讳莫如深,见锦贵妃看她,忙轻轻摇了摇头。

    她叹了口气,昨日裴缜下旨,淑答应生产后,无论男女皆交由皇后抚养,连夜便将乳母带去了茹古涵今,此刻公主只怕已经安顿在了那里。

    其实温木槿降位,从一个一宫主位降到了答应,也是不能将孩子养在身边的。只是见都没见上一面,难保她心里难过。

    她才生产完,又是千险万险,谁敢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只好托词暂时缓下来。

    她笑着说:“左右孩子都是你的,早看晚看都是一样的,你不知道,昨日皇上在外面,可是等到你生产完才走,可见皇上心里是有你的。”

    温木槿面上发红,窘迫道:“姐姐莫要笑话我了,如今我生产完了,可到底昨日也是伤了太子,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可太子却不大好,”她伸手握了顾长歌的手,手心炙热,目光灼灼“还请姐姐待我去看一看太子吧,他还那么小,太医说他昏睡不醒,我心里着实也放心不下。”

    闻言,顾长歌忽然面色肃穆,只瞧了她:“昨日到底是如何,当真是你失手摔了太子吗?”

    温木槿惊愕:“难道姐姐也不肯相信我?我抱他小心翼翼,怎会伤了他!那乳母不当心,接过太子,我离她已有一步距离,太子却从襁褓中滑落摔在地上。皇后与海云瞧得真真的,可她们却诬陷我!连姐姐也怀疑是我有心要伤太子吗?”

    她情绪激动,不觉身子发颤起来。

    顾长歌忙伸手扶住她后背,缓和了口气:“你莫要多心,我不过多嘴问一句罢了。”

    “若是我伤了太子,便叫老天罚我再也不得皇上宠幸,郁郁而终罢了!”说罢,温木槿嘤嘤哭了起来,的确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顾长歌好言哄了许久,她才止住了哭泣。因着身子还虚弱,不多久便睡下了。

    顾长歌叫了浣纱出来,问了情况。

    原来昨天晚上顾长歌才走,便有皇后那里的人来把公主和乳母带走了,说是皇上圣旨已下不必再等了,淑答应照顾不好公主,早早挪去茹古涵今也好。

    “她竟这么耐不住,连瞧一眼都不许小主再瞧。”浣纱心中怨恨,嘴里便把想的说出来了。

    顾长歌斜她一眼,她知道失言,害怕的低下了头。

    “好生照顾你们小主,公主的事……”她沉吟一下“还是等等再叫她知道吧,现在闹起来只怕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们小主则会首当其冲,第一个受罚。”

    浣纱闻言行礼称是,顾长歌带了碧玺香芝离开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顾长雄回朝

    十月天气越发凉爽起来,这次为着顾长歌的身孕和淑答应刚刚生产完,足足拖到了这时候才开始班师回朝。

    宫里气象一新,几月不见皇帝,几个位份低的不免红了眼眶,却不敢哭。

    皇上连着下了几道圣旨,戍守边疆的大军可暂且轮班回都城见家人。其中便有顾家大少爷顾长雄随军回都城。

    裴缜心里高兴,这次随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不仅是一队人马,更有许多的好消息。如今太平盛世,击退了几波扫荡的斐国乱军便是好的,更何况生擒斐国首领的儿子。

    顾长雄才回了都城,第一件事便是进宫拜见。

    顾长歌一早梳洗打扮好,裴缜让人传信来说等晚点一起用午膳。

    碧玺伺候着把她的被褥都拿出去晒一晒,并不是规矩,只是顾长歌格外喜欢一天暴晒后被褥散发的那种清香味道,暖洋洋的睡着更舒服些。

    连着用冰,整个人都难免有些潮湿,这样晒过的被子却蓬松干燥,似乎能吸走身上的湿气。

    香芝从外面拿了桂花酿,笑吟吟端到她面前,盖子未开似乎就有香味扑鼻而来:“娘娘您瞧,这是去年埋下的,如今娘娘的弟弟回来,这坛子酒做贺礼最好,又不算十分名贵,也显示了娘娘的心意。”

    顾长歌冲她一笑:“那就备好了,本宫带去给他。”

    她扭头见才进来的碧玺,手里拿着一个腰牌疑惑道:“不是让你把冷宫的月儿带来吗?”

    碧玺上前道:“本来是刚才就要去的,可路上碰见浣纱,说是淑小主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正哭闹不休呢,叫娘娘赶紧去瞧瞧。”

    顾长歌眉头一锁:“怎么,皇上不是下了禁足,让她暂且不许出屋吗,怎的又让她知道了?”

    浣纱正在外面候着,听着锦贵妃发问,心里就焦急起来:“还请娘娘看看我们小主吧,她得了消息此刻正哭闹不休呢,方才是海运带着人来给她送东西,奴婢在外面,没听见说了什么。”

    心中沉下,顾长歌扶了香芝的手站起来:“走,先去看看。”

    一路肩舆抬着她,才进了永和宫,尚未进到屋里,顾长歌脚边便落了一个檀木梳子,吓了她一跳,碧玺忙护在她身前:“娘娘小心!”

    举目望去,温木槿赤着脚站在地上,双眼通红,披头散发,屋子里凌乱一堆,瓶瓶罐罐都倒在地上,连妆奁也全砸了,唬了她一跳:“你这是在做什么!”

    温木槿见是她来了,胸中起伏更甚,哭着说道:“我唤你一声姐姐,可事到如今,偏是旁人来告诉我的,原来我的孩子早已成了她的孩子!”

    知道她是委屈坏了,顾长歌不顾搀扶,忙进去好言相劝:“当时你身子不好,谁敢告诉你这些,你瞧你,砸了这一地东西,若是惊动了皇上……”

    “皇上待我也不过如此!”温木槿双手垂里,殿外一阵风吹过,吹透了她单薄衣衫,脸上泪水兀自落下“回宫后便下令禁了我的足,孩子也不许我瞧,这样的宠爱,我真是承受不起……”

    “你糊涂了,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吗?”顾长歌斥责她,使眼色让浣纱叫人来收拾东西,自己拉着她到一旁坐下。

    浣纱上前为她穿了鞋袜,退了出去。

    顾长歌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现在怨皇上,怨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好好护着你。可你怎知,今日的一切已经是尽力才得到的,皇上虽然是皇上,到底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我虽然是贵妃,可上面还有皇后。且此事关系太大,又是龙裔后族,皇上亲册为太子的!”

    温木槿眼里都是泪水,怔怔看着顾长歌:“难道姐姐仍旧不信我没有伤太子吗?”

    叹了口气,顾长歌无奈道:“你有没有真的摔了太子又如何呢?如今皇后一口咬定是你伤了太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而咱们又没有证据,皇上也不得不相信。我知道你不会伤了太子,可也只是知道,并不能证明什么。”

    “你当真是糊涂了,”顾长歌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你失了位份,却也保住了一条性命,连封号都在,永和宫也许你住着,如何不是皇上在回护你?”

    此时温木槿哪里听得进去,只一味喃喃:“皇上护着我吗?所以皇上将我的孩子送给旁人,将我禁足于此,不许我出去?”

    “皇上将你禁足,是怕你乍闻的消息更加不好,且孩子虽养在皇后处,到底也不会亏待了她,”顾长歌拉住她的手,叫她看着自己“皇后要做给天下人看,她是个慈爱的母亲,定然不会亏了公主。”

    温木槿伤心落泪,轻轻抽回手,力道不重,却很坚定:“姐姐且去忙吧,听闻姐姐的弟弟今日入宫,莫要为了我这些小事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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