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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临安-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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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氏的院里丢了东西,自然会先拿自己院里的人开问。能在汲雪楼里解决的事情自然不会闹到她这儿来,来了便说明是被外人所盗。
老太太心中一沉,面上不大高兴。这件事说大了可是杀头的罪,免死金牌虽然是先皇赏赐的,但到底是皇家的东西。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拿到圣上面前一说,那老太爷和宋家不得一落千丈?
往小了说,此事也不能不了了之。小李氏虽然是宋家的媳妇,但她身后还有一个华王府的娘家撑着,要是她向娘家的人多两句嘴,宋家的日子也不能好过。
一时间,老太太心上、脑子里乱成一团,这等与家族安危牵扯上的事情该由老太爷处理的,但是老太爷眼下远在帝京,远水哪里救得了近火。
小李氏见老太太不发话,催问了句:“母亲,您倒是给儿媳出出主意啊。要是这件事儿泄露出去,恐父亲和怀珉在京中难做。虽说怀珉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但父亲还留在京中呢。”
老太太一听,混沌的脑子顿时拨开云雾见青天。是了,老太爷还在帝京,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害得老太爷在朝堂上失势。“那你先说说,你想怎么查?”
老太太不是吃素的,既然小李氏能闹到她这儿来,肯定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小李氏两眼一瞟,目光从二房、三房那边转了一圈,才到宋酒这边。宋酒和沈氏、蒋氏坐在一处,也不知她是想看谁。
小李氏嘴角一扬,眼珠子几乎要翻到了天上,只看见一团灰白的眼白对着她们。
宋酒捋着貂蝉的毛,思索着等会儿要是小李氏栽赃陷害自己,自己是否应该放貂蝉上去咬她。
“其实儿媳是这么想的,偷金牌的人一定是有急用才会出此下策。我们家近来也出了不少事情,再说这不是要到年关了么,一个院多多少少需要打赏什么的……”小李氏不明说,只一个劲的在老太太面前绕弯子。
宋锦泽站在一旁,像是掐准了时机开口:“前几日大伯娘的院子不是被大火给烧没了么……”
宋酒转眼去看宋锦泽,他此时的神情是何其的天真,就像孩子一样童言无忌。可惜他已不再是童言无忌的年纪,说出这话定然是有目的的。
老太太不傻,听了宋锦泽的话,看了他许久。直到宋锦泽幡然领悟,一拍脑门说道:“是孙儿说错话了,孙儿不该怀疑大伯娘的。伯父是做生意的,何愁没有银两来修缮屋子。”
杜氏正巧在这个时候插话:“那可说不准,我听说大哥这些日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丢下四处的生意不管,眼下正有两三家的小二在闹事呢。”
老太太看向沈氏,脸色灰沉沉的,像极了外面的天色。“芙灵,可有此事?”
沈氏见瞒不住,只好点头。“是有此事,不过九儿她昨日已经去瞧过了,说是做事的小二没了主心骨,一时想不开而已。”
“玉姝去看过?”老太太显然是没想到宋酒会做这样的事。
宋酒点头,“我在临安也是做生意的,大伯的其他几处生意虽不是酒楼的,我尚能应付。”
老太太像是送了一口气,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可是大伯的生意确实受了影响,收益大概也不如从前。”宋锦瑶在一旁小声的说了句,声音不大但是老太太能听见。
宋酒此时就想放貂蝉去咬眼前的这三个人,如此想着,她也真这么做了。
貂蝉虽然平日里懒惰,但不至于丢了猫的尊严,每日少不了要磨三回爪子。宋酒一拍它的背,它一个躬身扑到了小李氏的身上。
小李氏大惊,尖叫了一声,将貂蝉甩开了。
貂蝉在慌乱中划了三人一道口子,得意的跑回了宋酒的怀中。
“玉姝,你养的畜生怎么不看好!”宋锦瑶怒气冲冲的到宋酒的面前。
宋酒含笑道:“八姐你也说它是畜生,畜生的脾性我可不懂,自然管不住!这和画画是一个道理,画人画虎难画骨,你看着是这个模样,哪知他内里是什么模样?二婶婶方才的意思我大概也听懂了,无非是说伯娘动了邪心偷了免死金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怀疑
小李氏两手环抱,两串豆子大小的珍珠项链在她的胸前晃荡着。“诶,玉姝你可不要乱说。我几时说怀疑大嫂了?你说这话可要拿出真凭实据来!”
宋酒倚在圈椅中,百褶裙的下摆垂在地面上,貂蝉正抓着百褶裙的一角玩耍。“二婶婶,你和大哥八姐一唱一和的,难道不是在怀疑伯娘么?二婶婶真当这一屋子的人是瞎子和聋子么?”
小李氏面色一僵,嘴努了努,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一手像拍苍蝇似的一挥,撇嘴道:“眼下这个家里就只有大嫂那儿缺钱用,我第一个怀疑到她身上也是正常。如果这事儿摊在二房、三房身上,你们第一个怀疑的也肯定是大嫂。”
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低头垂眸不发言。
“看吧,你们不说便是默认了!”
蒋氏实在看不惯小李氏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禁不住开了口。“四弟妹,大家好歹是一家人,一定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么?眼下证据都没找着,你就冤枉大姐,恐不大好。”
小李氏虽然是笑着,不过那一边嘴角向上,一边嘴角向下,颇为有趣。“哟,什么时候妾室的人也敢来和正妻说话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房的正妻是你蒋二娘!”
蒋氏以前的嚣张气焰也不比小李氏差多少,此时被小李氏一激,身子已经上提,要起身和她理论。
沈氏暗中拉住蒋氏,朝小李氏说道:“四弟妹,淑鱼没有资格和你说,那我可有?”
沈氏之所以拦住蒋氏,完全是不想她在老太太面前丢脸。自打老太太的病好了之后,沈氏就时常带着蒋氏去老太太房中尽孝。也亏得秦玉露在离开之前真心实意的劝了老太太一回,蒋氏才勉勉强强能在老太太面前露脸。这些日子,蒋氏已经能在老太太那儿说上几句话了,可不能因为小李氏而功亏一篑。
“大嫂,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不想的。但那毕竟是先皇赏赐的东西,丢了,我们一家的性命都赔不起。大嫂如今正掌家,想的也比我们这些小的多,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如果不是大嫂或者大嫂身边的人拿的,还请让我搜一搜你的屋子。”
沈氏啜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四弟妹恐怕还不清醒,我那屋子早就让大火给烧得干干净净,哪儿还有地方藏赃?”
杜氏在一旁又插话:“不是还有蒋二娘那儿嘛!”
蒋氏愤而拍桌,“二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氏盈盈而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为四弟妹提供一个线索而已。”
宋淮宥皱着脸开口:“你们也别在这里吵了,既然是丢了东西,就该每一房都查。只查大嫂的枫林居颇有针对之嫌,还是每一房都查一查,以示公正。”
宋淮臣也开口:“母亲,儿子以为这样最好。”宋淮臣虽然看不上宋淮宥,但是二哥这个提议他还是赞同的。他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只要有理,他都可以支持。
老太太见家里仅剩的两个儿子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方才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你们都坐在这里,我派我院里的人去搜。这样也没人敢再说徇私舞弊之类的话!”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院里的人都是顶尖儿的好手,素来只听老太太的吩咐,想要叛变是绝不可能的。
宋酒起身,抱着貂蝉对老太太说道:“祖母,我眼下可不能留在这里。阿盼在浮翠居还等着我回去用饭,貂蝉这猫儿也还饿着呢!”
杜氏挑眉道:“难道院里没有人服侍他不成,他也不小了,都已经是六岁的人了,吃个饭也得你去陪?还有貂蝉这只猫,脾性诡异得很,饿它一两顿又不会怎样。”
“杜二娘说得倒轻巧!请问你当过娘么?你知道教育孩子要言而有信么?”宋酒说完,笑了。“也对,你大概是不知道的。连二老爷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怎会知道!”
宋淮宥死死的捏着圈椅的把手,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宋酒是在拐着弯儿骂自己,咬着牙吐出三个字:“让她去!”
“不行!”宋锦瑶一把拦在出口,“她一定是想去将赃物转移,绝对不能让她走!”
“八姐,你们方才怀疑是伯娘偷你们的金牌,眼下又来怀疑我。难道我做人当真差到这样的地步,只是回个院子也让你们这样时刻提防?”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四房的人不止这个时候针对她,平日里也派了许多双眼睛盯着她。
小李氏不蠢,转头瞪了宋锦瑶一眼。“让她去。”
老太太闭着眼说道:“让遇夏跟着去,等用完午饭就过来。其余的人就在我这里用饭,今儿就将这偷金牌的人给找出来。”
宋酒点头,抱着貂蝉退出了里屋。
出门不久,从浮桥那边来了好多人。手里提着锯子斧头之类的工具,有的身上还扛着根大木头。
宋酒问身后的遇夏:“他们都是去枫林居修屋子的?”
遇夏点头:“是,因他们都是男子,不好让他们走南边儿的哪条路,毕竟四夫人的院子在那儿,这才让他们从中间的桥上过来。”
“那里面短小精悍的人怎么看着不像个木匠?”宋酒指着一个小眼睛、身材短小的男人,疑心他的身份。她向来看人准,是不是木匠或石匠,一眼就能分辨。
遇夏仔细看了一眼,“也许是人手不够,来凑数的。只要能如期修好屋子,这些事我们也不大管的。”
既然遇夏如此说了,宋酒不再多言,抱着貂蝉往浮翠居走。
回到浮翠居的时候,宋清盼早早的就在外头等着了。见遇夏也跟着宋酒回来,甜甜的喊了一声遇夏姐姐,就跟着宋酒进屋了。
遇夏不是浮翠居的人,就由月心引着到月心的房里稍作歇息。
宋清盼兴奋的拉着宋酒往里面走,“娘亲,师傅来了!”
宋酒含笑,原来这小家伙儿等在外面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王之焕正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见她进来,便将窗户关上。“听说四夫人的免死金牌丢了?”
宋酒惊奇,“你怎么知道?”
王之焕摸了摸宋清盼的脑袋,笑道:“你院里养了只信鸽,你不知道么?”
宋酒看着宋清盼笑嘻嘻的模样,了然。难怪王之焕每次都能及时知道自己的动向,原来是阿盼报的信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假的
宋酒在榻上坐下,抬头去看王之焕:“小李氏家的免死金牌你该是知道的,华王府出来的东西你应该见过。”
王之焕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自然清楚,而且是一清二楚。”
宋酒顾及到宋清盼还在屋里,刚要抽手,就被王之焕按住了。“他去隔间写字了。”
宋酒也就不挣扎了。“那你将那免死金牌的模样说说,免得小李氏拿一块假的来糊弄我们。”
王之焕轻笑,“她那块金牌本就是假的,再假也不能假到哪儿去。”
“怎么说?”
“当初先皇命人铸造免死金牌的时候,更改了祖先制度。免死金牌看似是纯金打造的,其实不过是一块铁而已。只是华王府的人不知其中缘由,仍旧把它当做纯金的,指望着落难的时候能变卖银两,真是天真!”
宋酒仰头一笑,觉得华王府有些悲催。得了一块免死金牌,还不是真的。
“免死金牌虽然不是赤金的,但也是皇家御赐之物,四夫人岂会不留神它?多半是为了栽赃陷害你或者大夫人。她既然如此看重金牌,说明她不会随意摆放,极有可能会贴身带着。”
宋酒沉吟:“既然要她露馅,就得想个法子让她露馅才行。”
“免死金牌是铁,只需要找一块磁石将它吸出来便可。”王之焕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里面的磁石足以将那块金牌吸附出来,你拿去用。”
宋酒打开一看,果真是一块磁石。“你准备得真是万全。”
王之焕得意一笑,凑上去对着她的唇一咬。“事事都劳累你来,还要我做什么?”
“也对,事事都劳累我,所以我得讨点本钱回来!”
宋酒将王之焕往后一推,他原本就是靠在她身上,力气都在上半身。宋酒一推,他就跟着往后倒在榻上。
宋酒趴在上面,纤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往常都是你欺负我,这回也轮到我欺负你一回!”
她的手指一挑,牵开了他系着绳结的衣带,唇已经到了他的嘴边。“你求我,说不定能放过你!”
王之焕两眼闪着光亮,“不求。”
宋酒便欺身而上,就在他闭目那一刻,她笑着往他的颈间去。
深深吸了一口,直到他觉得疼了,抑制不住的低吟了一声才停下。
“娘亲在和师傅亲亲吗?”
宋清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帘子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们。
宋酒赶紧坐起来,“谁告诉你这叫亲亲的?”
宋清盼咬着嘴唇道:“琢哥哥告诉我的,琢哥哥说师傅总和娘亲亲亲,亲亲以后会生一个可爱的妹妹!”其实王琢当时跟他说的是弟弟,但他喜欢妹妹,才将话改了。
宋酒面色一僵,转头去看王之焕,王琢可是他教的,他平日里都教了孩子什么?
王之焕只当没看见宋酒的眼神,笑着对宋清盼说道:“等你娘亲嫁给师傅了,保证给你生一个妹妹!”
宋酒暗中拧了他一下,下榻去吩咐忍冬将饭菜端进来。
王之焕则是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衫,嘴角始终带笑。
用过午饭,宋酒便带着王之焕给的磁石去静得堂。
老太太那儿才刚用过午饭,众人都神色淡淡的坐在座上喝茶。
遇夏先进来传话:“老太太,九娘子回来了。”
老太太先问了句:“小九午饭用得如何?”
遇夏知道老太太这是在变相的问九娘子的动向,“九娘子才刚用完饭就跟着婢来了,一刻也没有耽搁。”
老太太这才吩咐让宋酒进来。
“祖母派去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于媪答道:“先去了三老爷的海棠斋搜查了,并未找到。随后又去了蒹葭居,也是无果。”
宋酒笑问:“也就是说眼下只有伯娘这边的枫林居和我那儿没查了?”
于媪似笑非笑,“按理来说,应该是四夫人的汲雪楼和大夫人这边的枫林居未查。”
“那还查吗?如果要查,就得快些。如若不查,我还有事情想请教二婶婶呢。”
于媪也做不了主,转头去看老太太。
小李氏坐着,笑吟吟道:“请教我?我可不敢!谁不知道宋家的九娘子本事大着呢,我可担不上‘请教’二字。”
宋酒朝小李氏走去,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磁石有隐隐摆动的迹象。
那便是在小李氏身上无疑了。
“我听说皇家赏赐的免死金牌都是纯金打造的,不知道二婶婶带着它重不重?”
小李氏脸上的笑消失了,警惕的看着宋酒。“你什么意思?”
宋酒仍笑,“但我又听人说,其实先皇赏赐的免死金牌并非赤金打造,所谓的免死金牌不过是一块铁牌。二婶婶从前是华王府的郡主,想来应该是知道这事的哦?”
宋锦泽在国子监读书,虽然不学无术,但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有一回听同窗念叨过,说是从先皇开始,所有的免死金牌都用铁铸造。但为了顺口,仍旧称作免死金牌。
“原来真有此事……”宋锦泽想着想着,竟然神不知的说了出来。
他这一说,让小李氏慌了神。
“二婶婶,试问一块铁牌子,有谁会去偷呢?”宋酒从袖中取出锦囊,在小李氏的身前晃了晃。
“哐当……”
一块颜色鲜亮的牌子掉落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
宋酒弯腰去捡起铁牌,“免死金牌是什么样,我想老太太和大叔叔应该见过,还请两位看看。”
于媪先上前来拿铁牌送到老太太手中。
宋淮宥见宋酒连他的名字也不提,心中更是不爽。
等老太太看过了,于媪又将铁牌送到宋淮臣手中,中途在宋淮宥面前连顿都没顿一下。
宋淮臣仔细辨认之后,对老太太说道:“母亲,这确实是四弟妹之前给我们看的免死金牌。”
老太太的眼神骤冷,如风刀霜剑一样砍向小李氏。“仙蕙,这免死金牌分明就在你身上,为何要说假话?”
小李氏通的一声跪地,“母亲,这……这不是儿媳的主意啊……免死金牌分明是被偷了,怎么会在儿媳身上出现……”
“还狡辩!”老太太喝道。
正当此时,遇春急匆匆进来。“老太太,秋遥娘子在外面求见,说是逮到了一个在静得堂外边鬼鬼祟祟的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转
秋遥进来之后,木槿和木棉两个将一个身材短小的男人扭送进门。
宋酒只用余光看了一眼,正是午时看见的那个可疑的男人。
只是秋遥怎么会碰巧在这里遇见他?
秋遥端端正正的给老太太行礼,“秋遥擅自前来叨扰老太太,是秋遥的不是。只是眼下这桩事情比较紧急,秋遥也顾不上规矩一说,就算是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秋遥也须得说一说。”
老太太一直将秋遥当恩人看待,自然不会责怪她。“秋遥你只管说就是。”
秋遥侧身一让,那男子便完完全全的出现在老太太眼前。
“前几日大夫人的院子才刚着火,我心里不踏实就出来转转。哪晓得在路上看见这个人鬼鬼祟祟的扒在老太太的院子外面,我见他身上穿的是与工匠一样的衣裳,又见他行踪诡异,这才将他扭送到这儿给老太太处理。”
老太太移开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男子哼哼唧唧道:“苟二。”
宋淮宥身边的杜氏身子一震,险些撞翻了桌上的茶盏。
宋淮宥拧着眉责怪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杜氏急忙掩饰自己的神情,匆忙答了句:“许是困了。”
其他人没将这个小插曲看在眼里,杜氏暂时松了口气,心里仍旧是七上八下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宜长时间的说话,所以问话的事情就由于媪代劳。
于媪走到苟二的面前,厉声问:“你是大夫人请来的工匠?”
“不是,小的就是临时顶替的……”
于媪看了老太太一眼,继续发问:“为什么在院外鬼鬼祟祟?”
苟二的脑袋几乎垂到了地上,他微微偏头,余光瞄了座上的杜氏一眼。
杜氏察觉到他的目光,顿时坐立难安。
一边跪着的小李氏见自己的时机来了,赶紧喊道:“母亲,一定是他偷了免死金牌,然后又偷偷塞到我身上的!”
其他的人都互相看了几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苟二的反应却很激烈,削尖的脑袋愣是从地上抬了起来。“老太太,老太太冤枉啊!什么免死金牌,小的压根就不晓得啊!”
“那你无缘无故跑到老太太的院外做甚?若非做贼心虚,怎么会鬼鬼祟祟?”
苟二急得脸通红,脖子也跟着红了一大片。“老太太,苟二绝对没有偷什么东西啊……”
于媪趁机插嘴问道:“那你在院外作甚?”
“我……我……我……”苟二终于正眼看了杜氏,神色纠结片刻之后很艰难的说道:“我是来看杜二娘的……”
平地一声雷,众人惊坐起。
沈氏眯着眼问:“你是杜二娘的亲戚?”
“不是……”
“是……”
杜氏和苟二几乎同时开了口,答案却不尽相同。说不是的是杜氏,说是的人是苟二。
蒋氏先前被小李氏的话堵得心慌,眼下有了发泄的机会,自然就开了口。“杜二娘说不是,你又说是,你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杜氏偷偷去看宋淮宥的脸色,他方正的脸上已经笼罩了一团黑气。杜氏的心忽的颤了颤,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有一种人身分离的感觉。
于媪说道:“苟二,你可要将话说清楚了。杜二娘好歹也是个主子,污蔑主子的后果,你该晓得。”
于媪这时已经认出了苟二,他分明就是杜氏被罚去祠堂时看守祠堂的人。
苟二支支吾吾的说道:“小的就是想来看看杜二娘,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住嘴!”杜氏激动地站起身,左手的掌心磕在了桌角上,疼得她面色一白。
苟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顿时就不敢说了。
“你是从哪里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口口声声说来看我,你和我有半点关系吗?”杜氏叫嚣着,手一挥,“采蓝,将这个狗杂碎赶出去!最好几棒子打死了好,省得来这里坏我名声!”
采蓝站在原地不动。
于媪沉声道:“杜二娘,眼下还是老太太当家做主。”
“二娘,你怎么能这样?”苟二的手被反扣着,挣脱不得,只能扭着身子愤愤的大吼:“在祠堂的时候,你可不是如此无情的人!想你当初在我身下承欢时,还口口声声叫我二哥哥,怎么眼下就骂我狗杂碎了!”
杜氏最担心苟二将此事抖出来,所以才让采蓝将他赶出去。不成想他竟然在这个关口说了出来。
杜氏赶紧去拉着宋淮宥的手腕,一个劲的晃动。“老爷,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说,我对老爷是忠贞的……”
宋淮宥冷着脸挥开杜氏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被带了绿帽子,他的面子都被杜蒹葭给丢光了。
小李氏见苟二承认了和杜氏的奸情,心中着急。如果她不能利用苟二脱身,那四房日后可就完了!上回她只是吩咐苟二给杜氏一些难堪,谁想到杜氏竟然如此不守妇道,和苟二这样的货色搞在一起。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须得将苟二的偷盗罪名坐实了才行。
“母亲,你可千万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上回我也去过祠堂,杜二娘那时正认认真真的抄经书,怎么会和他不清不楚呢?他就是想赖掉偷免死金牌的罪名,才故意这么说的!”
杜氏的眼睛睁大了片刻,没有想到小李氏会在这个关头帮她。她也没多想,只要小李氏肯替自己作证,那自己应该是安全了。
老太太沉着脸坐着,目光在小李氏、杜氏以及苟二之间来来回回。
仙蕙是华王府的人,就算真的是她假借偷金牌的事情来污蔑芙灵,也不能治了她的罪。家里几个儿子中,就属老四怀珉最争气,如果连老四也落魄了,那宋家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方才见杜氏的神色,显然是和苟二干了不清不楚的勾当。但是为了帮仙蕙开脱,暂且就不计较这件事了。
老太太干咳了两声,落槌定音:“苟二偷盗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本是死罪,但念在他能及时归还,只杖打十大板,赶出勤园。仙蕙是被冤枉的,还不赶紧扶她起来。”
于媪熟知老太太的心思,沉默的去将小李氏扶起来,还不忘小声提点道:“四夫人,下回万不可这样了。”
小李氏心有余悸的点头,回了句:“谢于媪指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诚邀
苟二被扯下去打了十棒子,赶出了勤园。
然而宋淮宥的脸色比猪肝色还要难看,死死的绷着一张老脸,半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屋里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这样处理,也知道杜氏和苟二干的勾当是坐实了的。
杯盏里的茶水从热气腾腾挥发到见不到一点儿热气,等凉到了杯底时,宋淮宥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大步离开。
才走到院中央,宋淮宥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涌而出。鲜红的颜色蒙蔽了他的眼睛,眼前一片红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片黑暗。
“不好啦!二老爷晕倒啦!”
众人闻声赶来,就见宋淮宥一动不动的倒在一滩红血旁。
宋淮宥被气倒了,卧床三日。
这三日,宋家的格局焕然一变。老太太对二房死了心,二房便没了立足之地。如今已形成了大房、三房、四房三足鼎立的局面,因为小李氏有华王府在背后撑腰,勉强排在三房的前面,而大房则是遥遥领先三房和四房。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用在宋淮宥身上十分贴切。
就在宋淮宥养病的第三日,县衙的人来了。说是他处理的那堆琐碎事情中出了纰漏,要他赶紧回县衙处理。
审核的人自然是王之焕,他未来的东床快婿。
宋淮宥好不容易才调养好的身子,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经不住打击,又病倒了。
宋酒听秋遥带消息来的时候,只是微微一笑。
王之焕就是想替她出口气,既然他高兴,就随他玩儿好了。
这日,从临安来了一封信,是看管临安宋家酒楼的原叔寄来的。
自从临安的鼠疫彻底解决之后,酒楼的生意也渐渐回暖。因为圣上的赏赐,使得四海之人都知道了临安有这么一家酒楼,不消一个月,酒楼便宾客满座。
秋遥正在逗貂蝉玩耍,瞥见她的神情,笑问:“怎么,想回去了?”
宋酒如实点头,“确实想回去了,只觉得永嘉不如临安好。待在这儿怪没意思的,还不如回去做生意赚银子。”
正说着,宋酒还发现原叔的信之后还有一封信,是宋君顾的。
宋君顾已经过了秋试,明年春天就要去帝京参加礼部的考试。除此之外也说了他近来的状况,以及谷一椿和谷夫人待他如何体贴之类的话。
见他一切都好,宋酒也就安了心。阿弟总是要长大的,她不可能永远守在他的身边。
在家中闷了几日,宋酒决定出去看看柳衾。
上次见柳衾是在柳老太太的丧礼上,柳衾那时看起来神混不清,也不知这个时候如何了。那件事情如果要顺利进行,还是得靠他帮帮忙。
到柳宅的时候,宋酒吃了闭门羹。
柳衾并不在家,柳夫人也不知去向。
既然找不到人,宋酒便驱车去了县学。因为胡夫子教授的《诗经》课程早就结束了,所以这些日子宋酒和宋琳姿都没到县学念书。但是县学中的其他学子仍旧是要上学的,尤其是王之焕教授的学生,他们明年三月也要参加礼部的考试,所以这个时候县学里仍旧是一片生机。
苏覃算是县学里的“浪荡子”,他平日并不需要念书,时常东走西顾。旁人只当他是疯子,从不接近。
宋酒东拐西绕了一大圈,没有找到苏覃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
王之焕手里还攥着一卷书,站在假山旁好奇的看着宋酒。
宋酒刚想说要找苏覃,但想起他醋意一起就收不住的样子,便改了口。“无聊,随便转转。你不是在讲学么,怎么出来了?”
“我给他们出了题目,眼下正抓耳挠腮的想着如何落笔。”
宋酒笑道:“那你也不该丢下他们就出来了,你这夫子忒不负责任。”
王之焕一步一步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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