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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临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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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良衡的手段并不高明,这与他的性子有关。他脾气急,心思不够缜密,遇事只会凭借一腔热血。
若说祝良衡是白日的太阳,那祝良衡便是夜里的明月。日光太过耀眼,所以总是能吸引人们的视线。月光温和,人们常常忽视,所以无论祝虞做什么,都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和祝虞的数次交手过招,宋酒觉得他经商的手段在她之上。此人敢想敢为,耐性极好,祝家酒楼若是交在他的手里,无人敢超越他的位子。
“你的手段和实力皆在祝良衡之上,为何令尊不把家业交给你,反倒给了性情冲动的祝良衡手中?”宋酒知道这样问有些欠妥,但祝无非的决定实在令人费解。难道就因为祝虞的身子有缺陷,祝无非便放弃了祝虞?
祝虞并未回答宋酒的问题,转而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会像除掉苏道那般除掉我吗?”
宋酒摇头,笑道:“不会!因为惺惺相惜,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太孤独了。对手是拿来尊敬的,并不是用来杀死的。无论如何,我要除掉的人永远不会是你!”
祝虞哈哈大笑,脸上的光彩在月光的辉映下格外引人注目。等笑声停了,祝虞这才问道:“所以,这叫至死不虞?”
宋酒懂他话中的意思,点头道:“算是吧!”
祝虞端起碗,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明亮,像是有什么沉重的话要说。“宋酒,先前阿衡对你做的事情,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放他一马。他年纪轻,难免沉不住气。我已经惩罚过他,告诫他不许再对宋家酒楼下手。”
宋酒淡淡地问:“所以你今晚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饶过祝良衡?”
祝虞举着碗,道:“有三分为他求情,其余七分是为了我自己。”
宋酒端着碗,将剩下的半碗酒喝了。说道:“这半碗酒是为了你的七分情意而喝,至于祝良衡的三分,看他日后造化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盏烛火
祝虞离去后,原叔上来将桌上分毫未动的菜肴收了下去。但见坛中还有半数的酒,问道:“东家,这酒可要留下?”
宋酒的头脑有些发昏,大概是贪杯喝了太多彩凤酒所致。宋酒摆摆手,道:“留着吧,祝家酒楼的彩凤酒可值钱了,丢了太可惜。”
原叔便默默地将酒坛子搬到酒窖里冷藏着,想着哪日宋酒想喝,再搬出来。
宋酒晃晃悠悠地走出宋家酒楼,猛地瞧见欢门外站着一人。
月色当头,那人提着一盏竹灯笼站在街道上。灯笼里透出的昏黄光亮洒在他荼白的衣袍上,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增了几分柔和。
宋酒揉着发胀的额头,虚一脚实一脚地走到换门外,这才切切实实地看清了提着灯笼的人。
那人依旧一身不变的荼白衣袍,交领上的青莲纹样早已换成了湛蓝的祥云图案,瞧着很是清爽。墨发高高束起,饱满的额头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宋酒。
宋酒迷蒙着双眼,将手搭在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夜色之下,他的一身衣袍染上了一层寒意,宋酒却觉得他的手臂温暖异常。
王之焕闻到她的身上有酒味,皱着眉头,微有不满。“你喝酒了?”
宋酒点点头,觉得头脑愈发不太清醒。“嗯,和祝虞喝了几杯,不,是喝了几碗!”
宋酒的脚步有些乱,似乎是彩凤酒的酒劲上了头,让她站立不稳。
王之焕一手将她揽在怀中,一手提着竹灯笼,不悦地说道:“你平日又不是没有好酒喝,他一来你倒是喝了不少。”
宋酒枕在他的臂弯,眉眼弯弯,笑着说道:“那可是祝家酒楼的金招牌,彩凤酒。我一分钱也没花,就得了一坛子,自然高兴!”
王之焕搂着她边走边道:“高兴也得量力而行,彩凤酒的后劲大,你若是喝醉了,不怕他对你做什么!”
宋酒眯着双眼,将全身的力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走一步,她便跟着走一步。“我和祝虞是对手,对手之间只有过招,哪能对我做什么?”
王之焕见她真是醉了,环住腰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祝虞虽是你的对手,但也是男人。你这点心思用在生意上倒是无人能挡,在风月之事上便是一潭死水。”
“谁说的?”宋酒一拳捶在王之焕的胸口,却绵软无力。“若真是一潭死水,你能在宋宅住上一个月?若不是见你有几分姿色,我早将你赶出门去!”
王之焕垂首看她在怀中嘟着嘴不满地说道,嘴角不禁扬起。“可见我这几分姿色还是颇得你心,不然就花落人家了。”
宋酒得意一笑,喃喃道:“你知道便好!”
两人相互依偎着,提着一盏竹灯笼走在空荡的街上。昏黄的烛火照着前行的路,铺成一道金黄的锦缎蜿蜒向前。头顶的明月散发着柔和的光亮,倾洒在地面上,映出一对互相依偎的身影。
徐徐的夜风吹面而来,宋酒倚着王之焕走了一段路,清醒了不少。
这几日两人都在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务,即便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时常都是宋酒睡下后,王之焕才回来。等她醒了,王之焕不知何时又离开了。
眼下两人能有独处的时间,自然十分珍惜。
宋酒靠在王之焕的肩头,缓缓说道:“听说你处理完临安瘟疫之事便要回汴京了?”
其实此事并非她听说,而是宋酒自己猜测的。王惠文和王鸿来临安,自然不是来一览西湖风光,而是另有目的。他们来临安无非是想让王之焕回汴京去,只不过因为瘟疫的事情,此事才暂时延后了。
从王惠文和王鸿到临安的第一日,宋酒就知道他们是为了王之焕而来。当时她不过问,是因为觉得和自己无关。可眼下情形不同了,她自然要对王之焕的事情上心。
王之焕沉默片刻,微微点头。“瘟疫之事大约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全数处理完,等事情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嗯。”宋酒淡淡应了一声,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等瘟疫的事情完结了,你也该回永嘉了。这些日子宋玉恒和宋琦都没来打扰你,你许是忘了还有这事。”王之焕道。
宋酒一怔,她真的是将此事忘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宋玉姝,定然不会时刻忧心永嘉宋氏的人。
前些日子宋玉恒还在宋宅里住着,宋酒不时还会想起此事。可自从王之焕回来之后,将宋玉恒赶了出去,她便全然忘了此事。
王之焕停下脚步,宋酒本是倚靠着他,此刻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宋酒仰头问道。
王之焕盯着她明媚的眸子,笑道:“等回了汴京,同爹娘商议六礼的事情后,我便去永嘉找你!”
宋酒听他说六礼的事情,自然懂他的意思。宋酒微微红了脸,嗔道:“这才过多久,你便想着将我牢牢拴住了?”
王之焕用力搂着她的腰,笑道:“你本就与我有婚约,早已将你拴住了。”
“那你还如此心急?”
“不是怕你迟早会看腻我这副皮囊,万一哪日瞧上了更好看的,将你我的婚约退了,我岂不是亏了?”
宋酒噗嗤一笑,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你这副皮相我估摸还能再看上三年,你若是有本事让我看上四个年头,我便嫁你!”
王之焕摇头,“四年太久,只能看不能摸,不值当!”
宋酒低头盯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笑问:“你如今不是摸了吗?还不值当?”
王之焕低头在宋酒耳边旖旎地说道:“我想摸的不是腰,是……”
宋酒的面上顿时比黄昏时分的流霞还多姿多彩,睨了王之焕一眼,宋酒骂了一句:“无赖!”
伸手打开环在腰间的手,宋酒羞愤地往前走。
王之焕春风得意地跟在她的身后,笑道:“阿酒莫气,这也是迟早的事情,难道你当真忍心让我等上四年?”
宋酒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半是因为羞愤,一半是因为酒后的微醺,脸上一片通红。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王之焕笑着上前,牵着她圆润的小手,咧嘴说道:“阿酒,你看,我有齿!”
宋酒见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咬牙说道:“对,你厚颜有齿!”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两个包子
时光飞逝,一晃眼三日又过去了。
这三日倒也过得无风无浪,照旧是在宋家酒楼的煎一煎药,顺便和原叔一干人聊聊家常。
今日难得清闲,宋酒便不再去宋家酒楼,而是在家里陪着宋清盼和王琢。
两个孩子还算乖巧,在瘟疫横行的日子里都乖乖地待在家里,没迈出家门一步。为了犒劳他们,宋酒特意下厨,给他们俩蒸了一笼包子。
宋清盼流着哈喇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热气腾腾的蒸笼,努力地嗅着空中的香味儿。“娘亲,肉包子好香!”
王琢站在一旁,静静地不说话。因为上回他改口叫宋酒娘亲的时候,宋酒并未答应他。他以为宋酒是嫌弃他没有宋清盼可爱乖巧,心中一直闷闷不乐。
但凡他单独碰见宋酒的时候,都是低着头默默走开。
宋酒哪知他的小心思,一想到王琢每回见到自己就像耗子见到猫一般,宋酒心中的疑惑就越来越多。为了试探王琢的小心思,宋酒特意在今日做了包子。
包子出笼后,一阵肉香从缝隙中传出,馋得宋清盼两眼发亮。王琢虽然沉默,但小嘴还是不经意地砸吧了几下。
宋酒瞧见他俩的神色,知道鱼儿上钩了!
宋清盼猴急地伸手去抓包子,结果被热滚滚的包子给烫了回来。“娘亲,包子好烫!”
宋酒用筷子夹起一个白滚滚的包子,放到碟子上递给宋清盼。她面上带着狡黠的笑,说道:“心急吃不了热包子,烫你一次好长长记性。”
宋清盼端着碟子,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娘亲坏坏,故意让阿盼出糗!”
宋酒笑着替王琢夹了一个包子,递到他的面前。“还是阿琢懂事,你瞧瞧琢哥哥就没有被烫着!”
王琢的神情有些错愕,没有料到宋酒会亲手给他夹包子。
两人坐在桌前,同时咬了一口包子。
宋清盼高兴得直蹬腿,眉飞色舞地说道:“包子好好吃!”他眼巴巴地看着蒸笼里诱人的白包子,圆溜溜的小眼睛朝宋酒眨了眨。“娘亲,还要!”
宋酒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抿嘴说道:“你碟中的包子才吃了一口,就想着要第二个了?”
宋清盼嘿嘿笑了,两眼眯成了一条线,模样可爱极了。“这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宋酒蹙眉,压住他手中的筷子,不悦地问道:“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净不学好!”
宋清盼的小身子徒然抖了一下,含糊不清地说道:“舅舅教的。”
“哪个舅舅?”
宋清盼看了宋酒一眼,小眼睛提溜转了一圈,招供了。“是玉恒舅舅。”
宋酒想起上回宋玉恒对家里的老母鸡痛下杀手,顿时对宋玉恒的印象又坏了几分。好吃就算了,还要教坏小孩子,她可不能忍。
宋酒摸着宋清盼的脑袋,柔声说道:“日后凡是玉恒舅舅的话,一句也不准听,否则娘亲要生气了。”
宋清盼重重地点了点头,复又欢欢喜喜地吃着碟子中的包子。
在一旁的王琢咬了第一口包子之后便沉默不语,宋酒细看时,才发现他在默默地掉眼泪。
宋酒心惊,难道是她的包子做得难吃了?她倒忘了,王琢是世家大族的小郎君,吃惯了精致的包子,自然会嫌弃她的水准。
“阿琢,若是觉得难吃,就吐了吧!改日我去街上买上等的包子给你,可好?”宋酒心急地替他擦着眼泪,怕他抽泣时不小心噎着自己。
王琢嚼了几下口中的包子,含泪将它咽了下去。晶莹剔透的泪花儿还在他的眼里打转儿,王琢哽咽道:“包子不难吃,只是我从未尝过娘亲做的包子,一时难以控制。”
原来如此,是触景生情了。
宋清盼咬着包子,心疼地问道:“琢哥哥,你的娘亲呢?阿盼的娘亲在这里,琢哥哥的娘亲也在这里吗?”
王琢摇摇头,说道:“琢哥哥的娘亲到天上做神仙了,陪不了琢哥哥。”
“哦。”宋清盼似懂非懂地点头,对着宋酒说道:“我不要娘亲去当神仙,娘亲当了神仙,就不能给阿盼做包子了!”
宋酒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说道:“傻孩子!”
宋酒原以为王琢的娘亲还在汴京,却不曾想早已仙逝。按理宋玉姝和王之焕有婚约在先,王琢的娘亲是不可能成为王之焕的正室,那王琢便是妾室所出。
如此一想,宋酒愈发心疼王琢。妾室所出,母亲又未曾伴他长大,心中定然藏着许多忧伤无人知晓。
“阿琢,先前你爹不是允了你唤我娘亲吗?日后你和阿盼一样,唤我娘亲吧!”宋酒搂着王琢,心疼地说道。
王琢顿时诧异,问道:“真的?”
宋酒点头,虽说她不是王琢的生母,但一声娘亲能让他开心,宋酒觉得没有什么损失。
见宋酒同意了,王琢脸上的抑郁之色才一扫而空,欣喜地唤了一声:“娘亲!”
宋酒应声,又替两人各夹了一个包子,说道:“既是好吃便多吃两个,娘亲难得下厨,可要珍惜!”
二人齐齐点头,埋头不依不饶地吃着碟中的包子。
宋清盼忽的抬起头,问道:“娘亲,不给师傅留一个吗?师傅若是知道我们吃包子没给他留,会生气的。”
王琢亦是抬头看着宋酒,等着她的回答。
宋酒摆手说道:“你师傅不爱吃包子,何况他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将包子吃完了,他哪里会知道。”
宋清盼天真地说道:“可师傅能闻出来我和琢哥哥身上的味道!娘亲方才也吃了包子,师傅也能闻出来!”
宋酒不知该夸宋清盼机灵还是夸他偏心,连吃个包子也能惦记着王之焕这个师傅。
看着蒸笼里仅剩的两个包子,宋酒无奈地说道:“那这两个便给你师傅留着,免得某些人小嘴不严密,出卖了娘亲。”
宋清盼立刻捂着小嘴巴,无辜地说道:“不是阿盼!”
宋酒和王琢被他的动作逗得发笑,将两个包子的事儿丢到了一边。
院中一片欢声笑语,连日来笼罩着临安城的阴沉之气也因为这片欢声笑语,渐渐褪去了。
这时,院外匆匆走进一人,脚步轻盈不沉重,似是女子的脚步声。
宋酒回头一看,果真是自家人。不过瞧着来人的神色,像是有大事发生了一般。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种卿离开
冬儿疾步进门,清秀的小脸上像是晕染了一层淡红的胭脂水粉。
宋酒先让她喘口气,等她的气息匀了下来,这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冬儿的性子向来沉稳,做事也还算妥当,能让她慌忙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娘子,方才婢经过城门时,见到种将军了!”
宋酒取出帕子替宋清盼擦拭着嘴角流出的肉汁,莞尔一笑。“这有什么稀奇的?大哥这些日子都在帮着郑知州处理事情,在城门口也很正常。”
冬儿连忙晃着手,说话的速度比方才快了些许,但也不失礼数。“婢听周遭的百姓说,种将军这是要离开临安城呢。”
宋酒的手一顿,眼中除了惊愕之外,更多的是怀疑。“离开?瘟疫的事情还未处理完毕,他为何会离开?”
冬儿只是摇摇头,并不知晓其中的缘由。
两人正说着此事,门外忽然传来拍门声。冬儿手脚麻利地前去开门,片刻之后领着一人进来。
来人长得膀大腰圆,十分壮实。一双圆眼颇为有神,眉间尽是英气。他的站姿不似常人那般随意,像是有一根木桩在他的脊背上支撑着,站得十分笔直。
男子抱拳拱手,声音洪亮。“宋娘子,属下是种将军身边的侍卫庞虎,特来送将军的书信一封。”
宋酒坐在宋清盼和王琢中间,不便起身去接。倒是冬儿明了她的心意,双手接过庞虎手中的书信,转呈给宋酒。
宋酒拆开书信,信上只写了寥寥几字。
妹子,大哥走了,勿念。
将书信按着原来的印痕折叠装入信封,宋酒看向庞虎,问道:“大哥因何离开临安城,你可知道?”
庞虎再次拱手,回道:“属下不知,将军只是吩咐,若宋娘子问起,只说后会有期。”
宋酒不禁一笑,这信和庞虎带来的话倒像是种卿的作风,从不拖泥带水。“大哥如今走到哪里了?”
庞虎立刻说道:“按着路程,此刻已出了城门几里。属下送完信,便要快马加鞭追上队伍。”
宋酒也不便耽误庞虎的行程,只让他给种卿带几句话,嘱咐他路上万事小心。
庞虎谢过,匆匆离去。
宋清盼抓着宋酒的袖子,疑惑地问道:“娘亲,舅舅要去哪里?舅舅不来看阿盼了么?”
宋酒笑着说道:“舅舅只是要出趟远门,等事情办完了,舅舅自然会来见阿盼的。”
有了宋酒的保证,宋清盼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到底还是五岁大的孩子,心神不会在同一件事上停留过多的时间。吃完了包子,宋清盼便拉着王琢玩儿去了。
宋酒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见冬儿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心中疑惑。往常冬儿的手脚最是麻利,用餐之后她必定会上前来收拾碗筷。
虽然这些小事宋酒也做得,但冬儿的举止与往常有异,宋酒不免多在意了些。
“还有何事,快快说来,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宋酒索性将碗筷丢在桌上,装作生气的模样。
冬儿少有见宋酒生气,哆嗦着身子跪下,颤声道:“娘子,婢知错了。实在是婢不知该不该说,这才一直憋在心里。”
宋酒的面色柔和些许,柔声道:“有什么便说什么,说出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你憋在心头不说,反倒令我生气!”
冬儿低垂着脑袋,眉心紧蹙,鼻尖微微往上凑,面上挂着为难的神色。须臾才说道:“婢在见到种将军的时候,见到祝家的大郎君同将军在一起。婢先前不说,是觉着祝家大郎许是去送种将军一程的。”冬儿越说声音越低,估计是担心宋酒会怪她多事。
宋酒伸手牵她起来,并未责怪她,反而夸了她几句。“这才像是我身边的人,往后可不能事事都背着我不说。”
冬儿垂首,道:“是。”
宋酒觉得冬儿会注意祝虞,定是有她的想法,遂问道:“冬儿,你瞧见祝家大郎的时候,他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冬儿垂眸想了片刻,道:“祝家大郎倒是和寻常一样,不同的是他身边的小书童。婢瞧见那小书童身上挂着一个鼓鼓的包袱,像是要出远门的模样。”
祝虞的书童要出远门,若真是如此,岂不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小小的书童见识不如他的主子深远,竟要独自出门。说出去,哪有人会信。
如果不是小童要出门,那便意味着正真要出远门的是他的主子,也就是祝虞。
祝虞和种卿一道离开,倒是挺巧合的。
冬儿见宋酒垂眸思索,轻声问道:“娘子,可需要婢出去打听?”
宋酒摇头,“不必了,大户人家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打听为好。”
冬儿便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筷,她的动作迅捷中带着小心翼翼,怕打扰了宋酒。
宋酒起身,径自进了房间,从架上取了一本地图志,卧在软塌上静静翻阅。
祝虞和种卿的同时离开,也许是凑巧。但祝虞要离开临安,其实早给了宋酒提示,只是宋酒一直未曾发现罢了。
那晚祝虞来送她彩凤酒的时候,他说的那番话其实早有征兆。祝虞几次向她敬酒,便是为了请她放过祝良衡,不再和祝家酒楼的为敌。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①”宋酒看着手中的地图志,口中喃喃念道。
屋外一览晴空,偶有浮云飘过窗前。庭中的柳叶正是青翠婉柔的时候,宋酒瞧着依依的杨柳枝,心头涌现了一丝淡淡的离愁意味。
饶是风光再好,能与共看的人也渐渐少了。日子虽然闲适无扰,却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怅惘。
宋酒认识的人、深交的好友,从相识相知到先后离开了这座临安城,仅仅用了短短的两个月时间。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②”
花媪抱着晒干的衣物进门,便看见宋酒望着门外的柳树感叹。花媪虽不知宋酒念的诗是什么意思,但能察觉到宋酒有些无精打采。
“小娘子,临安的柳树最是喜人,怎的小娘子说它伤心呢!”花媪担忧宋酒是因为近几日的忙碌才变得神色恹恹,特意说了些好听的话想逗宋酒开心。
宋酒听了花媪的话,无心再看手中的地图志,便丢在一边,阖上双眼静卧。有些事情既是注定了,再去伤神也是徒劳。
第一百七十八章 :嗜睡征兆
日子过得贼快,一晃眼便过了七月。八月天气逐渐转凉,没了暑日的蒸汽,人也愈发闲散起来。
瘟疫的事情再有半月便会悉数处理完毕,这些日子宋家酒楼的事情渐渐少了,是以宋酒很是得闲。
许是过了最忙碌的时候,一闲下来,宋酒每日总觉得昏昏欲睡。好些时候,宋酒领着宋清盼在檐下念书,念着念着,她便合上眼睡了半晌。就连宋玉恒来探望她的时候,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瞧着困意十足。
宋玉恒以为她这是不待见自己,存心给他添堵,便打趣宋酒。“九妹,你莫不是又要给我添一个外甥?不如添个外甥女吧,好事成双!”
宋酒眯着眼,慵懒地回道:“做你的大梦去!我清清白白的,不过是困了些,哪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宋玉恒定眼瞧着宋酒满是困意的面容,抵着下颔念念有词。“九妹,七哥少说也来了五六回,你三四回都是如此,难道七哥做了什么让你厌恶的事情?你只管说出来,七哥改了便是!”
耳边传来宋玉恒聒噪不止的声音,宋酒像打苍蝇一般随意挥了几下,懒散地说道:“你只要少说些话,不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便万分感激。我真是困了,你莫扰我歇息。”
宋玉恒悻悻躲到一边,不再说话。
这时宋清盼从里屋小跑出来,一把扑在宋酒怀中,央求道:“娘亲,我们去找琢哥哥,好不?”
王琢半月前便跟着王之焕回了王宅,准确的说是被王惠文请回去的。用王惠文的话来说便是“整日赖在一个女子家中,成何体统?太原王氏的脸面你们父子二人不要,我王惠文还要呢!”
自打王琢离开后,宋清盼的小日子过得无滋无味。宋酒整日昏昏欲睡,偶尔陪着他玩耍,但总在中途沉沉睡去。
宋清盼晃着宋酒的手,小脸上写满了抑郁。“娘亲,娘亲……”
宋酒无奈,忍着倦意努力睁开双眼,问道:“你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
宋清盼点头,“都写完了,该念的书也念完了。娘亲,你就带我去见琢哥哥吧,阿盼已经很久没看见琢哥哥了。”
宋玉恒在一旁帮衬道:“是啊,九妹你也该出门走走。整日窝在房中,仔细窝出病来。”
宋酒刀了他一眼,宋玉恒立即闭了嘴。
宋酒起身,道:“等娘亲去换身衣裳,再带你去。”
宋清盼立即手舞足蹈,跑去围着宋玉恒转圈子。
宋酒进门,挑了套月白绣兰的襦裙换上,坐在妆台前整理发髻。
两人在外头等了两刻钟,依旧未见宋酒出来。等进了房间一看,宋酒手中握着一把白角梳,趴在妆台上呼呼大睡。
宋玉恒摇头叹气,道:“果真是个不令人省心的娘亲,阿盼,舅舅很是好奇这几年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宋清盼没有搭理宋玉恒,小跑着去将宋酒叫醒。
宋酒自知自己又睡着了,面上羞红。这些日子她如此不分时地的睡觉,也不是一两回了。
快速绾好发髻,宋酒便带着宋清盼出门了。
宋玉恒想跟着去凑个热闹,被宋酒一个冷眼给逼了回去。已是成年的宋玉恒皱着鼻头,心中吃醋,哼哼道:“亲哥哥还比不上一个外来的儿子,我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去王宅的路有些远,再加上宋酒身体乏力,不愿走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便招了一辆马车,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路朝王宅而去。
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景象,虽不及瘟疫爆发前热闹,但好歹有了点人气。
这场瘟疫在临安滞留了一月有余,好在没有造成更大的灾难。瘟疫中难免有人不能幸免,但与当年河北县的鼠疫相比,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瞧,那不是宋家酒楼的东家么!”
街上的百姓见马车里坐的人是宋酒,纷纷朝她拱手致谢。
“宋东家的大恩,我们都记在心里!”
“往后宋东家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来我这里去,分文不收!”
“还有我!宋东家若是喜欢吃包子,我每日都给您送一笼去!”
百姓都知道瘟疫爆发期间,是宋酒的柴胡救了他们的性命,所以对宋酒的感激之心久久不能平复。
宋清盼见路上的人都看着自己,转头问宋酒。“娘亲,为什么他们都在向我们拱手呢?有的还在抹眼泪。”
宋酒见他天真无邪,对临安城发生瘟疫的事情一无所知,笑道:“兴许是见我们的马车像是大户人家的,为了恭敬才拱手。至于抹眼泪呢,也许是阿盼长得可爱,他们见了心喜,高兴哭的!”
宋清盼“哦”了一声,回过神去朝着外边的百姓挥挥手。
宋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孩子果然天真。
赶马的车夫老练地驾着马车,笑着朝里边的宋酒说道:“宋东家,您的事迹在临安可是口口相传呢!您得闲到清冷桥边坐坐,那儿的说书先生讲的都是您的事儿!”
宋酒面上带笑,想着那老先生说书,得把自己说成什么模样。清冷桥出名的说书先生也就那么一位,宋酒曾去听过两回。那老先生讲到激动之处,唾沫横飞,双眼或瞪或眯,神采飞扬。
说书的人向来讲的都是传奇人物,如果说她,岂不是会令人笑掉大牙?思及此,宋酒抿唇吃吃笑了起来。
车夫听见车内的笑声,心情大好,面上的褶皱笑得绽开。
马车在王宅门前停下,宋酒下了马车,将宋清盼从车上抱下来。等到付钱的时候,车夫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宋酒的银子。
车夫连连后退,诚恳地说道:“宋东家,您是我们的大恩人,我哪里还敢收您的银子?我知道方才街上的那些人说要送您这样送您那样,您一定不会收下。我有幸给您赶一次马车,您就当是我报恩吧!”
宋酒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和他较劲,婉言相谢。
宋清盼蹬着小步子跑上石阶,小手拍在大门上,高声唤道:“琢哥哥,琢哥哥!”
因他的力气尚小,拍门的声音不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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