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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迷谍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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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从舟心绪低落,便也不再说话。她明明那么怕痛,连一鞭都挨不住,但方才他一顿生气责骂,她连痛绞五脏的毒药都会一口咽下… 这个小妖精,身上总是充满矛盾。
  又行了一阵,小石路边有溪水淙淙流过。从舟转头问她,“你渴么?”
  没有回答。他仔细看去,她似乎伏在他肩头睡着了。她鼻息甚微,身上冰凉。想来被那毒折腾一番,已耗尽精神。
  他自己身上流了许多血,此时口渴难耐。他走近溪水,欲蹲下饮水,却又见四周碎石尖锐,他不忍将她放下置于乱石上。
  他强忍膝痛,背着她、缓缓跪下。利石磨破肌肤,混杂着风湿之苦,令他浑一闭眼,眉睫如絮柳微颤。
  他俯□,靠近水面,一手仍自托着身后的姜窈,一手掬起溪水酣饮,几拨过后方觉心神舒透了些。
  溪水静缓,在他眼前数寸处清平如镜。映着这水镜,他看见自己的容颜,亦看见伏在他肩头、她沉睡的侧脸。
  一时间,他停下手,不想再掬水打破这镜中花约。她侧脸的曲线,仿佛芙蕖初绽,波涤露染,不惹尘熏,别有灵韵。
  他见过的女子当上百上千,美艳者有、娇弱者有。他忽然扪心自问,为何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挂想的,总是她的时抑时扬、无颦无妆。
  是因为,他太习惯,还是因为、她太温暖?他的眼光再次凝望水中她的清影,似乎她的美,是一种晴朗,是一缕淡香。
  他叹了口气,收起神思,欲站起身来,但膝痛钻心,何况负着两人之重。他一咬牙,强自用力,绷起身来,但只这一下,双膝仿佛弓弦过力、在极满处挣断。
  他身形摇晃,楚姜窈亦被晃醒,她恍惚间问了声,“哥哥,你的鞭伤很痛吧?”
  “没事。”虞从舟淡淡道。他忍住痛,背着她继续前行。
  好在未行太远,一炷香的功夫,已看见那渡口。只是虞从舟心中还未来得及燃起希望,已被楚姜窈一语浇灭,
  “我说没船等吧,我说没人侯吧!呵呵,凡我赌的没有输的。哥哥不若和我在此长住久安吧。”
  虞从舟看着空荡荡的渡口,心中又怒又急,若是无法走水路,又该如何寻到杜宾……楚姜窈偏偏还敢落井下石!
  上一刻自己还误以为她是温暖花仙,此一时,方知她只是花仙派来整他的凉薄花痴!
  他忿忿地一松手,把她扔进一旁草丛堆里。她身体还未能动,自是任他摆布。虽然她“啊呜咦”地怪叫了声疼,但脸上满是洋洋得意之笑,连掩饰一下都懒得。
  但下一个瞬间,她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他已剑出紫鞘,直指她胸口。她脸色尴尬、却仍不吝顽皮地看着那紫晏宝剑明晃晃的剑尖。
  “你怎知无船,你怎知无人?!”虞从舟脸色愠怒。
  楚姜窈心里想笑,这是她和小盾牌商量好的,但此刻当然不能告诉他。她满脸诚恳地说,
  “我想到你的名字,乱猜的啦。取名字不是说、为了命里缺什么就得补什么吗,所以我猜你命里肯定既缺侍从,也无舟船啦!”
  从舟额角渗出三条黑线。姜窈瞧见他被气得一下子小酷变小呆的样子,嘿嘿偷乐。但少顷,从舟一挽剑身,晃出一道弧光、旋剑入鞘,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说,
  “好个以名补命!难怪,你既无窈窕美貌,也没有女人味!”
  终于看见姜窈也会被激得呲牙咧嘴的,从舟心里忍俊不禁,暗嗔,“以牙还牙!”
  她不忿地嗷嗷乱叫,他转身不理不管,反正她如今还动弹不得。
  忽听她好奇地问道,“那树上,好像有人刻了暗号?”
  从舟闻言环视四周,眼光扫过处,果然看见渡口边一棵树上,刻着一个隐晦的暗记。他走近细看,是殷商的藜族文,正是他与杜宾私下会用的密信文字。他顺着五行八卦的方位寻去,在其他几棵树上亦看到藜文暗记,连成一句:“恐璧有失,宾取此船由水路入赵。”
  原来船是杜宾用了,虞从舟心中长舒一口气,说,“幸亏杜宾机智识转圜,不像你、什么都不会,还一逼就供。”
  “但我好歹是一赌就中,也算能力强的啊。”
  “能力强?你分明是脸皮厚!”他故意板着脸。
  此刻他心中大石渐去、不再压得他闷屈,那膝处锥痛又猛向他袭来,令他连站立都困难。他不想被姜窈看出,便也坐下躺进草丛里。
  这一日几多波折,而此时眼中唯见湛蓝青天、和树梢翠叶,他全身似散架一般,不着控地渐渐入眠。
  直到姜窈小手抓着他胳膊摇晃好几下,他才慢慢醒返,却见天色已然全黑。
  “哥哥,我能动啦,也能走了,我们起身赶路吧。”
  “嗯。”他应着她坐起身,却如何也站不起来,不料席地休息了这一阵,膝痛竟愈发蚀骨了。
  见他面有苦色、却不言不语,楚姜窈急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腿上受伤了?”
  她察看他双腿,幸好未见有伤。她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身上受了鞭刑么,怎么反倒是腿脚走不了路?”
  从舟不想向她多说。经年顽症时常发作,今日更甚,他只觉膝盖阴冷湿痛得仿佛泡在冰水里,无论如何两腿也使不上力。
  但楚姜窈却忽然眯眼一笑,朝着他说,
  “哦,我知道了,可是那地牢阴湿气太重,你的风湿病发作了?”
  虞从舟着实一惊,除了医傅,他从未对人说过这顽疾,姜窈怎么能猜得如此精准?
  楚姜窈撕下自己裙布,厚厚几层裹在他双膝上,小手捏了捏他的手说,“哥哥等一小会儿,我这就去想办法!”
  她说着扭身就走,虞从舟一急想叫住她,张了口却说不出理由,只听她边跑边喊了句,“我很快就回来!”
  虞从舟看着周遭杳无人烟的黑色山林,在沉夜中显得愈发压抑无边。他双腿又似灌了铅,全然动弹不得。一霎那、他心底深处那久违的恐惧、又密密纠缠着内疚,不断爬升出来。
  她怎么还不回来?他烦躁地想着,似乎想过几百遍的时候,总算看见她那一身鹅黄出现在山林远处。
  究竟她走了多久,他不知道,似乎星斗未移,但他心口的疚痛几乎过了十几年。
  “从前你不是看不起我的矮种马吗,这回让你试试这款,哈哈!”姜窈走到近前,饶有兴致地笑着,打断了他的恍惚。
  他见她牵了头黑不溜秋的东西,皱眉道,“驴子?”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呢,贵着呢!有了它你至少不用走路啦。”
  “我不坐!”虞从舟心想,自己好歹是个将军、是‘天下七俊’!
  “不坐那就趴着吧。”
  楚姜窈脸上簇着笑,立时开始动手将他强搬到驴背上去摆成扑街状。从舟怒喊,“楚姜窈!”,不过对她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她全不管他眼中郁满的气愤怒意,反正他现在动不了,都得随她操作。
  半柱香后,他趴在骡子上动弹不得地挂着,而她大汗淋漓,觉得虚脱的好像一点力气也不剩了,“你可真是沉啊,比头驴子还重!”
  她喘口气,又笑嘻嘻地从怀中拿出好多只馒头,说,“我还买了馒头,哥哥吃点吧!”
  “不吃!”虞从舟像个小孩一样发着没来由的脾气。
  姜窈撅了撅嘴,说,“白天要是哥哥肯吃馒头不吃面条,就不会中毒啦。”
  她牵着驴子往前走,忽然回头问道,“哥哥有没有听说过,‘一碗面条引发的血案’?”
  从舟想了想,呆呆摇了摇头说,“好像没。”
  “是我编的啊,哈哈,”姜窈傻笑着说,“现在不是就听说过了么。”
  虞从舟看着她的傻样儿,白了白眼,但忽然就没了脾气。
  又被姜窈牵着行了很远,他忍不住还是说出口,“我不喜欢山林。”
  “……哦。”她不知道他干嘛说这个。
  虞从舟执拗地又说道,“我很不喜欢山林。”
  “……知道,你说过啦。”
  虞从舟声音渐轻,“……所以山林中行走,你不要离我太远。”
  楚姜窈眼珠一转,坏笑道,“你是在说,你害怕一人走山林吗?哈哈!”
  她闷笑不已,原来虞帅哥还有害怕的。她回头瞄了他一眼,以为他正尴尬生气中,不料他竟然沉默着流了泪。
  姜窈顿时惊得眼睛瞪大了半寸,慌得手足无措。她虽然见过不少男子流泪,但都是因为生离死别、或苦刑难熬。虞从舟此时怎么忽然就哭了?难道是被驴子驼着这件事,对他这“天下七俊”来说,比苦刑更难忍?
  


☆、一生负疚

  “别哭… 别哭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姜窈愈发相信帅哥的心思果然是她这等凡人难以理解的,竟连坐骑也要挑高富白的?
  她慌手慌脚地把虞从舟从驴背上挪了下来,扶他坐倒在一旁草地上,说,“不骑驴了、不骑了,我明日就去找匹马来,找匹又高又白的!哥哥别哭了。”
  但从舟的眼泪就是断了线,接也接不上。他不肯说话,但沉默更教人失措。
  她猜想是自己引发了虞从舟的王子病,这解药又该上哪儿寻呢。
  正左右为难间,总算听见虞从舟开口说话,“若我在山林里走失了,你会来寻我么?”
  “会,当然会!”她赶紧点头。
  “不许来寻!”他咆哮了一声,一瞥眼、尖锐地刺向她,“我会害死你!”
  楚姜窈从未见他如此失控,他一向英华内敛,就算冷笑时也总是风度翩翩。她心忖,或许他和淮哥哥一样,是幼年时受过什么惊吓,越长大,越有一件事物、烙在心上成了梦魇。
  她小心翼翼地跪起身来,绕到他背后,将他宽阔的肩背搂在怀中。从舟猛然一抖、想甩开她,口中喊道,“别理我!”
  但楚姜窈也不答话,反而双手指节更紧地盘扣在一起,把怀中全部的温暖贴在他的背上。
  她轻声哼唱着记忆中的一些歌谣,“……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 小时候、每次雷声大作的夜晚,她都会抱着淮哥哥,唱这些歌谣,淮哥哥就不会那么害怕雷声,头疾也不会那么痛苦地折磨他。
  她的声音略有紧张,但仍清越婉转,向无边无际的山林间飘绕。从舟愈发迷失在回忆中,脱口问道,
  “你为何也会唱这些歌?!”
  他的脑海中、方才正反复回忆着这些他听不懂歌词的曲子,她竟然就唱了出来。他哑声问道,“这些歌,是哪国方言?”
  “有的是秦语,有的是魏语。你听过这些歌?”
  “我娘亲唱过… ”他忽然苦笑起来,“原来娘亲也会说秦语和魏语,我竟连这都不知道。”
  他说着、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臂间。楚姜窈听见他断断续续呓语,“是我害死娘亲… 是我执拗贪玩,陷在深林,不识归路。娘亲在山里寻了我整整一夜… 她寻到我时、我以为雨过天晴,却不知她已被蛇咬伤。娘亲心疼我惊慌了整夜,还一路背我下山… ”
  “她毒血漫心,我在她肩上竟浑不自知!”他狠狠地摇了摇头,双手抓扯着头发遮住脸庞,“回到家,我才看见她唇色发紫,面庞暗黑… 一切都太迟!我抱紧她,可是还有什么用!她的身体那么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的侧脸最后就倒在我心口… ”
  他的哭泣声夹杂着艰难的喘息,突然歇斯底里地闷喊一句,“娘亲是我害死的,她就死在我胸口!”
  他的眼波如微弱烛光,在风中忽明忽暗、落魄摇曳,泪水又似烛蜡兰膏,燃烧之后、沸腾着滚落脸庞。
  楚姜窈心头一惊,连歌都唱不下去,只觉无奈无力。她可以怎么说、可以怎么劝?原来他心中苦结,是母亲因他而死的一生负疚。她想起赵王说过,从舟八岁丧母,原来在他心上,这个苦结自他八岁开始就已盘根错节,随着每一次日升月落而根深蒂固,此般生命之痛,一个孩童又怎堪承受。
  “别这样怪自己,那不能怪你……是世事难料……”她紧紧地抱着他颤抖的身体,“你内疚一生,就不怕你母亲心疼么?你越痛苦,她在天上越是悔疚。她会内疚没有看好你、让你走失深林,她会内疚没有早些寻到你、害你整夜独自惊恐,她更会内疚让你看见她毒发的惨状、使你一生都被那番梦魇噬伏。母亲的心,我们都不懂,但她那么爱你,她最怕就是你因她而痛苦。”
  从舟没有说话,她感觉到他的泪依然大滴大滴落下,烫在她的手背上。
  “我的母亲也是因我而死的吧。听父亲和姐姐说,那时战乱不断,而我偏偏与家人走散了,母亲以为我定遭不测,痛苦内疚、积郁成疾,数月之后,竟就故去。但我更是不孝,连母亲的模样都完全不记得,连母亲唱过些什么歌都完全没印象… 哥哥,若一个母亲可以重新选过,她一定愿意有你这样的孩子,而不要我这样、忘情忘亲的小孩… ”
  ‘忘情忘亲’?从舟忽觉一窒,自己是怎么了,向来深藏的脆弱、不该在姜窈面前流露。明知她从小无父无母、飘泊行乞,自己那些话对她岂不是另一种折磨……他一阵无言,旋即抹干眼泪,回头望了她一眼。她眼睛红红的,但没有落泪。
  他似乎极少见到她流泪。一直以来,她总是眉目冥顽,嘴角扬笑,右颊上的酒窝更是酝着清灵,仿佛没有什么烦恼。
  “哥哥,别多想,我帮你入眠。”她轻轻抽出虞从舟发髻上那枚紫檀簪,他一头卷发如波嗟浪涌,径直泻下双肩,在月色下折射出不同方向的柔光。
  楚姜窈按着范雎的手法,时轻时重地按摩从舟头上几处穴位。他只觉触穴酸胀,不由闭了双眼,脑海中渐渐空无一物,亦不知自己是睡是醒。
  直到阳光刺眼,他才无梦而醒,看见姜窈在一旁倚树而坐,他问道,“你一直没睡?”
  楚姜窈自从昨夜听他说那毒蛇咬人的事,总是担心他这么睡在丛林里会被蛇咬,所以不敢合眼,拿了根长树枝,东撂西拍,到天大亮方才停手。
  此时见他醒了,即刻站起来说,“哥哥,这瓶药酒给你,若今后再有人被蛇咬伤,你就给他服下这药酒,就不会有生命之忧。”
  他正想说“你自己留着”,忽见光影中自己微卷长发披散在肩后,不由窘得脸色发红。从小王上就总说他这一头卷发太过妖孽,所以他向来不敢散髻披发、示于人前。他慌乱道,“我的翩舟御桨簪呢?”
  “在这儿,给。”楚姜窈想,原来这紫簪还有个名字呐。
  他连忙拿过,将长发全部拢起,簪成一个毛毛茸茸的发髻,不少卷发逃逸出来,轻扬在风中,柔乱地衬托着他精致的脸庞。
  姜窈在一旁看得发呆,为何男人的魅惑和男孩的可爱、可以如此柔和地融合在他身上?
  此刻的他,当真像个树林里的小王子,不合朝堂高束,只应山水徜徉。
  “哥哥,为何一直只用这枚紫檀簪?很贵重的么?”
  他没有答话,抿着嘴点了点头。
  被她这一问,他忽然想起一事,从怀里摸出一枚金玉簪子,上面还染着他身上鞭伤的血迹。他一边将血迹抹去,一边自言自语说了声,“还好,没叫鞭子打断。”
  “什么东西?”楚姜窈好奇地凑过去。
  虞从舟双眼盯着前面树根,也不敢看她,一扬左手把那金玉簪递到她面前,“上回我拿了你的小鸟簪… 所以… 还个玉簪子给你。”
  “啊?我的小鸟簪是哥哥拿走的?我还以为掉在山路里了……这枚玉簪好漂亮,是在秦国买的?”
  “是我雕的。”虞从舟立刻转身说道,眉间满是认真。
  楚姜窈看这白玉簪温润细腻,刻成一弯镂空立体的新月,月勾尖上、缀着七缕金线,每缕金线上都细细密密雕着繁星,而最显功夫的,便是那镂空新月里面还雕了一颗白玉小星。
  “这… 真的… 哥哥真的还会雕玉?”
  虞从舟想到自己在诸国中亦算一流的水平,鄙视这个不识货的家伙,忍住一点小小得意道,“连平原君都请我给他雕鱼… ”
  “那,月亮里面为何还镂空雕一颗小星呢?什么意思啊?”
  他眨了眨眼,心中所想说不出口,一撇嘴赌气说,“不晓得!”便一背身,迈开大步往前走去,口中喊着,“快点赶路,少罗嗦!”
  “咿,哥哥你的风湿痛好了么?不骑驴子,也不用找马了?”
  “叫你少罗嗦!”他心想这小妖精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没有言语,行了好一阵,忽然从舟说,“这景致怎么好似见过,难道我们入了什么八卦阵,转不出去了?”
  楚姜窈一阵坏笑道,“哪是什么八卦阵,我们应该往东走,你走反方向啦,当然景致都见过。”
  “你、你怎么不早说?!”从舟眉目紧扣,直笔笔地盯住她。
  她撅着嘴,悠哉悠哉地往回走去,笑呵呵地嘟哝了一声,“自己不让我啰嗦的!”
  从舟只觉一片稠云飘上脑海,本以为要倾盆大作,实际上却只是遮了烈日、教他灭了脾气。
  他只得跟着她走回头路,不觉饥肠辘辘。他向她喊道,
  “喂,你买的馒头给我吃个。”
  “这… 我,我刚吃了一个。”楚姜窈转身看了看他。
  “你自然也饿了。剩下的给我吃一个。”
  “可是,我,”姜窈低了头,脸色尴尬,说,
  “我刚才吃的,就是最后那个。”
  虞从舟的眉毛、眼睛、嘴巴拉城三条平行线,“小鬼!十个馒头呐,你可真能吃!”
  姜窈疑惑道,“昨日问你,你不是说不吃么?”
  “日日能一样吗?昨日和今日一样的话,我才懒得背你那么久。”
  楚姜窈想起昨日他膝痛病犯,还背她数里之路,没有扔了她不管,心中感激,马上上前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去前面小庄上看看、买点好吃的来,这回保证一口也不碰!”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远了。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他却又忍俊不禁。她的身影都消失在树林远处了,他满眼晃着的仍是她弯弯的眼梢、圆圆的酒窝。
  


☆、相拥而眠

  待姜窈买了吃的奔回林中,却不见从舟身影。她挠了挠脸,不料他夜间怕山林,白日里倒蹦跶得欢。
  过了好久他才回来,手中还牵着两只硕大的羊。楚姜窈瞧着新奇,扑过去又摸又抱,没想到野羊能长这么大个头,毛这么长这么软,她比划着叫道,
  “这羊的犄角真帅气,弯了这么大一个弧。就是毛色杂了点,瞧这儿、黑不溜秋的。”那羊转过脑袋忿忿瞥了瞥她,她乐呵呵地顺了顺它的毛又道,“可是哥哥、你不肯骑驴子,倒是要骑羊么?”
  “不识货… ”从舟嘟哝了一声、白了眼她,又挑衅笑道,“羊长那么大要逆天啊,狼都要饿死了!”
  楚姜窈听不明白、拧了拧眉。从舟翘起嘴角说,
  “这是牛,是牦牛!花了我好大一枚金刀币的… 牦牛擅长行山路,坐着软软的不会颠你… ”
  姜窈更加兴奋了,“原来是牛!是神兽啊!”她抱着牦牛蹭来蹭去,牦牛被她烦得直哼哼,她又问,“这牦牛是不是传说中、在冰寒雪原上也能活得很潇洒的那种牛啊?”
  虞从舟看着她灵动的小眼神,笑笑点了点头。没想到楚姜窈问他讨了柄小匕首,蹲□就割下几缕长长软软的牦牛毛。从舟眼见牦牛怒甚、抬蹄就要踹她,急道,“小心被它踢到!”连忙将她捞起来搂进怀里、旋出几圈,嗔问,“割牛毛做什么!”
  “有用呢,等我弄好了再告诉你。”
  虞从舟瞪了她一眼、怪她鲁莽,但能把她软软地捏在怀里,又令他觉得心中欢悦。
  这一夜,二人行至一处破庙,见至少能遮风挡雨,便决定在此过夜。楚姜窈从小在各处破庙中混迹长大,此时熟门熟路地从佛像后翻出几个蒲团垫、递给虞从舟让他睡时可以垫着。
  虞从舟想到她昨夜整晚未睡,努了努嘴说,“你先睡。我… 我还有事要想。”
  楚姜窈见他奇怪,又不好多问,便抱了个破蒲团、倚在佛像的莲花座下。这令她回想起小时候在魏国大梁的行乞日子,心里既感慨、又颇觉怀念,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见她睡去,虞从舟忍不住挪到她身边,把她迷迷糊糊、憨憨醇醇的睡颜看了又看,说不出哪里娇俏,但偏生有一种纯粹干净的魅惑、矛盾又和谐,在他心上痒痒地挠着。
  从前听说书人说故事,说到梦呓的桥段、常会有惊喜。从舟心忖、不知道今晚她会梦呓么?又会说些什么呢?他愈发舍不得睡,躺在她对面专心等她说几句梦话。
  等了好久,终于不负有心人,这小祖宗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似乎就要开口,从舟立刻又凑近些。
  她转过脑袋,啊呜咬了一口蒲团,忽然梦呓了一声,
  “坏哥哥!”
  等了半天居然就等到这么一句,从舟心里翩飞的小蝴蝶瞬间退化成了毛毛虫。原来这小妖精平日里嘴巴甜甜地喊他哥哥,到了梦里就骂他‘坏哥哥’,实在可气!可恶!说书人还说梦呓有惊喜、全都是骗小孩子的!
  虞从舟恼得一骨碌坐了起来,楚姜窈在梦里仍不知死活,又连声喊了几遍“坏哥哥!坏哥哥… ”,虞从舟的眉头堆叠出三重皱、简直能夹住个蚊子。
  不过恼中又渐渐生了些疚意。是不是、自己平日对她真的相当之差呢,不然她为何在梦里还记恨着?这般想着,又念起之前在地牢里骂过她的重话、自己居然… 还打了她… 再追的远点,又想起自己在雪山上把她逼哭时、还骂了她是‘东施效颦’…… 自己怎么会说出这般令她自卑的话呢?
  他越数越多,末了、只能承认自己当真是个坏哥哥。
  他愧疚地回头瞄了瞄她,心说、“我以后会好好待你,你… ”还没想完,又听她喊了两声,但此时细听,似乎她唤的是“淮哥哥”,而并非‘坏’字,而且她一边唤着,一边脸上流露淡淡笑意、愈显痴迷,还抱着那小蒲团来回地蹭,蹭得一脸满足。
  这一惊远胜方才那一怒,虞从舟心中泼凉泼凉的。难道,她心里早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旧相好?难道这个‘淮’、便是她每每提到都会眼神飘忽的“神仙朋友”?
  他从前就已经没来由地厌恶她那个“神棍朋友”,此时这么一联想、更添心中郁堵。明明这几年来她都与他同住一府之中,怎么仍旧如此记挂那个多年未见的乞丐?为何自己“邯郸虞君”的魅力、每每到了楚氏女子身上就总是不给力?!
  他破天荒地感到一丝委屈,此时此刻、他宁愿她是在梦中骂他‘坏哥哥’…………那至少也是念着他,而不是别人。
  她却偏偏又在梦里甜蜜一笑,轻轻柔柔地嗲声唤了一回,“淮哥哥~ ”
  虞从舟再难按耐,伸出大掌几乎想要捂住她的嘴,却正在那当口,她委屈地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皱了皱眉说,
  “我冷…… 抱抱。”
  从舟的手立时僵在半空,心中酸意、怜意,如五味酱般打翻作一团。他赌气转过身,但想到她蜷缩的小样儿又心中不忍,终归还是转了回去,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她起初身体还微微有些发抖,渐渐得了他胸膛的温暖,便在梦里舒缓下来,小手拉着他的衣襟、放在嘴里咬。咬着咬着、便也不再说梦话,心满意足地甜甜睡去。
  这是她从前的习惯么?虞从舟酸酸地想,她从小流落街头、做小乞丐时缺衣少被,是不是每晚都在破庙中、抱着她的淮哥哥取暖入睡?难怪她忘不了,难怪她即使多年未见、仍在梦里依恋那人。
  越想便越睡不着,闭上眼,他总会幻想出她蹭在那人怀里、甜蜜笑着、又满脸崇拜的样子。但若睁开眼不去想,又难敌她柔软的身体在他臂弯里的诱惑触感。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淡香更是一缕一缕地渗进他的呼吸中、无处不在。
  一夜缱绻,无字可述。清晨时、姜窈微微仰了仰脖子、咂巴两下嘴,似乎要醒。虞从舟一凛,怕被她发现他抱了她整夜,马上捏着她的小手、搭到他自己肩上,随后闭上眼沉沉装睡。
  过了一小会儿,楚姜窈在虞从舟胸口拧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全然醒了。她正要伸个懒腰,却在那瞬间看见自己居然一手抱着从舟的肩、一腿还跨在他腰上、好生狂荡,顿时浑身一僵、动弹不了。
  从舟心中闷笑,闭着眼倒要等着看她怎么办。
  楚姜窈口中惴喘了一声,立刻蹑手蹑脚地移开了绝对属于授受不亲的两只蹄子,颤巍巍地爬到墙角里。从舟听见她尴尬地咽了口口水、再不敢发出声音。
  想假装无事发生?从舟暗暗哼笑一声,身姿未动,却艳眸一睁、目光如峡谷纵风,亟亟荡过她的脸庞。她没料到他这么快会醒,当即倒吸了一口气。
  他看见她缩在墙角、一手抱着双膝,一手捂在嘴上,两只眼瞪得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不觉憋笑憋得更苦。
  “怎么,以为缩到墙边就没事了?”
  楚姜窈见他早就发觉,惊惶地两手铰在一起,“我… 我天明时容易作梦,我… 真的不是故意的… ”
  “天明时?你昨晚一睡着就强扑进我怀里,还说什么‘我冷~ 抱抱’!然后力大无比地把我抱了一整夜!”
  ‘咯哒’一声,她的手指好像被她揪的脱臼了。“抱了… 一整夜…?”惨了惨了,她知道他最不喜欢男女授受不亲,从前不过是共骑一匹马、就被他扔下马去,如今自己抱着他睡了一整夜,不知他究竟会怒成何样?
  总之、绝对、不会是让她“对他一生负责”这样的美差……
  从舟眼波一横、很较真地指着自己搁在地上的左臂道,
  “压着我的左手三个时辰、如今麻得都僵了!”
  姜窈想起醒来时自己的确枕在他胳膊上、无可抵赖,结巴说,
  “对、对、对不起,我大概是在梦里把哥哥当作被子了… ”
  “当被子?”虞从舟冷笑一声,看来不戳穿她、她还真以为他是好骗的!他学着她的嗲音冷冷道,“你在梦里、可是喊了许多遍、‘淮哥哥~~ ’!”
  又是‘咯哒’一声,姜窈惊得下巴快掉地上,好像也脱臼了。
  自己居然把他当作淮哥哥给睡了!好在她与淮哥哥从小只是抱着取暖入眠,没有逾矩之事,不然岂不是还会对虞从舟上下其手… 
  虞从舟瞧她惊惶得很,正等着她老老实实交待与那个淮究竟是什么关系,不料楚姜窈忽然想起自己睡觉一磨牙就会咬淮哥哥肩膀,该不会昨夜把虞从舟也给咬伤了吧,她颤着声问,
  “…那我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更过分的事?”
  虞从舟一股怒气由丹田急升,
  “楚姜窈!!”
  她与那个淮竟然还会做更过分的事?!还居然敢问得出口!他嫉恼满怀,左手一撑、登时坐起身来,却不料…
  ‘咯哒’一声,这下他的胳膊也脱臼了。
  怪只怪自己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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