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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迷谍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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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一尝、更香。”
  她感觉有冰冰凉凉、柔柔滑滑的东西轻触到她的唇,带着那青草香气。她果然觉得肚中咕咕,便张圆小嘴,啊呜咬了一口。
  不知该怎么形容,因她从没吃过这般美味的东西,淡淡的甜、淡淡的香,入口细腻柔软,牵连着她的舌根喉间,品不清的味道,却让她舍不得咽下。
  她顾不上说话,接连又咬了几口。全品完了才来得及说,“好好吃哦!”
  她一把拉下黑丝巾,想看看那究竟是何方神物,一眼望去,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式精巧的小点心。“刚才哥哥给我吃的是哪个?”
  见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虞从舟心致盎然,笑着手一摆、指了指桌角上一盘墨绿色的团形小点心。
  “奇怪,从前也见过的,但它墨绿色的丑样儿、挺吓人的,所以完全没有食欲。”楚姜窈嘟着嘴、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
  她天真的小样儿映在从舟眼里,简直比满桌的点心更让他牙痒痒、想咬一口。
  


☆、庭花殃殃

  虞从舟轻挑眉弯、往窗边一靠,说,“因为你不是吃不惯,只是看不惯。一看到便想起从来没吃过、就不敢吃,就会忽略了你真正的口味喜好。”
  楚姜窈半懂未懂,但并无所谓,她把那一盘还剩下的几个墨绿小团都拿了过来,也学他一般靠在窗边,继续吃起来。
  “哥哥你也吃一个!”她伸手递了一只给从舟。他便接过吃了。
  他抬眼向窗外望去,湖边已有些树木抽出嫩芽,倒映在刚解冻的湖面上,一片翠蔓婆娑,透露第一抹春意。他忽然说,“我很喜欢这里,依山傍水,我梦里总想着,未来的家也要像这样,建在水边……”
  “啊,我也总这么幻想,那样院子只需要造三面墙,可以省一面墙!”姜窈打断道。
  虞从舟低头浅笑,又说,“那厅堂厢房呢,你幻想什么样的?”
  “厅堂厢房都与我无关。我只想要个小亭子,翘檐画梁,造在水上。这样,上有仙鹤常来,下有碧水常流……”
  虞从舟顺着她的音调,想象出那一幅逍遥的画面,接着她的话说,“亭外要有石桌石凳,刻上纵横经纬,可以在晨光里下棋画画;院外院内还要遍种树木……”
  “对对对,不止种花树,还要种果树,这样从春到秋,都会有花有果,不会萧瑟寂寞……”
  二人你来我往,描述心中向往,说得兴致高昂,真恨不得明日便把这楼改良加院、归为己有。
  最后发现天色全黑,楚姜窈忽然回到现实中,问了句,“这好吃的团团叫什么名字?”
  “青团。”虞从舟抿了口茶道。
  姜窈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空盘痴痴一笑,明亮的眸光清澈地映在从舟身上,轻声说了句,“哥哥,谢谢你”
  ……
  同一个夜晚,一名男子身着连帽斗篷,晃入子期草庐、悄悄参见范雎。
  此人是小令箭与范雎在魏国时的旧友,郑安平。当年刑场劫囚后、楚江妍安排范雎离魏入秦,郑安平亦一同随行。范雎为秦王伏间赵国后,便留郑安平做秦王与他之间传递消息之人。 
  郑安平拱手道,“秦王让在下问问公子,赵国相位空悬,不知会落入谁手。公子可已有了计较?”
  “我自然是希望平原君为相。”
  “为何是他?”
  范雎摇起羽扇、淡淡一笑说,“平原君……公子翩佳,只是骨性纨绔,难睹全局。若赵王拜他为相,将来大秦对赵,不管欲交欲攻、都可事半功倍。”
  “秦王是想问、为何不让楼缓回赵国为相,他本就是赵武王派入秦国的,赵人并不知道他已被秦人驯为反间,自会信他。”
  “未必。”范雎羽扇一横,在郑安平眼前摇了摇,“楼缓毕竟是外夷楼烦族之人,赵武王虽曾重用他,但如今的赵王,与他父王隔阂颇深、必不会信他。”
  “在下明白了。必依此转告秦王”
  ……
  备战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之后数月中,燕国和韩国得悉赵、秦、魏三国已决定联军攻齐,都想分一杯羹,很快亦成为赵秦魏的盟军。
  世事总是变幻得这么快,遥想一年之前,齐国还扮着老大的样子,一路说服燕、赵、韩、魏、一起向西攻打秦国。如今,齐独自偷得了宋国,却惹得那四国悉数调转矛头,一起信誓旦旦要瓜分了齐。
  当然这其中,暗波汹涌的是秦人的谋划和挑唆。一切都按照范雎对秦王所说过的计划演变着。
  五国盟约已定,赵王择了吉日,为廉将军举行誓师大典,三军上下歃血东征,邯郸城中一派铮铮豪气。 
  这几日来,虞从舟也在府中准备着出行事物,有时还故意折腾出很大动静,他就等着楚姜窈来问他,“这回又去哪儿呀”,或者,“带上我好不好呀”。
  不过楚姜窈每次都只是探个小脑袋,远远张望一会儿,便缩了头去,也不吱声,也不好奇。
  那天傍晚,虞从舟终于忍不住了,腾楞一把推开她的房门,走到房间正中坐了,沉声说,
  “我很快要离开邯郸,去驻守西境三郡。”
  “哦…”
  楚姜窈睁圆了眼,好奇地看着他,但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下文了。
  虞从舟觉得胸口憋得很,目光忿忿、沿着眼角掠出,笔直投在她身上,
  “我后天就出发!”
  “嗯… ”楚姜窈怔怔点了点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从舟紧紧抿着嘴,圆润双唇只剩薄薄一线,“你都不问我何时回来吗?!”
  “哥哥何时回来?”姜窈似恍然大悟,连忙乖乖地问。
  从舟着实烦恼。她平日里像扩音器、关键时候怎么变成了回音壁?从舟狠狠叹了口气说,
  “我也不知道!”
  要等的话等不来,想说的事说不出,于是虞从舟郁闷了。
  楚姜窈侧身蹲下,小心翼翼地仰头打量着他,轻声说,“哥哥今日怎么了,火气大大的,”她抬眼看见早上他叫虞福拿来放在台上的那只西瓜,忽然问道,“要吃西瓜吗?降火哦。”
  从舟瞥了眼西瓜,伸手在台上捶了一拳说,“不吃,热乎乎的!我只吃透心凉的!”
  说完他一赌气,就大步走出了房。
  楚姜窈揣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透心凉…”这两天这么热,怎么把西瓜搞成透心凉呢…
  她忽然一拍脑袋,取了个木桶,把西瓜装了进去,抱到后院的井边,栓了根绳子把那木桶加西瓜一起沉入井里。井水很凉,把西瓜放在井里泡一晚上应该就凉透了吧。
  第二日清晨,她趁着太阳还未高升,去井边取西瓜,木桶和西瓜一起分量还真沉,她使了很大力气,一点一点把那绳子往上拽。
  眼看快要拽出井台,忽然有人走来,隔着井口站在她对面,带点尴尬、带点生硬地说,“你… 跟我一起去西境三郡,好吗?”
  楚姜窈抬头一看,是从舟,还没来得及问安,手中一滑,连桶带瓜重重砸入井中,激起一大片水花,顿时从井口喷出,毫不客气地拍了他们两个一身。
  从舟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就已经变成了落汤鸡,他像只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又眨了眨眼,看见姜窈虽然浑身也是水,但居然趴在井边哈哈哈地嘲笑他。
  他向来自信,觉得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湿衣俊男,不可能像姜窈那样狼狈,她的头发都湿成几缕粘在脸上了。他瞧着她那傻样,忍不住也吃吃地笑起来。
  不料楚姜窈忽然双手捧起井边一排水桶里的水,猛然向他泼去,还得意地乐道,
  “这回透心凉了吧!呵呵~ ”
  虞从舟被水淋得都看不清东西了,没办法、谁让自己睫毛太长容易被水迷糊住呢。不过他也不示弱,眯着眼也从桶里撩着水向姜窈泼去。他的优势在于腿长、跑的快,而姜窈的腿伤未愈,明摆着只有坐在地上挨浇的份。
  院中水花此起彼伏,笑声连绵层叠。两人都是进攻性,只顾向对方撩泼水,全然不躲不避,不一会儿,各自全身湿透。
  水花绰绰,庭花殃殃,两人戏耍了半天,发现院中一片狼藉,再看看对方一身水衫、却和着一派得意的窘样儿,不禁互相傻傻地指着、当场笑翻在地。
  一炷香后,两人恢复元气,决定握手言和。虞从舟已经从井里把那西瓜连桶一起拽了出来。两人大口啃着西瓜,果然冰得很舒爽。
  从舟见她啃得专注,拿肘顶了顶她手臂,说,“ …到底好不好?” 其实他也没把握她到底明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好,当然好,能跟哥哥在一起当然最好啦。”她还在埋头啃吃,好在她原来什么都明白。从舟看着她被他整得一身‘清凉’,悠悠的莞尔一笑,这几日来的‘火气’终于灭光了
  ……
  这一晚的夜空,黑的特别诡异,没有云、却也不见月与星。洺烟湖上一片暗沉、无边无际。
  范雎在草庐中秉烛夜读,突然听得有人突突敲门。
  在赵国,总是他去游说别人,鲜少有过访客。他心中略有迟疑,但既然房中并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他仍泰然地过去开了门。
  开门一惊,敲门人身着织锦黑斗篷,宽沿的斗笠上围了一圈黑纱遮面,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人黑色斗篷的下半截似乎都被血水浸染,暗红发硬。
  范雎凝神透过那人的黑色纱巾,朦朦胧胧看见他的容貌。
  这一见、哪怕范雎一向沉稳冷静,都不由惊诧失色。
  他身体一重,双膝齐齐向那人跪去。
  来人竟是秦王。
  


☆、生逢绝境

  一个时辰后,范雎驾着马车、载着秦王,在黑夜凝彻中急急向西方秦赵边境驶去。
  秦王伤重,腿上的鲜血尽染车内蒲垫。他隔着车帘问,
  “你不问寡人为何会在赵境么?”
  “可是因为宣太后废止‘父位子承’、而改行‘兄终弟及’的王位传承之制?”
  秦王未作答,似是默认。
  范雎叹道,“王上太心急了!”
  “寡人本想秘密会晤赵王,其父与我、渊源颇深……不料未等到赵王、却遇死士追杀,寡人与近卫全被冲散。”
  范雎又一甩马鞭道,“只怕那些刺杀王上的死士便是秦人。所以现在绝不能去求助秦国死士营在赵境的暗士。为今之计、王上必须尽快回到秦境。”
  “你有几分把握?”
  “雎虽是文弱书生,但雎有平原君赐的通行令牌。况且,那些追杀死士应该想不到秦王会在一个赵国文客的马车中。”
  秦王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到正有往来巡查士卒截停了他们的车架。幸而范雎沉稳应答,士卒和和气气地验了平原君府的令牌,又和和气气地放行,并未生枝节。
  失血使秦王的视线愈发恍惚,他强撑了片刻,但还是陷入昏迷
  ……
  天微微透亮,青山古道,杳无人烟。
  范雎独自立于天地间,一旁、黑马红车静立无声。
  他掀开车帘,凝视车中昏死之人。视线瞬间被他腰间那柄剑吸引。他从未使过剑,但此时却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诱使他拔出那剑、刺向那人。
  其实,他要向秦人报仇,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秦王昏迷不醒,就连他这个文弱书生亦能一剑刺死他。
  但那样、他就真的满足了?其他那些仇家他又要如何去杀?而秦王若暴毙宫外,公子市必会得逞称王,秦王的子嗣一个也逃不过杀戮,朝中臣子更会经历一轮清算亲疏的屠杀。。。他们与他并无牵连,那些命将来又要算在谁的头上?
  不可鲁莽,当谨慎行事。。。
  范雎抬手扣在额角,深深叹了口气,抑住心中那一波杀意,沉沉一甩车帘、切断他凝视秦王的视线……
  秦王再醒来时,朦朦胧胧觉得胸口很闷,路途似乎更颠簸了。但睁开眼细看,他竟不在马车中,而是伏在一人背上,那人背着他在崎岖的山岭石径上艰难攀爬。
  “范雎?!”秦王惊道。
  “王上醒了?”
  “你……为何弃车不用?”
  “此处已是秦赵边境,关卡盘查甚严。王上腿上刀伤太深,绝难掩盖。王上不会想让世人皆知、王上孤身离宫、又在敌国受创了吧?”范雎喘息声颇重,想是负荷已极,但仍带着一丝正襟不乱的笑意,听来似乎清雅从容。
  秦王语噎一阵,方问,“此处是。。。?”
  “是秋泉山。边境阳城一带是王陵驻守,只要翻过秋泉山,就入秦境阳城了。寻到王陵,他定会送王上安然返宫。”
  秦王大惊,秋泉山山势陡峭、是为秦境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而范雎是个俊秀单薄的文人才子,自己又全然迈不动步…
  “你不是武将… 怎么可能、背寡人翻过秋泉山……”
  暗夜中他看不清范雎的脸,但感觉的到他每一步都迈得艰苦。范雎缓过两口气,叹笑说,
  “生逢绝境,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秦王心中感慨,再不能言。范雎又坚持着登了几里地,全身被汗湿透。瞧见一个山洞,似有木柴残留,估计是山中猎人歇息之处,便放下秦王,自己亦瘫软在洞中。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真真是狼狈百态。范雎哂笑出声,眉目却犹自流转芳华。秦王无法像他那般释然,便报以一计惨笑。静默良久,秦王忽然开口缓缓而言,
  “寡人自幼不受母爱、被父王送去燕国为人质,即使父王薨故时,寡人都不能回秦国一拜。王兄即位后,不过四年、也大去了,母后执意立四弟公子市为王。寡人本以为、再无机会重回秦国,却是赵武王派赵军入燕,强行迎立寡人入秦为王。母后虽然迫于压力同意,但寡人知道,她定然恨寡人抢了四弟的王位。所以这二十年来,母后始终架空寡人的权利,要寡人活得像个傀儡一般……如今,她又将传承之制改为‘兄终弟及’,恐怕、是她对寡人动了杀念。”
  范雎满心惊诧,不意秦王竟会对他说出这些过往秘事、宫闱深忌,周身竟不自觉有些发凉。
  他沉寂一会儿、只说,“王上同公子市皆是宣太后所出,宣太后应该不至于要置王上于死地。”
  “…宫廷之中,哪有亲情?”
  “宣太后在秦王宫有的是机会加害王上、又何必等到王上秘行入赵?王上在赵国遇刺,想来是公子市所为。”
  “你是说,寡人的近身侍卫中有公子市的暗间?”
  范雎静静点了点头。
  “是啊,寡人做秦王这许多年,能相信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秦王忽然沉沉苦笑,面色愈发怆然。他似怀着一丝希望、又似带着一点犹疑,淡淡的目光拂上范雎的脸,“寡人……可以相信你么?”
  范雎脸色一怔、转而笑得更苦。君王的命运是否都是如此,这或许也是一种轮回。
  他别过脸,并不作答。秦王眼中霎时染了肃寒,却看见范雎遥望着洞口外那一弯冷月,漠然道,
  “王上现在别无选择。”
  秦王一惊,不料他竟然不肯答是,却又令自己不可置否,这样的臣子当真是第一次遇到。
  范雎施施然又问,“王上连自己的兄弟都信不上,却想要去信赵王?”
  “寡人只是寄了一丝希望,当年赵武烈王既然肯出兵为我夺下王位,如今的赵王,不知是不是也会与寡人结为盟友,助寡人稳定王权。”
  “王上差矣!太后不肯将王权交与王上,只怕就是担心赵人因有恩于王而挟制王上、藉此插手秦国内政。若王上再与赵人交好,太后真的要动杀念了!”
  一语道破,秦王心中甚乱。但转念之间,又激赏范雎看事何其通透,愈加觉得与他相见恨晚。他不由地盯着范雎隽逸完美的侧脸曲线,良久不能撤目。
  歇过一晚,第二日范雎依旧背负秦王继续翻山越岭。但秦王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周身烧得厉害。范雎低头看去,见他腿上刀伤已经泛起恶脓,必是伤口的炎症导致高烧,若不处理只怕有性命之忧。
  而秦王陷入很深的梦中,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般沉溺了。唯一痛苦的,是烧灼欲裂的额头、和愈加冰冷的四肢。他伏在范雎身上,梦境随着范雎的脚步颠簸震荡。但渐渐的,一切似乎停摆,他的梦界一片苍白安宁。
  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永远睡去、再也无知无觉。。。但忽然,他感到腿上一阵剧痛传来,却又兼有一阵清凉酥麻。他费尽气力,半睁开眼,发觉自己躺在漆黑山间的一片草坡上。模糊间他又看见范雎跪在地上、俯身以嘴贴上他的腿伤脓烂处,一口一口地帮他吸出腥脓。
  他见范雎每吸一口,转身唾于身后,他原本美奂如玉的脸庞上,尽染黄褐色的脓血、污秽不已。他吸过几口,亦会忍不住蓦地扑于草丛中、深深作呕,直呕得脸色惨白憔悴,但他依旧强自忍下,抬袖拭口,下一刻、冰凉的唇又毫不犹豫地覆上他的腿伤。
  秦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心中震撼、激荡难抑,眼眶中静静有泪水溢出。自从十几岁即位以来、他为王二十载,尽管有臣子会在他面前巧言谄媚,但更多的人、是在背后看轻他的傀儡之位,甚至谋篡他的性命,即使他的父王、母后,也不曾看重他的安危、反而将他质于敌国不准召回……又何曾有过一人、在他身边时寥寥谨言、却在他昏迷不醒时掏心掏肺地待他如珍?
  秦王心中怆然,很想伸出手、触上雎的肩。但他浑身无力、敌不过寒热肆虐,再次沉沉地被梦魔拖回苍白梦境。
  最后一眼,天地淡去,他只记住范雎躬身于地,寂寞如雪、却疏雅如风的峻峭风骨
  ……
  范雎背负秦王终于翻过秋泉山、摸索进阳城边邑,天空忽然落起瑟寒大雨。范雎心中隐隐有丝不好的预感。
  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撞进王陵的军寨。立时便有士卒涌上、手持长矛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大喝道:“谁人闯营?!”
  多久没有听到人声了?这一声、催命催心,范雎再也立不住,訇然倒地。小卒们拿矛尖戳了戳他的肩,他说不出话来。此时王陵与副将们闻声赶来,范雎努力指了指亦倒在地上的秦王,匍匐着爬过去,取出秦王腰间的满玉玉佩。
  王陵见佩大惊,噤口不敢声张,立刻着人将秦王背去大帐,延医疗伤、加强护卫,忙作一团。
  雨越下越大,空荡营地上只剩范雎一人匍匐着、虚脱力竭、无人理会。他苦苦嘲笑了自己一声,他的复仇心、玲珑心、医者心,最后所得的仍是一片寒心。
  他竭力向一棵大树下爬去、想要暂避寒雨,却忽然听见王陵厉声喝道,“来人,将那厮拿下!”
  立刻有士卒奔来将他绑住、揪进侧帐。帐中几员副将分列两边,王陵立于正中,目光阴沉冷豫。范雎倒被这目光激起心中傲气,摒着一丝游息、强自挺胸站直。
  王陵冷幽幽地扫了他几眼,看他面容似乎朝中见过,不觉眼中微有犹疑道,
  “你是。。。张禄?”
  “正是微臣。”
  王陵向来不喜文人说客,厌恶他们在君王身侧谗言、以致君王往往不顾将士在沙场之苦。此时见了这个没上过几次朝就连晋四爵的说客,心中更是鄙夷,喝道,
  “好个乱臣贼子!说,为何大王竟会在此处,又为何会身负重伤?!”
  “大王自有机密,恕微臣不能多言。”
  范雎一身憔悴,目光仍然清傲,王陵瞧着满心怒燠:
  “你好大的胆,身为御前参士,不好好待在宫里伺辅大王,居然私自诱王出宫、致王重伤!这当与谋逆同罪!”
  范雎仍不答言。他怒道,“跪下!” 范雎却侧过头去,置若罔闻。
  王陵哼了一声抽出根长鞭猛地甩在他前胸。他连日体力透支,这一鞭刮过、他全然抗不住,鞭声未绝,他已跪倒在地。几员武将都哈哈大笑,嘲文人一无用处。
  但没想到这个落魄文人忍着痛又颤颤巍巍地勉力站起,冷冷清清道,
  “你是武将,我是文臣。你我同级同品,秦廷之中并无文臣跪武将之序。”
  王陵见这文人小子不肯招出实情、还耍起嘴皮子,倒横了心非要用武力教他跪下,抡起长鞭又是几鞭抽去。范雎强撑不住,再次跪倒,身上渗出道道血痕。
  王陵正哼笑间,忽见范雎抬起脸、幽幽然扬起一丝邪惑笑容,又抿嘴摇了摇头,那般不屑、仿佛只是长辈面对一个顽劣的孩童。
  范雎重又摇摇晃晃站起,漠然转过身。他虽然身受绳索之缚,但那般长身肃立、姿容凌厉,满帐人皆有些被他的气势怔住。他背对王陵,反而双膝一拢,正正朝着帐门外跪去。
  不跪主将却跪帐门,王陵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王将军只以武力相逼。王将军难道不知,自古天下,并不崇武力,唯有王权至上。微臣是以只向王上而跪。”
  王陵恨极这些文人做什么蹊跷怪事都有蹊跷怪理可说,当即不想再与他费唇舌,着士卒将他拖去军牢,这文人小子临被拖出去时、却仍不忘回头邪笑道,
  “待王上醒来,将军宜多求自保。”
  


☆、不得探帅

  两日后,秦王终于低了烧,渐渐醒转,看见自己已在王陵营中。。。原来范雎竟真的背着他翻过整座秋泉山。。。。。。秦王想到他瘦削的身骨、伏地为他吸出腥脓的侧影,心中酸痛、百感交集。
  医傅将秦王扶起,王陵躬身将药盏递上。秦王问,
  “范。。。张禄呢?”
  王陵一拱手说,“此人心怀鬼胎,引诱大王深入秦赵边境,末将以为他必是赵人的间谍、图谋大王性命。末将已将其擒住、押入大牢。”
  秦王勃然大怒,将药盏猛然掷地,“黑白不分、明细不察!张禄于寡人有救命之恩!”
  王陵被吓得脸一白,又听秦王令道,“速速将他放了、带来见寡人!”王陵连忙诺下,揪着医傅惶惶退出营帐。
  半盏茶的功夫,帐帘再被掀开,一道灰色的修长身影静静立于帘下,清冷而又萧索。秦王抬头看去,见范雎眼眶深陷、唇无血色,身上道道鞭伤暗红刺目,一种残落的痛意顿时嗜住心头。他在梦中想过许多次的话,此时一句也说不出口。
  范雎遥望秦王,见他向来庄严的脸上胡茬参差、兼有荆棘刮痕,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果然亦是胡茬扎扎。两人看着对方、想到自己,知道彼此都是一副落魄模样,不禁相对一笑,轻叹劫后余生。
  范雎收了眼神、缓步走近,正要跪下行礼,秦王忽然撑起身,一手扶住他,一手从怀里取出一卷锦帛递到他手上。
  “这是。。。 ?”
  “是寡人血书的免罪诏。寡人信你,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教你再受今日之辱。”
  范雎神色不惊,却轻轻将那锦帛重又还到秦王手中,平静道,
  “雎不能收。王上不该如此轻易信人。”
  秦王心中惊诧,范雎却低下眉眼,避开他的视线说,
  “王上身为一国之君,当慎政斗险恶、诸侯叵测。雎不过救过王上一程,王又怎知雎并无他图?免罪诏太过其礼,王上不怕他日滋长朝堂上的垄霸佞臣?”
  秦王愕得说不出话,半晌、方是疏朗一笑,叹道,
  “寡人真的不懂你。。。”
  “相处未久,自然不懂。”
  秦王越是盯着他,便越是欢喜他低眉顺睫、却周身清傲的模样,仿佛是一朵白雪飘来,明明婉约如春日花容,却又带着刻骨的冰寒。
  秦王语声凝笑道,“相处未久?也好…… 来日方长。”
  范雎颔首一笑,惹秦王愈加惜爱。
  “雎离开邯郸已有多日,必须尽快赶回平原君府,以免他人生疑。”
  秦王点了点头,但又担心地瞧着他苍白的面容说,“但是你的伤。。。”
  “雎生来是飘泊之人,鞭伤棍伤都挨过不少,应无大碍。”范雎自嘲地笑了笑,拜了一礼说,“范雎就此拜别。”
  他立起身,缓缓退出帐去。秦王的视线相随不舍,他似有感知,于帘下翩然回首,散披于肩的长发斜斜倚拂在他的面颊上,将他的隽秀清颜勾勒得愈加生动摄人,
  “王上。。。。。。务必尽快回宫。”
  他只说了短短一句,便转身离开
  ……
  而同一日,虞从舟等众人抵达西境驻守边邑。远离邯郸的一路辛苦略去不讲,单单是这西境的楼烦族的姑娘们,就带给虞从舟消受不起的连番“艳福”。
  只因西境偏远、黄沙漫天,长得清俊的男子本来就少,更不要说长成虞从舟这般“天下奇俊”的美男子了。楼烦族的女人们自从他们到的第一天,见到虞从舟就个个狼化,眼冒爱心,嘴角流涎。
  她们总是三五成群的远远跟定他,骑驴、乘骆驼,无所不用其极。又时常趁他出营用膳的时候围住他娇笑、或送一堆他一辈子也用不上的东西,或是在他带领将士操练的时候,站在山坡上遥唱着他听不懂的小情歌,乱了他的口令,只得喊咔、连累全队重练。怒得晁也等人在营外遍挂“不得探帅”的标牌。
  但挂再多“不得探帅”,也阻止不了楼烦女人们的“探帅”热情,毕竟久旱逢甘露,他的帅颜已似星火燎原,没有什么能熄灭。
  不过,楚姜窈对此倒是喜闻乐见,还总是趁他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时候,在一旁咧嘴嗤笑,因为这些女子至少证明她不是最花痴、最不顶事的那一个。
  这一晚,虞从舟和众人在附近小镇上吃过晚膳,不紧不慢往回走着。见到夕阳未落、霞光漫溢,反而不敢回营。一般这种时候,追截围堵的女子最多。于是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时间还早,不如,去山腰转转吧。”
  杜宾和沈闻互相一对望。他们可是见过公子爷在褒山上、因为楚二小姐被冻伤而满副心碎神伤的模样。二人此时互一暗笑,料想公子是想跟楚姜窈亲近亲近,便抱拳说,“我等还是先回去了,楚二小姐陪公子爷去就行了。”
  “不要不要!”楚姜窈急忙摆手,“要去一起去啊,别只推给我一个吖!”
  什么叫“只推给她一个”,虞从舟心中暗火中烧,难道在她心中、他这么快已经只剩一个“冤大头”形象了?
  “楼烦族的女人若见到我和他一对一、落单相处,肯定恨死我的!”楚姜窈骑着她的小矮马,在杜宾和沈闻身边左转右转地游说,“我、我以后还是男装打扮比较安全。”
  晁也在一旁笑道,“你是公子的妹妹,不会误会的,你安全得很!”
  虞从舟眼睑平平如线,目光冷冷一斜。晁也这家伙,此时跑出来多什么嘴?!他闷声骂了句,
  “不会说话怪爹娘,跑出来乱说话怪修养!”
  杜宾见状只好出来打圆场,“既然非常时期,我们还是众人同行吧,保护公子最要紧。”
  樊大头还是搞不清状况,嘟囔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不就散个步嘛,听得我麻烦死了!”
  众人笑笑没理他,都转了马缰、向山腰行去。越行越高,透过茂密树林俯瞰山谷,别是一番风景。
  到了太阳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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