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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妃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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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语。
  林高洁见不是事,冲出门去,想寻寺里长老问个明白。刚出门,就见一位眉须皆白的长老身披大红袈裟,在侍者、监寺、都寺、知客等僧人的簇拥下,手持一个金光闪闪的木鱼,口宣佛号,来到了面前。
  林高洁朝长老唱了个喏,正要问讯,长老对他摇了摇头,独自一人缓步迈入厢房。其他厢房里的客人都赶出来围住看热闹。长老进去之后,里面的人包括段云睿都被撵了出来,厢房的门随即关上。众僧把守住门窗,不让人靠近。
  段云睿和林高洁互看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惊疑不定的神色。两人没有开口说话,只因不知说些什么,又好像很怕对方一出口,就说中自己心里的猜疑。
  那长老走进房里,立在堂中,将手中金丝楠木所制木鱼只一敲,其声响若金石。周敏头疼顿消,瘫软在榻。长老手敲木鱼不停,一声声缓慢坚定,让人心神安宁。他的木鱼声似能中和抵消外间千百人的诵经声。
  周敏挣扎着爬起身,跪在榻上,拜道:“长老饶命!”
  那长老微一侧身,不受她这一拜。开口说道:“老僧觉空,请施主勿惊。敝寺的罗汉驱魔大阵并非针对施主。实是事态紧急,不得已误伤了施主,还请见谅。”
  周敏心下稍安,暗想这么厉害的阵法幸亏不是用来对付自己,否则只怕要魂飞魄散于此了。因说道:“请问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厢房外传来一阵惊呼声,接着周敏听到段云睿大叫了一声“李悟”。骚乱声中监寺在门外禀道:“长老,此间事已了。”
  长老道:“收阵!”监寺应声走了。
  长老对周敏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施主随老僧到方丈来。”
  话音刚落,那折磨得周敏生不如死的诵经声终于停了。长老盘腿在禅椅上坐下,合上双目,口颂佛经,手敲木鱼。说来奇怪,周敏片刻前还觉手脚酸软,浑身乏力,脑袋有些胀疼。可不消一盏茶时间,她身上的疲软感一扫而光,比先前更觉神清气爽。
  长老从禅椅上下来,对周敏说道:“请随老僧来。”
  周敏略整理了衣裳妆容,跟在长老身后走出了厢房。屋外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阳光铺洒整个天地,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花香,周敏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段云睿从隔壁的一间厢房里奔了出来,握住周敏的双手,脸上洋溢着劫后重生似得喜悦激动神情。
  “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
  周敏原怕段云睿对她方才的异常表现起了疑心,此时见他关怀之情真诚挚热,如释重负的同时,心下感动,抬手段云睿有些苍白的脸,笑着说道:“该谢的不是天地,而是这位觉空长老!”
  段云睿忙向长老行了个大礼,说道:“多谢长老相救,他日必遣人来寺中重塑菩萨金身!”
  这时长老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道:“我佛慈悲,老僧此举,不过是为天下苍生着想罢了。”
  周敏和段云睿同时一愣,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周敏还有许多话要跟段云睿说,怕长老等着不便,因道:“云睿哥,你先回厢房等我,我要随长老去方丈说话。”
  段云睿满腔疑惑此时也不便发问,只得点头道:“我等你。”
  周敏朝他甜甜一笑,随长老去往方丈。


第28章 夙世
  寺庙早已恢复了正常,大殿里香火缭绕,游山赏花的客人来往穿梭,僧寮前有客人在吃茶,不过也有人经了刚才怪事后,无心观花,提前下山了的。
  来到方丈坐定,长老将木鱼仔细收放在一个卐字雕花青石匣子里。显见这木鱼是件宝物。行童托茶进来,周敏吃了。调整了坐姿,准备听长老细说缘由。
  长老先是打量了周敏几眼,那眼光温煦平和,却似能看透周敏的灵魂身骨。
  “施主想必有一肚子的疑问,然此事非是三言两语可道尽,且听老僧备悉说来。”
  长老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周敏瞠目结舌,久久不敢置信。世事奇妙,远非人力所能揣测。周敏信与不信,都逃不出这命定的因果。
  原来武后临朝称制时,反对者众。女人称帝,在千百年根深蒂固的男权社会里,实在骇人听闻,教人难以接受。这股讨伐的势力,上至皇族重臣,下至文人百姓,声势浩大。斥武后牝鸡司晨,惑乱大唐天下。
  那武后一向心狠手辣,处事果决。干脆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带头之人或明或暗尽数杀了。以绝后患。又于城外荒野处造大坑,将所杀之人的尸体倾倒进去埋了。在地上栽种树木掩盖。这类大坑造了无数,以致原本一片荒野竟成了树林。
  在武后的铁血镇压下,反对势力元气大伤。武后并非一味强横屠戮,与之同时还推行安抚之政,分化了这股本来团结的势力。后来其治国安邦之能渐显,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竟不下于男子。这才坐稳了江山。
  由于早年杀戮过重,晚年时武后遭冤魂缠身,日夜难安。为求心安,除不时延请天下有德高僧于皇宫内作法超度亡魂外,还颁了一道圣旨,敕令修缮大小寺庙。
  正是这道敕令,兰若寺才得以修复。因山脚下树林正是那一众屈死鬼的埋骨之地,兰若寺历代皆由佛法精深的禅师坐镇,排演佛家阵法,超度冤魂。时至今日,那些亡灵聚集的怨气,已被消解了八九分。
  听到此处,周敏终于忍不住发问道:“不知这些掌故跟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长老被打断,也不着恼,微笑着说道:“平日里这余下的一两分怨气,蛰伏不敢稍动。今日却因你之故,引得他们群聚而起,侵入寺庙中来。李施主便是遭了池鱼之殃,被这团怨气挟裹着坠入了幽冥道中,所以你们找他不见。”
  说到此处长老宣了一声佛号,才接着道:“只因往日里这余下的怨气四散飘荡,从不敢来寺中相犯,老僧一时不察,以至李施主遭了殃。若再晚片刻时,他怕是性命不保了。因不敢耽误,立时发动了驱魔大阵。不曾想却误伤了你。也是你的魂魄与这具肉身尚未完全相融,才对这大阵生出感应。善哉!善哉!”
  周敏听得目瞪口呆,作不得声,良久才回过神来,大惑不解的问道:“因我之故?!”
  长老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回答,却说道:“当日武后称帝时,提拔了不少女官,世人皆知上官婉儿,却不知周敏!”
  周敏惊道:“周敏?!”
  长老望着周敏说道:“这周敏明是武后的近身侍臣,暗是天后会的大统领,专管刺杀与武后作对又不便明着杀头之人。林中冤魂,十有八九丧命于周敏之手。”
  周敏听说,心中隐有所感,又觉太不可思议,支支吾吾问道:“这周敏,可是与我有些干系?”
  长老双手合十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便是周敏,周敏即是施主。”
  周敏如遭雷劈,整个人全懵了。想起自己在树林中的异样感受,当时还以为是兰若寺三字引起,原来却是无数冤魂在向自己索命!不由有些后怕,浑身凉飕飕的。转而又想,自己脾气虽然不好,但生性良善,怎么会是那个杀人魔头的转世呢!
  周敏面上神色不住变幻,一时点头一时摇头,似乎是很难接受这个晴天霹雳般突兀诡异的现实。
  长老又道:“施主不必惊慌,一切皆是缘法。既然施主转生于今世,必当作成一段因果。”
  此时周敏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长老所说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不过她连穿越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都活生生经历了一回,那又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够接受的呢!周敏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息片刻,脑袋总算能够正常思考了。她想到了几个疑点。
  “小女子有几个疑问,想请长老解答。”
  “但说无妨。”长老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首先,长老是如何得知周敏生平事迹的呢?这些全不见史册记载。其次,长老怎么确定我就是周敏的转世托生?难道就凭我们名字一样吗?再者,若我真是那位周敏的转世,那些冤魂应该直接要了我的命才是啊?最后,长老言语间,似是判定我他日能够造福天下芸芸众生?可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女,有何能耐做那等大事!”周敏连珠炮也似的,一口气问了四五个问题。
  长老对周敏投来赞许的眼光,说道:“武后晚年病笃之时被迫退位,中宗登基,天后会随之解散。那周敏念及自身杀孽深重,在宫中又无立足之处,便投无念庵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了残生。圆寂之前,将一身经历诉诸无念庵主持,自此代代相传。那无念庵与凤凰山上涅槃寺同出一源。老僧原在涅槃寺出家,来此主持之时,蒙师兄觉远禅师将这一段历史尽皆告知。”
  周敏道:“觉远禅师无缘无故的,告诉长老这些做甚?”
  长老道:“施主可闻得敝师兄觉远禅师最擅于相人?”
  周敏点点头,她还真听说过这位鼎鼎大名的觉远禅师。可以说整个大华朝无人不知觉远。传言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看五百载后察五百年。是当世第一高僧。


第29章 大祸
  “可是我并没有见过这位觉远禅师啊?”
  长老道:“你未见他,他却见过你。在你不到两岁时,你父母曾携你上涅磐寺烧香。那时觉远师兄便相看过你。以师兄之能,只消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命数如何。他当时给了你一块辟邪玉佛,叮嘱你父母让你时刻戴着。正是这玉佛让你免于怨气侵袭,救了你性命。且那些怨气偏在你来时纠集起来作怪,也证明了你确是周敏。”
  周敏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颈下红绳系着的那块小小玉佛。这块玉佛一直戴在周敏颈上,原来却是这般来历。
  长老又道:“月余前,师兄夜观天象,见有双星坠落在京城上空。特传书于老僧,喻示大华将有一场大祸。此祸之烈,可致天地失色,血染九州!唯有两星相合才能将这场滔天大祸,消弭于无形!”
  周敏对长老口中所说的大祸不太关心,只问道:“若我是其中一颗,那另一颗却是谁?”
  长老道:“此事我却不便说,他日自见分晓。”
  周敏见他说得坚决,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心里有些不高兴,随即敷衍道:“既然觉远禅师已能预测这场祸事,以他之能何不亲自出手解决了?”
  长老古朴的面容透出一丝无奈,说道:“师兄与我都身在这个局中,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无法改变既定的命数。或许过程稍有不同,但结果终是一样。可你们是外来者,是这个局中的变数,只有你们才能改变最终结果。”
  周敏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个道理我明白。纵是再厉害的人,也无法揪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不过这场祸事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
  长老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新奇的说法,赞道:“施主此言深具天地至理,果非常人。至于这场祸事,师兄终非神仙,也只窥得大概,未细说与我知晓。”
  周敏立马谦逊道:“长老过誉啦。我只是个寻常女子,无才无能,唯一的愿望就是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过自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长老见周敏一副忙不迭要撇清的模样,笑而不语。世事苍茫,人在其中,免不了要被推着走,哪能由得自己!这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敏只以为长老说完这么一大篇话后,接着就会将拯救天下的重任压到自己肩上,故而急着推脱。没想到长老只是淡淡笑着。那笑容横看竖看都有种高深莫测的笃定。好似如来佛看孙猴子在他手掌心翻跟斗。
  周敏被长老笑得心里发毛,隐约感到自己已被卷进了一个大坑之中。这长老说的每一句话自然都是真的。周敏虽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是武后近臣周敏转世这个荒诞的事实。至于她又从后世穿越到此,或非偶然,而是天数命定。
  周敏又想起一件事来,忐忑不安的问道:“敢问长老,当年被我所杀之人的怨气都驱除殆尽,不会再来向我索命了吧?”
  长老微微笑道:“施主放心,此役过后,那片林中惨死之人终已安息,世间再无怨气缠绕于你了。”
  周敏放下心来,两人说谈许久,不觉日影西斜,窗外一颗古柏的树影已方丈地面爬至东墙上了。周敏不想再待下去,忙起身告辞。
  长老也不挽留,最后说道:“施主灵魂转世之事,并无外人知晓。今日之事,老僧已教监寺知客对外宣称你两位施主体弱,被冤魂缠身,敝寺因此上摆下这驱魔大阵。”
  周敏完全放下心来,难怪段云睿对她毫不起疑。当下诚心诚意谢过长老,步出方丈,寻路往厢房走去。迷迷糊糊中走错了路,岔到积雪亭中来。这座亭子建在悬崖边上,三丈外就是石栅护栏。不少游客正倚栏观花,笑语喧哗。
  风中浮荡着山脚下随风飘来栀子清香,崖外是茫茫一片雪白花海。周敏眼望这一片香雪海,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因觉空一番言语带来的冲击,然后决定将这一切都抛诸脑后,只当从没听过。唯愿在这清平年月里与段云睿携手一生,共享繁华盛世。
  一想到段云睿,周敏顿时按耐不住要见他的欲望,急匆匆往厢房赶去。及至两人相见,自有一段缠绵光景。众人不欲久待,当即下山去了。段云睿说要雇一顶轿子上来,周敏却不愿坐,只用力牵着他的手时刻不放。好像一放,段云睿就飞走不见似的。
  李悟脸色仍有些苍白,行动却无碍。翻来覆去诉说着刚才的可怕经历。
  原来他那会子刚走出房门,就觉阴风袭体,凉飕飕冷冰冰入坠冰窖中。周遭景物全变了,他已置身于一座荒山古庙之中。只见殿宇倾颓,钟楼倒塌,好不荒凉。更有一群穿着前朝衣裳,浑身浴血的鬼魂在他四周萦绕,吓得他屁滚尿流,没命的奔逃。
  可无论他怎么跑,总在原地打转。正当他绝望之际,耳边传来念经之声。那些鬼魂听了,都惨叫起来,凄厉聒耳。又过了片刻,四周景物渐渐虚幻,他跌坐在地。原来他已奔出了山门外,来到北面一处山崖前。这念经声若是来迟片刻,只怕他已迷迷糊糊跳下崖去了。
  李悟说着,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周敏听了,心里并无太大的波动。众人见周敏不说话,以为她仍未从冤魂缠身的遭遇中恢复过来。大家虽然好奇她和长老在方丈内谈话的内容,却不便发问。
  直下到了山脚下,周敏回过神来,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敷衍过去。跟众人从监寺嘴里听说的,相差无几。只说方丈留她那么久,是为了治疗她受损的心神。
  众人不疑有他,唯段云睿见周敏始终有些魂不守舍,知她有些要紧话没有说。此刻他也不问,打算等周敏痊愈了,再细细问明白。
  周敏仍跟段云睿骑马,大家俱都不敢再走那条穿林子的小径。只沿着大道一路策马进了城里。直送到林府大门,段云睿和李悟才告辞而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瞒老太太。老人家听说后,念叨了几声“阿弥陀佛”,当即嘱咐王氏次日遣人送香油纸烛到兰若寺谢恩。又命人送周敏回房,教她好生休养。


第30章 心意
  稍后几天,老太太拘着周敏在房内卧床养神,每日珍贵补品流水价送来。段云睿每天仍到林府来,除送来滋补药食,还从街肆搜罗各色新奇玩物,供周敏把玩解闷。
  因不便进周敏闺房探视,只在林高洁书斋里遥寄情思。这就苦了黄桃和白梨了,她俩化身鱼雁,往来闺房和书斋之间,专为两人跑腿传书。
  那日兰若寺发生的诡异事件,经赏花游客们传扬,一时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且越传越神乎。周敏倒是在京中有了点小名气。提起来,大家都称作兰若寺中被冤魂缠身的郎中之女。
  周敏从兰若寺回到林府当晚,大舅母就遣人去周家报了讯。第二日周望便让秋姨娘打点些补药小食,并给府中诸人的礼物来林府探望了周敏。
  自周敏来林府小住,余娇容亦时常派人送些布匹绢缎、时鲜瓜果过林府中来。两家人隔了十余年,又重新交往了起来。
  这一日,李澜馨得了消息,与黄嘉薇、冷香雪结伴前来看望周敏。周敏正自百无聊赖,不由大喜。吩咐白梨收拾些瓜果茶点,在房里桌上摆了。又叫请林婉儿来,不一时来了,众人坐下叙话。黄桃托了茶盘进来,大家慢慢吃茶。
  “可痊愈了?”冷香雪首先开口问道。
  “早就没事了!这几天被关在房子里不得出去,都快发霉了。人还胖了一圈。”说时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面皮。
  众人听了掩嘴呵呵笑起来,知道她确实已无大碍,气氛也轻松活泛了。女人凑在一起,总是免不了要八卦。刚发生了这么件大事,外面传言纷纷,她们怎不好奇?且当事人就在眼前,机会难得。
  周敏和林婉儿轮番将当日寺中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众人听后啧啧称奇,又道周敏命大,必有后福。屋外春光正盛,房里众人闲话取笑。二八佳人,笑靥如花,映得满室生春。
  吃过茶,周敏拉着冷香雪到西窗下的棋桌旁弈棋。
  黄嘉薇道:“刚来时,我见堂前几株白玉兰开得正好,怎的不见你采来房内插花?”
  周敏随口应道:“我原不善此道,故而要看时,只在堂前观赏。”
  黄嘉薇道:“可惜,可惜!且看我来摆弄,将这一段春色移到你房中来。”左右看了看房内,蹙眉道:“你这里竟连一个铜瓶也无,如何插得花?须知春冬插花,非铜器不能尽其妙!”
  周敏乍舌道:“插个花而已,哪来那么多讲究?”
  林婉儿道:“这里面的道理可多着呢!我记得二哥书斋里有好几个青绿古铜花瓶,何不借来一用?”
  周敏听说,就要吩咐黄桃去借铜瓶。
  林婉儿笑道:“且慢,我知二哥性情,有那文人爱好风雅的癖性。轻易不会将这等文玩器物借与他人。非得澜馨亲去,才可借得过来。”
  众人拍手称妙,李澜馨不禁红了脸,容色更显娇艳。她却不过众人言语怂恿,只得带了两个丫鬟一径去了。过不多久,三人归来,一个丫鬟手捧铜瓶,李澜馨手里拿着几束开得正艳的红杏。却是她路过花园外墙时,见红杏开的鲜妍热闹,忍不住折了几枝。
  黄嘉嘉见了铜瓶和红杏,顿时喜出望外,说道:“我正愁无花来配玉兰,难免单调,你就折了红杏来!”说着让人将铜瓶摆放在花几上,掇了一张乌木镶边圆凳,坐下来细细摆弄。
  大华朝风气,极是喜花,插花艺术空前繁荣,更是大家闺秀必备技艺之一。黄嘉薇最精于此道。只见她手执雕花镀金细剪,三下两下,远观近看,不时剪除杂芜花叶,调整花枝位置。姿势优雅,神态专注。很快就将一瓶红白相间插花摆弄出来了。
  但见红的艳红,白的雪白,被绿叶托着,杂处错置,各得其所又相互映衬。花、枝、叶意态天然,不见雕饰,颇为清新雅丽。铜瓶细瘦,绿斑驳杂,古雅庄重,衬得花朵更为娇嫩。室内得这一瓶插花点缀,犹如画龙点睛般,顿时满室生香,春意流动。
  众人赏看时,皆拍手称赞,自愧弗如。黄嘉薇露了这一手,心中得意,面上笑容绽开,又说了些自己插花的心得与诸女听。
  李澜馨忽然“哎哟”了一声,说道:“你们瞧我,只顾看花,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伸手一招,一个丫鬟捧上来一方颇为沉重的雕花紫檀木匣子。打开看时,里面白莹莹的发着光,看不出是何物。
  李澜馨笑道:“我去借瓶时,刚巧段家二郎也在,便托我将此物带与敏儿。只说敏儿见了就明白。”
  周敏上前一瞧,原来竟是白玉雕成的一副麻将牌。倒出来细看,比那副黄花梨木麻将牌细小些,雕工却更精细。一面是白玉无瑕,另一面花色艳丽斑斓。想必是段云睿怕周敏养病无聊,制了这幅价值不菲的白玉麻将给她消遣用的。
  周敏心中欢喜,也不下棋了,当即招呼众人坐下,详说了玩法,摆开阵势就搓了起来。林婉儿立在桌旁,指点尚手生的三人出牌。直玩到饭时,才依依不舍散去。
  周敏待要留三人在房中一道用饭,三人皆道叨扰了一下午,不肯再留,只说改日相约再来。
  周敏独自在房里吃过,夕阳将坠时,趁着最后一缕天光,在院子里散步。她最喜欢在天色将黑未黑之际,看那濛濛光亮下院中的花草。看了一阵,天黑得透了,小丫鬟们在房内掌上了灯烛。
  周敏回到房里,见白梨在灯下给她绣一条金丝银线双绞绦,黄桃在一旁帮着理线。便道:“快别绣了,伤了眼睛不值当。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晚上灯火不亮,最是伤眼。”
  正说时只见数个丫鬟手提气死风灯,照出明晃晃一大片光团,簇拥着老太太和王氏在内,缓缓走进院中来。周敏忙带着黄桃白梨迎上前去。
  “你出来作甚?春日里夜寒,你体弱,小心着凉了。”老太太道。
  “我一早痊愈了,明日就可去给外婆请安啦。”周敏趁便说道。
  老太太进到房里来,于灯下见她面色红润,精力充沛,点头笑道:“果然大好了。我就不拘着你了。你们年轻儿男女,几日不见便想得慌。”
  “外婆又取笑我。”周敏撒娇道。
  可一想到明日就能见着段云睿,心下别提多高兴。又变着花样儿哄老太太开怀大笑了好几回。老太太走后,黄桃烧来热水,与白梨两个服侍周敏洗漱了。


第31章 谋事
  周敏上床躺下后,一时间竟睡不着。屋外月色正明,透过窗纸渗进来淡淡光亮。周敏睁着眼呆愣愣瞧着撒花销金帐顶,思绪翻飞。
  从兰若寺回来后,周敏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寺中发生的破事,可觉空长老那番话一刻不停歇的在她脑海里翻涌滚动,搅得她心中不安。这不安的感觉隐约却真实,要去厘清时又虚荡不可捉摸。
  忽然间周敏似想到了什么,猛的从床上坐起,这一刻她终于捕捉到了这段日子时常不安的原因。
  觉空长老笑得那般笃定,似乎料定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将走上被觉远禅师算透的命途。周敏很有可能真如他们所言,将来会拥有决策天下的权力。
  拥有这样权力的人,普天下除了皇帝外,只余朝中有数重臣。以周敏目前的情况,她既不可能入朝为官,更无可能像武后一样君临天下。那么最有可能成为现实的情形,是成为他们当中一个的女人!通过这层关系间接获得左右天下大事的权力。
  这其中,成为可对皇帝施加重大影响的女人,更符合那些老和尚们的预言!可皇帝会是那另一颗星吗?周敏本是完全不拿进宫参选当回事,按照当今皇帝爱好美色的尿性,她自认没有被看中的任何可能性。
  但现在,她没有那么自信了。
  万一她好死不死被选中了,那岂非万事皆休!要真进了宫,那今生便再无与段云睿长厢厮守的缘分了!周敏想到此处心中不安更胜从前。
  “不过也有可能是云睿哥将来会当上大官?”周敏安慰自己道。
  段云睿才名满京城,平日里十分刻苦,将来金榜题名自不在话下。一旦进入仕,凭借他的才华和国公府显赫的家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若真是如此,周敏倒放心了。
  周敏又想起了周望。他一门心思要送自己进宫,且打小就着力将周敏往宫妃的方向培养。以他的精明程度,岂会做折本的买卖!若一定要找出他这样做的动机来,唯一可说得通的情由,就是当年周望夫妇见觉远禅师时,觉远对周望说了什么话,以至于他生出了痴心妄想。
  周敏越想越烦,暗骂那老和尚多事!
  她上辈子苦恋一人而不可得,风华正茂却被雷电劈死,命运十分悲惨。所幸老天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机会,让她穿越到此,又遇着了段云睿,两情依依,眼看就要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却横里杀出来几个老不死的和尚作怪!
  周敏生了一回气后,冷静下来,寻思着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在哪个世间,要实现心中愿望,都得努力去谋划争取。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必须有所行动!
  现在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设法打消周望送自己进宫的念头,永绝后患。只要自己不去参选,就无被选中的可能。至于如何去劝服周望,周敏还没想到。但她决定明天就回家去,不管用什么法子,总要先把这件事做成了再说。
  如此想了一回,周敏才迷迷糊糊睡下。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起来,周敏直奔老太太屋里,只说离家多日,今天想家去了。老太太自然不舍,要留她再住一段时间。
  “你回去也无要紧事,若是想你老子时,我请他过府来坐坐便是。自你母亲死后,这许多年他就再没上过门。原是我看不惯他的作为,不让他来。现在看你面上,我就不计较那些过往了。”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
  周敏一想,现如今林府势力早越过了周府,她何不请老太太来说情,给周望施压呢?当下便点头应了。
  恰巧今日是朝中官员的休沐日,林越清正在家中。老太太当即打发了个丫鬟去寻林越清,让他写个帖儿去请周望过府来。林越清昨夜却歇在一个年轻小妾处,此时尚未起身。听得老太太传话,忙起来,吩咐拿来笔墨,立时写了帖子,遣人往周府投了。
  早饭过后,周敏将父亲要送自己进宫的事向老太太如实说了,又备说不愿进宫之情由。
  老太太听后说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定要你老子如你所愿。只是你怎的不早说与我知?”
  周敏笑嘻嘻的说道:“敏儿早前也没把这当回事,我想着就算把我送进宫,也不可能选得上啦。不过现在我遇到了云睿哥,为保万全,还是不进宫为妙。”
  老太太笑道:“你倒坦白!那段家二郎待你如何?”
  周敏嘴角上扬,微笑道:“那还消说,他敢不待我好!”
  周敏这泼辣厉害模样,惹得在旁伺候的丫鬟们皆掩嘴笑了起来。
  老太太轻轻颔首笑说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这性子不像你娘,倒跟我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姑娘家虽说要温柔贤淑,但也不可一味柔弱,过了头,苦的是自个儿。将来你嫁了人,相夫教子,须得刚柔并济,方能和睦长久。”
  周敏端正了身子,认真答道:“敏儿受教。”
  说时,林越清、孙赵二位夫人并王氏、林高洁、婉儿妙儿姐妹相继进了屋来。请安问好罢坐定,陪老太太说话。周敏便把前话重提了一遍。
  赵夫人道:“你老子忒狠心肠,起这般念头,那大内深宫岂是容易的地方。他不在为官正途上下功夫,偏于邪门歪道上花心思!”
  周敏虽万分赞同,却不好回答。林越清偷瞧了赵夫人一眼,也不则声。
  孙夫人一早听说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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