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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富春山居-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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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四郎一个耳光摔到妹子脸上,喝道:“你也晓得讲是你年幼无知,午夜私会能有什么好事?有人拿刀子逼着你去吗?”
梅十五娘捂着火辣辣的脸,冷笑道:“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受苦!”
“本朝再嫁三嫁多的是,便是失身也不是大事。”梅四郎叹气再三,“当年你才十四,李慎之也只有十六,两个人都不大,做错了事也情有可原。你若是和爹娘说知,好好和李家商量,结亲自然最好。便是结不成亲,咱们替你慢慢寻个心地好的人家,就当你是二嫁吧,只要你两口儿和气过日,谁真会和你计较从前?”
梅四郎激动地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一边绕圈一边说:“你也不和爹娘说知,也不和哥嫂商量,你这样闹,你也不是想和他结亲啊,你是要李知远身败名裂啊!人家怎么敢认帐。事情传扬开了,你这么能闹,还怎么找婆家!便是李家认帐肯娶你,你嫁过去就能过得好?妹妹,你醒醒!”
“要么李知远身败名裂,要么他娶我回去,我守着他日日折磨他!”梅十五娘笑声凄厉,“他许我来提亲,我等了他三年,他居然要娶我嫂嫂的妹子。他做得出这种事,我就能闹得他一辈子不好过。”
梅十五娘看着他哥哥,含着泪轻声笑道:“哥哥,你放心。王家不会吭声的,李家也不敢闹大,李家去泉州查过之后,只能娶我,此事与梅家名声不会有损害。”
这个是一向顺从长辈之命的梅十五娘?她在李家哭的那样伤心,那样悲恸,好像一点主意都没有,她在家里又这样镇定,充满仇恨,她把什么都算计好了,她一点也不害怕将来。这个真是他的妹妹?梅四郎呆若木鸡。
梅四郎跟丢了魂一样飘回自己屋里,也不和瑶华说话,呆呆的坐在窗边直到天黑。瑶华忙进忙出,晚饭摆上命人去请小叔子小姑子来吃晚饭,梅十五娘吃的还挺香。瑶华扒了半碗饭,看梅四郎还没有出来,她是真不晓得怎么回事,很是心疼丈夫这样,放下筷子,抬了一碗汤端进去,劝梅四郎:“天塌下来人也得吃饭。”
梅四郎勃然挥手,碗摔汤溅。瑶华叹了一口气掉头就走。梅四郎没忍住,哭出声来,喊:“瑶华,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瑶华止步,怔怔怔的看着梅四郎半天,才道:“你走之后,我母亲把我喊过去吩咐我说,这事和我说是让我为难,所以不叫我知道。我帮不了你。”
梅四郎扭头,眼泪慢慢流出,没说话。瑶华看着丈夫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明明是小姑子惹出来的事,她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倒让她哥哥难受成这样。四郎还是良心太好了,才会为难。瑶华思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母亲明示她不要管,只怕也有暗示她叫梅四郎也不要管的意思。万事上头有公婆,不如推到公婆那里去,也省得以后梅四郎在她娘家落不到好。她就点拨梅四郎,道:“咱妈最疼十五娘,要不然,使人往泉州送个信?”
“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梅四郎猛地站起来,把瑶华用力搂在怀里,贴着瑶华的脸,轻声道:“我回泉州一趟,你看好妹妹,别让她出门,也别让她和外头通消息。”
瑶华点点头,平静的说:“好,你先去吃饭,我给你打点行囊,收拾马鞍。”
送走梅四郎,瑶华也没和梅十五娘客气,直接当着十九郎的面说:“你哥哥回泉州去了,走时说不让你出门,你在家呆着罢。”
梅十五娘一笑,道:“你放心,你求我我也不会出门。以后三餐送我屋里去。”说完掉头就走。梅十九郎最近颇得姐姐关照,嫂嫂和姐姐突然这样说话,哥哥又不说一声就走了,实是把他吓着了,忙问:“嫂嫂,出了什么事?”
瑶华摇头,道:“你哥没和我说,我也不清楚。这一向你在家呆着罢,得空寻你姐姐说说闲话,看着她点,别让她出门。”
且不说梅十五娘安份守纪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外头看不出半点异样,便是王家都一切照常。英华每日进进出出,言笑如常,甚至还使杏仁送了一次天波府的营造图纸给芳歌。柳三娘照旧早出晚归,王翰林守着孙子读书。李知府病了,不曾再到三省草堂来,据说李知府吃的药里头有一味药引子很是难得,李知远亲自去涂州找药引子去了。
转眼过年,梅四郎不在家,娘家虽是近在咫尺,王瑶华只送了年礼,也没有回娘家去。柳三娘大年三十傍晚和柳家舅舅一块来家,加上大房两个侄儿一块吃过年夜饭,第二日正月初一,柳家舅舅就带着玉薇和耀文两口子去杭州了。
李家因为李知府病着,虽然送亲戚们的年礼不缺,却不曾和亲戚们走动。三省草堂的学生们原是约好了一起去京城赶考的。部试三月,殿试四月,从曲池到东京,南边学生们骑不来快马,坐马车最快也要一个月时间,过了上元节再走都怕晚了。正月初二学生们聚在陈家商量初五出行,三十来人,唯有李知远和梅四郎和梅十九郎不在。李知远大家都晓得是去寻药引子,守义问文才梅四郎去了哪里,文才也不晓得,再问耀庭,耀庭说梅家有事,梅四郎回泉州去了。梅四郎若是不去,梅十九郎才十五岁的一个小屁孩,又调皮的很,谁敢提带他一起?使人送个信到梅家问询。王家大娘子使管家娘子送了些吃食来,说梅四郎怕是初五赶不回来,请他们自去,提都没提梅十九郎。
守义也是聪明人,没多话。初五日王翰林送学生们到十里长亭外,李知府扶病也来了。唯有李知远和梅四郎兄弟不到。王耀祖呢,却不是一个人去的京城,柳氏把两个孙儿留下了,让黄氏带着最小的一个小女儿陪王耀祖同去京城,拨了几房能干的管事跟去,他们两口子带着玉珠和雪珠绕路金陵,和那些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吃过辞行酒,大家各走一条大路,且不必提他们。
王翰林和李知府在长亭目送学生们的车队消失在山水之间,相对无言。李知府情知他是什么都不能说,王翰林却是不知道他说什么好。两个老朋友相对看了又看,对拱手,各自散去。
清凉山那边日夜赶工,柳家别院和新的三省草堂俱都建成,因为那一片都是柳家的地方,柳家遂命名五柳镇。过完年柳家商行从府城搬至五柳镇。五柳镇离曲池府城八十多里地,王家也只能搬过去。
搬至五柳镇,离府城远了,离新京城却近了。王家新宅座落在半山腰,出大门便可远眺清凉山下的大平原。五柳镇周围,全是柳家亲戚和关系户,多是沧州人氏。这个把月日日有人搬家到五柳镇来。每日镇上搬家的鞭炮喧闹,鼓乐盈天,热闹非凡。沧州男女多豪爽。女子能干和男子一样出门办事,骑马的骑驴的走路的,青年男女见面抱拳问好平常之至,有情有谊的男女,见面问好使拳头的也有不少。英华每次骑马出行,瞧见街头打闹的情侣,总要微笑出神许久。
这一日已是二月十六,早饭前突降大雨,早饭后雨倒是停了。英华怕雨淋坏砖胚会误工期,因为砖窑就在镇外不远,五柳镇的人虽然大半从前不相识,却极是心齐,外人根本混不进来。所以英华也不曾喊随从,一人一骑小跑着马出镇。
天阴欲雨,道边的沟渠里清流缓缓,渠边淤泥黑润如油,旧年的枯草中初绽几点新芽,清凉山一带山上自是松柏苍翠,田间却是荒芜,英华纵马缓行,红马绿袍在二月萧瑟的田间如同老树第一枝绿叶,极是抢眼。路边田间来来去去的紫衣虞侯们,看到王家二娘子风姿俱都侧目。
英华绕着砖场小跑一圈,遥遥看见砖胚上都盖有稻草,晓得损失不大,也就放心。姐夫去了泉州两个月都不曾回,也不晓得姐姐在家怎么样。李知远说是去寻药引子,其实是为了什么她心里也有数,几十天都没有信回来,只怕还没有找到有利的证据。若是他不能洗涮自己的清白,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英华一会替姐姐想想,一会替李知远想想,心里千头万绪,都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信马由缰,不知不觉就过了柳家的地界。
路边有高墙圈着极大一块地,墙外停着几辆车,数十匹马。英华的马经过,马群里有一匹马突然长嘶着跑过去。牵马的管家吓着了,大喊:“惊马了,惊马了。”
那匹不请自到的马飞跑到英华马边不远居然变成慢跑。英华的马也停步,两匹马凑到一处,交颈喷鼻,头抵着头相互闻嗅,亲热好似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英华回过神,对着又跑又喊的管家挥挥手,道:“无事。”就在马上探手去抚那匹马的马头,亲亲热热问他:“你是谁家的?怎么认得我的小红马?”二马不舍分开,她也不赶时间,就逗人家的马儿玩。
墙内人想是听见管家的呼喊声,一群人涌出来,就见绿衣丽人高高端坐在马背上逗马耍子。领头的是个青年公子,止住要上前问话的随从,盯着英华瞧了半天,带笑走过来问:“王家二娘子?”
英华愣了一下,也不下马,抱拳和人家见礼,道:“王家二娘子。”
那位公子也抱拳回礼,笑道:“天长杜十七。”
大家是对头,见个礼也罢了。英华笑一笑,说:“久仰大名。”
杜十七也笑,回:“如雷灌耳。”
沧州柳家和天长杜家抢的厉害,就差直接拉人来干架了,,也没有什么闲话可以扯得,更无须顾及面子,最好永远也别扯上关系。英华欠身行礼,说声打扰,勒着缰绳掉头就走。
杜十七本是伸手想去扶王家二娘子下来的,嘴里还说:“雨天路滑,杜十七送二娘子坐车回去可好?”一眨眼王家二娘子跑马飞奔而去。他家那马跟着跑了几步不算,后蹄儿踏进一个泥坑里,还溅了十七公子一脸的泥点子。
狗腿子管家吓得魂都飞了,从怀里掏出雪白的丝帕,弯腰低头高举手帕过头顶送至十七公子手边。十七公子取帕擦面,目光追随平原上那一抹跳跃的新绿,笑道:“这个王二娘失魂落魄模样倒似思春,小的们,速去查查王家二娘子夫家是个什么情形。”
135梅大人的取舍
梅四郎终于回来了。梅大人本来任期还有半年;提前告病辞官;捎上七八个梅家子侄;连夫人刘氏并三个孙男孙女;七八辆马车风尘仆仆至曲池府。
一到曲池;梅大人带着梅四郎直奔三省草堂。
三省草堂大门外静悄悄的,连个守门的都没有。西院大门紧锁;东院门虽是开着的;滚去读书廊后的腰门上也挂着锁,廊上倒是有两个外府来的书生在那里抄墙上的卷子评语。他们却不认得梅四郎,只说梅四郎是投奔三省草堂来读书的,好心拦住他们;说:“这边将拆;王先生搬家到清凉山五柳镇去了。”
梅四郎还是头一回听说五柳镇,愣了一下和他老子说:“五柳镇在哪里,怕是要回家问问瑶华。”
梅大人哼了一声,梅四郎领着他回他们借住的那个小宅去。谁知到那里,门外梅家的马车把整条街都阻住了,梅家大门紧锁,门上倒是贴着一张招贴,说梅家搬至清凉山新宅。
王瑶华这就把家搬走了?梅家女儿这个事儿闹的,梅家怎么还有脸接受丈母娘给的宅子。梅四郎臊的都不行,涨红着脸跟父亲说:“瑶华的母亲送给她几间屋子,离清凉山有点远,想是搬那里去了。”
梅大人瞪儿子一眼,气呼呼上了马车。一个堂兄弟过来,笑着拍一拍梅四郎,道:“四哥,走罢。”扯他上车不提。
其实梅瑶华的住宅还没有收拾好,但是柳氏给她递信,她揣磨娘家的意思,果断在梅四郎回来之前搬家。娘家人不肯和瑶华说事儿,她自己又不是傻的,把总跟着梅十五娘出门的几个人喊来套了会话,再回想小姑子和英华李知远有限的几次相处,瑶华连猜带蒙,也就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梅十五娘前几年思春的对像就是李知远!
那两年李知远闹了个嫖*妓的事儿,挨了陈夫人一顿狠揍,这事当时在泉州闹的不算小,她倒是听说知府公子是被陷害的,不过当时也没想过李家能跟她娘家结亲,所以听过就算,她也没传过话。想来梅十五娘晓得李知远嫖,就把这根肠儿割断了。她这个小姑子,心性最是要强,上学时什么都要抢第一,偶尔几次考了第二,女学放假回家,她能气的几天不吃不喝不睡。她公公婆婆只有这一个女孩儿,极是娇养,凡是拿得出来的都舍得给她,连小十九都靠后,养得她还有点护食,她的东西哪怕就是她不要,她自家不说给,谁也不能动她的。梅家十七娘不晓得烧了什么高香,嫁到杭州首富沈家去了,在梅家诸娘里算是嫁得最好的那一个。种种凑在一处,梅十五娘再回曲池,前情新事凑到一处,不闹点事才不正常。
王瑶华越想越气啊,这个小姑子真他妈烦人有没有啊,你思春你要嫁人你先跟家里人商量成不成啊?哪怕就是才晓得李知远定亲的时候闹一闹,把李知远的亲事闹没了她做嫂子的也支持!英华和李知远小两口都定亲一年多了,相处的又好,这个时候闹,存心不让人家过好日子吧。而且吧,她这一闹,梅四郎妥妥的就把盼了八*九年的部试错过了。所以王瑶华也没含糊,只管在家贤良淑德,就不出头张罗十九郎。十九郎今科不见得能考上,可是十五岁能去部试也够出风头的了,让十九郎长大懂事之后怨十五娘去吧。梅十五娘要闹得她娘家妹子不舒服,她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十五娘跟娘家兄弟们都处不到一块去。
梅十九少年心性,人家早就打伙奔京城去了,他在家闲着难受啊,天天问哥哥几时来家,眼见到二月过去一半都没来家,显然部试是没指望了。要说嫂嫂不替他出头张罗吧,嫂嫂是真没空,时时守着他姐姐寸步不离,过年都敢没回娘家去。他姐姐到底闹了什么事儿让哥哥这样紧张?哥哥连功名都不要了跑去泉州见爹娘,还连嫂嫂都瞒的死死的,肯定不是好事儿!梅十九每天去好几趟姐姐住的那院儿,进去时眼神都怪怪的,出来也没少在嫂嫂跟前抱怨。
瑶华在小叔子面前也跟着抱怨几句,前几日娘家给她捎信说她公公辞官回来了,又说清凉山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叫她搬过去。她晓得这是继母使的釜底抽薪之计,二话没说就把家搬到新宅去了。
梅家这一行人出曲池,一路都是平坦大道,过了富春县城十来里,景致陡然一变,青山绿水别墅处处,眼见之处都是亭台楼阁,人来人往热闹胜过府城。梅四郎倒还认得路,天黑前寻到上次去的那个所在。短短几个月时间,上次使草绳拦起的地方都建起高墙,柳家卖出去的那半边,大多数大门口的灯笼都是亮的,这边亲友的住所,也有一小半的大门外挂着朱红明黄各式灯笼。山涧边的青石路上灯火明亮,偶有几家不曾住人,门外没有挂灯,靠河的那一边也树着灯柱,插着火把。
梅四郎凭着记忆寻到自家门外,大门外挑着一串六枚朱红灯笼,灯罩上是写意墨梅,分明就是瑶华的手笔。梅四郎跳下马车去敲角门,开门的就是他家老仆。老仆一边开门一边说:“少夫人天天盼着少爷来家。”朝外头一看还有一大串马车的,忙忙的缩回去开大门。
马车自大门进去,里头是极大一个院子,东边七间厢房,上头五间厅,东边厢房后头还有一个三层的小楼,楼上点着灯,倒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西边一带长廊,中间开了个宝瓶门,此时门关的紧紧的。后头一路走高,虽然天黑看不清楚,但是看半山上还有灯火,也能看得到梅家这个宅院不小。
他们进来,早有人拍门,里头回说去问少夫人讨钥匙去了。十九郎已经从东厢那边接出来,让父母和兄长们到厅里坐。
梅四郎到泉州时略微和父母提过柳夫人给了瑶华一个宅院。梅大人老两口只说有二三十间屋就是大手笔,也没多问,梅四郎也不好意思细说,梅家人再不想是这样整齐大宅。几个跟着来的梅家堂房子侄,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又惊又羡。
梅大人一进大厅,看着厅里摆的松竹梅的屏风,梁上挂的虚怀若谷的小匾额,再瞅瞅五间厅里合乎他身份又合他趣味的松木竹制家俱,简朴,大气,还不贵。梅大人老脸涨的通红,刘夫人脸上也很没好意思,把怀里搂着的小孙女拍一拍,对梅大人说:“老爷,咱们到家了,叫儿子带你到亲家家去罢。”
梅大人对梅四郎使了个眼色,叫小儿子喊个认得王家住处的管家来。梅十九郎自荐要去,被梅夫人喝骂:“没你什么事!你带着你两个侄儿去寻你嫂嫂,问问你嫂嫂,看把你的哥哥们安置在哪里。”
梅十九郎只得把两个抱孩子的奶妈带去。那边宝瓶门已开,王瑶华带着人出来,看到她两个孩子极是欢喜,每个抱起来亲了亲,叫人把奶妈带她院里去。她到前头厅里,婆婆面上讪讪的。王瑶华跟婆婆行过礼,又跟几位堂兄堂弟见过礼,瞧一眼婆婆抱在怀里的小女儿,也没多话,就张罗着把堂兄弟们安排在东厢居住,又和他们说:“东厢后头是藏书楼,里头收着几架我陪嫁的书,经史子集都有,哥哥弟弟们先去那里去坐坐。我还要去替娘安放行李,收拾住处,一会让小十九来陪你们过去认认门。奴先失陪,晚饭再见。”
王瑶华回头再到厅上来,梅十九已经在他娘面前抱怨上了,说他和他哥肯定赶不及去京城部试。做婆婆的那个脸黑的哎,跟外头的天空似的。王瑶华把小叔子打发去招待亲戚,也没跟她婆婆客气,直接就说:“娘,如今公爹也不做官了,七哥他们跟着我们在这里住着也没多少进益,不如回家读书去。”
刘夫人叹口气,说:“他们几个县试没过,所以又跟到你公公任上去了。听说四郎考的好,还说让你公公和你爹说一说,让他们到三省草堂补习一年的。哎,现在也不好提了,让他们住几天再回去吧。”
王瑶华嗯了一声,把女儿搂怀里,估计外头行李下的差不多了,请婆婆从西边门进内院。一边走一边说:“前头七间厢房都是书房,中间一间开了个门通后头,那边还有五间的藏书楼,我母亲给英华妹妹买陪嫁书时,也给我买了套,都收在藏书楼里头了。十九郎爱那些书爱的不行,直接把他铺盖都搬藏书楼楼上去了。”
她们一行人过了宝瓶门,走在一道长廊上,瑶华指着左边说:“那边是厨房,后头几排是下人住的地方。母亲的住处在右边。”
右边是五间的两层小楼,长廊在这里分出一道直通小楼。此时小楼底下五间灯光通明,可以清楚的看见楼前用湖石围出一小块空地,外头种着一圈梅树。楼后竹影横斜,再加上清漆的本色门窗,一派清幽景色。这个就是梅大人梦想的家园啊。刘夫人看看一无所知含笑侍立一边的儿媳妇,臊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王瑶华在楼上楼下转转,没发现什么不妥,直接就回她自己的住处逗孩子去了。她不提梅十五娘,刘夫人几个月不见女儿,也没问十五娘怎么样,更别说见一见了。
梅大人带着儿子到王家去,带路的那个管家是瑶华的陪嫁,提前得了瑶华的吩咐,故意带路从三省草堂那边的大门走,还假装迷了路,带着梅大人参观了新三省草堂的藏书楼、大教室、自习室、马球场、箭道,恨不得把人再带后头看厨房去。还好这个管家还会看脸色,看梅大人面色凝重,梅四郎一言不发,他就不绕路了,抄近带把人带到东边。
柳三娘等梅亲家来久矣,他们一行人到了曲池府她就收到消息了,估计梅家一到就会直接到王家来,她中午就把英华打发到柳家大宅那边去了,和王翰林两个专程在家等着。
梅大人进书房,跟亲家拱手,又和屏风后头的亲家母问好,红着脸跟亲家母道歉:“亲家母,是我们两口子没教好孩子。”
“若是早晓得十五娘心仪李知远,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李家定亲。”柳三娘带笑说话,极是客气。这事算起来王亲家是受了连累。梅家女孩儿做事太出格,既然还想嫁李知远,当时就当去说亲。她自家当时又没表态,王家和李家结亲时,她又闷着不说,偏要等定亲一年多之后来闹,这是存心不想让王家和李家过安心日子哪。柳三娘话里嘲讽之意非常明显,梅大人的脸更红了。梅四郎臊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翰林咳了一声,打圆场,“事已至此,不晓得亲家有什么打算。”
梅大人面现怒容,咬着牙道:“我们已经替十五娘在她外婆那边说好了一门亲,那边过几天就来迎娶。十五娘不懂事,还望亲家海涵。”
这事弄的,其实梅亲家老两口也是被女儿瞒住了,可是女孩儿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也是做爹娘的没教好啊,王翰林在肚内思量儿女的教育问题,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柳氏在屏风后头接话,说:“恭喜亲家。明日让英华去府上给令爱添妆。”
梅大人苦笑着拱拱手,就告辞。
王翰林送他们到大门外,回来和夫人说:“梅家就这样把女儿嫁出去了?”
柳氏冷笑道:“梅十五娘这一闹,就把你两个最出挑的学生的前程耽误了。梅亲家想要四郎一举得进士都想了多少年了?再说梅家子侄极少还有十来二十个要你拉拨,你说他是要全族子侄的前程,还是要由着女儿的性子闹得梅李两家名声扫地?”
“这!”王翰林想得通道理,感情上却很难接受亲家的选择,沉默了半晌,才道:“梅十五娘和慎之的事儿,还是没闹清楚啊。”
“闹不清楚了。”柳三娘道:“府学藏书楼守门的,府学和女学守门的,梅十五住的那排屋子的使女,李知远在府学住的那屋子的仆役,三个月前都死光了,连跟着梅十五去住校的两个使女,都在回曲池之前病死了,相关人等,一个活口没留。”
王翰林愣住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这事不是咱们女婿做的!要是他,前年和英华定亲时他就得动手。”
“明显嫁祸。”柳氏长吐一口气,扶着王翰林,欣慰的说:“梅家把她嫁的远远的,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英华信李知远,他们成亲之后,两口子还能和气过日。”
王翰林搂着妻子的肩,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别多想了,没事了。死无对证,李亲家也没那么傻会认帐,此事也没几个人知道,女儿心里也没疙瘩,等李知远来家,咱们准备嫁女儿吧。”
王家老两口是一条心准备嫁女儿。李家这两个月还真没少吵架,李大人坚信不是儿子做的,陈夫人却觉得深闺少女不会拿此事撒谎,更何况那件衣裳确实是李知远的,衣裳上的污脏是铁证。她老人家虽然极是不情愿,还是觉得当先退王家的亲,和梅小姐先定个亲让儿子去参加部试。至于是不是她儿子干的,可以慢慢再查,不是的话再退了梅家的亲,外人也无话可说。陈夫人把部试放在头一位,觉得别的都可以靠后,天天逼着李知远跟他去王家退亲,李大人怎么都不能说服她,没奈何装病,花钱买通一位神医,弄了个海上仙方,支使儿子避出去找药引子。
李知远打着找药引子的幌子去查证,泉州查了一圈,能问出点什么来的证人在三个月之前死光了,连那年六月份和他同住的同窗,也在去年十月底失足落水淹死。李知远偷偷回了一趟家,和李大人商量,都觉得这事估计是前几年想把李大人从知府的位子上弄下来设的局。可惜当时梅小姐那边不晓得为什么没有发作,所以这个局后来没发挥出作用。
但是这一圈证人死的蹊跷,要灭口三年前就该灭口,为何拖到年前?这个局,又是谁设的?
136贺梅十五定亲
李知远细细分析;这人首先跟李家没有特别大的仇恨,只是想把李知府拉下马。不然一计不成当有二计;布好的局不会弃掉不用。其次,布局的人应当和梅家有些关系;能把手插*进梅家;很可能也想把梅大人拉下马。不然找个泉州小户人家的女子,好拿捏;更容易实现他们的目地;找上梅小姐;也有想毁梅家的意思,梅大人做不来官,名声还是不坏的;所以市舶使司虽然把他架起来了;大家都还敬他,出了名只有名声好的官儿养出一个半夜跑藏书楼上私会男子被睡的女儿,他只能辞官呀。第三,这人应当在泉州势力不小,杀人容易灭口难,相关的证人弄死了有十来个,死因各有不同,除了淹死的,还有病死的,跟人打架被捅死的,和老婆吵架气的上吊死的,看上去各有各的理由。要让这么多人在一两个月死的不为人知理所当然,动用的人手会不少,还要保证手下嘴够紧。泉州城里有这种能力的又视人命如草的,有数的就是那几家。
李知府琢磨那一年六月之前发生过的事,慢慢道:“当是泉州萧家。”
李知远其实心里早疑是萧明,只是他看问题不似他老子看的远,所以不敢妄下断论。李大人都这样说了,他忙追问:“他们家和梅家是几时不对付的?”
“梅大人才到泉州时,查了他们家几船南洋货。萧家死了几个人。”李大人叹气,“梅家的子侄也有两个陷在里头了,闹的两败俱伤啊。后来他们市舶使司怕梅大人出事,把梅大人架空,梅大人这才安安稳稳做了几年官。”
“萧明这个王八蛋!”李知远大怒,“爹,我去弄死他。”
“弄死他你就更不要想清白!”李大人喝道:“看看能不能把这事扣他身上,证人都死光了,死的好呀……”李大人一边琢磨一边笑,“扣你头上你有嘴说不清,扣他头上他也有嘴说不清。”
“儿子换个方向去查,查当时他身边的人去。”李知远站起来。
李大人笑一笑,没说话,伸出指头在脖子上一抹。李知远犹豫了一下,坚定点头,大步出门。
李大人看着儿子的背影,长长叹气,慢悠悠道:“人哪,哪里就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了?让别人无路可走,咱们才能想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
李知远前脚出门,后腿陈夫人和沈姐一起寻来。听说儿子在家呆了半个时辰不到又走了。沈姐默默低下头出去了。陈夫人很是不满意,说:“儿子的部试还考不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他乱跑。”
“今年秋天还有恩科。”李大人好言劝说:“春闱放榜肯定就有恩科的信儿,照旧例州试考过的就能去考。”
“县试第一,州试第一。能正大光明一路考过去,你让他去考恩科!”陈夫人说起来都哽咽了,“我心里也不信儿子会干那种事,可是,人家有证据在手上,不依她,儿子这辈子就完了。”
“和梅小姐定亲就是真被她缠上了,你儿子这辈子也讨不到好。”李大人摇头又叹气,“咱们不说这个,人人都晓得我病着,送青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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